第七章 征战 二
次日清晨，朱元璋身着赤色武弁服，御奉天殿。朱棣一身戎装，威武大步跨上丹墀，四拜，由西陛入殿，再拜跪朱元璋。承制官宣读了皇帝的圣旨，将符节与斧钺授于朱棣，朱棣叩拜后，走出午门外勒令几十万大军，建起旌旗，鸣起金鼓，号令士兵列阵，煞是威武森严。
黄罗伞迎风招扬，朱元璋带着文武百官大步走到午门外。
朱元璋走上前对朱棣，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影说道：“朕可是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儿臣定当凯旋而归，不负父皇所望。”朱棣作揖认真地说道。
朱元璋说的很和蔼，但朱棣能听出朱元璋对于这场战争是志在必得的。也就是说只许他成功，绝不容许失败。短暂地凝思之后，朱棣走到战马前，跨上战马，举起符节与斧钺，大声命令道：“出发！”朱棣骑着战马昂首挺胸的走在大军的最前方向北方挺近，缓缓走出了城门。
朱棣率着大军已向北行进，出了大宁边境。越往北天气就越发寒冷，此时的大宁更是寒风四起，刮在脸上犹如刀割般疼痛。
这一夜，幕色渐渐降临，大雪好似鹅毛般飘飘荡荡地下着，地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沉沉的黑夜中，士兵们顶着风雪艰难的向前方前行着，每一步都能留下深深的足迹。朱棣骑着战马和张玉、朱能在一旁的上坡上眺望着远方。
“殿下，”朱能瞭望了片刻，侧头看向朱棣道：“预计明日就能到达北元的地界了。”
朱棣望着这漫天纷飞的大雪，肃着脸“嗯”了一下回应了朱能，他心里正在为不久之后的战役做着规划。
“殿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是不是在这里扎营？”张玉见天色渐黑，已不适宜再行军。但他知道朱棣对指挥战争素来不安常理出牌，当年捕鱼儿海之战，朱棣曾率兵冰天雪地趴过好几个时辰，也曾冒着大风雪赶过夜路，但却并未攻打乃儿不花的部落，反而不费一兵一卒的招降了他们。
朱棣沉吟了片刻，回答道：“传令下去，就在此地扎营。”
张玉立刻向下属传达了朱棣的命令。军营扎好后，朱棣走进自己的营帐中，卸下了头盔，坐在书案前，看起了兵书。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对他说：“殿下，请用膳。”
“放下吧。”朱棣随口应了一声。士兵把餐盘放下，转身往营门外走去。朱棣忽然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兵书，对那士兵喝道：“你站住！”
那士兵低着头，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每一次送饭时，朱棣总觉得听着这士兵的声音有些奇怪，但又有几分耳熟。平日里都在研究行军路线，对此并未多想。但今日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朱棣带着几分紧张的心情起身，绕到他身前打量了他一番，猛然摘掉了他的头盔。瞬间一头秀发想瀑布般倾泻而下。
“你……妙锦！”朱棣看着站住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身着一身戎装的徐妙锦又是惊又是喜。
徐妙锦也是一脸惊诧，愣没料到朱棣突然间认出了她，怔怔地对视着朱棣。
“大姐夫！”短暂的惊诧后，徐妙锦马上给了朱棣一个灿烂的笑容。朱棣惊愣地望着徐妙锦，喜悦和炙热的目光仿佛是夏季的烈日直射她白皙的脸庞。朱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徐妙锦脸立刻变得通红，羞怯地唤道：“大姐夫，有何不对吗？”
好一会儿，朱棣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显得有些尴尬，连忙微笑着问道：“你不是在寺中诵经礼佛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是我偷跑出来的。”徐妙锦微垂臻首，脸颊红晕片片。
“你不是与方丈说好要留在寺中一个月？”朱棣瞪大眼睛凝视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去求方丈的，”徐妙锦说到此处忍不住撇嘴一笑：“可是法空方丈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就对他说：‘方丈大师，您没有打诳语，只是妙锦偷跑出去了，一去不回了。’所以你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我就偷偷的混进来了。”脸上如花般灿烂的笑容又夹杂着几分得意。
“你真是鬼主意层出不穷！”朱棣禁不住笑道。又一想，几乎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你岂不是一直跟着大军行军？”朱棣想到这里有些心疼，一个弱质芊芊的少女，跟着大军条件如此艰苦的行军，每天露营扎寨的，哪家的郡主吃过这样的苦。
