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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唯梦情真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突然平地之中响起了一声惊雷:“你们这一对道貌岸然的狗男女,在乒乓球桌上搞‘腐化’,终于被我们逮住了!”

        惊雷如同手榴弹一样,落地开花,硝烟弥漫。它的穿透力极强、杀伤力极强的“弹片”将当事人的水泥混凝土一般的神经堡垒击得千创百孔、体无完肤;弥漫的硝烟令他们窒息到极点,使他们如同沉没在黑色的沥青长河之中。

        “啊?!啊?!啊?!”此时不明究竟的荆开来条件反射,吓得滚到桌边,跳到地上。“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

        “哦?哦?哦?”贺兰也被“雷声”和荆开来的剧烈的动作惊醒了。醒眼惺忪的她爬了起来,坐在乒乓球桌上,一边用双手揉眼睛,一边发出疑问的声响。“是谁呀?是谁呀?是谁呀?”她没看清楚来人,便问道。

        “告诉她!”站在乒乓球桌边的一个高个黑影推了一下矮他一大截的模样像“冬瓜”的黑影后背之后说道。

        “我是夏家庄大队夏家庄小学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的红小兵薛朱雅!”那个矮得像“冬瓜”的黑影声音宏亮、高亢,脆生生的如同银铃。其音符中镀着一层薄薄的未脱的稚气,既悦耳动听,又可怜可悯。他一直牢牢地举着红缨枪对准她的胸膛。

        “是朱雅啊?是那个聪明机灵的朱雅啊?是朱雅吗?!”贺兰一边整理凌乱的头发,一边问道。

        “我堂叔说过:‘话讲三遍如狗屎!’我不想让我的话变成狗屎,所以我不再告诉你!”那个“冬瓜”一副傲慢无礼之状。

        “嘿!真有趣!真好玩!”贺兰一边用牛皮筋扎头发,一边苦笑着说道。“那你是谁啊?”她指着那个同样戴着柳枝编成的头冠的高个黑影问道。

        “老子一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老子就实话实说告诉你们吧:老子是夏家庄大队民兵营长兼治安主任夏忠荣!”背着步枪的高个黑影有节奏地拍着乒乓球桌子吼道。

        “原来是夏老弟啊!”一直站在贺兰身后的荆开来仔细地、反复地回忆了今晚他和她来到这儿之后整个过程,看一看有无不妥、不雅、或者伤风败俗的地方。琢磨来琢磨去,苦思冥想一番,除了普希金的那一首危险的情诗叫他担心之外,他还没有想出其他的东西能够使他们身染污点、背上黑锅、身败名裂。于是,他便有了一定的底气。他笑着说道。

        “谁跟你称兄道弟啊?!”圆额方脸、浓眉大眼、双颧突出、高大“坤奘”、长得有一点儿像影星达式常的夏忠荣愤怒得像一头红了眼的公牛。

        “夏营长怎么这样和主任说话?!”贺兰有一点儿不高兴了,她愤愤不平。“我们也没做什么!干嘛要兴师动众啊?!”她理直气壮地责问他。

        “嗬!真是脸皮比南京城墙还要厚啊!没做什么?!我们明明看到你们抱在一起在这桌上滚来滚去,你们还说没做什么!阿雅我说得过吗?!”夏忠荣推了薛朱雅的后背一下问道。

        “抱在一起,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一点儿不假!把球网都给压趴了!你们把球网压断了,我们以后怎么打球啊?!”阿雅气乎乎地责问道。

        闻言,夏忠荣揪了他的后背一下,示意他别“离题万里”。

        “我们抱在了一起了吗?”贺兰低下头来,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问道。此刻对于他们所说的话,她是半信半疑。

        “告诉她!”义愤填膺的夏忠荣又推了阿雅的后背一下。

        “我们确实看到你们抱在一起,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一点儿不假!”他从这头滚,你从那头滚。滚到一起后就粘在了一块儿。之后就一直粘在了一块儿。然后,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滚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早就想抓你们了,忠荣叔叔说时机未成熟,不让!”阿雅说到这儿夏忠荣又捏了他的后背一下,示意他可以中止了。

