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祸不单行
新兵们期盼的第一个休息天将在天亮后到来，大多数新兵都想缓解一下连日来的疲劳。但却有几新兵显得很兴奋，商量着如何去街上改善伙食会女友。
金有利来到程志旁边：“班长，你喜欢什么好吃的，明天我出去给你带回来。”
程志正在看着金有利的那本棋谱，也没看他一眼：“你的这本书就比好吃的还有味啊！你的精力到是很旺盛啊，还有闲心逛衔呢。可谁说你明天可以出了！”
“……明天不是休息吗？”
“是休息啊，可我也没说谁可以出去逛衔啊。”
“啊？休息天都不能外出吗？”
“能啊，但按照规定，外出人员不得超过百分之十。也就是说，按咱们班的情况，上午八点到十一点，可以出去一个。下午一点到四点，可以再出去一个。但是不能穿便装，带好证件去教官那里批条签字。外出不许喝酒，不许去妓院，不许去赌场，其它军纪也不能违反。否则被宪兵抓到了，谁也没办法救你。如果敢和宪兵乱来，小心宪兵当场把你毙了。出入大门是要经过卫兵检查的，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带进带出的。教官批的时间还不一定能满三个小时呢，预期不归迟到的，看她怎么收拾你们。无故超出二十四小时的，按逃兵处理。如果有谁想逃跑的，千万别错过这个好机会，从此就可以亡命天涯了。运气不好的，会被宪兵开枪打死。运气好的，就可以东躲西藏了。也用不着再这么辛苦的去实现什么未来理想了！不过你家里人的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
刚才兴奋了半天的那几个新兵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有几个新兵躺在床上捂着嘴偷着乐。
程志一边看着书一边说：“这会不是训练时间，想笑就笑出来，想说什么就说，我不拦着。想好没有，有谁想出去啊？”
有个新兵不死心，过来问程志：“班长，这时间也太短了，能不能宽限一下啊？”
“军规军令能讲价钱吗？”
这个新兵想了想：“那家里人过来看我总行了吧？”
“行啊，不过得是直系亲属，而且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看的。军营不是谈恋爱的公园，女朋友可不能算直系亲属，有事只能在大门口办完！”
“……”
“是不是想让你女朋友进来看看你在这有多怂啊？”
这时有几个新兵哈哈大笑起来：“你偷着乐吧，就算能让你女朋友进来，她一看你现在哪项训练都跟不上的这副怂样，不跟你分手才怪呢！”
这句话引得其它新兵哈哈大笑。
程志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这个新兵：“这是军队，鄙视弱者！弱者永远要被强者踩在脚下！面子不是靠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的！”
新兵们一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班长说得对，小日本为什么敢打咱们啊，就是因为咱们国家弱啊。国家再大，不强不行啊！”
“就是嘛，咱以后那是要上战场的，那可不能靠小日本给面子打仗啊。”
“不就是休息天少出去两个嘛，有什么呀，那么惦记着花花世界还来这干什么！”
“休息天就是好好休息吗，那么有精力怎么没用在训练上啊！”
“我是累得要死，就想睡个懒觉，你让我出去，我都懒得动。”
“我也是，我就想睡个懒觉，现在才知道能睡个懒觉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来来来，咱们凑几个人打扑克，你不是最爱玩扑克吗。”
“我才没那精力玩呢，谁有那精神头，你找谁去！”
“班长，他精力过盛，训练还跟不上，是不是得给他加点码啊！”
……
熄灯以后，程志一个人来到操场，坐在一边发呆。过了一会，他见有个人来到操场跑步。等那人跑到近前，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吴梦。
与此同时吴梦也看见他，就放慢脚步走了过来：“怎么不睡觉，一个人跑这来干什么？”
“睡不着，想到这静一静。那你呢，这是干嘛？”
“整天看着你们训练，我这身子都快僵了，出来活动活动。你又在想什么呢？”
“不用我说，你也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不说这些了，走，我也陪你跑几圈。”
吴梦没说什么就和程志一起围着操场跑了起来。吴梦有意加快或减慢速度，程志也同样跟着调速，步伐丝毫不差。
他们跑了二十圈后停下来开始压腿，吴梦问程志：“你怎么不跑了？”
“你不跑了，我也不跑了。”
“我是跑不动了，你可以继续啊。”
“你这话逗逗新兵还行，八公里你会跑不动吗！”
“那你干嘛非跟着我跑啊？”
“现在不跟着你跑，我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
吴梦听出了程志话里的意思：“沉住气，迷雾会慢慢散去的。”
