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杰森买的东西多，所以剩了一大半。两人解决了晚餐，凌暖在厨房收拾残局，莫杰森被她撵到客厅——她才不要在他的监督下干活，家里的盘碗还想活命呢。

        收拾了一阵，凌暖来到客厅，屋里静静的，杰森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一闪一闪来电提示的光。她并没有听见手机响，应该是按了静音。

        她蹲下身，看着杰森略显疲倦的面容，眼睑下有淡淡的青影。副导演说他舟车劳顿地往返岛上，又想起在这之前他又是连日的忙碌，一定是累惨了。

        凌暖看着杰森放松的睡颜，心中从一早就开始充斥的所有的心慌意乱，惊惧不安都缓缓地，缓缓地沉淀下来。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心底里滋生。

        这个人，她爱着的这个人，也爱她。现在，他是她的男朋友，她是他的女朋友。

        凌暖在杰森身旁轻轻蹲下来，目光柔和地端详他的面庞。她一直没有勇气这么做，只好偷偷地，趁他熟睡了的时候。

        这种站在云端的感觉……叫幸福？

        脑子中有一个旋律，跳跃着，高一点，低一点，有点轻巧，又有点迟疑。

        凌暖伸出手，想抚摸他略略泛青的胡碴儿。

        莫杰森突然睁开眼睛。

        凌暖被吓得一抖，这家伙难道在装睡吗？连忙收回自己尚悬在半空未能得逞的手，满心地羞惭。

        杰森坐起来，也不说话。只是身体前倾向她，缓缓地，面孔逼过来。气氛暧昧不明。

        这是——要吻下来节奏吗？一天里的第三次？！

        凌暖下意识地向后仰去，结果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到地板上，顾不得屁股蹲得痛苦，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毫不淑女的逃开了。

        只听到杰森又好气又好笑的在身后喊：“凌暖，你正经点行不行？”

        正经？她一直都很正经，是他在一直不正经好不好？！

        凌暖心慌意乱地扑进卧室，反手关上房门。

        莫杰森拍门。

        “出来。”

        “不要！”

        “为什么？”

        “三次太多啦！”凌暖下意识地冲口而出，然后红着脸以头撞墙。

        莫杰森笑死，他靠住门，面容戏谑，口中故意道：“太晚了，我留下来过夜吧。”

        “不行！”凌暖几乎是喊的。

        “沙发也不行？”

        “不行！”

        莫杰森叹口气，继续装模作样：“凌暖，你别忘了，是你跟我表白。”

        那又怎么样？谁先表白谁就没原则吗？“那个……我喝多啦！再说，不是你……早就想清楚了吗？”凌暖的声音弱下去。

        莫杰森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够了才说：“逗你的。我马上就走，你也好好休息。”

        “哦……”一说到要走，凌暖又有点不舍，闷声道，“那你……小心开车。”

        “好。”莫杰森应了一声，手扶住门，一字一字慢慢道，“暖暖，我今天，真开心。”

        凌暖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到门厅，换鞋声，开门，关门。一切寂静。

        她冲出房门，冲到窗边，把窗纱撩起一个缝隙。

        杰森的车停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杰森的身影出现在车边。象是有心电感应似的，他仰起头来，看向这边的窗子。

        凌暖把窗帘拉大一点，把手按到窗户上。

        这里是16楼，表情眉目什么的都看不太清。但她感觉杰森就是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才上了车。

        直到车子缓缓地驶出了她的视线，才收回了目光。

        凌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抓两把酒柜的钥匙，再摸摸刚才杰森睡过的沙发，又到卧室的房门口，比划着杰森拍门的位置。一切都那样可爱，那样与众不同。就连洗漱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是亮晶晶的，脸颊粉红的，也不是往常那个凌暖的模样了。

        凌暖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不能闭上眼睛睡觉，整个人都被一种情绪塞得满满的，这让她呼吸急促，既慌乱又甜蜜。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回忆那个甜蜜的吻，回忆他看她的眼神，回忆他在耳边的呼吸。在一片幸福的眩晕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凌暖傻笑着排了一上午的戏。那种由内而发的快乐倒真是很合剧情——苏鱼与湛王初识，无忧无虑，所以笑起来傻傻的也不算离谱。不过直到午休的时候，和玫玫、铃铛坐在甜品店里，她那种冲一块吐司都要微笑致意的感觉真的让那两个人觉得毛骨竦然。