徐妙锦撅着小嘴，很是委屈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其实我每日都来给你送饭的，可你呢？不是看兵书，就是在排兵布阵。”
“谁知道你这丫头这么多鬼主意！”朱棣内疚又心疼，感到这一个多月来让徐妙锦吃了不少苦头，温柔地对她说：“还没用晚膳吧？”刚想转身，看着她的衣着略显单薄，还穿着冰冷的罩甲，又是一阵心疼：“怎么才穿这点衣裳？”想都没想就解下了自己所穿的黑色貂毛斗篷给徐妙锦披上，并要为她系上。
徐妙锦只感到自己心如鹿撞，忙不迭低下头，双颊通红：“我自己来。”
朱棣看着她羞答答的样子，感觉自己心跳都在加快。为了不显尴尬，含笑着道：“去用膳吧。”隔了良久，朱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肃容地说道：“妙锦，你必须回去。”
徐妙锦想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皱着秀眉，不满地撅嘴道：“这是为何？”
朱棣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以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说道：“明天就要进入北元地界了，太危险了！你必须回去！”
“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的。”徐妙锦觉得很不甘心的，千辛万苦所谓何事？这么能这么就回去了呢？她急得直跺脚。
朱棣一脸严肃：“此事不容你胡来！我立即就找人护送你回去！”往营外走去。
“好姐夫，”徐妙锦心里大忌，连忙上前拉住朱棣的战袍撒娇地说道：“让我留下吧。我可想看看爹爹以前去过的地方。”
“妙锦，前面是战场！”朱棣的表情严肃的让人害怕，口吻也不由得严厉起来：“这与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朱棣知道徐妙锦出身将门，父亲和几个哥哥都是武将，而她自己的功夫也不赖。可是徐妙锦从未去过真正的战场，从未上阵杀敌，对于战场是什么概念，完全处于懵懂的状态。立即让自己的内侍李谦找来了张玉。
张玉走进营帐向朱棣面前行了军礼，看到一幅军装打扮的徐妙锦先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参见郡主殿下。”
徐妙锦满脸不高兴，哪有心思搭理他。
“你派人将郡主送回京城。”朱棣沉着脸说道，其实他也希望徐妙锦留下，但这是不去打仗，不是游山玩水。
“殿下，末将认为眼下不适宜送郡主殿下回京。”张玉拱了拱手回复道。
徐妙锦在一边听着心中暗喜：看来我是走不了了！不由得扬起禾眉，带着几分得意睨着朱棣。
朱棣沉着脸，凝神了一会儿道：“是啊，眼下就要边界了。”满心担忧着徐妙锦的安危，几乎忘了这一茬。
“殿下，此处已是鞑子经常出没的地方，”张玉面露忧色地说道：“如若一般的士兵不足以保护郡主殿下，若是换成将领开战在即恐怕影响军心。”
朱棣蹙眉，踌躇地喃喃道：“回京之路遥遥千里。”心下沉吟道：此处已是与北元交界之处，北元残部经常出没，一般的士兵的武功确实稀疏平常，他们人少力单，又如何抵挡这些结群而来的游牧民族的铁骑。若是换成级别较高的将领，必会影响军心，而且没有哪个将领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隔了半晌才发话：“你先退下吧。”
“遵命。”张玉退出营外。
朱棣转过身看着徐妙锦，徐妙锦被他看的难受，避开他的目光，朱棣无奈地说道：“你如今可满意了？”
“嗯。”徐妙锦偷偷地看了一眼朱棣的表情，点点头。
“你还好意思点头。”朱棣看到她又气又好笑：“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徐妙锦担心朱棣为此生气，暗暗想着：眼下只能耍赖了。撅起嘴睨着朱棣：“可是大姐夫你不是也来了吗？”
这完全属于无理取闹！朱棣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我怎么一样？我是父皇亲封的主帅。”
“可是我就是想跟着大姐夫一起看看这战场。”徐妙锦认真地看着朱棣，眼神中充满着好奇和懵懂。
朱棣心中一紧，蹙眉道：“上了战场之后，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明白吗？”朱棣生于战火中，长于战火中，早已看惯了生生死死，也早就习惯于战场上的一切，而且徐妙锦的突然出现，让朱棣的整颗心都悬着了半空中。
“嗯！谢谢大姐夫！”徐妙锦见朱棣松了口，高兴地跳了起来：我终于可以看到爹爹和大姐夫都去过的地方了！
“你是真不明白打仗是怎么回事！”朱棣带着几分担忧地瞥了她一眼，撩起帐帘跨出了营帐，看着漫天飘舞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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