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晗夜

“你喜欢下雨天吗？”我这么问着。

        他楞了一下，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没有说话，一边想着，一边把胳膊肘撑在大腿上，用一只手拖住下巴，把头摆在跟我的头平行的高度，一边说：“恩．．．还好吧．．．不讨厌，但是更喜欢晴天。”

        我微笑了一下，想着幸好他不像晗夜似的那么喜欢雨天，不然，对于一个新认识的人来说，我就真的跟他聊不下去了。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好奇地望着我。

        我就任我的头发胡乱披散在头上，一边散在肩上，一边由于我的头靠在膝盖上而像瀑布一样散落在腿边。我是那种长相中等偏上的人，不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不大丰满的樱桃小嘴，好在有一个尖下巴让自己的脸显得小一些。我常常跟晗夜调侃：“晗夜，跟你相比，我就像是大家族里大小姐的小丫鬟，那么可爱，但是跟你一比，你简直是天上的月亮，别人一眼就能看到，我就是个小星星。”“你啊，要是能好好穿穿衣服，讲究一下搭配，肯定有很多人追的。”晗夜微笑地对我说。“多麻烦啊！”这时，我总会毫不在乎地挥挥手敷衍过去。就是这样，从不讲究搭配的我貌似被自己的衣服遮掩过去了很大一部分光芒。

        从不觉得自己漂亮的我，看着赵阳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我，一下子脸就红了。赵阳好像发现我被他看得害羞了，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把眼光从我的脸上移开，把手从下巴上拿起来，挺起刚刚一直伏着的身子，离我稍微远了一些。

        我就那么看着他，等我的心情平静下来，对他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个喜欢雨天的朋友．．．”

        “哦．．．是你说的那个晗夜吗？”赵阳问道。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嗨，这两天你就提到这一个人啊，一看你们关系就不一般，我当然会往这个人身上猜啊。”赵阳笑着说道。

        “这样啊．．．”我惊讶着，想着果然是警察。

        “晗夜她是我的好朋友，哦对了，她的大名叫楚晗夜，对了你刚刚不是去查了吗？查到什么了吗？”我问赵阳。

        “哦，我刚才给局里的同事打了电话，让他查出来再给我打回来，刚才打雷楼里信号不大好，我在楼道里转悠了好一会儿，等不打雷了才到楼门口打的电话。没想到外面的雨那么大，直接往楼里飘啊．．．”赵阳一听到我提到晗夜的事便解释道。

        看着他解释着这么认真，我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心情仿佛好了许多，俏皮地抬起头，抬起手指着他的帽子和衣服，说：“所以，你看，都湿了呢！”

        “哈哈，是啊！”他看看自己沾湿的衣服，低着头笑了一下，抬起头说道。他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就是平常人们看到的那种笑眼，特别有亲和力，“你观察的还挺仔细，挺有侦探的意思啊！”

        “我就是看你衣服湿了，肯定是出去了，但是为什么我就猜不出来了，听你解释了才知道是因为没有信号，所以，离侦探还远着呢吧，就是平常看了几本小说变得喜欢观察别人而已。”

        我一边说，一边“咯咯”笑着，他就像被我逗笑了似的，也笑了起来。我们就这么面对面笑着，几个月后，再想到这一幕，最能温暖我和帮助我的就是他的这种笑容，也是未来陪伴我的力量。

        笑了一会儿，两人好像熟悉了一点儿，气氛也稍微热络了一些。于是两人便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

        “小树，我可以叫你小树吗？”赵阳问道。

        “嗯，可以的。”

        “小树，你能说说你在学校的事情吗？这也有助于我们调查。”我听他在缓和了气氛以后，才渐渐抛出他的问题，心想“这个赵阳，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稚嫩，看来还是很聪明的。”

        我点点头，说：“好吧。”

        我重新盘腿做好，把长发捋了捋，用手上的皮筋把头发胡乱扎了个马尾，歪着头，考虑了一下，“那我一点点讲吧，我也不知道从何讲起．．．”

        “没关系，你就随便讲讲吧，我也想了解了解你．．．和你的朋友。”

        他从刚才起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让我有些害羞，扎完头发的我抬起头，见他说话还带点儿犹豫，反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不过这种感觉一瞬间就被那些我和晗夜的事冲淡了。

        “那好，那我就开始讲了．．．讲得不清楚或者你想了解什么，你就问我就行，我不怕被打断，嘿嘿．．．”我傻笑了一下，见他默然无言，只是微笑地点了一下头，我便收起了笑容，开始了我的讲述。

