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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在这个时候,南极下起了大雪,但谢琳·伍德蕾的心情却很晴朗。基地举行的庆祝游戏胜利的酒会开到很晚,但谢琳·伍德蕾睡得很好,现在神清气爽地与将军们和南极的高级官员共进早餐。

        谢琳·伍德蕾很重视早餐这个机会,因为这时孩子们的心情还好,还没有因为劳累和挫折而变得脾气暴躁和神经质,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在早餐上谈定。

        在充气大厅中,军乐队正在演奏,吃早餐的孩子们听着欢快的音乐,心情十分愉快。

        谢琳·伍德蕾在席间说:“我预言,华夏今天就会声明退出游戏。”

        七星将军杰西卡切着一块牛排咧嘴一笑:“这没什么奇怪的,在昨天那样的打击下,他们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谢琳·伍德蕾冲她举了举杯:“下一步把他们赶出南极就省事多了。”

        “再下一步,是把俄国赶出游戏,然后赶出南极……”

        “对俄国孩子要谨慎些,谁知道他们口袋中还有没有面包渣呢?”

        大家都点点头,他们都明白“面包渣”这个词的含义。

        “我们真的能肯定华夏孩子没有面包渣吗?”沃恩叉起一条生磷虾问。

        谢琳·伍德蕾冲沃恩挥着拳头说:“他们没有!我说过他们没有!他们的面包很小,不会留下什么渣的!告诉你,我们的冒险成功了!”

        “你什么时候能够乐观起来?你到了哪里,哪里就笼罩在阴郁和沮丧的气氛中。”艾玛·斯通斜了沃恩一眼说。

        “在死到临头之际,我会比你们谁都乐观的。”沃恩冷冷地说,一口把生磷虾吞了下去。

        这时,一名上校军官拿着一个移动电话走来,伏在谢琳·伍德蕾的耳边说了声什么,然后把移动电话递给了她。

        “哈哈,”谢琳·伍德蕾拿着电话兴奋地说,“华夏孩子来电话了,我早就说过,他们一定会退出游戏的!”然后她举起话筒:“喂,你好你好……”

        谢琳·伍德蕾突然僵住了,孩子们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那特有的甜蜜笑容先是凝固了几秒钟,然后骤然消失。她放下话筒,四下看看找沃恩,她遇到危机时总是这样。看到国务卿后谢琳·伍德蕾说:

        “他通知我们,说他们在继续玩核弹游戏,刚向我们的基地发射了一枚核导弹,弹头当量400万吨级,将在二十五分钟后击中目标。”

        艾玛·斯通问:“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

        所有的目光都会聚到沃恩身上,他轻轻地放下刀叉,平静地说:“这是真的。”

        紧接着另一名军官跑了进来,神色紧张地报告,预警中心已经发现一个不明发射体向这里飞来。那个发射体从华夏西南部起飞时预警系统已有所察觉,但经过层层证实后它已飞越了赤道。

        饭桌旁所有的将军和官员都站了起来,他们都瞪大双眼,脸色骤变,好像这豪华的饭厅中突然闯进一群持枪的杀手。

        “怎么办呢?”谢琳·伍德蕾不知所措地问,“躲到刚建成的那些地下机库里能行吗?”

        七星将军大叫起来:“地下机库?狗屁!一次400万吨级的核爆炸,将使这个地区变成一个上百米深的大坑,而我们现在就在坑的中心!”他抓住谢琳·伍德蕾,用后者常骂自己的话骂道:“你个白痴!蠢猪!你让我们陷到这儿了!你让我们死在这儿了!”

        “直升机。”沃恩简单地说。这话提醒了大家,他们都向饭厅的大门拥去。“等等,”沃恩又说,大家立刻像钉子一样定在那里,“立刻通知所有飞机起飞,飞机上尽可能多地带走人员和关键设备,但不要说明原因,一定要保持镇静。”

        “那除了飞机之外的其他部分呢?命令基地全面疏散吧!”戴维说。沃恩轻轻摇摇头:“没必要,在这点儿时间里,任何车辆都不可能开出威力圈,这样反而会引起大混乱,使得最后谁也逃不掉。”

        代表们争先恐后地拥出饭厅,只有沃恩仍坐在饭桌前,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慢慢地起身向外走去,同时对乐队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事。

        停机坪上,代表们抢着登上三架黑鹰直升机,杰西卡忙乱地爬进了机舱,当直升机的旋翼开始旋转时,她看看表,带着哭腔说:“只有十八分钟了,我们跑不了的!”然后转向谢琳·伍德蕾,“是你这个傻瓜把我们陷在这里的,我就是死了也饶不了你!”“

