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书画

杜文涛恨恨地说，“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就算有这样的事也轮不到他们头上。”他问杨易，“你想怎么干？”

        杨易笑着说，“就像挤牙膏似得，一点点地出手，看他们有多大的耐心耗着。”

        杜文涛听后笑了，说，“我回去就联系他们……”

        杨易又说，“再就是那些宋版书，也要抓紧一点，我可不想放手里捂得长毛了。”

        张晓辉说，“本市收藏宋版书的群体太少了，多数都是那些雁过拔毛的主儿。把这些好东西卖给他们就是糟蹋了东西。倒腾上几次，说不定书的品相都能毁了，再说就这些人，没有一个能一口吃下这些书的实力。”

        杜文涛说，“昨天晚上我给段云崖打过电话了，他说今天就飞过来先看货，如果没问题，买主他来联系。”

        张晓辉惋惜地说，“可惜咱们手头的资金不够，人脉也不广，在这临山市还能踢腾几下，换个地方就不行了。这便宜事儿每次都落到了那个老家伙的手里。就说上次那副张旭的《草书心经》，段云崖一定没少挣，搞不好就那一笔买卖，就够咱们两个忙乎一辈子了。”

        “说这些都没用！这件事不依靠段云崖，咱们还真没办法……”杜文涛正说着，电话响了，他看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是老段……”他接了电话。对方似乎是问他为什么不到机场接人。杜文涛皱了眉，说，“现在正忙着，走不开，您自己叫辆车过来吧！”然后他说了“半山园”的地址。

        等杜文涛挂了电话，杨易说，“人家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怎么也该去接一下！”

        杜文涛不在意地说，“他可不是看我的面子来的，他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大老远的往来跑！接他干什么！有种他就别来，再飞回去！飞一次就挣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除了在你这儿，我就不信他在别处还能找到这样的好事。你信不信，就算是让他成天在天上飞着，不落地，他也干！”

        杨易笑着说，“除了那些宋版书外，还有十几幅画，我这次也想一并卖了，趁段云崖没来之前，你们先看看，到时候也好心中有个数。”

        张晓辉说，“让马志杰也来看看吧！”他瞅了眼房门，低声说，“马志杰就是栽在了古画上，结果从最辉煌的巅峰一头栽了下来！吃了那次的亏之后，我想他一定已经成了鉴定古画的高手了。”

        “行啊！”杨易说。

        马志杰早就看到杜文涛和张晓辉来了，只不过他们二人一来就进了杨易的房间，人家在里面谈事情，他也不好过去打招呼。

        张晓辉喊他去杨易的房间，说是有几幅古画想让他鉴别一下的时候，马志杰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说，“别的都行，这书画还是另请高明吧！”

        张晓辉说，“你是不是被吓怕了？明着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如果怕了，以后也不用再这行混了。我现在就跟杨易说，让你回家算了，人家请你来干什么，不就是因为你在行嘛！”

        马志杰白了张晓辉一眼，“你也别刺激我，我告诉你啊！就凭我的本事，一个月在哪儿不挣这点儿钱，我在杨易的手下干，根本就不是只为了钱……”他戛然而止，停住不说。

        张晓辉看着他，并不准备放过他，“你继续说呀！那你为了什么？”

        “也为了长长见识！杨总的东西太多了，让人眼界大开！”马志杰叹口气，“我原本准备干完这个月就辞职了，可是，昨天喝完酒之后，我就改变了注意。”

        “辞职？”张晓辉“呵呵”冷笑了两声，“你是怕杨易再找不到比你更优秀的人？”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着干的没意思。”马志杰又说，“不过那是昨天之前的想法，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昨天喝酒之后，我的想法已经变了。”

        张晓辉说，“我告诉你，能在杨易这样的老板手底下干事，绝对是你的福气。”他叹口气，“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我现在就是因为身上还背着个虚名，怕人说我是别人的马仔、小弟，不然我首先就把你替换了，来这里给杨易干！你瞧这里，多舒服，开门就是大山，关门也是大山，闲下来的时候还有几百年的宋朝酒能喝上一口，到哪儿找这美事儿去，你不想干，想干的人多得是，打破头都挤不进来。再说杨易的为人你也知道，他可不是那种抠抠嗖嗖的小气人，你真干的好了，这点工资算个屁呀！”

        “行了！你还有完没完，走不走了？”马志杰也有点火了……

        进了杨易的房间，马志杰见桌子上放着十几幅卷轴。张晓辉指了指，“我们可都一眼没看呢，你是行家，你先来。”

        马志杰“嗯”了一声，伸手拿起一副画轴，小心翼翼地铺展开。可能是由于卷轴过长的缘故，还没等全部铺开，桌子就放不下了，杜文涛和张晓辉又搬来一张桌子，两张桌子并在一起，才把这幅长卷完全展开。展开后拿出尺子一量，长两米一四，宽三十四公分。

        杨易也从没把这些古画打开看过，见这幅画竟然如此之长，当下也凑过头来看……这幅图上画着的明显就是长江两岸的风景，整个书画以写意淡彩的手法完成，将长江两岸沿途景色尽收眼底，无论沿岸之屋宇、江帆、山峦、云雾、远山、近水、林瀑、城垣，或稠密、或稀疏的都有详尽表现。杨易虽不懂书画，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具备的，从摄影的角度来看，能把这么多的内容表现在一副仅两米多长、三十多公分宽的画面上，没有一定的功底是办不到的，换个角度来看，就算是有功底，没有在长江边上的生活经历，没有数年的采风磨砺，也不可能对长江两岸如此熟悉，如此了然如胸，提笔就来。画面粗放与精工交叠，主体色彩明快，以线条为主，个别地方施以淡彩。即便是杨易这样的外行，也能看出这幅画在技法上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见到这幅画，马志杰的第一表情就是吃惊，但很快，他就从这种吃惊中走出，开始去看画卷最末端的落款！看完后他说，“真迹！”

        “废话，当然是真迹了！”张晓辉骂了一句！

        杨易却反问，“你怎么看出是真迹的？”

        “从材质、款识、印章，笔法等综合得出的结论。”马志杰也不等杨易发问，主动说，“首先是材质，宋代的大幅画作都是双拼绢或者是三拼绢，因为那时的工艺水平有限，织不出大幅的绢，只有用拼接的方法。很多作伪者将明代宫廷画家所绘的山水画添上宋人的款，冒充宋人的作品。但材料首先就不对了，明代由于工艺的发展，已经很少有双拼绢或是三拼绢了！再就是款识，款识是一看就是用硬毫笔书写的。而现代的仿作，都是长锋羊毫。还有印章……这幅画上没有作画者的印章，只有南宋宫廷的收藏印，恰好证明是真迹。宋人的书画上多数不押印。而印章都是那些曾经收藏过这些作品的那些藏家所为。尤其是自命不凡的乾隆皇帝，最喜欢在画面的空白处盖上自己的鉴赏印章，而这些空白处恰恰都是书画家为了保持画面的美观而刻意留出来的。他的这种喜好，很多时候都对书画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破坏力。至于笔法，不用我说，即便你们再不懂书画，也能看出这幅画的笔法恢弘大气……”

        张晓辉打断他，“说了这么多，这到底是谁的画！”

        “落款是夏圭的，构图也符合夏圭的风格。整幅画的内容主要集中在左边、下边，夏圭擅长半边构图。”

        “这幅画什么名字？”张晓辉又盯着问。

        “疑似南宋夏圭的《长江万里图》。”

        听到这个名字，杜文涛惊讶地说，“《长江万里图》？不是早已经失落了么？”他惊疑地看看杨易，说，“居然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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