        “凌暖，你总这样面带微笑的样子，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啊？是吗？我一直在笑吗？”

        “对啊，”铃铛帮腔，“今天有什么大好事发生啊？”

        “啊……那个，天气很好啊！”

        玫玫簇眉看看窗外。今天是个阴天，连个太阳也没有，而且看样子就要下雨了。

        凌暖跟着看了一眼，也终于发现了，打个哈哈弥补：“那么热的天终于结束了，下点雨多凉爽啊。”

        “怪！”铃铛决定不再理她。几个人点了常吃的东西，坐下来。

        玫玫研究过了凌暖的脸，怀疑地问：“凌暖你坦白，是不是最近有人跟你告白了？”

        凌暖吓了一跳，预备把这满溢的幸福泼出来一点，便又惊又喜地反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看你这副神游的样子，我还以为是邱震跟你讲了什么。”玫玫皱眉。

        邱震是演裴湛的那个男主角，身材颇为魁伟……就是有点太魁伟啦，凌暖觉得还是莫杰森那种挺拔又没有夸张肌肉身材比较符合她的审美，啊呀，凌暖，你在想什么！

        凌暖打断自己信马由缰的思绪，十分不欣赏一向料事如神的玫玫居然会猜得这么远。

        还没等她发话，铃铛就马上否定道：“怎么可能！薛导前些天不是刚发了组里不许谈恋爱的禁令吗？我就不信邱震敢触薛导的霉头。”

        这下轮到凌暖发呆，连忙追问：“禁，禁令吗？”什么禁令？最近开会的时候她都是苦思冥想餐单，还有这么重大的信息被她错过了吗？

        “对对对！”玫玫也醒悟道，“不过我也是以前听人说，邱震对你印象不错。他不是约你去看过电影么？”

        是吗？凌暖仔细想了想，好象是有那么一次，新上了一个什么美国大片。那种片子怎么是她的菜啊，她一直觉得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来着……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电影她还是喜欢简单的爱情片啊，就象《偷偷爱你》那种。莫杰森就曾漫不经心地递给自己一张《偷偷爱你》的碟片，因为她提过那是她最爱的片子。片子很清晰，比网上那些渣像素好太多了……再次想起莫杰森，凌暖脸又红了红。

        不过她还惦记着禁令的事，便急切道：“我怎么不知道有禁令这种事？什么时候说不允许谈恋爱了？”

        “这你都没听见？前两天开总结会的时候，薛导非常严肃地声明了。还不是因为B组的那对儿，爱着的时候死去活来的，分手了又要死要活，弄得戏都没法儿排，把薛导惹生气了，说要是谁再因为恋爱影响了排戏，不管是谁，马上出组——不过这跟咱们三个光棍儿又没什么关系。”

        “那是说……只要不影响排练，又或者……只是剧组内的人不允许谈恋爱，那和剧组外的人是可以的吧？”凌暖字斟句酌地抠着字眼儿。莫杰森已经交接好了工作，应该不算剧组里的人了！嗯！肯定不算了！

        “这个我倒没细听。”玫玫扭头问铃铛，“你记得不？”

        铃铛正在翻副导演发到群里的游玩照片，随便应道：“那个谁能听那么细。不过这几个月而已，咱们天天在训练场上累得要死，见的就这么几个人，就算原来有恋爱的，现在也都被分手了！”她终于从手机上抬起头，“就说你凌暖，每天见的都是组里的人，累得睡觉都分秒必争的，你还有时间跟组外的人谈恋爱？”

        凌暖权衡了一下，闭紧嘴巴，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就算莫杰森和薛隽东是那种相交多年的好友……但好友之间更不应该拆台的吧？

        算了。封口就封口好了。就象铃铛说的，反正不过这几个月而已，等公演了再告诉这两只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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