        注意您的风度。”最后上来的沃恩看了看她冷冷地说:

        “我们跑不了的,呜呜……”七星将军哭出声来。

        “死就那么可怕?”沃恩对她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要是愿意的话,将军,您还有十七分钟的时间做一个真正的哲学家。”

        然后他转向旁边的一名军官,“告诉驾驶员,不要爬高,核弹可能在两千米左右的高度爆炸,顺风以最快的速度向外飞,如果我们能飞出三十公里左右,就在威力圈之外了。”

        三架直升机倾斜旋翼,加速向内地方向飞去。谢琳·伍德蕾从舷窗中向下看,看到南极基地在下面展开,看上去渐渐变成了一个复杂的沙盘模型,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天空雾蒙蒙的,下面什么都看不见,三架直升机仿佛悬在空中一动不动。但谢琳·伍德蕾知道,它们可能已经飞出了基地范围。她看了看表,时间从得到警报后已过去了十二分钟。

        “也许华夏在吓唬我们?”她对坐在旁边的沃恩说。

        沃恩摇摇头:“不,是真的。”

        谢琳·伍德蕾又伏在舷窗上向外看,外面还是雾蒙蒙一片。

        “战争结束了。”沃恩又说,然后闭起双眼靠在舱壁上,再也不说话了。

        后来得知,这三架直升机在核爆炸前飞行了约十分钟,飞出了四十五公里左右的距离,逃出了核爆炸的威力圈。

        直升机上的人们首先看到,外面淹没于一片强光中,用一名当时并不知情的驾驶员的话说:“我们仿佛飞行在霓虹灯的灯管里。”这强光持续了约十五秒钟后消失了,与此同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地球在脚下爆炸。

        紧接着,直升机上的人们竟然看到了蓝天,那片蓝天呈一个以爆心为圆心的圆形区域,在飞快向外扩大,这是核爆的冲击波驱散了云层。后来知道,爆心周围百公里半径内的云层都被驱散了。

        在这片蓝天的正中,是顶天立地的蘑菇云。蘑菇云最初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两千米空中,是火球初步冷却后凝成的一团裹着烈焰的白色的大烟球,另一部分在地面,是冲击波激起的尘埃,像一个巨大的坡度平缓的金字塔。

        金字塔的塔尖向上伸出细细的一缕,最后把它与白色的大球连为一体。那个大球吸收了由金字塔传来的尘埃,色彩立刻变深了,其中的烈焰不时在球体的某一部分浮现。

        这时,下方的雾气已同云层一起被驱散,所以从直升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面的情景,那名飞行员回忆说:“大地突然模糊起来,仿佛变成了液态的,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洪水,向我们飞行的方向冲去,而那些小丘陵则像是这洪水中的小岛和礁石,我看到一条简易公路上的车辆像一个个火柴盒一样被翻滚着冲走……”

        三架直升机像狂风中的树叶一样起伏不定,有时高度低得紧贴地面,机身被飞沙走石打得砰砰作响,有时又被甩上高空,但总算没有坠毁。

        当直升机终于在一片雪地上安全降落后,代表们都跳出机舱,仰望着海岸方向天空中高大的蘑菇云,现在它已变成了深黑色,南极洲的极光刚刚照到了蘑菇云的顶端,勾出了一条不断变幻的金色轮廓,它周围那一大圈湛蓝的晴空还在缓缓扩大……

        “这才是真正的南极啊!”谢琳·伍德蕾站在漫天的飞雪和刺骨的寒风中说。周围能见度很低,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这里虽是海岸,但根本无法分清哪儿是海哪儿是陆地。在南极的各国的首脑们紧靠在一起站在风雪之中。

        “你这话不准确,”露皮塔·尼永奥说,她必须大声喊,才能使别人在呼啸的风声中听到她的声音。

        “是的,”沃恩接着说,他仍然穿得那么单薄,在寒风中很放松地站着,不像周围的代表被冻得缩头缩脑地打着寒战,严寒对他好像不起作用。“前面气温的升高使南极上空充满水汽,现在气温骤降又把这些水汽变成了雪,这可能是南极洲在新世纪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在这里会被冻僵的!”谢琳·伍德蕾上下牙打着战说,一边跺着脚。

