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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挺身而出


??见她如此紧张,赤裸裸地表达关心,黄宝没感觉到幸福,却极为难堪。脑海中一下子闪过古人谈诗论文的画面。东晋顾恺之到殷仲堪家中做客,桓温的儿子桓玄也在,三人决定玩文字游戏,先抽到说了语,用一句话表示事情做得彻底。顾恺之说道:火烧平原无遗燎,以烧光为了。桓玄说:白布缠棺竖旒旐,以人死为了。殷仲堪说:投鱼深渊放飞鸟,以一去不复还为了。

        后来,他们又抽到说危语,用一句话表示非常危险的情况。桓玄说:矛头淅米剑头炊,意思是把枪矛和利剑的尖头当米煮饭吃。殷仲堪说:百岁老翁攀枯枝。意思是说年过百岁的老头悬挂在干枯的树枝上。顾恺之说:井上辘轳卧婴儿。井上辘轳容易滚动,婴儿躺在上面非常危险。

        正当大家谈论得兴高采烈时,旁边殷仲堪的参军说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瞎了眼睛的人,骑着一匹瞎马,深更半夜,走到深水池塘边,这当然是最危险的事情了。由于当时在场的殷仲堪正好是瞎了一只眼睛的,听了此话自觉难堪,但又不便当众发怒,只好一语双关地解嘲:

        “咄咄逼人!

        沈春丽的反问,正是咄咄逼人。

        久经战阵,早已领教过对小鬼子的毒辣,黄宝明知自己已如身临不测之渊,但重任在身躲又不能躲,逃也无处逃,加上面对沈春丽不想装孬认怂,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假装毫不在乎道:

        “他派人收买我和沃勒尔在长春的德国房东,了解我当时的行踪。德国房东告诉我的,好在有沃勒尔挡着,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活脱脱是个二百五!”任何人被渡边贤二盯上,哪怕化成一只能遁地的老鼠也甭想逃脱,他到此时居然还敢心怀侥幸!沈春丽被气得脸色通红,像老家撒泼的村姑,带着海蛎子味的家乡脏话脱口而出,两眼瞪得溜圆,紧抿着嘴唇道,“还做春秋大梦哪!七十六号的郭清已经开始监视这里了,起初我听到消息还有些纳闷,猜不透他的目的。没病不死人,现在你该知道厉害了吧。”

        情急之下沈春丽不管不顾,赤眉白眼地抢白,到最后险些痛骂。刚来上海时她便警告过。只要佐佐木石根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弃追踪东亚饭店的刺客,要黄宝永远不要在老狐狸面前露面。后来目睹王哲牺牲,她再次警告。

        结果,还是被盯上了!既然知道身处险境,就该赶紧想法子撤退,却还在这里打恋恋,怀着侥幸心理指望渡边贤二犯傻,岂不是寿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烦啦?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恨不得赏黄宝一巴掌。

        郭清?租界以前的包打听?巡捕房的小喽啰?事情已然至此黄宝不得不往好处想,虽然这样的想法被沈春丽蔑视,但总比自己吓唬自己好。他琢磨依仗自己在青红帮的崇高地位完全可以震慑!见沈春丽动了真怒,实在气愤难耐,赶紧起身换杯咖啡,苦笑着解释:

        “为了干掉孙惠宗,我暂时不能离开!”

        以冷静、精干、聪明著称的沈春丽,此时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她仿佛已经看见刑讯室里的黄宝被打得血肉模糊,仿佛已经看见黄宝横尸街头,仿佛已经看见黄宝五花大绑被押赴刑场。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气势汹汹地把咖啡杯往桌子上一顿,声音都高了八度,连蒋介石都扫了进去,连珠炮似的骂道:

        “军统的人都变成缩头乌龟了?中统的人都死绝啦?没你这颗鸡蛋蒋介石就不吃槽子糕啦?”

        如在往日,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关心,黄宝保证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心花怒放之余还得打趣几句,搞不好还会腆脸讨个拥抱啥的。但现在形势不是一般危险,牺牲与否没所谓,关键是牺牲之前要完成任务。可狡猾的孙惠宗仿佛消失了一般,迟迟不露面。令重压之下的他,狗咬刺猬无从下手。所以他今天一直无精打采的:

        “我的大小姐,你先别急着骂人。孙惠宗掌握着国家的经济命脉,他的的事能随便说吗?传出去岂不打击士气?再说,他在上层经营多年,到处都有眼线,怎么敢派军统中统执行?我独来独往,可靠!”

        语气相当恳切,完全不是以往的痞子风格。至此沈春丽才稍微冷静,想起黄宝以前曾提及,他隶属最高层,在上海既没有同事也没有上级,确实是暗杀孙惠宗的最佳人选。

        黄宝嘘口气,再次恳切地道:

        “暂时我应该没事,果真到了万一的时候,实话告诉你,逃到香港的杜月笙也得拿出最后的力量保护我。关键是,怎样完成任务?孙惠宗不露面我就没法子下手!”