程志沉了沉：“来，咱俩比划比划。”
程志说着做出了格斗姿势。吴梦并没有应战的意思：“干嘛，找我发泄顺气啊？还是不服气，想一较高低？”
“没那意思，这些新兵蛋子哪是对手啊，这样下去功夫不都废了吗。只能找你了！”
“这大半夜的，让巡逻队碰上，你又说不清了。再扣你个殴打长官的大帽子。”
程志无奈的收起了架势：“你说我这脑袋怎么总是比你慢一圈呢！”
“不是慢了一圈，是快了一圈。你要是不心急，这个简单的问题，连新兵蛋子都想得到啊！”程志点了点头。
吴梦想了想：“万事基础最重要，你来黄埔重复你已经掌握的技能，不就是巩固基础吗！基本功扎实，还怕废了功夫吗？”
“那你的意思是……？”
“走，打沙袋去。”……
吴梦在练拳的同时注意观察着程志动作，他的拳脚每一次出击都很重。
休息天上午十点多，新兵们洗的衣物基本渐干，一个少尉和两个老兵醉醺醺的摇摇晃晃的路过这里。他们正走到新兵们凉晒的衣物旁边时，这个少尉突然呕吐，溅了自己一身异物。一个老兵随手拽过新兵凉晒的一张床单去给少尉擦。
这时过来一个新兵：“班长，那是我的床单。”
这老兵过来就是一脚：“你妈的个新兵蛋子，你的床单怎么了？老子是看得起你才用的。”
这时又过来一个新兵：“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班长和教官都不会这么做。”
“**找死啊！”这个老兵骂着就动手来打。
这个新兵练过两手，也和程志打过架，根本不服，就和这个老兵动手打了起来。另一个老兵一看，也立刻加入打斗。刚刚挨打的这个新兵，也没管三七二十一，冲过来就打。他们的打斗引来更多的新兵加入混战。但尽管新兵们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可仍然对付不了这两个老兵。
这时那个呕吐完的少尉喊了一声：“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呢？”
新兵见有军官发话，就都停了手。这个少尉过来对这些新兵一顿拳打脚踢，新兵们没敢还手。
他边打边说：“你们他妈的想干嘛？都他妈的活腻了？用你床单怎么了，老子不高兴还往你床上撤尿呢！别说是你们这些个新兵蛋子，在黄埔有几个敢和我瞪眼睛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没等他说完，从新兵后面冲出一个人，二话没说，三拳两脚把他和那两个老兵放倒，老半天没爬起来。这个人正是程志！
程志打倒他们几个后，回身看了看这些新兵：“刚才都谁动手了？站出来。”
这些新兵见程志出手解了心头这口恶气，也没多想就站了出来。没想到程志每人给了他们两耳光加两脚，新兵们莫明其妙的傻傻的看着程志。
程志的眼睛横着他们：“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因为你们都是废物！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们两个，把我们班的脸都丢尽了！教官说是怎么说的，要超越黄埔所有的班！就你们这副怂样吗！平时让你们训个练，龇牙咧嘴的，犯怂的，耍懒的，泡病号的，这下好了，挨打了吧！活该！心理有气是吧？有气有什么用？给我打！”
有个新兵显得为难：“班长，可那有个是长官啊？”
“长官怎么了？他是你的直接上级吗？他有什么权力跑到这吆五喝六？命令是我下的，打死了我担着，和你们无关！你们需要做的只有服从命令！给我打！十倍打回来！”
新兵们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听程志这样一说，一窝蜂的冲上去一顿猛打。虽然新兵们一顿猛打，但毕竟比不上程志的功底。
这个少尉挨完打后，仍有力气叫嚣：“你算老几，敢打我，你给等着！”
没等程志还口，一个声音从新兵们的背后传来：“那你又算老几，敢在我的辖区闹事？”
吴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新兵们的背后。
那两个老兵一看是个上尉，就没敢多嘴。
可那个少尉不服：“你不就是个上尉吗，你也不打听打听……”
吴梦过来就是一脚，而后踩在他的头上：“没人教过你应该怎么和长官说话吗？”
“你少在我面前……”
吴梦又是一脚：“你应该怎样和长官说话？”
这回少尉不出声了。
吴梦又是两脚：“没人教过你长官问话必须回答吗？”
吴梦此时出手，绝不只限于教训新兵那么轻描淡写。而且这个少尉又刚刚挨了程志和新兵们的打，有些扛不住了：“报告长官，有人教过。”
吴梦一点没客气，照旧又是一脚：“那就是你不长记性了？既然你在我的辖区不长记性，那我就让你长长记性了！”说着又是几脚。
那个少尉被吴梦踢的一时半会已经爬不起来了。
吴梦最后又把脚踩在他的头上：“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来头。按国军条例，擅闯他人辖区，酗酒闹事，打四十军棍。是不是你能量大的都可以改了国军条例？给我拖下去，打！”
……
没过多久，吴梦便被叫到了罗吉昌的办公室。
