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客心何事转凄然

虽然稍微了解了江湖上的五花八门，但是赵一鸣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求教，那就是到城里去做些什么生意。

        老堂主沉吟道：“做生意嘛，要看老弟有多少本钱；想挣多少；命里有没有。先说老弟有多少钱吧。”

        赵一鸣心里计算，身上裹着的黄金有八、九十两，按照1:20的比例换成白银，约在1800两，再加上珠宝银子，总共在2000两，于是对堂主说：“身上的金银，再加上家里的宝物，也值800两银子。”

        “这点钱，只够干些小生意，倒也不愁吃喝。但老弟想要挣多少钱？”

        赵一鸣最急切的需求是安全，眼下对金钱的需要不大，就如实说了。

        “老汉的意思是卖米面，城里的郭宗生大爷是荆州的大粮商，让他照应一下最好，同时可以搭售些川盐船货，等积累了本钱再做大宗。”说完了需求，老头又说了命理，劝赵一鸣随遇而安，不要强求。

        老堂主又劝赵一鸣说：“钱财都是浮物，到底不如田土来得实在，有了钱回家多买些地，娶妻生子，不要在江湖上虚耗了人生。这在外走动，最怕最忌的就一个‘色’字，古人说万恶淫为首，色字头上一把刀，就是这个意思。”

        赵一鸣认真听了，连声说谢谢老前辈。说了一晌话，到中午，堂主留赵一鸣和和尚吃饭。老堂主亲自下厨，把自己种的青菜和树上摘的木耳炒了俩菜，蒸了米饭，又拿出藏酒，请赵一鸣喝。由于和尚不喝酒，赵一鸣就推辞不喝。堂主自饮了几杯，大家吃了饭，收拾停当，出去散步。

        下午，刘堂主拿出名帖，写了书信让赵一鸣带着去荆州，和尚说在寺里时间不短，该去荆州城了。第二天，和尚、赵一鸣和鲁昕儿三个人告别方丈，上船去了荆州城。

        荆州古城南北宽2.5里，东西长7里余，周长20里，高9米多，外面的护城河宽10丈，是一座雄关大邑。城内分成两个部分，东城是满城，为满洲旗人所住，西城是汉城。三人进城，和尚带着他俩到熟人的三江客店去。店主是和尚的朋友，名叫杜顺，早年也是惯常跑江湖的商人，现在年纪大了，安顿下来，在城里开了这家客店，也全靠朋友们照顾，走南闯北的都要在这里栖身。杜顺见和尚来了，亲自招呼他们到后院自己家里。杜老板安排他们住在后院，要家里人收拾出两个房间，是错把赵一鸣跟鲁昕儿当做夫妻了。和尚解释清楚，并说明鲁昕儿的身份和来意。

        鲁昕儿所投靠的亲人是自己的姑姑，她的姑父名叫王秀仁，是个开酒坊的。杜老板告诉他们，这王秀仁住在莲花巷，他家的酒名声很高，等吃了午饭，他带大家去见王秀仁。给和尚和赵一鸣安排了房间，大家说了会儿话，就吩咐开饭。下午，杜老板雇了顶轿子让鲁昕儿坐，自己和赵一鸣、和尚走路，三拐两拐到了莲花巷，闻着酒味来到酒坊，对伙计说明来意，让人家进去通报。

        鲁昕儿的姑妈出来一看，确实是自己的娘家侄女，两个人抱头相认，说到情深处，哭在一起。酒坊老板也带着一儿一女出来，和鲁昕儿相见，然后把他们都迎进屋子坐下。王鲁氏问了鲁昕儿家里的情况，赵一鸣也才知道鲁昕儿的家世，这鲁家遭了大难，只剩下鲁昕儿一个人孤苦无依，前来荆州投亲。按着鲁昕儿的话说，路上全靠他和和尚照应，才能平安到达。这话真真假假，赵一鸣也不全信。

        赵一鸣留意王老板的儿女，看他的儿子不过十四五岁，倒是女儿已经成人，长得杨柳含春，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待到表姐妹相认，老妇人带着儿女和鲁昕儿去后院，前厅只剩下和尚、杜顺和赵一鸣。王老板命人摆了宴席，拿出好酒，表示感谢。酒席中一方面是王老板谢恩，另一方面是和尚反复交代他们要照顾好鲁昕儿，并表示如果有事，可以去找他。走时，和尚又去看鲁昕儿，告诉她，如果有事，可以去找杜顺，他已经托付杜顺，也可以去找赵一鸣，因为和尚等赵一鸣把店面开起来，就要离开荆州。

        离了酒坊，回到杜顺家，和尚就和杜顺商量租房开店的事情。第二天，杜顺带着他们去看了房子，赵一鸣以六十两一年的价格租了两间店铺，又在店铺后面租了一小间当宿舍，每年需要交纳房租6两。

        赵一鸣和了然持刘堂主的名帖书信去见郭宗生。这郭宗生的高第在曲巷深处，还有好多护卫看护。了然和尚领头，说明来意，把名帖递进去，郭爷有请，三个人才进到客厅。赵一鸣留意他家院子里有不少兵器，还有几个武士在练手，心想这人绝不简单。等到郭宗生出来见礼，赵一鸣把书信递上，郭宗生看了，再问明来意，对赵一鸣说：“如今再开米店，恐怕生意不好做。城里的米面铺太多。除非老弟有门路，或者精通这销售的道理，能打开路子。”

        赵一鸣自认为在销售方面没有问题，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知道怎么打广告，推广自己。郭宗生见他信心满满，就答应给他供货。江湖规矩，做地主的郭宗生请客。

        夜里回到客栈，和尚又把心里话告诉赵一鸣，主要是叮嘱他江湖险恶，自己一去，又没有人照应他，就让他多去临江寺，和闻知方丈、刘堂主搞好关系。和尚又叮嘱他，做事千万小心，生意场上骗子太多，收钱注意真假，收银子注意成色，不要缺斤少两。当然，赵一鸣不会缺斤少两的。

        和尚说了这么多，赵一鸣不仅仅是心存感激，更是心存疑惑，——和尚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萍水相逢，齐林夫妇、闻知方丈为什么这样倾心相帮？这一路上，经历了多少江湖骗子，为什么自己偏能遇到侠客义士？

        和尚要离开时，赵一鸣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他问和尚：“师父为什么这样的帮助我？”

        和尚一时无言，最后没有说江湖上的客套话，而是说出了对赵一鸣的看法：“我总觉得你与众不同。”

        夜里，赵一鸣想着这句话，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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