        既然可以调动千百年来黑社会第一人杜月笙!为什么不发动整个青红帮挖地三尺找人?还是怕泄密!看起来黄宝接到的命令是:让孙惠宗无声无息消失!这可太难办啦,冷静下来的沈春丽马上开动脑筋,判断现在的形势:

        估计黄宝还有一点时间,叫他放弃任务逃跑,基本不可能。再说深通经济的沈春丽也明白,孙惠宗的危害实在太大,哪怕搭上黄宝和她的性命、甚至更大的代价杀掉这个混蛋也值得!国家民族面前,个人不值一提,唯一的办法是挺身而出,帮助黄宝尽快完成任务,然后他便可以撤退。

        反过来说,孙惠宗太有诱惑力,小鬼子已经惦记多时,能否从中找到破绽?七十六号绝不会放过捞一笔的机会,拿获孙惠宗本人也好、拿获情报也好,都可以向邀功请赏,甚至还可以与军统中统暗中贸易,换取好处。并且七十六号有先天优势,熟悉上海、熟悉国民党,但能与七十六号搭上关系的是吉永贞子和渡边贤二,里面还掺杂着极度危险的张志平,沈春丽不敢打主意。

        特高课廖云菲也一直虎视眈眈,、飞扬跋扈的松井义雄也没闲着、宪兵司令部更不会袖手旁观,不够至少目前看,各方好像都没收获,只是渡边贤二看守的那个小院可疑,马上设法去看看。会不会还有其他途径?小鬼子加上黄宝,如此庞大的力量,即使把一只有记号老鼠放地沟里,用不了一时三刻也能活捉。

        怎么会没发现孙惠宗!他能藏哪?

        “孙惠宗是怎么逃出来的?又会利用什么方式逃往国外?”干着急屁用没有,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沈春丽做了几次深呼吸,决定从源头下手,慢慢捋出头绪,因此喝口咖啡定定神,悄悄问黄宝,“他在上海可以依靠谁?难道你们以前一点也不知道?”

        这下子轮到黄宝大摇其头,气忿忿地骂道:

        “上层有帮杂碎发国难财,利用孙惠宗的渠道,一直在上海炒黄金外汇和股票。他们怎么舍得孙惠宗死?所以,孙惠宗可以依赖的人有的是,而且个个不好惹。要不然这个倒霉的差使也落不到我头上。”

        沈春丽并没有被难住,冷静地问:

        “孙惠宗在重庆时,通过什么渠道控制上海的账户?一定有代理人!而且这个人必须有地位,能自由进出重庆随时汇报;有身家,否则他就有可能卷走资金;黄金证券跟海外关系密切,还必须懂得金融规则。具备这些条件的人不多,会是谁?”

        黄宝抓抓头皮,一脸茫然地道:

        “我哪里知道?”

        沈春丽略一沉思,果断地道:

        “我设法去探探渡边贤二暗中守候的小院,这里已经不安全,你留下一个紧急情况下可以马上找到你的地址。”

        把自己最后的藏身地交出来,意味着交出了生死!任何一个潜伏特工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话一出口沈春丽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冒失,不料黄宝毫不犹豫地伸手拔下领带别针,附耳道:

        “你第一次找我时去的凯旋门夜总会,无论是否关门都有人在门口守着,你直接把别针扔给他,什么都别说。”

        别针相当精致,样式也很奇特,上面还隐隐约约刻了一行字,沈春丽懒得看,直接揣包里道:

        “你马上联系上司,查查近半年航空乘客资料,尤其是包机乘客,我要一份跟金融界有瓜葛的人员名单,尤其是多次进出重庆的。”

        另辟蹊径!孙惠宗叛逃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时光,为什么要半年的?道理很简单,出走是为了荣华富贵,孙惠宗岂能不经过精心准备?尤其要得到代理人协助。而孙惠宗的代理人,绝对不可能坐汽车一路颠簸、在路上花费几十天,不但吃不了那份苦,时间也不允许。

        所以,乘飞机是唯一的选择。

        沈春丽相信,只要拿到名单就不难发现代理人。拿这样一份名单对于普通特工来说,无疑比登天还难,黄宝却大喜过望,但马上又极为忧虑地道:

        “你只帮忙查查渡边贤二吧,其他的事不要插手。记住,无论我怎样,你都得坚持下去,因为你太重要了。这不是我说的,而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竖起手指往上指指,意思是上面。沈春丽刚才急了,连蒋介石都骂,他当然不好意思提及自己的领导。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沈春丽卷入太深,更不希望沈春丽发生意外。

        “另外,”沈春丽已经开始做了最坏打算,压根没理会他。悄悄把窗帘拉道缝,指指站在汽车旁吸烟的小林正树,森然道,“在紧急联络处埋伏枪手,如果我不得不去找你,记住,一定要干掉他!”

        语气异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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