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演也算不清十一维谜题
对于高岭询问的这个问题，小泽央完全不吃惊，她甚至有些惊异于对方太过迟钝的反射弧——毕竟她在ela工作有一个多星期了，对方居然现在才发现她这个勉强可以称为眼熟的人。
对面女人掩唇的动作矜持又妍丽，宽大的袖口向下滑落了些许，露出一小半白皙的肌肤，那手腕纤巧到给人一种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断的错觉。
她的下头，双手安安静静的覆在膝头，态度是跟自己张扬容貌完全相反的恭顺有礼，“确实是这样不错，星川先生。我在一个星期前进入了东京的ela英语教室，之前我们确实见过几次面，不过星川先生大概没认出我。”
星川点了点头，一脸正经，毫不心虚的模样让人很难将他与那个猛烈追求樱庭润子男人联想到一起，“是这样吗。”
小泽央带着笑转过头望着茶室之外雅致的景色，默认了对方的话。
“樱庭老师，果然很招人喜欢啊。”半晌，她终于开口，不过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润子桑是最美丽的，她值得一切美好的事物。”男人板着的面孔仿佛有了活气，一下子的生动，连带着语速也显而易见的快了起来。
对方一脸耿直的纠正和强调让小泽央终于忍不住，眉眼弯弯的笑出了声，两人之间有点沉默的气氛也终于热闹了点。
“星川先生很喜欢樱庭老师啊。”她一脸感慨的模样，也端起一盏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对生活充满了活力，有着自己的梦想，并且每天都在为此努力奋斗。”
“是她对生活的笑容吸引了我，越接触下去就越会发现她身上的闪光点，就算润子小姐走在人群里，也依旧是熠熠发光的。”星川高岭说着樱庭润子，平日里拉直的嘴角弧度竟微微的翘起来。
小泽央不语，只是沉默的喝着茶。
爱情，一个奇妙的东西。
拥有着未知的魔力，让人痴迷，让人疯狂，让人迷醉，也让人痛苦。
“虽然知道很不礼貌，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星川先生你。”她双手捧着杯子，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如同栖息的蝶翅，轻轻地颤动着。
“请说。”
“樱庭老师的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追随着樱庭老师脚步的你，后悔过吗？”
在ela实习的这一周里，众人关系链的复杂涌动让她很是讶异。
明明是多角暗恋单恋的复杂关系，大家却好似处得相安无事。
其中最受欢迎的大概就是樱庭润子了——清宫真言隐秘的关注，三岛聪长久的陪伴，星川高岭执着的追随，大家都跟她关系颇好，就连由希都每次黏着她不放手。
喜欢着这样一个受欢迎的发光体，一边看着她每天和大家笑吟吟地说话，交谈，调侃，一边一次又一次的被对方拒绝，真的不会累不会后悔吗？
更何况，还有他来自身后的压力。
星川云雀，怕是完全不会接受樱庭润子的吧。
拇指轻轻滑过杯子的沿口，她嘴角的弧度像是演练了无数遍，漫不经心又浮在表面，完全看不出什么情感。
拥有着悠远家史，一举一动都贯彻着礼节教诲和仪态约束的家族们，早已习惯了用高傲挑剔的目光审度着他人。骨子里的清高刻板让他们很难真正接受容纳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人，更别提跨越重重阻碍携手走下去。
这样思想前卫的新社会里，陈旧老派的联姻政策确实日渐被人摒弃，大家都崇尚着自由，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工作自由。可是，所有的自由都是浮华的口号而已。
所谓的自由，都是在大家自我划定的圈子里小范围的自由。他们被允许恋爱自由，却又被心照不宣地框定了另一半的条件——要站得足够的高。
无论怎样，最后总是需要得到家长的肯定。
这就是家族给予他们的一星半点的自由。
可怜又可笑。
星川高岭这样高调又契而不舍的追求樱庭润子，不可能不惊动星川云雀。
相似的家境让她几乎闭着眼都能想象出星川云雀愤怒的模样——高傲的女人必然会拒绝樱庭润子这样出生普通，没经过严格仪态才艺教导的女子。更何况对方一心向往着自由开放的美国。
一桥寺需要的是一个仪态大方，善于待人接物帮忙打理寺庙的大家闺秀，而不是一个梦想着美国的英语老师。
愤怒的女人必然会多方面向星川施压，可是为什么对方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明明遭到了樱庭老师无数次的拒绝，星川云雀明里暗里的压力，他却依旧坚持着。
他们的处境太相似，可是无论她如何思索都不明白。
星川显然没预料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他明显愣了一下，陷入了回忆中。
“润子小姐，是一个温暖的人。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家人，总不停地带给人快乐和感动，他们身上有一种我们所没有的正能量。”
“她笑起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整个世界，我的心告诉我就是她，我想要守护她，跟她共度一生。”男子仿佛想到了什么的美好的回忆，就算面容严肃一丝不苟，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我很庆幸遇见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以后也不会。”男人的眼神坚定，低沉认真的语气让人忍不住信服。
小泽央讶异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里是她没预料到的坚定，这让她有些茫然。
她的生命里更多的是服从，因为知道无法反抗，所以消极服从。唯一的一次反抗大概就是临时篡改自己的升学志向，改掉了小泽怜优看好的工商管理，选择了现在就读的早稻田建筑，为此小泽怜优大发雷霆，极力打压她，时隔两年才重新联系她。
而反抗的结果也很让人无奈，她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还是间接放弃了建筑，回到了小泽怜优身边。
小泽怜优给她优秀的家世，优越的条件，却又把她牢牢攥在手心，容不得任何反抗。
她能做的大概只有服从。
即使不甘心，也只能带上不同的伪装，一面满足自己可怜的黑色反抗偏激，一面扮演小泽怜优驯良的女儿。
爱是什么东西，她不懂，大概小泽怜优也不需要她懂。她需要做的大概就是完成小泽怜优的吩咐，走着小泽怜优铺下的路。
“是吗？”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苦涩，自始而终的温柔如水，目光却又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真是让人羡慕呢。”
夕阳艳丽的光慢慢沉寂下去，她的表情慢慢隐灭在玄秘复杂的光栅里，给人一种被吞灭的错觉。
共鸣感原来不过是错觉。
她最终还是要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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