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凶案 第八章 怦然心动

萧警官冒着雨跑向自己的汽车，坐在车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脑飞速运转。他打开车内的灯，借着光亮拿出赵阳记录的笔记一页一页仔细研究。萧警官发现，在时间上，晗夜和小树到达现场的时间刚好符合事发时间，也就是说明两人目前都有作案嫌疑，但目前没有发现小树到达储藏间的证据，暂时排除她的可能性。根据小树的说辞，晗夜不但有一段时间与小树分开，而且小树亲眼目睹晗夜从储藏间出来的一幕，因此晗夜的嫌疑非常大，进一步确认需要提取晗夜的指纹等相关证据。但在目前缺乏线索、作案手法扑朔迷离、动机不明的情况下却什么都无法确定，只是对晗夜单纯地怀疑和猜测罢了。

        萧警官郁闷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在黑夜中发出了“哔”的巨大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萧警官心中愁苦，叹了一口气，说：“哎．．．现在只能等现场调查结果了．．．希望能有一些有用的线索啊！”忽然，萧警官看到笔记上写了一行大字：“晗夜：笑”，萧警官想起了小树的描述，脑海里是各种恐怖影片主人公脸部交织的面庞，却始终无法合成出一个能完全匹配小树所有描述的样子。刚刚有点儿思绪的案子此时不但变得复杂了许多，而且忽然变得诡异起来，萧警官肯定地判断到：“看来，这件事儿确实不简单啊！”萧警官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车子便向警局的疾驰去了。

        小树和赵阳两人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赵阳跟萧警官一样，满脑子都是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案子；而小树更多的则是为将要回到学校而担心害怕，她不敢面对昔日的朋友晗夜，不知道该怎么将晗夜那晚诡异恐怖的表现从她的脑海中去除，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在医院里，况且学校马上又要结课考试了，学校目前是她唯一的去处。因此，矛盾、无奈和恐惧交织的心情让她愁眉蹙额，一脑门子官司。她实在是不想早早回去面对晗夜的疑问，心想，最好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睡了，这样她就可以避过那些“问话”。所以她为了能晚些回到学校故意拖延了好久，在洗手间里慢慢换着衣服，每一颗扣子都用心扣好；梳头发的时候也尽量把每一处理顺；同样，也把洗漱的时间拖延到了最长时间。等小树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赵阳已经在外面靠着椅子睡着了。

        小树蹑手蹑脚地走向赵阳，生怕吵醒他，看着赵阳疲惫的背影，她心想：“他一定是累坏了，让他睡会儿再走吧．．．”

        没想到，她刚刚走近赵阳，赵阳就醒了过来，忽地转头看见站在旁边的小树，像是刚想起来小树是谁似的，说：“哦，是小树啊．．．你换好啦？”

        赵阳揉揉惺忪的睡眼，又搓搓脸，站起身来，转向小树，小树点点头。“那咱们走吧！”赵阳微笑了一下，很显然，他依然非常疲惫，是努力用意志在支撑着。

        “这里面是萧警官刚才买晚饭的时候带回来的几个桃子，已经洗好了却还没来得及吃呢，你拿回去吃吧！”说着赵阳就把装桃子的袋子递给小树。

        “不用了，不用了，你拿回去吧．．．你跟萧警官在我身边陪了我那么久，太辛苦了．．．”小树摆着手慌张地说道。

        赵阳神秘地笑了笑，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好方法来让这个天真的姑娘接受这几个桃子。于是他做出一副要撒手把袋子丢在地上的样子，嘴里还说着：“要掉了要掉了．．．快点接住啊！”

        小树怕桃子真的被他丢在地上，于是赶快去接，他见小树把袋子牢牢抱住了，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得以地说道：“嘿嘿，好啦，这就算是你接受了这个桃子啦！这回你得拿走了，不能再推辞了！”

        小树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拿走这一袋桃子而耍了一个小手段，心里又感激又责怪，斜昵了一言赵阳，但看到赵阳那如孩子般纯净的笑容时也不禁笑了起来。

        赵阳看到小树笑容中还带点愠色，便微微一笑打起了圆场：“好啦，你是病号，回去多吃点水果才能让身体好得更快～咱们走吧！”