        于是首脑们又回到了充气大厅。这间大厅与以前在基地的那间一模一样,但后者已在谢琳·伍德蕾核弹的核火焰中被汽化了。

        各国首脑聚集到这里,本是要召开南极领土谈判大会的,但现在这个全世界期待已久的大会已无意义。

        战争终于结束,各国代表终于同意坐到谈判桌前讨论南极大陆的领土问题。在过去的战争中各国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与预期的不同,没有哪个大国在游戏中占据了绝对优势,各国对南极的争夺又回到了起点,这就使得即将开始的南极领土谈判成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在可以看得见的未来,是在南极重燃战火,还是有什么别的途径,代表们心中一片茫然,但全球气候的骤变解决了一切问题。

        其实,气候变化的征兆早就出现了。在分析了全球的气象数据后,各国的气象研究机构得出了一致结论:全球变暖已经结束。海平面停止了上升,但其下降的速度比上升要慢得多。有许多科学家预言,海平面可能永远也不会恢复到原来的高度,但不管怎样,全球变暖已经结束了。

        这时,南极的气温变化还不大,这里天气虽在变冷,大部分人都以为是刚刚过去的漫长的黑夜造成的,认为即将升起的太阳会驱散寒冷,南极大陆将出现第一个春天。他们哪里知道,在这个广阔的大陆上,白色的死神正在逼近。

        在得出气候恢复的结论时,各国都开始从南极大陆撤出人员,后来证明这是一个英明的决策。刚刚过去的战争游戏共夺去了40万人的生命,其中一半阵亡于常规战争,另一半葬身于核爆炸中。

        但如果各国在全球气候恢复之际没有及时从南极撤出,死亡人数可能要高出四到五倍。各国在南极大陆的基地,大多是以零下十摄氏度左右的普通冬季的标准建设的,根本无法抵御南极后来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

        南极的气温变化刚开始十分缓慢,这使各国有机会从南极大陆撤出了一百万人。

        但由于后续的撤离装备的需要,同时各国也都想在南极多少留下一些力量,所以南极大陆共有二十多万人留了下来。

        这时南极洲气候骤变,气温下降近二十度,暴风雪席卷整个大陆,南极顿时变成了一个白色地狱。

        留在南极大陆的各国代表紧急撤离,但由于气候恶劣,飞机几乎停飞,所有的港口都快封冻了,船进不来,尚未撤离的二十多万人滞留在海岸。各国的代表们大多仍在南极大陆,为参加南极领土谈判聚在一起,现在自然成为撤离指挥中心。

        他们都想把代表们集合起来,但来自世界各国的二十多万人已在海岸混在一起。面对眼前的危险局面,他们束手无策。

        “是啊,谁也想不到历史这张薄纸能叠到那么厚。”

        戴夫最后这句话不太理解,后者也没有解释。海上的强风和严寒使他们说不出话来,能做的只是用尽全力向前走,并不时把两边滑倒的同伴拉起来。

        在距戴夫他们一百多米远的另一队代表中,唐虎也在暴风雪中艰难地跋涉着。突然他在风中隐约听到了一声猫叫,以为是幻觉,但又听到一声,四下看看,发现他们刚越过一个放在冰面上的担架,担架上已经盖满了雪,不注意会以为是一个小雪堆,猫叫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他离开队列,一滑一滑地来到担架前。那只猫刚从担架上跑下来,在雪尘中发抖,他把它抱起来,认出了它就是西瓜。唐虎掀开担架上的军毯,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人果然是穆钧中尉,他显然伤得不轻,脸上满是白胡子似的冰碴,双眼却因高烧而闪闪发光。

        他好像没有认出唐虎,说了句什么,声音在风中如游丝一般微弱。

        唐虎把怀中的猫塞进军毯里,再把毯子给伤员盖好,然后到前面拉起担架向前走。他走得很慢,后面的一队战士很快追上了他们,从队列中跑出几个战士,一起推着拉着这个担架向前走。

        这一段时间,这时他们周围只有纷飞的雪尘,白茫茫一片。

        他们虽在费力地迈步,感觉中却像是被冻结在冰海上。就在他们要被冻僵时,前方出现了船队黑乎乎的影子。

        对方通过无线电告诉他们不要向前走了,他们已走到了陆缘冰的边缘,前面是一片没冻实的虚冰,踏上去会陷下去的,船队将派登陆艇和气垫船来接他们。

        远方船队中一些较小的黑影在雪尘中渐渐清晰起来,那是几十艘登陆艇,它们冲开浮冰,最后靠上坚实的冰面,打开前面方形的大口,冰上的孩子们便蜂拥而入。

        唐虎和那几个战士把担架抬到一艘登陆艇上,由于这是专运伤员的船,那几个人走了,他一直不知道他们都来自哪些国家。

        在舱内昏黄的灯光中,他看到担架上的穆钧直勾勾地盯着他,显然仍然没认出他来。

        唐虎抱起西瓜,对穆钧说:“你不能照看它了,我带它去湘江省吧。”他又放下小猫,让它舔舔前主人的脸,“中尉,放心,你我经历了这么多场魔鬼游戏都死不了,以后也能活下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再见。”说完他把西瓜放进背包里下了船。