        “晗夜，晗夜跟我是大学同班同学，而且还是一个宿舍的，我们宿舍一共四个人，我俩是玩儿的最好的。晗夜跟我很不同，甚至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跟她玩儿在一起的。她是一个高冷女神级别的人物，很漂亮，当然也有人说一般，毕竟每个人审美不同嘛，反正我是觉得很漂亮啦。”

        赵阳看着我，微笑点点头。

        “她眼睛很大，忽闪忽闪的，高鼻梁，鹅蛋脸，皮肤特别白，我总是在想她是用了什么美白产品把自己搞得那么白呢？后来她说是因为小时候母亲用她喝不尽的母乳给她洗脸产生的效果。嗯．．．对了，她还有一头黑长直，女神标配哦，虽然我也是，但是她个子高啊，一米六八的标准身高配上披肩长发，走在校园里不知道让多少男生心头荡漾呢。我真是挺羡慕她的，她不但长得美，还特别会打扮，不像我似的那么懒，从来都是拿水随便洗一洗脸就出门了，她每次出门都要画个淡妆的，特别精神，也显得很清秀。”

        我仰起头，一边讲着，一边心里泛起一点点醋意。是啊，这么优秀的朋友我是怎么也追赶不上的，晗夜总是有很多男生追，而我却总是在她的后面，还像个小孩儿似的，只谈过一次恋爱还失败了，而晗夜都换过好几个男朋友了，虽然有的女生在她身后八卦她跟这个男生怎么怎么样了、跟那个怎么怎么样了，不过，我一直认为她们是在嫉妒。而我，虽然有一些醋意在，但是大多还是羡慕，毕竟，她那么优秀。

        “其实你也很漂亮，就是身材小巧一些而已啊。”赵阳突然说道，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啊？”之前虽然有男生说过我可爱，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漂亮，连前任男朋友都没说过，赵阳是第一个。我被赵阳这么一句给说懵了，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于是清了清嗓子里，没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只是继续着我原来的话题。

        “那个，对了，晗夜学习还特别好！我们是学管理的，晗夜简直是门门课精通，每门考试成绩都是优秀，我就不行了．．．学渣一个．．．嘿嘿，每次考试之前都得向晗夜请教好久…”

        “你怎么没好好学习啊？”赵阳笑着问我。

        “我．．．嘿嘿，其实我对这方面兴趣不大，我的兴趣嘛．．．太广泛了，我特别喜欢看小说，挺喜欢心理学的，还喜欢唱歌，还有．．．太多了，可能就把我的精力给分散了。”

        “是这样啊，哈哈。”赵阳笑着说，点点头示意我接着往下说。

        “晗夜很喜欢跑步，每晚7点多或8点多都会去跑步，然后回来洗个澡，在床上看书，可能我们最像的点就是这个了吧，我们喜欢唯一同类型的书就是侦探小说，就是破案推理的那种。什么《十宗罪》啊，《心理罪》啊，《无人生还》什么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真实性到底怎么样，不过还是挺刺激的。”

        “是嘛，我也挺喜欢看的，这个《心理罪》我向局里的专家请教过，这个是一个警察写的，所以逻辑性上还挺严密，是一本不错的书。另外《十宗罪》也有很多故事是由中国发生的真是案件改编而成的，所以你挑的书还都不错嘛，《无人生还》就更别提了。”

        赵阳眼神里满是对书的赞扬和对我挑选的书的欣赏，我之前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审书观”，被他这么一说还有点儿小骄傲。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看的书还都不错呢。嗯…那我接着说哈，有时候我也会在晚上陪晗夜出去散散步，因为我们学校离中央大街很近，人很多，我们也就不怎么害怕，她有时候晚上心情有点儿郁闷了就会叫我陪她出去散步，我们有时候喝会喝点儿酒，时间也不长，心情好一点儿就回来了。那天，就是．．．就是我在小学的那天，晗夜说要我晚上陪她去个地方，本来我以为和平常一样就是在大街上散步而已，可是后来就到那里了．．．”说着说着，我的心情就沉重起来，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幽暗的拐角和晗夜那恐怖的脸。

        “是晗夜带你去的？为什么会去那儿？”赵阳把沉浸在恐惧的情景中的我一把拉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她那天挺神秘的，而且我也没有细问。因为．．．其实，我跟晗夜也只是做了将近两年的好朋友而已，我们之间了解程度其实很不对等……我也不常问她做什么的原因。”我这么回答着赵阳。