        小树只得点点头乖乖跟他离开，心中莫名荡漾起甜蜜的波澜。

        穿着警服难免容易被人注意，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走在医院的楼道中难免会遇到一些医生、护士，每个经过他们的人都会看他们一下，赵阳坦然大方地在前面走着，目不斜视；而小树既担心又紧张，头都不抬地跟在赵阳后面抱着桃子向前快步走着。赵阳怕自己走的速度太快小树跟不上，于是就想看看小树是不是跟了上来，便停下脚步转过身。

        “哎呦～”没想到赵阳这一回头不要紧，小树的头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胸口上，小树揉揉自己的头，“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她抬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多的赵阳。

        赵阳没想到自己的莽撞让小树撞疼了，满心歉意，急忙说道：“抱歉，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跟了上来，没想到．．．你没事吧？”

        “嗯．．．没事，是我不小心。”

        “那我走在你的旁边吧，这样就不用担心你跟不上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说着，赵阳一个撤步就走到了小树身边。

        “你是不是不想回学校啊．．．？”赵阳边走边试探着问道。

        “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警察呀，我是推理出来的！”赵阳见自己说对了，心里一阵欢喜，自信地回答道，“是这样的，我刚才办手续用的时间就不短，跟你虽然接触时间还不长，但已经能看出虽然你性格很温柔，但你不是一个慢性子的人，我回来以后坐在椅子上等得都睡着了，说明．．．”他说到这儿歉意地笑笑，“这说明，你一定是在拖延时间。等你出来以后我就更加确定了。”

        赵阳胸有成竹地看着小树。小树被他有条有理的分析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奇心更是被激发出来了，问道，“怎么更加确定？”

        “从你的表情和眼神看出来的啊！你愁云惨淡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眼神也很恍惚，完全不像刚才说话那时那么炯炯有神，这说明你一定在担心着什么。如果根据刚刚你所描述的事情经过以及描述这件事情时紧张和害怕的精神状态来看，你应该是在担心跟晗夜见面，所以我推断你一定是不想回学校。”

        赵阳分析地入情入理，小树无可辩驳，只得点点头表示赞同。

        她咬著嘴唇，思索犹豫了半天，对赵阳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和担心：“你说得一点没错，我很怕见到她，因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平常就算了，可能是她有什么苦衷。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出了人命啊！这就不能跟以往的小事相提并论了！而且更让我害怕的是．．．她那天的笑容不断地浮现在我脑海中．．．”

        “这件事情是有点儿奇怪，但是我跟萧警官光凭你说的话和现场现有的证据是推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的。另外，我的直觉告诉我：只有破了命案，才能给你一个关于晗夜那种笑容的合理解释。”赵阳的语气斩钉截铁，非常果断，他接着补充道：“你今晚先回去，睡个好觉，不用担心，有我和萧警官在呢！”

        小树和赵阳坐在出租车上，各自望着窗外想着心事，赵阳突然想起了什么，嘱咐道：“小树，你到了学校先不要跟别人谈起这个案子，如果晗夜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儿，你也不要跟她提及。”

        小树却对此非常不解，她能理解不跟别人谈起来以免引起骚动的意图，但是她不懂为什么不能跟晗夜说。她还想好好问问晗夜呢！

        “难道．．．你们怀疑晗夜是．．．凶手？”小树脑海中忽然闪出这么个念头，于是大胆地问道。

        “嘘．．．”赵阳听到小树提出了这种可能性，有点惊讶，出于谨慎，他神秘地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告诉小树小点声。

        他小声地在小树耳边说，“就我分析目前看来是有这个可能的，但是现在线索太少，因此还不能确定谁是嫌疑人，我也不知道萧警官怎么想的。所以，先对此不要声张。”

        虽然赵阳说得很慎重、很小心，而且也留有很大余地，但是这简简单单的猜测已经足够让小树惶恐不安，心里也像是压着巨石似的更加沉重起来。她的慌张让她的眼睛无法一直凝视着同一个地方，时而看看窗外还下个不停的雨，时而低头抠抠自己的手指头来缓解心头的不安。赵阳看到小树的手不知所措地来回扭动着，便看看小树的脸——刚刚还明朗的面容，现在却愁容满面，人也如坐针毡般无法安定下来，便想安慰一下这个看似坚强却内心柔软的小女孩儿。