        “夏老弟,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们确实滚到了一起,可是我们没有搞‘腐化’啊!我们没有搞‘腐化’,我们怕什么啊?你告到哪儿我们都不怕!”荆开来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一线生机就在眼前。

        “我们睡着了,是不可能再有私心杂念的!我们滚来滚去,只是翻身而矣,没有别的意思!”贺兰辩解道。只要她倔强起来,也是一张铁嘴。

        “你们真像‘小葱伴豆腐一清二白’?别说得比唱得好听!告诉她!”这时夏忠荣不轻不重地又推了阿雅的后背一下。

        “不要脸,大花脸!不要脸,大花脸!”阿雅一手举着红缨枪跳跄无状。“羞!羞!羞!”

        闻言,贺兰和荆开来吓得面面相觑,不晓得自已在睡着时竟然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认为阿雅毕竟是一个孩子,他是不会撒谎的。

        “阿雅,告诉我!我究竟败坏了什么妇德啊?我睡着了,一点儿也不记得了!”贺兰说罢,去整自已的圆领花点全棉汗衫,整过之后去摸自已下身的黄军裤以及腰上的军用黄皮带,一切正常,似乎没有发生什么败坏妇德的事情。

        “你们两个亲嘴啦!亲得像猪吃食那样‘叭叭’直响!‘叭叭叭叭、叭叭叭叭’”阿雅用自已的嘴巴模仿他们亲吻之状,发出的声音歹响。这时夏忠荣又揪了他的后背一下,于是他就停了下来。

        “我梦见了我老公陶咏汉。我去探亲,和他睡在一起!”贺兰情急生智,突然想起了梦中的零碎的场景。

        “夏营长,我记得我睡着时梦见自已在蒙古大草原上纵情弛骋后来我的妻子也来到了蒙古大草原。忽然她变成了蒙古公主,并且请我进大汗的蒙古包喝酥油茶。喝着喝着我便向大汗求婚,大汗同意后我和她便进了洞房这是一场误会,在梦中我把贺主任当做我的妻子了!这是梦中发生的事情,不能当真!”荆开来边说边移动身子,向乒乓球桌子靠近,欲趁他们不备,伺机寻找可能压在贺兰身下当床单使用的大花布帘子下面的那一张写了普希金著名情诗《致凯恩》的上海飞马牌香烟纸儿。

        “你们还狡辩!真是无耻!你们要狡辩到公社去狡辩,我可不听你们胡言乱语!”夏忠荣又把乒乓球桌子拍得“咚咚”直响。可见他已愤怒到何种程度。

        “你非要抓我们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辫子’?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贺兰自言自语道。说罢,她双手伸到脑后,“啪”的一声把束发的牛皮筋拽下。之后,她摇了摇头儿,让头发舒展张扬。她准备返工,重新整理一下头发。

        “唉!这充其量算做‘私字一闪念’!你老弟非要拿着鸡毛当令箭,碰到虎皮当大旗?!一直到半夜,我们都在斗私批修嘛,你老弟还为这一点儿小事情为难我们?!我们会是腐化堕落分子?!我们会是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跳梁小丑?!我们会是混进无产阶级革命队伍中的阶级异已分子?!我们是坚决革命的嘛!我们是革命同志嘛!自我上任以来,夏家庄大队的每一把无产阶级革命‘大火’都是在我精心领导之下、在你们两位同志大力支持之下点燃的嘛!革命‘大火’熊熊燃烧,‘牛鬼蛇神’无处遁逃;革命豪情万丈冲天,革命业绩有目共见!上级是一直非常肯定我的革命工作的嘛!群众对我的革命工作也是很满意的嘛!以后我还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为夏家庄广大社员、群众造福嘛!”方长瓜子脸、尖下巴的荆开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试图说服、感化面前这个只认死理的固执下属,打消他的念头,让他网开一面,使他们脱身。

