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定情 一

数日后在朝堂上朱元璋册封了光禄寺少卿马全之女为太孙妃，择吉日举行大婚。这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徐辉祖等候在乾清宫门口，此时朱允炆失落地从乾清宫里走出来。

        徐辉祖急切地上前询问道：“殿下，皇上怎么说？”

        “皇祖父说是妙锦她拒婚！具体妙锦为何会拒婚，皇祖父没说。”朱允炆神情低迷，原以为只要圣旨一下就可以和妙锦完婚了，没想到圣旨上徐妙锦的名字变成了别人，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切是因为徐妙锦自己拒婚，他的心在此刻犹如被掏空了一样。

        徐辉祖一听整颗心骤然悬在了半空中，又十分恼火自己这么妹妹怎么这么不懂事。对着朱允炆拱手道：“太孙殿下，待微臣回去询问后再向太孙殿下禀报。”

        朱允炆失神的双眼看了看徐辉祖，长叹了一口气：“那有劳魏国公了。”

        徐辉祖策马回到魏国公府，一入花园就看见徐妙锦正站在假山上的扇亭中抄写着佛经，紫竹在旁为她研墨。他吩咐了下人几句后，自己快步上了假山上的扇亭，铁青着脸唤道：“妙锦！”

        “国公爷。”紫竹看见徐辉祖，欠了欠身子。

        “大哥，您回来了。”徐妙锦没有放下手中的笔，只是抬头看了看徐辉祖，又继续抄她的经书。

        徐辉祖看到她若无其事的样子，眼中顿时越过一道灼热的怒火：“跟我去客堂！”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徐妙锦听着徐辉祖的口吻，已是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怒意。心中打着鼓，警惕地觑了他一眼，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紫竹说：“走吧。”

        紫竹心惊胆战地应了一声，跟着徐妙锦一起出去。

        来到了大厅，徐妙锦看到了母亲谢氏，徐膺绪、徐增寿以及三人的夫人都已经在客堂坐着。感觉气氛有点不对，立即嬉皮笑脸道：“娘、大嫂、三哥、三嫂、四哥、四嫂，大家都在呢？”

        徐增寿不断地给她递眼色。徐妙锦看着气氛和徐辉祖冷凝如铁的脸色，早知知道情况有些不妙，小心翼翼地走到角落想找个位置坐下。

        “妙锦！”徐辉祖绷紧着脸，盯着她看着：“你过来！”

        徐妙锦心底里也清楚，徐辉祖如此生气必定和她拒婚一事有关，当下只得装巧卖乖。一小步一小步悻悻地走到徐辉祖跟前，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衣摆。

        徐增寿怕徐辉祖责难徐妙锦，急忙赔笑说道：“大哥，小妹还小。”一边说着一边拦在了两人中间：“您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她。”

        “她会被吓到？”徐辉祖顿时火帽三丈，将他一把扯开。指着徐妙锦怒斥道：“她居然抗旨拒婚！如此胆大妄为，还会被吓到？”

        众人闻之一片哗然，个个面如土色。

        谢氏站起来走她身边，皱紧了眉宇问道：“妙锦，你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呀！”徐妙锦小嘴一努，心里暗暗想：反正能赖就赖吧，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自己一步步往后退，眼眸机灵地向着四周转了一圈，欲伺机溜走：“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还不承认？”徐辉祖见徐妙锦一直往后退，就向前跨了几步，抓着徐妙锦的手腕。

        徐膺绪走过来拦住徐辉祖，也怕徐辉祖真的动手教训妹妹：“大哥，你也不要生气了，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徐辉祖怒气冲冲地回眼瞪着她道：“皇上亲口说的！还能有错？你公然抗旨拒婚，把整个徐家置于何地！”

        徐妙锦顿时觉得自己极其的委屈，自己只是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已，可自己大哥却丝毫没有为自己想过！“我没抗旨！”徐妙锦秀眉一竖，生气道：“皇上又没下旨，我何来抗旨一说！”

        徐辉祖眼底骤然喷出一股怒火：“你还嘴硬！”

        “我就是没抗旨！”徐妙锦倔强地瞪着徐辉祖，一脸毫不退让的模样。

        徐增寿心头一跳，拉了拉徐妙锦衣袖：“小妹，别争了！快给大哥认个错！”

        “我偏不！”徐妙锦把头一扬，撅着嘴怒沉沉地看着徐辉祖道：“我没抗旨！何错之有！”

        徐辉祖心底里的怒火已是窜上了脑门，大声质问道：“你为何不嫁太孙殿下？”

        徐妙锦心中的那股倔强已如破土的春笋般势不可挡地往上窜，她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道：“我为何要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嫁给皇太孙殿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徐辉祖清楚朱允炆仁厚，必然会是徐妙锦的好夫君。一想到徐妙锦竟然毁了这么好的一段姻缘，心底里顿感揪心。充满怒火般的双眼中夹杂了丝丝痛心：“你却断然抗旨拒婚！”