        谢琳·伍德蕾正在和几名不同国籍的将军组织战士上船,让暂时上不了船的不要都挤上前来,以防人过多使冰缘塌陷。后面的冰面上,等待上船的各国战士都挤成一个个人堆避寒。

        谢琳·伍德蕾登上了停泊在近海的斯坦尼斯号航空母舰,这艘九十年代下水的巨舰在暴风雪中像一个黑色的金属岛屿。在风雪迷漫的甲板跑道上,谢琳·伍德蕾听到舷边响起了一阵枪声,便问前来迎接她的舰长怎么回事。

        “许多别国的战士也想登船,陆战队在制止他们。”

        谢琳·伍德蕾大怒,“让所有能上的战士们都上舰,不要管是哪个国家的!”

        “可……总统先生,这不行吧?”

        “这是命令!去让那些陆战队员滚开!”

        “总统,我要对斯坦尼斯号的安全负责!”

        谢琳·伍德蕾一巴掌把舰长的帽子打掉了,“你就不为冰海上他们的生命负责吗?你这个罪犯!”

        “对不起,总统,作为斯坦尼斯号的舰长我不能执行您的命令。”

        “如果愿意,我可以立刻叫人把你扔到海里去,就像那你顶帽子一样,不信咱们试试?!”

        舰长犹豫了一下,对旁边的一名海军陆战队上校说:“把你们的人撤走,谁愿意上就让他们上来吧。”

        各国的代表们从舷梯不断地拥上甲板,甲板上的风更猛,他们只好在一架架战斗机后面躲避寒风,其中许多人在冰缘上登陆艇时掉进海里打湿了全身,现在衣服上已结了一层发亮的冰甲。

        “让他们到舱里,在甲板上这些孩子不久就会被冻死的!”谢琳·伍德蕾对舰长喊。

        “不行啊,总统,先上来的米国孩子已经把所有的舱房都挤满了!”

        “机库呢?机库的地方很大的,能呆几千人,也满了吗?!”

        “机库里装满了一些飞机啊!”

        “把它们都提升到甲板上来!”

        “不行啊!甲板上有许多大陆上飞来的歼击机,它们因天气恶劣在这里紧急迫降,您看看,升降机的出口都堵死了!”

        “把它们推到海里去!”

        于是,一架又一架价值千万的歼击机,被从斯坦尼斯号的舷边推进了大海。

        宽阔的甲板跑道很快又被由巨大的升降机从机库中提升上来的飞机占满,甲板上的各国代表纷纷进入宽敞的机库,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栖身之地,机库中很快挤进了几千人。

        代表们在暖和过来之后,纷纷惊叹这艘航母的巨大。这之前,已有上百名浑身湿透的各国战士冻死在甲板上的暴风雪中。

        这最后的大撤离持续到4月1日,这支由一千五百多艘船组成的庞大船队,载着从南极大陆最后撤出的二十多万代表,分成两支,向阿根廷和新西兰驶去。

        在撤离过程中,有三万多个人死于严寒,他们是南极战争中在南极大陆上死去的最后一批人。

        昔日布满船舶的阿蒙森海变得空旷了,雪也停了。虽然风仍很大,严寒的海天之间变得清澈起来。天开始放晴,地平线上的云裂开一道缝,南极初升的太阳把一片金辉洒在大陆上。那些曾经暴露在天空下的岩石和土壤再次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这块大陆又恢复了它的无际的雪白,南极洲再次成为人迹罕至的地方。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会有许多人重新登上这块严寒的大陆,寻找那厚厚的白雪掩盖着的40万人的尸体、无数的坦克残骸、和两个直径达十多公里的核爆炸留下的大坑。

        在这个大陆短暂的春天中,来自世界各国的一百万人曾在火焰和爆炸中相互搏杀,发泄着他们对生活的渴望。但现在,史诗般惨烈的南极战争,仿佛只是刚刚过去的漫漫长夜中的一场噩梦,只是绚丽的南极光下的幻影;朝阳下的大陆只有一片死寂的雪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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