罗吉昌一脸的不满：“你打他干什么啊？”
“罗主任，我严格执行国军条例，没有处犯任何军规。”
“那程志呢？”
“程志是在执行我的命令。”
“你……吴梦啊吴梦，虽然我和你打交道不多，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才几天啊，你怎么也学得跟程志似的！还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让我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吴梦略显得意：“罗主任，他要有本事就告到校长那里，我倒很想知道校长会不会修改国军条例。”
“你……这是什么事都按条例走的吗？关系网你不懂吗？打狗看主人，你不懂吗？这是不给孔先生面子！”
吴梦想了想：“罗主任在这方面是强项，吴梦自愧不如，还请罗主任多费心。如果罗主任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戴处长。如果罗主任实在为难，那就收拾掉程志好了。吴梦先谢过了，告辞。”吴梦敬了军礼转身出了罗吉昌的办公室。
罗吉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自语了一句：“你们都是我祖宗啊！”
吴梦刚出了罗吉昌的办公室，就在走廊里碰到了急匆匆赶过来的程志：“站住，你过来干什么？”
“吴梦你没事吧？我去找罗主任……”
“好了，你还嫌不够乱啊，走，回去。”
“那小子什么来头？还告到罗主任这来了？”
“他是孔府管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一个管家的远房亲戚？这算个什么东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要知道是这样，我非得再狠……”
“你又要干什么啊？你遇事能不能冷静点？你别看我打了他，但我打的有理有据，他就是告到校长那里，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可你呢，你现在的身份是新兵，殴打长官这还得了？”
“我当时那么大火气，也没顾得想这些。打了就打了，我不后悔！罗主任打算怎么收拾我，让他来吧！”
“你……！”吴梦显得有些生气。
程志一看自己有点过头了，马上改变了态度：“我不是那意思，那已经都打了，后悔不也没用吗，那不等着罗主任收拾我，还能怎么样。”
吴梦叹了口气：“行了，没事了。”
“没事了？是你给我扛的吧？那可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让你给我扛这个雷，我去找罗主任去。”
“行了！我都说没事了，能别再没事找事吗！”
程志很委屈的看着吴梦：“那我也不能让你给我扛着啊！我大小也算个爷们啊，要扛也得是我给你扛啊！”
吴梦看着程志那副样气乐了：“你放心吧，这点事，罗主任还是有那个能力扛的。你感谢罗主任就是了。”
“啊？罗主任扛了？他干嘛帮我扛？”
“不要问了，有些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好好好，我不问，又是军事秘密吧？”吴梦瞟了他一眼没出声。
他们刚走到大楼门口，等在门口的新兵们一下就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吴梦冲程志使了眼色，程志大声说：“好了，不要吵了！我就说一句话：祸是大家惹，雷是教官扛的！你们要是还有点人味，以后就好好训练，这才能对得起教官。都回去吧，不要再聚在这了，再不走就叫聚众闹事了。都回去，这是命令！”
新兵们一边小声议论着一边往回走。吴梦和程志走在后面，吴梦斜了一眼程志：“你现在开始学会说瞎话了？”
“谁说瞎话了，我又没进办公室，谁知道你扛没扛。”
“那你就乱说？”
“我猜的！反正不管有没有雷，你吴梦都会想着扛的，这点你瞒不了我！”
吴梦微笑了一下：“今天是休息天，下午你出去逛逛吧。”
“有什么好逛的，哪来的那好心情逛衔。”
“所以才让你换换心情吗。带个新兵出去熟悉一下，以后不也省心吗，顺便买点教学用品回来。”
程志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是，长官。”
下午时分，程志带着金有利来到了衔上。他们正打算找找卖教学用品的地方，就见不远处有两个日本浪人正在调戏一个十七八岁的中国女孩。围观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巡警也不见了踪影。
程志一看火就往上撞，慢慢的握紧了拳头。金有利见程志握紧了拳头，又想到他们刚刚被程志训斥，心里也是一般火。再加上对方是日本人，以及他善于维护上下级关系的特性，就立刻冲上来制止。“住手！你们这两个混蛋，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中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
