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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遇逢白小时候是个异常安静的孩子,常常好几天不说一句话,就算说话也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爹遇不春最初还以为他的喉咙有毛病,请厉风堂的鬼医阿华给他瞧病,却什么毛病也没有。

        聂凤鸣知道后,摸着遇逢白的头笑:“小白不是生病,小白是不想跟蠢人说话,对吗小白?”

        遇逢白抬头,暗紫色的眸子灼灼地盯着聂凤鸣那双金灿灿的眼睛,点点头:“对。”

        这话把遇不春气得个半死,遇逢白也不喜欢和他说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在遇逢白眼里,他这个老爹也是蠢人?

        传说厉风堂起初,由司武祭司聂氏和司空祭司遇氏共同掌管,聂氏金眸,遇氏紫眸。可年代越久,遇氏一系血脉越来越淡,已经好几辈没出过紫眸的孩子。相反聂氏一系的运气好得多,金眸血脉顺利继承下来。

        到遇逢白这辈时,遇氏紫眸已绝迹五代,遇逢白的哥哥姐姐也都和常人无异。好不容易得个紫眸孩子,遇不春将儿子视若珍宝,步步替儿子打算,可这宝贝儿子却把他当蠢人……

        实在不能怪遇逢白心高气傲,委实是世人太蠢了。

        他一遍就牢记于心的招式,其他人居然要学上百遍。

        一本书,他只看一眼就记住,其他人居然反复朗读背诵。

        明明简单至极的奇门遁甲,其他人居然要学一年才弄得清最基本的八卦运算!那是他一天就弄熟的东西啊!

        明明一个字就能说清楚的事,那些人硬是不明白,还怪他话少。

        ……

        他不想和蠢货说话,和他们说话浪费时间和精力。

        ……

        唯有堂主聂凤鸣能懂他,能与他对弈,与他讨论武道。他只用说一个字,堂主就明白他的意思。

        可堂主毕竟事务繁忙,很少有时间陪一个孩子玩。

        于是遇逢白总是一个人,总做一个同样的梦: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远远地可以看见堂主的身影。附近却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他放开了喉咙大吼也没有人跟他说话,总是一个人。

        因为喜爱他,聂凤鸣破例将厉风堂的典籍对他开放,又让他同时拜十六阁长老为师,修习厉风堂所有知识。

        遇不春不安,问聂凤鸣为什么这么做,聂凤鸣摸着遇逢白的脑袋笑:“芷沅怀的是女儿,她身子不宜产子,以后不能给我闺女添个弟弟妹妹帮她。所以本座想给女儿挑个可心的,可以护住她的丈夫。”

        遇不春哭笑不得:“天下女人多得是,堂主何必……”

        聂凤鸣摆摆手:“莫要胡说,我妻管严。”他低头对遇逢白道,“小白,等你婶娘生了妹妹,就把妹妹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懒。”遇逢白答。

        他懒得跟蠢人接触,说话。

        遇不春眼睛一瞪:“懒是什么意思,你应该说多谢堂主,这事我得问父亲。”

        聂凤鸣却笑得更欢:“本座的女儿像本座,又漂亮又聪明,小白一定会喜欢。”

        会吗?遇逢白心存疑惑,但他尊敬聂凤鸣,点了点头:“是。”

        此后不到一年,聂凤鸣夫妇双双身亡,遗下独女聂月被六扇门收养。

        遇不春集结厉风堂残部成立紫月堂,推儿子遇逢白为堂主,自己为总管主持具体事务,立志效仿厉风堂创造遇家神话。为了锻炼遇逢白,遇不春将遇逢白送进杀阁,让他从最底层的杀手做起。从此,遇逢白成了父亲最锋利的刀。

        领任务,杀掉猎物,领赏银,回陋室睡觉。杀手的生活寂寞而安静,有时遇逢白很多天都不跟人说一句话,无喜无悲,无心无伤。

        晚上睡觉,他还是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一片广阔的草原,堂主的身影不见了,草原上只有他一个人,同样寂寞而安静。

        十三岁那年冬天,父亲交给他一项任务,杀了聂凤鸣的女儿聂月。紫月堂风生水起,遇不春此举颇有金眸灭,紫眸生的传承意思。

        遇逢白觉得杀一个小孩丢人,又懒得听父亲唠叨,只得掩去眸子的颜色懒懒地在六扇门外守了三天。故意拖延时间,好晚些回紫月堂。

        终于,他见到了聂月。

        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眉目之间有七八分聂凤鸣的影子,除了气色欠佳,还算可爱。身上穿着旧捕快服改的棉衣。由于太瘦,那衣服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极不合身,衣角都快拖到地上了。怀里抱着几乎和她一样高的酱油瓶子,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微抬下巴。一双金色眸子骄傲地盯着前方,昂首挺胸地走着。

