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雨
“咔嚓”一条巨大的闪电泛着紫白色的闪光从天上直直的劈下来，把周边的建筑晃的发光，远处的乌云跟重峦叠嶂的大黑山一样，也不甘示弱似的挤出几道闪电，歪歪扭扭得劈到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身边儿，吓的他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有十几秒钟以后，天空中传来一声炸雷声响，随之而来的就是“轰隆隆．．．轰隆隆．．．”的闷响和医院里不绝于耳的抱怨和尖叫。
“哎呦，吓死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年轻的小护士被那声炸雷吓着了，“啪嗒”一声病历本就掉到了地上，娇嗲地叫着。
“有什么的呀，小姑娘还给吓着了．．．”在楼道里遛弯儿的一个老头儿搭着话——这位可是这医院的常客了，由于不注重饮食糖尿病总是控制不住，所以没事儿就来“瞧瞧”，输个液，在医院的大夫、护士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楼道里的喧嚣有好久没有停止，谈论天气不好没法儿出门儿玩儿的，抱怨天气闷热自己鼻炎又犯了的，着急下班儿接孩子的．．．有好一会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听着这些声音却无法思考，这些声音就像白噪音似的，貌似还让我感受到一些心安．．．为什么呀？刚才说到哪儿了？
见我惊叫“女尸。女尸？”后呆若木鸡的坐着，萧警官就那么看着我，知道我是被吓着了，过了小半分钟的样子后，本来想安慰我一下，谁知那声炸雷劈下来打断了他的“计划”，他也就那么呆呆的望着窗外、听着喧嚣和不绝于耳的雷声。“哗啦”瓢泼大雨就那么泼了下来，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一般，雨水像眼泪一样连一条条线，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
“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萧警官心里想着。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小树啊，你别害怕，你．．．”
我的头转向他，眼神却是死死的望着他，好像要把他穿透，“女尸啊．．．女性的．．．尸体？”我呢喃着问他。
“对．．．小树，要不你先歇会儿，你睡了两天也没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儿，等我回来你先吃点儿东西，然后把你那天经历的事儿、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行吗？”
萧警官关切的看着我，那本来坚毅的眼神里竟然透露着一点儿温柔，就是这一点儿温柔突然让我冷静了一点儿，对他木僵地点了点头。他见我点点头、回过神来了的样子，就安心的站起身来对我微笑一下走出了病房。我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乱乱的。
“女尸啊．．．”，我望着门口的方向自言自语。
晗夜．．．晗夜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呢？她看见了女尸才吓成那样的吗？嗯．．．有可能！那为什么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呢？难道是她太害怕了？也对，毕竟她平时那么温柔一个人，看到女尸的话肯定会吓着啊！我自己琢磨着，想着想着觉得貌似自己理清了点儿思路，头脑也没那么乱了。但是，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咔嚓”有一个大闪电劈了下来，简直要晃瞎我的眼睛。
“哎呦我去！”我吓得大叫一声。
这个闪电“劈”醒了我——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对，就是那个场景让我脑海中的疙瘩解不开，也就是我忽略的那个点。我不说，你也知道，就是那个邪魅的微笑，那个裂开的嘴巴……一想到她的那个微笑我就会浑身发颤，起一层鸡皮疙瘩。你也许会说，能有多恐怖？！稍安勿躁，我来告诉你。不知道读者你是否看过《蝙蝠侠》里的小丑或是《黑色大丽花》中的那个女尸？还记得小丑的嘴吧，就是那个嘴角被豁开又被缝合的那个，黑色大丽花里的女尸呢？嘴巴被人用刀直接割开、顺着微笑的弧线割到了耳根．．．对，就像是这样，晗夜那天的微笑弧度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像是弯到了耳根，露出一嘴白牙就像蝙蝠侠中小丑那邪恶的笑容一样。
我揉搓着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本来刚刚已经捋清的思路就被这个微笑无情的打乱了。我皱着我的眉毛，任凭这两根不知道何用的毛发拧在一起。我心烦意乱，想出去透透气，可是外面下着雨又不能出去，于是我按了一下床头边的铃，过了一会儿，护士来了，还是那个中年女护士。
“哎？那俩警察呢？”
“是我叫你好吧，你问他们干嘛？”
“小姑娘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
“．．．他们出去了。”我心想，我也犯不着把我的精力浪费在这上，何况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我问你，你能把我这管子拔了吗？我看吊瓶里没有多少了，你不是说我没大事儿吗？”
这女护士听我说完，也没理我，径直走向吊瓶看了看余量，“嗯，可以了，那就拔了啊，你可别怕疼。”女护士像我不怀好意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心想，“你要敢给我弄疼了，我就．．．”“哎呦！”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嘶．．．”
“不至于吧．．．”护士说了一句，我没理她，心想“敢情不是你疼啊．．．”。我看着自己的手，多了一个红点儿，竟然为自己感到一阵怜悯。
“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种事儿，晕了不说，还让警察给调查了，我还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还有女尸啊．．．”我想着想着仰天长啸一声“啊．．．！”