        “我们就是根据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的教导,狠抓‘私字一闪念’!你说你有‘私字一闪念’,这就充分说明今天我们抓对了!”在部队当过近五年兵、在大队当了近六年民兵营长兼治安主任的夏忠荣还是有一定的政治水平和辩论的口才的。

        “谁都有‘私字一闪念’!你敢说你没有?!”贺兰扎好“耳朵毛”之后,指着夏忠荣的鼻子厉声问道。

        “混帐!反动!太反动!”夏忠荣连拍了三下球桌。声音一次比一次高。

        “你没有为你的未婚妻徐立雪求过我啊?!你向我不止一次吹风,要我关照她、培养她,日后好接我的班!”贺兰抖出他的一些实情,揭发他的一些老底儿。

        “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为未过门的老婆求过你!这些都是你的错觉!”夏忠荣气得肺快炸了。此时他真想过去煽她几个大耳光,让她闭嘴。

        “你老弟就是不真诚啊!去年打狼的时候,我没有多分狼肉给你啊?!你可别装糊涂啊!别的干部拿到狼心啦?!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吃着赖着,不识好歹!妈的,真是忘恩忘到了家,负义负得一塌糊涂啊!我是外地人,是迟早要走的,我一直培养你,想让你接班,你就这样报答我啊?!忘恩负义的家伙!你是没有一点儿政治头脑的猪,是专门给人家当枪使的蠢货!”荆开来越说越激动,试图通过“哄吓诈骗”震住他。

        “你想上,别人也想上;你优秀,别人同样优秀。你上不上,关健在于主任一句话儿。主任对上级领导具有建议权么,他想推荐哪个就推荐哪个。忠荣,别犯傻了,快回去睡觉吧!你不睡,阿雅不睡?他还是一个孩子呢!”说罢,贺兰穿上原本盖在肚子上面的黄色短袖军装。穿好之后,她移动了一下身子,从屁股下拎起大花布帘子。大花布帘子被她拎起之后,那一张惹祸招灾的飞马牌香烟纸儿便如下坠的树叶一样在屋内黑暗的半空中飘飞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荆开来纵身一跃,向它扑去,试图一把抓住它。

        荆开来的这个十分可疑的动作丝毫也没有逃过万分警惕的夏忠荣的眼睛。他动他也动。他急忙从阿雅手中夺过那一杆红缨枪,然后绕过乒乓球桌一头,去和他争夺这一张非常可疑的纸张。

        当背着步枪、提着红缨枪的夏忠荣扑来之时,身手还算敏捷的荆开来已经得手。他得手之后,一边猛跑,一边竭力将这一张香烟纸儿揪在一起、揉成团儿,然后拚命往嘴巴里塞,试图销毁它。

        眼看荆开来就要吞掉关健证物,有可能逃脱惩罚,对党赤胆忠心、对敌铁面无私的夏忠荣杀性顿起,他双手举起红缨枪,铆足力气,挺枪便刺。

        “啊!”荆开来发出一声惨叫。随着这一声惨叫,那一张被他揪在一起、揉成一团的香烟纸儿被他的嘴巴喷得老远。

        “忠荣,你在干什么呀?!”贺兰吓得立马转身然后从乒乓球桌上跳下来。

        “你敢再跑,老子就弄死你!”夏忠荣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

        红缨枪锋利的铁尖深深地扎进了荆开来饱满而结实的屁股,豆大的血珠“叭嗒、叭嗒”滴落在地上。同时一片血水从枪尖汩汩溢出,仿佛是从一种可以分泌胶质的树儿上流出来似的。

        “夏忠荣啊,你真是够狠的啊!你有种就杀了我吧!像杀狼那样杀我吧!报应啊报应!这是我的报应!当心你也有报应!杀吧!杀吧!杀吧!老子不怕死!荆开来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鬼!”荆开来如同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他把胸脯拍得“咚咚”响。

