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别有洞天三百六

夜里，鲁昕儿也失眠了。因为来到姑妈家里，她却失去了安全感。这一路上虽然千难万险，却没有感到这么害怕。和齐林、和尚他们在一起，她感到非常的安全，也非常自由，好像未来有无数可能，而到了姑妈家里，却没有了安全和未来。抑或说，她现在在亲人身边，不会再有险恶的江湖，但也不会再有自由的幻想，她的未来，已经和所有的女人一样。

        鲁昕儿在想念王聪儿，当时她有些害怕江湖中的儿女，现在她多么希望自己也和王聪儿一样，可以走南闯北，行侠仗义。但她知道，江湖是强者的游戏。

        世界，为强者而起舞，只有强者才可以指点江山。

        赵一鸣在设计草图，装修店铺，了然和尚觉得非常有趣，在旁边看着。赵一鸣设计的图纸，把房间的三面墙设计成货架，在货架的前面再设计U型柜台，屋子的中间放一张八仙桌，在进门的地方安放一张老板桌，自己坐在后面收账。更重要的设计是顶板的设计，赵一鸣设计了用木板吊顶，而非一般店铺不吊顶或者用布蒙上。还有顶板中心的花灯，虽然没有电灯，但他还是请铁匠给他做个花样，模仿电视上的西洋样式做了一个。赵一鸣把大门换成铁门，这样更安全。

        店铺将不仅仅卖米面，还要卖些蛋糕点心，如果蛋糕的生意好，以后就专做蛋糕生意。

        晚上赵一鸣在稻香阁摆了宴席，请杜顺和酒坊王秀仁。第二天搬到新家去住，并安排木工打柜子。见赵一鸣已经安定下来，了然和尚就要离开。赵一鸣问和尚去哪里。

        “我与齐林有约，要去武当山一趟，而后去襄阳走走。恐怕再回这里，要一年半载。”

        赵一鸣不愿意和尚走，他虽已经和杜顺等人结交，但对他们了解不深，眼下只有和尚这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师父不能留下来吗？”赵一鸣问道。

        和尚知道他怕没人做伴，大约中国人都难以适应陌生的环境。于是宽慰他说：“你在这里只管放心经营，我已经多处招呼朋友，不必担心受人欺负。如果有事，可以去临江寺求见闻知方丈和刘堂主，他们自会与你做主。”

        赵一鸣真得急了，突然想到和尚说自己与众不同，就对和尚说：“我知道一些没有人知道的知识，如果师父留下来，我就告诉师父。”

        他的话引起了和尚的兴趣，和尚问他知道什么。赵一鸣说：“我知道这大地不是方的，而是圆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圆球上，叫地球。”

        和尚笑了，心里以为他要说些志怪小说里的白话，于是问他为什么说大地是圆的。

        赵一鸣举例说：“比如江上远眺看船，从天边出现的船，总是先看到船帆的顶部，越近，看到的越往下。”他又想找个橘子比划人为什么掉不下去。可惜周围既没有橘子，和尚也没有问，但和尚另有看法。

        “兄弟从哪里知道的？”

        赵一鸣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从未来知道的，心里既着急又怕说漏，于是说：“我还知道世界上有四大洋，五块大陆，中国在亚洲的东部。世界上有亚洲、欧洲、美洲、非洲、大洋洲、南极洲，欧洲和亚洲是一个大陆。”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好吧，我是从洋人哪里知道的。”赵一鸣只能尽量把话说圆。和尚又问他什么是洋人。

        “如果师父不信，可以去广州，哪里有个地方叫澳门，澳门有白种人，是来自欧洲的，他们能够证明地球是圆的，因为他们有人曾经环球航行。”

        和尚见他这么着急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对的，就哈哈笑道：“好了，我就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然后去广州看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和尚肯留下来，赵一鸣的心放了下来，但又提了起来，他连忙叮嘱和尚：“师父不要把我说的话说给别人听。”

        和尚答应了他。又过了一天，赵一鸣又有了新的想法，想拜和尚为师，这是他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的。单单加入劝善会是不够的，他想让和尚教授他些武术之类的生存技巧。和尚说，如果你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道理，我还要拜你为师呢，如果你想学习防身之术，我可以教你，也不用拜师，只是有一样，你要边学我的手段，边看我的经书。赵一鸣爽快的答应了。

        一个多月里，赵一鸣学了些拳脚功夫，读了《观音菩萨普门品》和《坛经》，禅净合一，又禅又净。等店面装修好了，从郭宗生那里进货，准备开业典礼。

        店铺开张，选了黄道吉日，请了杜顺、酒坊老王和周围的邻居，放了鞭炮，摆了宴席，正式营业。

        第一天开业，赵一鸣自然要学习后世的经验，搞了个开业大酬宾，把价格压低，并模仿后世的会员卡，弄来个月票、年票、和返利方法。因为这些米面是每天要吃的，只要你在这里登记姓名，以后只从这个店里购买，到年底赵一鸣就给你们返利。这种方式自然能够吸引顾客，所以赵一鸣的生意也不算差。

        开业第二天，赵一鸣就被编入粮行，也就是古代的“行会”，和众米铺一起承担官府的摊派。赵一鸣问江陵县衙的差役，这是自治团体吗，人家说不是，是“纳税”团体。

        “大伙均摊。”

        赵一鸣问道：“怎么均摊？”

        “衙门每天用的米面粮油，城里的粮行均摊，关系大的不出，关系小的少出，没关系的多出，这就是均摊。”

        赵一鸣点点头，说道：“就权势而言，这也是平等。”

        差役坐在他店里半天不走，赵一鸣才明白这也是来收保护费的，只好拿钱打发他走。

        过了几天，和尚来店里，说他刚才去看鲁昕儿，王鲁氏正给鲁昕儿找夫家，但鲁昕儿似乎看不上媒婆介绍的那些男人，所以要和尚安排她出家修行。赵一鸣对这个女人还是蛮害怕的，又想起自己是人家的义兄，到荆州以来，却根本没有关心过人家。再想到这个恋爱不自由的时代，女人没有权力选择夫婿，又不能抛头露面，真是太恐怖了。赵一鸣就问和尚怎么想的。

        和尚把鲁昕儿的想法说了出来，那就是鲁昕儿不想结婚。她倒不是真要出家，只是要找个借口避开婚事。和尚问赵一鸣对义妹的遭遇有什么看法。

        赵一鸣当然认为女人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力，但他说的太多，把男女平等的观念都说出来了。和尚大为惊奇，问他怎么个平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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