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杜宾的邀请

一个钟头后，柳青青和徐征结伴离开了王中矩的家。当然了，在离开前，他们还跟王中矩边讨论边喝了一会茶。

        柳青青虽然不知道徐征这次的具体计划，但她打心里也有了一个稍微成型的概念了。

        她心说，徐征之所以让我俩冒充考古学家和玄学大师，一定是想借着这个身份，跟杜宾接触上，甚至加入他们，成为这次打捞太平号沉船的一员，也借此收集证据。

        这是个很疯狂的想法，尤其涉及到深入敌后，换作一般人处在柳青青的位置上，或许会害怕和打退堂鼓，但柳青青反倒没觉得有什么。这也侧面说明，这丫头自打加入重案九组后，胆色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徐征带着她，就这么走了。柳青青有些不解。

        这一刻，徐征观察到柳青青的表情了。徐征问，“想什么呢？”

        柳青青：“徐怪怪，咱们这样离开，真的好么？”

        “很完美！”徐征下了这么个结论。

        柳青青不想多绕圈，直问：“咱们走了后，你能保证王中矩不会动摇么？另外咱俩刚刚虽然在杜宾手下的面前表现了一番，但有王中矩在，杜宾会让咱俩加入么？”

        徐征笑了笑。他没正面回答，反倒问，“你知道王中矩为什么会当杜宾的手下，甚至明知道自己参与犯罪呢，却还有意为之？”

        “贪钱呗！”柳青青回答。

        “为什么贪钱？”

        柳青青心说，这还有原因？

        徐征等了一会。当现柳青青没回答后，他补充说，“王中矩有个儿子，今年快十八了吧，但他儿子有先天性白血病，他为了给儿子治病，甚至维持生命，花销很大的。而他从杜宾这里挣来的钱，都用在这上面了。听说他儿子现在在国外，换了一次骨髓，失败了，但还有机会……”

        徐征突然停下不说了。

        柳青青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她原本一直觉得，这王中矩是个恶人，但被徐征这么一说，她又觉得，王中矩也有让人同情的地方。

        徐征叹了口气，“高材生，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我提前调查了王中矩，知道某些事了，但这绝不能成为他参与犯罪的理由！”

        柳青青点头赞同。

        徐征一转话题，甚至看了看时间。他说，“凭我的观察，王中矩这人，意志确实不太坚定，短期内，他或许能稳住，不会出卖警方，但时间久了，谁也不能做出保证，所以最好的办法，他还是患上某些疾病吧，这样他中途退出，对他和对警方，都有利。结案时，我会跟上头建议，也让组织给王中矩从宽处理的。”

        柳青青：“他患病？这东西可不是他想想就能办到的！”

        徐征一耸肩，调侃说，“你既然是玄学大师了，你可以功，让王中矩的身体突然出现异常，比如抽风和脑瘫之类的。”

        “啊？”柳青青一脸诧异，“拜托，我这个玄学大师是假的好不好？”

        徐征指着自己，“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真的会玄学！鬼谷子第二百五十号传人嘛。”

        柳青青：“你就胡说吧！”

        接下来，徐征跟柳青青一起，叫了一辆出租，向一个酒店赶去……

        同一时间，那两个杜宾的手下跟王中矩研究着那份海洋地图。

        但这份海洋地图，原本被王中矩用铅笔标记的两个区域，已经没了。被徐征用橡皮擦磨掉了。

        王中矩也按照徐征事先交待的计划，说着早就背好的套话，当然了，这套话乍一听很有技术含量，但实际上，没什么干货。

        这俩手下耐着性子，一直充当着听众。

        这样又过了一刻钟，王中矩盯着地图，端着茶水，突然沉默上了。

        这俩手下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尤其染男，还以为王中矩正思考呢。

        他俩都拧着眉头，一边默默等着，一边盯着地图，自行琢磨着。

        突然间，滴答滴答的声音出现了，地图上多了几滴水。

        这俩手下一起抬头，看着王中矩。

        他俩原本一脸纳闷，但等看清王中矩的表情后，他俩呆住了。

        王中矩双眼上翻。吐口白沫，甚至四肢一抖一抖着，已经略有抽搐的迹象了。

        这俩手下都急了。染男说，“这爷们是不是有什么脑病？现在犯病了？”