        “阿雅!”见不怕腥风血雨、也来凑凑热闹的阿雅及时赶到,夏忠荣发出了一声没有内容的命令。

        闻言,聪明能干的阿雅心领神会,他立马跑到那个纸团跟前,然后弯腰准备捡起它。

        见阿雅要捡纸团,荆开来奋勇向前,欲从他手中夺回这个事关他和贺兰政治前程和人生命运的东西。他一发力,扎得不太深且没有倒刺的红缨枪便从他的右边半个屁股上掉了下来。

        “狗日的,你还想抢?!真是死不改悔之人!既然你一心作死,那么老子弄死你算了!”说罢,夏忠荣对准他的左边半个屁股就是一枪。扎得既准又狠。

        “啊!我的亲娘啊!痛死我了!”荆开来被这一枪扎得半跪在地上。他痛得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儿,浑身则打起了寒颤。

        夏忠荣制服了荆开来之后,阿雅瞧准时机,迅速地捡起小纸球,然后交到他手上。

        “忠荣、忠荣、忠荣!别杀主任!主任是一个好人啊!难得的好人啊!要杀就杀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拖主任下‘水’的,不怪主任!”贺兰连跌带爬,来到夏忠荣面前,然后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岔开的结实而有力的如同铁柱一般的双腿。

        “贺兰,别求他!让他行凶吧!让他痛痛快快地行凶吧!只要他能痛痛快快地行凶,我就能痛痛快快地死掉!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反正我已经活够了,死吧!死吧!死,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没有必要恐惧它、憎恨它、逃避它啊!哈哈哈!”荆开来仰天大笑。

        “你想死,老子成全你!”夏忠荣用力拔出红缨枪之后,挺枪便要刺他的喉咙。

        “忠荣、忠荣、忠荣!”见状,贺兰立马一跃而起,然后用双手拚命地先推后夺他手中的兵器。“你不能杀他!杀人偿命,你不想活啦?!徐立雪就要和你结婚了,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她什么办啊?!”贺兰奋力和他争夺。由于他的力气较大,她一时无法从他手中夺下兵器,于是,两人便僵持在那儿。

        “我结婚?!我发昏哟!”凶神恶煞一般的夏忠荣声嘶力竭地吼道。他现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丝毫也不领其一点点之情。“为了光荣而神圣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能够取得辉煌的胜利,我愿意牺牲一切!”他此时面孔朝上,态度傲然,从中透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老哥,看在小妹我份上,放了主任吧!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的的确确没什么!主任他可是一个正人君子呢,从来不肯沾女人的便宜!尽管女人愿意也不行呢!如果说有什么,那就是我心里老是想着他、惦记着他!这是我的错,与他无关啊!”贺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出真情实意,她哭着说道。

        “贺主任,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奸巨滑的腐化堕落分子,一向喜欢玩弄妇女,你干嘛老护着他啊?!”夏忠荣伸出一只手臂指着倒在地上流血呻吟的荆开来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爱他!我确实很爱他!喜欢他的才!欣赏他的能力!崇拜他肯尽责任,肯为夏家庄老百姓谋福利!”贺兰不想再隐瞒下去,于是索性坦白一切。

        “贺兰,你别瞎说!瞎说是要犯生活作风错误的!也会毁掉你的美好的家庭!你爱我,我怎么不知道啊?!”躺在地上、眉头紧锁的荆开来急得用手猛拍血地。血花飞溅,弄得他满头满脸;咸风吹过,熏得他一身腥气。

        “我这个也是‘私字一闪念’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的啊!其实我心中的想法比三清湾的水还多!你总不至让水一点儿也不流一点儿也不动吧?有想法怕啥呢?不是有大堤箍着吗?有坚固的大堤在,河水能跑到地面上来?我有爱,不等于我要和他通奸!就算我和他上了乒乓球桌子这种床,我心中的大堤也没倒掉,主任他心中的大堤也没倒掉,我们还不是像以前一样清清白白吗?”贺兰死死地抱着那杆红樱枪,情真意切地和他说理儿。

