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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飞扬跋扈为谁雄


齐林哪里有这么多银子给他,但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出来主持公道。“诸位,骗子已经跑了,何苦为难一个老人。既然老人家在两河镇,不如明天遣人去两河镇找他女儿,让她们来相认,如果是她的父亲,就再商议赔偿的事儿,如果不是,就上报官府。诸位以为如何?”

        受骗的无可奈何,就把老头先押送到杏花酒楼监禁起来,明天派人去两河镇找他家人。龟公走后,杂货店老板坐在地上痛哭,一哭起来话就没完,从小时候父母双亡,十二三岁来市集上作佣工开始,然后就开始打开悲腔唱了起来:

        我本是穷苦儿家无地亩,又早走了老父母弱龄孤苦。

        昼夜里饥雨寒风撵着我,来到市集插根草自卖为奴。

        幸有老朝奉早出市打开店铺,可怜我衣单薄饥肠辘辘。

        将我拉进门端一碗白粥暖肚,又认我为义子叫我读书。

        跟随着老爹走南北学习商贾,长大了又为我置产娶妇。

        还没有享福就得病死在半路,才喜得小儿子又挂白布。

        自此守家业图报恩广造德福,十几年来也称得殷实门户。

        诚实本分人不为恶求神佑护,哪想到有这遭无妄劫数。

        …………

        直把这半辈子所受的苦难,一杯水全倒了出来。害得熟人劝了好一会,他才收了“调子”回家去。

        齐林回到楼上,与和尚和赵一鸣商议,明天要不要留下来。和尚认为,不应该袖手傍观,毕竟几个人都没什么正经事干,赵一鸣则无所谓,就当在“清代大学”做实习。第二天一早,齐林就和赵一鸣结伴前去杏花酒楼,那龟公已经租了骡子,正要去两河镇,杂货店老板也早早就到酒楼等候消息。齐林和赵一鸣分开行动,赵一鸣去看老头,齐林则和龟公一块儿去两河镇。

        等齐林他们走了,赵一鸣和杂货店老板去柴房看董老头,老家伙还活着,看来昨天晚上没少受苦。两人从柴房走出来,到大厅找地方坐下,伙计给他们上了一壶茶,他们就慢悠悠地喝着,一边喝一边聊天。两人互通了姓名,店主名叫白晨,今年34岁。赵一鸣就按着江湖的口气,称他为白大哥。又听白晨说他被骗的经过。他的货物里最值钱的是虎皮,其次是狐皮,原来这荆山中不仅有老虎,还有狐狸。这白晨的财路就是贩卖荆山和巴山的土产,除了猎物外,还给荆州的商人提供白纸、木耳、桐油等货物。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三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进来。白晨起身见礼,三个人也不客气,直接说道:“白朝奉,人犯现在何处,为什么不报官呢?”

        白晨哭叫一声,答道:“不敢麻烦席大哥,这种小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了。”

        “这说的哪里话,我大清还是有王法的,人在哪里,快快带来。”

        店小二见三个人差役进来,连忙请酒楼的东家出来,招呼几个人坐下,让厨房做饭。酒足饭饱,酒楼东家婉言拒绝了他们把老头带走的要求,口中说自己可怜老头,也不愿意再追究他们了,等到老头儿女来到,就让他们带回家去。开酒楼的老板也是地面上的人物,不是好敲打的,三个人混了个酒足饭饱就走了。

        赵一鸣等他们走后问白晨:“他们是什么人?”

        “这三个是衙役,为首的是席云峰,专管着陈家渡这块儿的钱粮征比,都是挂名的,没有薪俸的恶狼。人若被他们带走了,别说董老头要倾家荡产,连我的银子也休想收得回来。万幸陈爷是人物,那席云峰也不敢招惹。”

        “陈爷又是谁?”赵一鸣也要了解一下地方的头面人物,学习唐僧“过庙拜佛”。

        “陈爷?陈德本,过去也是个公人,现在这里经营酒楼生意,刚才就是。”

        赵一鸣“哦”了一声,忽然又对白晨的“大悲调”感兴趣了,问他从哪儿学的。白晨小脸一白,好像被吓着了,把赵一鸣吓了一跳。一般人也就是脸红害羞,没见过脸吓白的,一定有猫腻!

        “没关系,呵呵,”赵一鸣主动转移话题,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呀!”