        见我有些犹豫，赵阳点点头，表示了一定的肯定和信任，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你说说看。”

        “我们俩今年是大三，这不马上大三暑假，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大一入学的时候，我们俩没在一个宿舍，只是在一个班里上课，她是个美女，进出班级很引人注目，我自然而然也就注意到她了。她总是安静地坐在窗边，话也不多，但也不闷，跟同学都能混个脸熟，说上几句话，跟我也只是打过几声招呼而已。而且她成绩那么好，老师也很喜欢她，我就更不敢轻易跟她交谈了，因此也只是面儿上过得去，肤浅地聊过一些课程、学校活动之类的事情。不过，她貌似不喜欢离老师很近，所以也每当什么干部，就是认真地自己学习罢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好朋友，所以我也没听别人说过她什么私事。过了一年以后，好像班里每个宿舍的同学都会有那么几个选择了走读，因为觉得离家并不远，课程也不是那么紧张，所以住在学校宿舍的意义也不是很大。本来我们一个宿舍人就不多，这个宿舍走两个、那个宿舍走三个的，就有很多床位会空出来，所以学校就开始拆分宿舍，把空床位太多的宿舍里的同学重新安排到别的宿舍去。”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你跟晗夜成为了室友的原因？后来才慢慢熟悉起来的？”

        “对，”我回答着赵阳的问题，“我们宿舍有两个同学选择了走读，晗夜她们宿舍就剩她一个了，于是晗夜和另一位别的宿舍的女同学就住进了我们的宿舍。我本来跟我们宿舍的那个室友关系一般啦，她叫李璐。虽然我很喜欢交朋友，但也不是跟谁都能成为特别铁的姐们儿，更何况我们宿舍原来的那个女同学不常在宿舍，她在学校参加了很多活动，所以并没有跟我有过多交流，我们自然也不是那么熟悉。除了晗夜的另一位女同学是个怪癖的人，叫王茜，大家都不是很喜欢她，所以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沟通。晗夜刚进宿舍的时候，我很紧张，因为她是众所周知的学神和美女，虽然算不上校花，但是也算是学校有名的全能女神了。各方面都很优秀，不光学习认真，体育和文艺也样样不落，但是，她自己倒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她刚来的时候，我就那么盯着她没敢说话，她倒是主动跟我们每个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本来她特别高冷的形象让她在我心中反而多了一丝温暖，当然后来我也发现她是那种很淡定，外表很高冷，但是对待她特别在乎的朋友的时候会多一些柔情和温暖的人。”

        “这种人还真不多见，就跟带了面具似的？”赵阳说。

        “那倒不至于吧，我觉得她可能只是防备心有点儿重，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她不大轻易信任别人、把心交给别人似的，不像我那么实诚，有很多朋友。”

        “所以后来即使你们成为了朋友，你也没有特别深入的了解过她？”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晗夜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吧，她知道我很多事情，很多秘密我也告诉她，虽然她也告诉我一些秘密，但是我总觉得她还是有一些顾虑，并没有对我完全托盘而出，所以，我觉得我也不是那么、那么地了解她，比如她很多私事是从来没说过的，也只是跟我聊聊她的心情、她的恋爱，背后的原因也不大讲，所以很多事情和对她的看法也是我自己的推测啦。不过跟其他人比较起来，我也算得上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吧，因为平日里她也跟我相处时间最长。”

        “所以你那天听她说要去那个小学，也没问为什么，是吗？你就什么都没问地跟她去了？”

        “对．．．因为我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我以为就是单纯地溜达溜达，小学的话，她一定要进去看看，我就跟她进去了，我没想到．．．我真的．．．”赵阳一连串的问题，让我快急的哭出来了，哽咽了一下，使劲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低着头接着说：“平日里她对她的行为也不常常解释的，我也不问，因为我觉得在她不开心时，陪着她就好了，而且．．．而且即便问了她，她也不大会说出来。”

        赵阳见我一说到那天晚上的场景就好像很紧张、很害怕，而且见我情绪有些激动，他便不再问下去，温柔地说：“小树，你是不是累了．．．？哎．．．萧警官怎么还不回来？等他回来以后你吃完饭，我们再问问你那天的事情吧。”

        我深呼吸一下，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紧张，说：“好，不过现在萧警官还没回来，我也无事可做，我现在还可以接着讲讲别的事情，你可以接着问。”