这着实把女护士吓一跳，她瞪着眼睛看着我，眼睛里全都是问号，这倒是把我给逗笑了，“嘿嘿，没事儿！”我对她说，“我要下去走走。”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
“你可不能下楼啊，你这身体还虚着呢，摔倒了我可不负责，而且你还没吃饭．．．”
一见她误会了我的意思而且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我的耐心就又快被消磨没了，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是，我就在这屋里走走路，在床上屁股坐麻了都。”
“行，那就好，可别出这屋啊！．．．”
她一边儿把收拾好的瓶瓶罐罐儿揽到小推车上，一边儿跟我嘱咐着，我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下了床就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雨水和乌云，也不知道她都嘀咕了些什么，我回头望了她一眼，她正好快要出门。
“您慢走！！不送！”我赶快说了一句。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眼神，无奈？反正我不在乎。她临走顺手把我的门关上了。整个病房里，就我一个人，很安静，只有外头的雷声和雨声一直没停，我的脑袋也像它们一样轰隆隆的、混沌不堪。
我跟晗夜不一样，我一直不喜欢下雨，我总觉得下雨路上泥泞不堪、天气潮湿地让人难受，身上像糊了一层泥浆一样一点儿不透气；有时候，忘了带雨伞，就算被浇湿一点儿都会觉得冷彻心扉，现在的雨水还特别脏，淋在头发上会有一股臭臭的感觉，我甚至觉得我日渐稀少的头发就是因为总是忘带雨伞淋到了雨水。我就喜欢大晴天，可以愉快地出去玩耍，特别清爽，在我们这座城市里，天气总是走极端，要么下雨潮湿的要命，要么晴天里空气特别干，但是我就是喜欢这种可以看到太阳的天气。每次下雨，我都会抱怨，每当晗夜听到我说不喜欢雨天，都会默默地丢给我一个鄙夷的小眼神——她就是这样，对你越信赖、跟你关系越好就越懒得跟你解释，而且就越容易“鄙视”你——她总是一言不发望着窗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知道她又陷入了她的回忆中了，这时候，我就默默陪着她，不会打扰到她的思绪，当她回过神来，也不会突然发现身边没有人而感到孤独。每当她回过神来，都会对我说一句：“下雨多好啊，那么美．．．”那时，她的笑更美……
“萧警官！萧警官！萧……”
我的思绪就这么被赵阳的叫声打断了，我回过身去，只见赵阳莽莽撞撞地冲进来，左看看又找找只见我站在窗边，却不见萧警官，瞬时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望着我，喘着粗气。我没说话，看着他英俊的面庞和脸上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汗珠的亮晶晶的液体，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有那么十几秒钟，两个人就这么相对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对于我来说，这十几秒钟特别漫长，一向巧舌如簧的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
“我．．．”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一见他开始说话，我瞬时间放下心来，停下了自己想说的话，谁知，他也像如蒙大赦一般，停住了话头，气氛又冷了下来。
“那个．．．”我急于缓解尴尬，不等他再张口，低下头说，“萧警官出去了，说是要给我买点儿吃的．．．”
我没敢看他的脸，就那么靠着窗户站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我更紧张了，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在狂跳，脸也渐渐红了起来，好在他在离我有一米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噢，这样啊．．．我还想跟萧警官汇报工作呢．．．”
“汇报工作？什么？”我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我知道他是去查晗夜的，所以急于知道他查出什么来了，所以急切地问着他。
他好像被我这么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没什么．．．”我有点儿失望，又继续低下头。
“那个，萧警官既然出去了，现在下这么大雨，最近的便利店也要过一个街道，萧警官不论开车还是走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回轮到他缓解尴尬了，我抬起头听他说，他犹豫着，也不知道接下来想说什么，伸起自己的手挠了挠脖子。
“要不我陪你聊会儿？”他说。
我听了又生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会儿我有心思跟你聊吗？这可是出了人命哎，你们把我关在这儿我能有心情吗？好笑的是，就这么个帅气的警官的脑瓜里琢磨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一句话。
“好吧。”我“噗嗤”一笑，点点头。
他往后退着，走到原来萧警官搬到那把椅子边上，抬起左手指了一下床，头对我点了一下，示意我请坐。我走过去盘腿坐在床上，他坐在椅子上，把帽子摘了下来，用手胡乱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又对着地抖了抖自己帽子上的水，看着他的脸我竟然有些痴迷。他重新戴起帽子，看着我的眼睛，我突然回过神，脸红了起来。
“聊什么？”我使劲儿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你就随意聊吧，萧警官又不在，我菜鸟一个也问不出什么，咱俩就闲聊，等萧警官回来你吃晚饭，他会问你的。”
“哦，这样啊……”我对他说，低下头，一时无语。
过了半分钟，我抬起头，把腿弯起来坐在床上，用半张脸靠在膝盖上，望着他，说：
“你喜欢雨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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