        等她打好酱油,遇逢白随便布了个阵将她引到城外一口枯井边。夺了她的酱油瓶挂在井边的枯树上,扒下她身上的棉衣也挂到树上,然后蹲在旁边自己和自己下九星连环棋。

        聂月是聂凤鸣的女儿,他不想亲手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只想让她自己冻死在阵里。守在旁边是因为他对聂凤鸣的敬意,被冻死的人临死前千奇百怪,有脱衣服的有苦笑的。他不愿让聂凤鸣的女儿死得太狼狈,所以留下来耐心地等着帮聂月整理遗容。

        寒冷让聂月从祝由术中醒来,反射性地抱紧双臂。她抬头看了看挂着树梢上的酱油瓶和棉衣,踮脚去够,连边都够不着。她太冷了,赶紧拔腿往城里跑,可她明明往前面跑,脚却只能绕着井转圈。察觉出不对劲,她将目光投到了正蹲在井边闷声下棋的那人身上。

        她哆哆嗦嗦地蹲到遇逢白身边,厚着脸皮往旁边移了一步:“这位哥哥,你在下什么棋呀?我看看呗。”

        遇逢白一愣。

        “啊,是这种棋我也会。”说着,聂月厚着脸皮拉起遇逢白的斗篷角钻了进去,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遇逢白默了半天,发生一声沉闷的:“哦?”

        九星连环棋是他自创的游戏,用0和x代替棋子,要求无论横竖斜双方的棋子数相加相乘相除或相减开方立方结果一定要等于521。每一下一步棋不止要算二十四步,同时还要考虑之后几千步的计算,以及对手落棋点的计算。由于太难,这游戏从被创造出来那天起就只有他自己跟自己玩。

        聂月说她会玩,说瞎话不脸红。

        “对啊,我可拿手了。”聂月抬起头,灿烂地笑着,金色的眸子里星光璀璨,落在人眼里,绽开了千树万树烟火,“大哥哥,我们比一局,要是我赢了你就帮我把酱油瓶子和衣服拿下来。”

        遇逢白心念一动:“好。”

        聂月大受鼓舞,拿过他手上的木棍飞快地在棋盘上画了个0。

        她居然看出了这棋的规律。遇逢白诧异极了,与聂月对下起来。

        聂月每一步都下得飞快,好像根本没计算过似的,下得轻松愉快。

        遇逢白越来越吃惊,愣愣地看着聂月稚嫩的五官。

        她柔软焦黄的头发没有扎整齐,横七竖八斜支着,发梢不时从他脸颊上滑过,撩拨得他整个人痒痒的,心脏在胸膛中扑腾扑腾乱窜。

        傲视一切,俯视蝼蚁般的众生,整天犹如悬浮在空中,遇逢白的心从未落过地。此刻却感觉有一个人拉住他的手,慢慢地将他牵回地面。从未有过的温暖的感觉从干裂的心底涌出,将他团团包围,融化了冻结成冰的筋络。眼里腾起朦胧雾气,一滴眼泪不经意间滚落,坠在聂月的手背上。

        聂月扭头看着他,一脸惊讶:“哥哥,就算你输了也不用哭啊,好小气。”

        输就输吧,只要她高兴,输给她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他发呆,聂月小嘴一噘,指着树上,脆生脆气地命令:“哥哥,输了要帮我取东西呀。”

        遇逢白回过神,点点头。起身帮她取下棉衣替她穿好,将盘扣得整整齐齐。又取下酱油瓶递给她。

        还想帮她整理头发,她却转身跑了:“谢谢哥哥。”

        遇逢白担心她跑得太快摔着,跟在她身后。却没想到聂月一看到城门,就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我遇到鬼打墙了,我遇到鬼了,救命啊!”

        遇逢白停住脚步,他发现自己吓着小丫头了。

        根据聂月的陈述,六扇门的人查问过周围的人。可遇逢白做得隐秘,没查出什么,那些人便认为聂月胡说八道。

        可聂月被吓得当晚便发起了高烧,黎芷青不在家,她只能一个人蒙着被子发冷。

        遇逢白潜入六扇门,坐在床边看着被子下那单薄的身体,幸福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给聂月施了祝由术,删掉了聂月白天的记忆,然后替她擦药酒退烧。

        小丫头好小,小小的头,小小的身子,胳膊腿细细的。轻轻一碰就会碎人儿,却是他遇逢白唯一的寄托,得捧在手心里好好护住才行。

        “做成了?”回到紫月堂,遇不春问他。

        “没。”

        当他被六扇门阻止了,遇不春不悦:“真没用。龙极,你去做。”

        龙极低头称诺,往外走。

        “刷”的声,寒光从龙极脸上掠过,一粒血珠冒出。

        遇逢白缓缓收剑,毫不畏惧地看着遇不春:“她是我未来的娘子,谁动,谁死。”

        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遇不春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发了半晌呆才说:“小子你想反?”

        “不,父亲,我只想护住我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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