        “别紧张，有我在呢！我会把你安全送到学校，看着你进去，所以别害怕。”

        赵阳在小树的耳边温柔又有力地说到，虽然他的话并不能对解决引起小树心底恐慌的事件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已经足够让她感受到安全感。她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赵阳的眼睛点点头，表示知晓和感谢。

        在出租车里的时间不短，但是随着路程离学校越来越近，小树却感觉钟表在以异常快的速度变化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到学校了。小树就像是被胶水黏在了出租车的座椅上，一动不动，而身上也像是打了麻药似的失去了知觉，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只有心脏“砰砰”跳得剧烈。赵阳看她没反应，知道她是害怕到极点了，于是快速结完账后，开门下车，撑开手中的伞跑来给小树开门。

        “小树．．．小树？”赵阳重复着小树的名字。

        恍惚之中小树发现有人在叫自己，转头一看，之间赵阳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小树，来，到学校了，下车吧～”

        赵阳用手遮着车门上方，他的鼓励增加了一点小树的勇气，也让她感到安心了许多。小树下定决心，要努力面对所发生的一切，便提起沉重地双脚下了车。

        他们站在同一把伞下，一起走向学校大门，但小树的心神却愈发不宁，步伐也愈发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在路上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自然也顾不上路上哪里有水坑，哪里泥泞坑洼了，因而一会儿在这里差点绊倒，一会儿在那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扬在自己身上。

        “哎，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姑娘承担这一切真是太残忍了。”赵阳想着。

        他看着身边踉跄的小树，不禁一阵心痛。鼓起勇气，拉起小树的手。

        小树感到有一股暖流忽然从她的手流向了手臂，接着又流向了心里，再接着流向了全身——那是赵阳抓住了她的手。

        “小树，无意冒犯．．．看你走路摇摇晃晃的，我实在怕你摔倒。”赵阳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小树的手，另一只手撑着伞，生怕小树生气，赶紧解释道。

        他的声音稍微有些颤抖，说：“你还在害怕吗？”

        “嗯．．．”

        在赵阳说出自己的心事后，小树慌张到了极点，于是反过来将赵阳的手握的更紧。这倒是给了赵阳勇气，他紧紧地抓着小树。

        小树干脆彻底停下脚步，心事重重地望着赵阳，凝视他的双眼叫着他的名字：“赵阳。”

        “嗯？”赵阳看着小树那么严肃的表情，也认真起来，“怎么了？”

        “赵阳，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个跟往常完全不同的、甚至现在让我觉得恐怖的室友要跟我住在一个屋子里．．．我实在自己一个人无法．．．我实在是无法承担．．．”小树一边向赵阳倾诉，一边任由自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所以，你能保护我吗？”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并用尽一切办法把眼泪咽到肚子里。

        赵阳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当一个男人听到一个女人需要自己的保护时，他的力量会比以前更加强大。赵阳就是这样的男生。他生性温柔，但却有着十分的男子气概，只是不太会面对女孩子的哭泣，他见小树的泪水就要掉下来，不禁慌张了起来。

        “你千万别哭啊，我不是说了有我在吗？！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他面对着小树站着，将小树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像是要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小树一样。他另一只手撑着伞，尽力偏向小树那边，生怕小树淋到一点雨水。

        小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直流到下巴滴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听了赵阳的话，她的心里此时觉得安慰了许多，而且觉得没那么怕了，她想，最起码，还有赵阳在她身边呢。

        他们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紧紧牵着手，谁也没有放松。伞下的两个人一开始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赵阳缓缓说道：“小树，其实我也有过觉得很害怕、很没有安全感的时候，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雨势渐小，月亮也悄悄探出了一点头，微弱的光线将他们笼罩。赵阳受到小树的情绪所感染，不禁被此情此景感动，想将自己的事情跟小树说一说，也许还能安慰安慰小树，给她一些力量。

        小树已经不再流泪，专注地盯着每一个被月光映照而闪着银光的水坑。她听到赵阳这时这么说，便好奇起来，抬着头等他接着讲下去。

        “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小不少呢．．．”赵阳“嘿嘿”一笑说道，“我要是说出来你不会笑话我吧？”

        小树彻底被他激起了好奇心，便回答道：“你说吧！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笑话你的。”

        “好，那我就讲了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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