        “你们是镇上人,嘴巴能说,花言巧语,我说不过你们!我看到了你们亲嘴,也搞到了这个证据,我不相信你们这两个‘猴子’能翻铁案!走,到公社去!你们是大队干部,我无权处理你们!”说罢,夏忠荣一把甩开贺兰,他径直走到荆开来面前,然后用红缨枪指着他。“荆开来,走!荆开来,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的忍耐毕竟是有限度的!搞火我的话,我要把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一齐弄死!什么东西,男盗女娼!还振振有词,说得好听!走!你快起来!阿雅,你看住她!”夏忠荣猛地发力,将贺兰推得老远,差一点儿在荆开来身边倒下。

        “主任!主任!荆大哥,你受苦了!荆大哥,想不到你会受这种罪啊!”贺兰走到荆开来面前并且跪下之后说道。她的双手温情地捧着他的满脸愁苦、因疼痛而支牙咧嘴的面颊。然后突然地、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干裂而流血的嘴唇。“他说我们有这一回事情,我们干嘛要欠着呢?!我们就做给他看!让他开开窍,省得他一辈子像我以前那样只知道和男人睡觉而不知道爱情的奥妙!”说罢,她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他。

        “贺兰,你疯啦?!真是一个疯女人!你想害死我啊?!”荆开来想挣脱她,却怕弄痛两处伤口,因此不敢发力。“啊哟!啊哟!真疼啊!”荆开来为了捂住屁股上的另一处血洞,便不由自主地倒进了她的怀里。

        “主任,血流了不少吧?让我替你包扎包扎!”说罢,贺兰就去扯上身的外衣。外衣乃军用产品,结实的很,她撕不动,便去扯圆领汗衫。

        “贺兰,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你干嘛要承认这件事啊?!承认了之后你以后怎么做人啊?!”荆开来伸出一条手臂一把攥住她的那只扯衣服的、在女性中算细长而宽大的手儿,不让她去破坏自已的完整而漂亮的内衣。

        “主任,别担心!我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死,也值了!有了爱,一切都圆满了!我希望听到你的心声!假如你心里有我就更理想了!”贺兰一只绵软的小手由他的一只有力的大手攥着,另一只手儿轻轻地按在他的那一条撑在地上的手臂的肩头上。

        “我心里可从来没有有过你,都是你一厢情愿!我是大队革委会主任,正人先正已,我怎么能吃着碗里的再看着锅里的呢?!这样做不是违反了纯洁而美好的社会主义的道德吗?!”说罢,荆开来努力挣扎,要爬起来。

        “你不违反纯洁而美好的社会主义道德我违反纯洁而美好的社会主义道德!我是一个淫妇、荡妇、‘破鞋’、烂货!”说罢,贺兰也随之站了起来。

        “走吧!时间不早了!让大队的人看见可不好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就别互相‘狗咬狗’啦!你们这样‘咬’,连我都看不下去!走吧!”说罢,夏忠荣用这一杆红缨枪的枪尖去推荆开来的腰。此时他的腰上也扎了一根流行的军用黄皮带。皮带箍着黑色府绸裤;上身则着了一件白色的确凉短袖衬衫。

        夏忠荣和阿雅一前一后押着并排走着的荆开来和贺兰出了小学校体育活动室南大门。这时夏忠荣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而阿雅则端着属于自已的红缨枪。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的人重点押送“主犯”,而端着属于自已的红缨枪的小孩则要一路瞄准那个女“从犯”。

        荆开来和贺兰走下门前九级青石板台级,来到老榆树垂荫覆盖的青砖小路之时,突然,她拔腿便往老榆树林中石阶上冲,边冲边喊道:“主任!主任!主任,你不说真话,我呕得慌!我觉得活着真没有意思,不如干脆死了拉倒!主任!荆大哥!主任,你要好好地活着!荆大哥,你要想方设法站稳脚跟啊!”轻车熟路,贺兰跑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河边。