        他俩还立刻架起王中矩，往就近的医院赶去。

        但到了医院，医生抢救一番后，王中矩住进了icu。按主任医生的诊断，王中矩的脑部先天性育异常，一直有癫痫病。而且这次王中矩作的很严重，估计一时半会是很难恢复了。

        这俩手下听完都很郁闷，尤其染男，他跟同伴吐槽，“他娘的，让他研究个海洋地图，但到现在一点成果都没有不说，还让老子搭进去一大笔治疗费！”

        他同伴沉着脸，“算了，算咱们倒霉！”

        随后护士跟这俩手下强调了，让“病人家属”再交两万块押金。

        但这俩人根本理都不理会，偷偷离开了医院。

        在他俩刚离开时，那个主任医生就给徐征了个短信：一切已办妥。

        徐征很在意一件事，回短信问，王中矩的情况怎么样？

        主任医生：看着很严重，但问题不大，睡两天就好了……

        一晃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徐征跟柳青青一起来到深川很有名的一个地方——羊头湾海滩。

        这个海滩，之所以叫这种怪名字，是因为从某个角度整体看海滩，这海滩的形状，像极了一个羊头。

        另外，这海滩也不长，也就五百来米，二十米左右宽，背后是遍披植被的高山，即使在充足的阳光照射下也略显幽暗；而沙滩前方的海水远望过去则淡绿如玉。沙滩上随处可见五彩小石和贝壳，据说晚上还可能抓到寄居蟹，翻开某些小岩石后，还能找到八爪鱼。

        徐征和柳青青，各自躺在一个沙滩椅上，这俩人也都带着一个墨镜，享受着日光浴。

        柳青青趁空也在摆弄着龟壳。

        今天一大早，深川警方拍了一个女警，把新的一个龟壳，送到了柳青青所住的房间。

        这龟壳跟昨天她用的那个，看着差不多，不过经过警方的精心设计和赶工，新龟壳内另有玄机。

        先说龟壳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这里是快门，按着它，能用龟壳来拍照和拍视频。

        这龟壳内还藏着一个卫星信号器。一旦拍到新照片和视频，哪怕是在海上，这卫星信号器都会把数据第一时间传出去。

        说白了，柳青青借助这龟壳，可以偷偷取证。

        此外，这龟壳最上面最中心位置的那一小块龟甲，也有猫腻，这是张晓妮送给柳青青的一个礼物，或者说是一个惊喜。

        按张晓妮的意思，青青姐去海上后，想制造一些玄之又玄的现象，尤其为了衬托她玄学大师的身份，就可以偷偷长按七秒了。

        柳青青很好奇，她也想过，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但她斟酌再三，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青青跟徐征在日光浴期间，也随意聊了几句。柳青青现，徐征似乎很喜欢这次的日光浴。

        柳青青问徐征，“以后真要清闲下来了，尤其是退休后，你打算做什么？是找个农家小院，去种田隐居？还是环游世界旅游？还是去别的海滩，像夏威夷、马尔代夫或加勒比海之类的，在那里每天晒晒日光浴，度度假之类的？”

        徐征特意看了看柳青青，但因为他带着墨镜。柳青青看不清他的表情。

        徐征突然笑了，反问，“你先说你有什么打算？”

        柳青青：“我都想试试，反正无忧无虑的生活啊。”顿了顿后，柳青青半认真半调侃的问，“长官，你陪我么？”

        徐征：“陪吧！不然你自己也没乐趣嘛！”

        柳青青甜甜一笑。徐征又回过头，望着天。这一刻，他微微拧了下眉头，脸上浮现出忧虑的表情。

        等到了中午，这俩人来到海滩附近的一个饭店，吃着当地特色海鲜。

        赶巧徐征电话响了。

        徐征拿起来一看，提醒说，“新号码打来的。”

        柳青青心里一紧。徐征来深川后，办了个新电话号，而且这电话号，只印在名片上过，其他人并不知道这号码的存在。

        换句话说，柳青青猜到是谁打的电话了。

        徐征示意柳青青别说话，他开着免提，把电话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语文’么？”