“吧嘎呀咯，闲事地，你地少管！”
“小日本鬼子，爷爷我今天管定了！”
“那就让你尝尝大和民族的厉害。”说着就冲过来和金有利打在一起。
金有利本身就没什么功底，来黄埔时间也不长，也没有练过什么过硬的本领，更不要说一对二。没几个回合，就被这两个日本人浪人打倒在地，拳打脚踢。
程志哪里看得下去这些，冲出去就打翻了这两个日本浪人。这两个家伙再冲上来，又被程志打翻。他们发觉程志很难对付，便拔出了武士刀迎战。程志空手对白刃，几个回合就缴下来一把。
这两个家伙感觉事情不妙，就恶狠狠的说：“算你厉害，你要是有本事，就告诉我，你是谁？”
“黄埔军人程志！”
“好！你等着！”他们说完就落荒而逃，周围的百姓拍手叫好。
程志很得意，看了看手里的武士刀：“这玩意还凑合，当战利品了。”
程志和金有利没逛多一会，买齐了教学用品就回了军校。金有利在宿舍里挥舞着程志缴来的武士刀讲述着他们传奇经历，新兵们个个瞪大了眼睛专心致志的听得入了神。
正当新兵们拍手叫好时，一个老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程志呢？”
“班长去教官办公室了，怎么了？”
那个老兵顾不上其它，转身跑向吴梦的办公室。新兵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跑出门外看着跑向远处的那个老兵议论纷纷。
程志正在吴梦的办公室里和她清点整理刚买回来的教学用品。因为程志跟本就不把打日本人当回事，所以也没有和吴梦提起。
就在这时，那个老兵跑了过来，连报告都忘了喊，直接冲进了吴梦的办公室。
没等那个老兵说话，吴梦眼睛一瞪：“放肆！谁允许你进来的！”
那个老兵马上立正站好，敬了个军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报……报告……报告长官，出……出大……事了！”
吴梦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知道一定不是小事，但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她十分谈定：“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这个老兵缓了口气：“报告长官，学校门口来了一帮日本人，都穿着那种又肥又大的衣服。腰里还都捌着东洋刀，口口生生的说要找程志决斗，夺回他们的东洋刀，还他们武士的尊严。否则就要血洗咱们军校，罗主任已经带人过去了。”
吴梦听完转过头瞪着程志：“你又干什么了？又闯什么祸了？”
程志好象没听见一样，自言自语：“这两个小日本，我给他脸了，还敢找到这来！你看我不好好……”
“程志！”吴梦显得很生气。
程志这才注意到吴梦生气了，他看了一眼那个老兵，又看了一眼吴梦，没出声。
吴梦明白他的意思，调整了一下心态，对那个老兵说：“不就是几个日本浪人吗，这还没到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呢，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废物！滚蛋！”
“是，长官！”这个老兵应声而走。
吴梦已经估计到出了什么事情，她回头瞪了一眼程志：“走吧，去看看吧，我的程大英雄！”
程志跟着吴梦一路走，一路解释说明，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吴梦听完留下了脚步，瞪着眼睛看着他：“程志啊程志，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能不能少给我惹点事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说完继续快步往前走。
程志紧跟着解释：“不是，我那什么……那不是……”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宿舍附近，新兵们正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一见程志和吴梦过来，就凑上前去。金有利手里拎着武士刀过去刚想问，看吴梦的脸色不好，就没敢多嘴。吴梦走过他身边，一句话没说，一把夺过金有利手里的武士刀，气冲冲的朝校门口走去。
金有利仗着胆子追到程志身边：“班长，怎么了？”
“别问了，教官生气了。”程志随口应了一句就紧跟吴梦而去。
新兵们面面相觑，最后又把目光都落到了金有利身上。金有利左右看了看：“都看我干什么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走，跟过去看看。”
新兵们远远的尾随程志和吴梦奔向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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