        赵阳点点头，眼神里带一点儿担忧，见我这么说了于是就问道：“刚刚你说她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不过她既然这么不愿意表达和信任别人，那她怎么会交往那么多男朋友呢？”

        “嗯，是这样的，她平时不大愿意信任别人，也不常解释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所以交了男朋友以后对自己的男朋友的信任感也不是很足，大多事情也不愿跟男朋友说，就是那么自己担着，感觉还是冷冷的，所以她的男朋友就觉得没有被依赖感和成就感，于是就分手了。不过这不影响还是会有很多男生追她呀，而她也不愿意嘴上拒绝别人，即使她心里可能没那么愿意，不过最后还是会同意。”

        赵阳听明白了以后，重重的点点头，解开刚刚拧上的浓浓的眉毛，说：“还真是个挺矛盾的姑娘。那她现在有男朋友吗？”

        “嗯有啊，现在的男朋友应该是交往最长的一个了吧，之前大一的时候，她还没进我们宿舍之前交往过两个，一个半年，一个就两三个月吧，大二进来我们宿舍以后第一个学期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有小半年吧，也分手了。现在这男朋友是大三交往的，到现在再有两三个月吧，快一年了。”

        “那个男生叫什么？”

        “叫周宇。”

        我虽然心里并不能完全平复，但是解释完这些，已经好了觉得很多。见赵阳刚刚把我说的话简略的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现在又把周宇的名字记了上去，他的表情有点儿严肃，还有点儿凝重，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记这么多有什么用途，因此一时间就盯着他快速写字的手和在本子上跳跃的笔尖。

        “在看什么呢？”赵阳没抬头，用余光瞟了我一眼，问着。

        “啊，没什么．．．”我忽然觉得很尴尬，“没什么．．．就觉得．．．你的字还挺好看的．．．”。

        我尴尬地两只手互相紧握，又打开让一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重复着这两个动作，不敢看他。他停下笔，望着我两只不知所措的手，突然说道：“你的手这么好看，写字应该也不错吧？”

        我知道他是见我紧张，为了缓解才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点点头，说：“写字．．．还好吧，手是像我妈妈．．．”

        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回答简直驴唇不对马嘴，完全不像样子。真不知道原来那个口齿伶俐的夏小树去哪儿了，我恨自己不争气，咬着嘴唇。不过，这一阵儿对自己的懊恼着实冲淡了刚刚那会儿的恐惧和紧张，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他突然把本子递过来，说：“来，把你名字写上，还有你的手机号码，刚刚我把你的手机带过来了，就是之前掉在那个小学里的，是这个吧？”

        我看着他手上的手机，红色的手机壳，“对，是我的。可是．．．”我看着他，指指本子。

        他好像会意一般，说：“噢，你别担心，我是想，因为今天等萧警官回来问完你问题肯定会有点儿晚了，不可能留你在医院一晚上，我们今天晚上回局里通过你的话会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梳理一下案情，回头肯定还是要联系你询问情况的。”

        “哦，好的，我的电话是136．．．”我一边写着一边说了出来。

        他看我写完，拿过本子看了一下，“嗯，好的，我记下了，字．．．也不错嘛！”说完，把本子揣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我刚才听到他说，他和萧警官还会再找我询问案情，但是今天可以放我回学校，不知道是说明排除了我的嫌疑还是怎样，心存疑虑却又憋不住，就试探地问他：“那我，可以排除嫌疑了？”

        “哈哈，谁说你是嫌疑人了？我们是看你在现场，肯定是要询问的。”他突然笑了起来，一下子，我就放松了心情，他接着说：“再说了，就算你是嫌疑人，我们现在也封锁了现场，而且你回了学校，我们也会跟你联系的，也是让你在我们的掌控中的，你要是再想犯事儿也不容易吧？”他坏坏地挑了一下眉毛，我心里本来都放松下来，让他这么一说又紧张起来，嘴唇都发干了。

        “你别紧张啊，我就是这么一说，不过你刚刚说了这么多，应该有点儿渴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床头柜那边，拿起水壶晃晃，“呦，都没水了。这样，你也说了这么久，先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倒点儿水，刚刚我回来，外面病人有点儿多，估计护士们也挺忙的，你别急啊，我去去就来。”他拿着水壶跑了出去。

        望着他匆匆跑出去的背影，我紧张之余，又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温暖。我把盘着的腿展开，把枕头摆好，靠在枕头上，交叉着双手看着窗外的雨，盼望着它赶快停止。我把手机放在身边，却丝毫没有原来刷微信、微博的心情，只是盼着这件事赶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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