        徐征无奈的笑了。柳青青特想对准手机的话筒，嘘对方一声。

        她心说，语文？还数学呢！

        但她立刻联想到一个人——那个染男。通过昨天的接触，柳青青知道，这小子有点大舌头。

        徐征很快收起笑意，故意严肃道，“是我。”

        染男说了一个消息，王中矩的脑瘫犯了，而且很严重，住进了医院。

        柳青青第一反应是一愣，但她看着徐征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外加联系着徐征曾说过的某些话。

        柳青青又释然了。她心说，这个徐怪怪，一定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很可能是那个茶水。

        徐征倒是很会装样子，拿出悲切的样子，回答说，“中矩身体一直不好，昨天我找他时，他还跟我说过，这几天感觉不对劲，手总抖呢，哎，他这状态，其实早就不适合玩考古了。”

        染男连连赞同，也非常自内心。

        随后等闲聊几句，染男话题一转，“于专家，我老板本来有点事，想请教王中矩的，但他都快成植物人了，这事也很急，不知道你有时间么？”

        柳青青和徐征互相看了看。柳青青竖起大拇指，那意思，成了！

        染男看徐征没急着回复，他又立刻补充一句，“当然了，我们会提供很丰富的酬劳的。”

        徐征还是沉默着，这样过了几秒钟。他一叹气，“老弟，我最近的工作排的很忙，真是爱莫能助了！”

        这很出乎柳青青的意料。徐征不打算多聊，很快，他挂了电话。

        徐征对柳青青做手势，“接着吃嘛，这里的海蟹很不错，很鲜美！”

        柳青青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看着正吃着海蟹的徐征，柳青青问，“你为什么拒绝？”

        徐征：“我哪里拒绝了？”

        柳青青：“你刚刚不是拒绝是什么？”

        徐征一笑，他放下海蟹，正视着柳青青。“高材生，你要知道，咱俩现在是很有身份的人，我是著名考古学家，而你是很红的玄学专家。对方只邀请一次，咱俩就屁颠屁颠的同意了，以后绝不会受到他们的重视。”

        徐征还举个例子，“想一想，三顾茅庐时，诸葛亮被请了足足三次才出山呢。”

        柳青青心说，好嘛，被徐征这么一说，诸葛亮之所以不出山，是因为他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外加很有架子……

        这样到了下午，徐征再次接到了染男的电话。染男的态度很诚恳，也再次做出邀请。但徐征依旧以工作太忙为理由，把染男回绝了。

        等到了晚间，徐征跟柳青青回到酒店后，柳青青躲在自己房间，无聊的玩着手机。

        她本以为，今天没什么事了呢。但徐征敲起她的房门。

        徐征还催促道，“快开门，小红帽！”

        柳青青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奔过去。

        开门时，徐征的手机还在响着。

        柳青青有个猜测，“又是那小子？”

        徐征看着来显，摇头回答，“是苏国的号码，尾号五个6，我没记错的话，是杜宾的！”

        柳青青一下子严肃了，她知道，正主来了。

        徐征和柳青青一起来到房间内，这俩人各自找椅子坐下。

        徐征接通电话，他明知故问的反问，“哪位？”

        对方先笑了一通。这笑声……柳青青听到的第一感觉，好霸气。

        再具体的，柳青青形容不出，反正在笑声的影响下，柳青青觉得，对方占据了主动权。

        杜宾开门见山，“我手下联系你两次了，有一份跟海上考古有关的材料，想咨询你，可惜你一直没时间！这样吧，我们都是王中矩的朋友，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你挪出两个小时就行，我们懂规矩，每小时三千的报酬，如何？”

        柳青青突然想到一个红头文件，是邺市司法厅下的，关于律师咨询收费的事宜。

        这文件规定，律师计时收费时，收费标准为二百到三千元／小时。

        柳青青虽然不知道考古界都是什么样的收费标准，但参考律师的收费标准，能感觉出来，这个杜宾，出手确实阔气。

        而且对方已经是第三次邀请了，尤其主角都出面了。

        徐征稍微想了想，拿出一副妥协的态度。他回答，“好吧，朋友面子得给！你说见面地点和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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