        到下午,齐林和龟公回来了。龟公对老板说:“他家里人都跑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邻居说他们大清早就走了。”

        听到这话,无异雪上加霜,货店老板失魂落魄地哭了。酒店老板陈德本骂了声晦气,让龟公把老人送给衙役席云峰。

        齐林则和赵一鸣一块儿离开了酒楼。路上赵一鸣问齐林是怎么回事,齐林说回客栈再说。回到客栈,和尚他们都已经准备好要离开,于是大家一块来到渡口,齐林让赵一鸣和鲁昕儿先走,去黄龙岗等着他们,他们三个人有事情要办。他们有事瞒着我,赵一鸣心想,但他没有多问,就和鲁昕儿上船走了。过了沮河和漳河的交汇处,河道转了几个弯儿,船到黄龙岗停了下来,正好是中午时分。两个人下了船,先找了客栈住下。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赵一鸣是心里有事,鲁昕儿是不便开口。吃了午饭,回客房躺下。赵一鸣开始认真考虑,和齐林他们一块儿行走的利弊。的确,跟他们在一起,他们是江湖侠客,不会害自己;但他们管闲事的作风,容易把自己牵连进去。一路走来,赵一鸣也意识到江湖险恶,自己举目无亲,又不熟悉清朝人的行事作风,很容易被人骗。赵一鸣打定主意,到了荆州这样的大地方,就和他们分手。

        赵一鸣正在床上思考,鲁昕儿来敲门,要他陪她上街买些东西。赵一鸣觉得鲁昕儿是非常危险的人物,这个女人和吴道士的关系,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明白。赵一鸣不知道她是不是吴道士的受害者,但不排除她也是帮凶。她可能是有目的的,要从自己手里把金银珠宝套出来,还是要害死自己,不让齐林他们发现她的身份?

        两个人来到街上,鲁昕儿买了些胭脂水粉,又到铁匠铺买了匕首。赵一鸣也买了一把短剑防身,当然他想买火*枪,可惜,火*枪在清代是禁物。两个人又走到书铺,鲁昕儿要买书看,选了本《小说集成》,赵一鸣也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书看,真是害眼啊,繁体字密密麻麻,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但到了古代就得读书,他觉得选一本好歹看过的,于是选了《水浒传》,很绅士地问鲁小姐是否还要别的书,鲁昕儿说只要这一本路上解乏,赵一鸣就付了书钱。两人回到客栈,赵一鸣又要了甜点,让伙计送到房中。赵一鸣决定和鲁昕儿开门见山地谈一谈。

        等甜点端上来,赵一鸣就问鲁昕儿:“鲁小姐,我们见过面的,在地下室。”

        “赵大哥当时在干什么?”鲁昕儿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我在看吴道士有没有同伙,鲁小姐恰好也在那里吧?”

        “是,我是在那里。”鲁昕儿观察着赵一鸣的反应,见他神色平常,就继续说道,“齐大哥和聪儿姐姐都不知道有财物在地牢里。那些财物都是吴道士骗来的,小妹也是追踪他才看到的。赵大哥的事情,齐大哥也跟我说过,赵大哥也受他的祸害,应该是去报仇的吧?”

        赵一鸣低估了这个女人,口齿伶俐,心思缜密,遇事不惊,懂得反客为主,一下子就抓住了赵一鸣的痛处。赵一鸣只好说:“我是不放心齐大哥,所以跟了上去,既然如此,一场误会,以后还要鲁小姐多多照顾。”

        赵一鸣认输了,他也赢不了,不管鲁昕儿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打算害他。其实直到此时,赵一鸣都没有明白,他一直处于弱势,尽管他是个男人。

        鲁昕儿听了他的话,反而掩口一笑。“以后还要赵大哥多多照顾小妹才是。”

        赵一鸣发出了21世纪初叶最著名的回复:“呵呵。”

        “赵大哥准备去荆州做什么,可有亲人?”

        “没有,我是举目无亲,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鲁小姐要去哪里?”

        “小女子哪里是什么小姐,不如你我以兄妹相称,我拜你为兄。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于虚文俗礼。”

        赵一鸣顺杆往上爬,就答应了。张一鸣今年20岁,鲁昕儿正值十八妙龄,所以赵一鸣是大哥。鲁昕儿给他见礼,他赶紧把人家扶起来,从此两个人就是结义兄妹了。

        晚上齐林夫妇和和尚来到客栈,才把今天的事情说给赵一鸣和鲁昕儿听,其实赵一鸣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三个人果然去救董老头了。昨天半夜他们就计划好了,和尚先启程去两河镇,通知董老头女儿女婿躲避,然后藏起来,等着齐林和龟公到来,如果有意外,他就和齐林一块儿动手,没有意外,他们就分路回到陈家渡。下午三个人联手救出董老头,把他送到女儿那里,事后来和赵一鸣回合。第二天继续前行,傍晚船到了长江边,了然和尚带着大家前去临江寺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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