        “大哥，”徐妙锦只道是徐辉祖内心只顾念着徐家一门的荣耀，火气从心底里一涌而出，一时间脱口而出道：“您贪慕虚荣！”

        徐辉祖闻言只觉自己的心头被人用利刃狠狠地扎了一下，气恼不已。“啪”徐妙锦顿时觉得左边脸颊一阵似火烧一般火辣。徐辉祖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徐妙锦捂着半边被打肿的脸颊，含着眼泪又是委屈又气愤地看着他。

        谢氏大惊失色，冲上前抓着徐辉祖的手臂：“辉祖！”

        “大哥！”徐膺绪和徐增寿也同时被徐辉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慑住了。

        三人的夫人也是暮然惊愣了，谁都没有料想到徐辉祖会真的打徐妙锦。

        徐膺绪第一个醒过神，一个箭步上前将徐妙锦揽在身后：“大哥！”转过头心疼地问道：“可疼？”

        徐妙锦咬着牙摇了摇头，一脸委屈加着倔强道：“三哥不必护我！”心中怒火好似被浇上了火油一般，绕开了徐膺绪，气怒地瞪着徐辉祖：“我就没错！大哥一心只想着徐氏一门荣耀，可曾想过让妙锦嫁给一个不喜欢之人会有多痛苦？”

        徐辉祖心头腾升的怒火已如雷电聚集到了脸庞，推开谢氏的手，上前一步抓着徐妙锦的手：“你犯下了大错还死不悔改！走！跟我去祠堂！”拖着徐妙锦往祠堂走去。

        众人皆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都一起跟了过去。

        来到祠堂，徐辉祖指着徐达的牌位，似包含了万钧雷霆之怒地说道：“给爹跪下！”徐妙锦紧咬着下唇，不服气地走到前面跪了下来。徐辉祖眼波向徐增寿一横：“增寿！把拿家法来！”

        徐增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徐辉祖，心中一阵恐慌掠过又燃起了怒意：“大哥，您怎可用家法责打小妹？！”上前拽紧了徐辉祖的衣袖。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从未见徐辉祖用家法管教过徐妙锦，最多也就是在祠堂罚跪。

        “我是一家爵主！徐家我说了算！”徐辉祖猛生气的生气，如骤然爆发的雷电。猛地甩开了徐增寿的手，瞪了他一眼。侧头对着徐膺绪，吼道：“膺绪！你去拿！”

        “大哥！”徐膺绪的心狠狠一抽，眉心紧蹙在一起，双眼中闪出一丝惊惧：“小妹还小！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徐辉祖一声暴吼道：“哪来这么多话！还不快去！”他知道徐膺绪从小就很听话，定会按他说的做。

        看着徐辉祖竟然对自己动起了家法，徐妙锦心中更是恼恨徐辉祖只想着家族的荣誉。

        徐膺绪不情愿地把一个细长的藤条拿来递给了徐辉祖。

        “辉祖！”谢氏心疼的目光停留在徐妙锦身上，再次紧紧抓住徐辉祖的手。

        “娘，您别管了！”徐辉祖对谢氏身边的丫鬟说：“先扶老夫人回房。”又看了一眼三人的夫人对她们身边几个丫鬟说道：“请各房夫人回房休息！”

        众丫鬟慌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欠了欠身子，搀扶着各自的主子离开祠堂。谢氏每走一步都回头心疼地看看徐妙锦。

        看着徐辉祖拿着藤条走向徐妙锦，徐增寿急忙上前一步拦在他面前，急吼道：“大哥！您怎可如此不讲理！”

        徐辉祖怒目瞪了他一眼，把他重重地推开到一旁：“这里，我的话就是道理！”走到徐妙锦的身边质问道：“你知不知错？”

        “妙锦没错！”徐妙锦跪在地上，望着徐达的牌位，回想起徐达临终前对她的嘱咐，随即目光变得更是坚毅如铁。

        徐辉祖心中骤然感到一阵刺痛，咬紧牙关，举起藤条就向徐妙锦的背上连抽了数下。

        紫竹早就吓得脸色煞白如雪，而今又看到徐辉祖责打过徐妙锦，更是吓得浑身腿脚发软，跪在他脚边拉着他的衣袖哭着道：“国公爷，求您不要打郡主了！要打就打奴婢！”

        “我问你，你知错了吗？”徐辉祖自己看着都不舍得再打下去，用藤条指着徐妙锦厉声问道。

        “妙锦没错！”徐妙锦心中委屈极了，她不明白自己的快乐难道对徐辉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吗？内心的疼和身上的疼痛不觉让她的秀眉紧锁在了一起，牙根也咬得发酸，硬忍住眼泪，一脸倔强地大声回答道：“何来知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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