        贺兰在前面跑,夏忠荣紧追不舍。机灵而聪明的阿雅殿后,看押前面这个重要的“主犯”,不让他趁机逃掉。

        “贺兰!贺兰!贺兰!贺主任!贺兰!贺主任!贺兰!贺主任!贺兰!你别瞎来啊!千万别瞎来!”荆开来一路颠着身子小跑。一边用双手捂着被人用利器凿了两个血洞、正“嘀嘀哒哒”流血的屁股,一边焦急地喊道。

        “让我死吧!我是一个鬼迷心窍的害人精啊!啊!啊!啊!呜!呜!呜!嗯!嗯!嗯!”突然,贺兰发疯了似的嚎啕大哭,边哭边叫。“我害了主任不算,还害了我男人陶咏汉!我真该死啊!我真该死!”

        “贺主任,你别瞎来!”夏忠荣怕她死在自已手里,自已脱不了干糸,心里也慌了起来,乱了方寸。“贺主任,你不能死啊!贺主任,我这样做是对事不对人,你要理解啊!贺主任,我们无怨无仇,你干嘛要害我啊?!”说罢,他轻轻地放下步枪,悄悄地摆好姿式,准备去扑她的双胫。

        当贺兰逾过石埠准备入水里,满手是血、一路滴血的荆开来气喘吁吁、吃力巴乎地赶到。

        “贺兰贺主任!贺兰贺主任!你别冲动啊!你听我解释啊!”荆开来急得手忙脚乱、手舞足蹈。“这种事情怎么能明说呢?!”他急得头脑昏昏、热火内炽、汗流浃背。

        “我就是要你明说!”贺兰回过头来,一副斩钉截铁、不依不饶的模样。“说真话,不说假话!主任,你说呀!主任,你快说呀!主任,你不说,我就跳了!主任,我死了你可别后悔啊!”说罢,她就要往深水里跳。

        “贺兰!贺兰!贺兰!贺主任贺兰!我说!我说!我说!我老实交待!我坦白从宽!这个嘛,从私字一闪念这个角度来看是存在的!绝对存在!你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就算是一个心如枯井、硬如铁石、看破红尘的人在见到你之后,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我们这些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呢?!假如不会招灾惹祸的话,那么谁又会昧着良心说不爱你呢?!你是大家的梦中情人,也是我梦中的情人!其实这些东西如水,被理智之埂控制着呢!我尽管感情如春潮一般汹涌,但是我永远也不会瞎来的!这正像你刚才说过的那样它是不会冲到地面上的,更不会像猴子一样会翻天。一句话,你心里对我怎样,我心里也是对你怎样;我们像两段河流一样,交汇在一起,并且有着同样坚固而修长的大埂。如此而矣!我说得不错吧?贺兰!贺主任贺兰!”荆开来边苦心婆心、情深意长地说道,边向临水石埠走去。

        “你敢发自真心因爱而拥抱我一下吗?”贺兰转过身来,背对着河水。

        “在梦中一切都可以!”说罢,荆开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于是,转眼之间,两人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之后,他们长时间地相互爱抚、真情相吻。

        此情此景,看得难以理喻的夏忠荣怒火中烧。他弓下身子,拾起步枪,然后端起刺刀,怒目相向。而他的小伙伴阿雅则觉得很难为情,他不敢看这个火热而麻辣的场面,于是他便扛着红缨枪转过身去。

        “走吧!”夏忠荣终于像火山一样暴发了。“别磨蹭了!到公社的牢房里去亲嘴吧!想在那儿睡觉也行!这儿老子我容不下你们!快走吧,狗男女!”他怒吼道。

        荆开来和贺兰终于验证了彼此心灵相通、相互包容、心心相印之后,便手拉手从容地向山外走去。去接受必将降落在他们身上的残酷无情的惩罚和曲折多舛的命运。也许会坐牢,也许会致残,也许会死,这些都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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