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顶替

徐征对王中矩说的这些，兴趣很大。他又提了几个关于太平号的问题。

        王中矩基本上没多想，立刻详细的解释一番。由此可见，这个王中矩，在这上面没少下功夫。

        这期间柳青青的脸色是越阴沉。她曾经一度认为，杀人犯是最可恶的，尤其那些丧尽天良的侩子手，拿起屠刀后，竟能对不认识的人下得去手。想想看，对方也是人，也是一条人命。

        而现在，她这个观点生了微妙的变化。眼前这个王中矩，虽然没杀人放火，但他做的事，简直比杀人犯还要恶心。

        卖国贼！柳青青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虽然这个词形容的不太恰当。

        但她心说，身为一名华夏人，他却为杜宾这么呕心沥血的收集太平号的资料，他这么做，无疑是把国家宝藏，拱手送给外人。

        王中矩虽然这辈子一直在搞学术，但他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渐渐地，他留意到柳青青的不正常的脸色了。

        王中矩又回答徐征的一个问题后，他大有深意的看着柳青青。

        王中矩：“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这是……”

        柳青青把头扭到一旁，也借此缓一缓态度。徐征插话解围，“老王，别这么大惊小怪，这妞就这种脾气，接触生人时，她都不那么友善！而且别试图跟她都聊天，小心她砍你！”

        徐征也瞥了一眼方骐。

        方骐冷冷笑了，回忆说，“上次在苏国，就因为有个彪子酒后吹口哨，咱们这妞，差点把他一条胳膊卸了下来！”

        其实徐征和方骐是合起伙来诓王中矩呢。但王中矩信以为真。他立刻把目光从柳青青身上挪开了。

        接下来，这些人又针对太平号，聊了半个多钟头。

        徐征几乎把有关太平号的资料，摸透个差不多。这时的王中矩，说的都嘴巴干。

        王中矩自行去厨房，准备烧一壶开水，一会泡茶用。

        这么一来，只剩徐征三人坐在客厅了。

        徐征指着满满一茶几的资料，问柳青青，“高材生，把这些资料中的重点都记下来，要用多长时间？”

        柳青青拧着眉头，打心里估算起来。

        徐征尤其指着那个海洋地图，提醒说，“这是重中之重。”

        柳青青：“至少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

        徐征：“还凑合，我能接受！”

        方骐一直对文字之类的东西不感冒，他看着这么一堆资料，又看着柳青青，“真是辛苦你了，妹妹！”

        柳青青摇摇头，那意思，这没什么。

        而徐征又大有深意的看着方骐，表情中还充满一丝同情的味道。他说，“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接下来，你的压力最大。”

        柳青青一直不知道徐征的具体计划，所以这一刻，她很好奇。

        赶巧王中矩又回来了。他显得有些憔悴，一屁股坐到沙内，还揉着太阳穴。

        柳青青不想当着王中矩的面，再多问什么。

        但王中矩似乎想到了一件事，他拿出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向徐征，“对了，杜老大说过，这次给我什么待遇么？”

        徐征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其实他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冒然回答，很容易露馅。

        徐征故意反问，“你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王中矩一犹豫。方骐从旁提醒，“咱们都为杜老大办事的，也都私下随便说说，没什么！”

        王中矩先伸出一根手指，“上次的买卖，杜老大给我一个点，但这一次的太平号，资料太难搞，尤其杜老大说给我提供太平号的航海日志，但到现在还没有呢。所以……”王中矩伸出两根手指，“我要百分之二！这要求也绝不过分。”

        柳青青第一反应是，原来他跟杜宾是这么分赃的，她还打心里算了一笔账，太平号上面有一百多万件瓷器，但沉入海底和打捞时，肯定会有折损。把这些折损抛开，假设能打捞出五十万件瓷器……岂不是说，王中矩至少能分到一万件瓷器么？这是什么概念？

        柳青青打量着王中矩，心说这次杜宾的买卖真要能成，我眼前这位，岂不是个千万级别的富豪了？

        徐征和方骐趁空交流下眼神。

        这哥俩太心有灵犀了。突然间，徐征笑了，回答说，“老王，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这次来，杜老大也说过跟你分成的事，他这次能出五个点！”

        “五个？”王中矩也不疲倦了，跟个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嗖的一下坐起来。

        “太好了！”王中矩拿出异常兴奋的目光，看着徐征。

        方骐喂了一声，此时的他，已经从后腰摸出一副手铐子，甚至把它举了起来。

        王中矩这么一扭头，当他留意到手铐子时，他先是一脸犯懵，随后他敏感的问，“你们到底是谁？”

        “警察！”徐征和方骐几乎一同开口。这俩人还一起亮了警官证。

        王中矩根本没当匪徒的经验。他现在被三个警察丁字形的围着，换做别人，早就放弃抵抗了，而他竟然还想着逃跑。

        他起身要往门口奔去。

        方骐反应快，立刻绕到他身后，还一把将他两只胳膊捏住。

        王中矩试着挣扎，但他的力道，怎么可能拼得过方骐？

        柳青青看着这个如此顽抗的“恶人”。她忍不住念叨一句，“你妹的！你这种斯文败类，就该挨抽！”

        她狠狠给王中矩来了一个嘴巴。

        砰的一声，很响！

        王中矩变得昏呼呼的。方骐拿出很意外的样子，打量着柳青青。

        方骐：“妹妹，今天你怎么这么活跃！”

        柳青青深呼吸几下。这一个巴掌抽完后，她心里倒是松快了不少。

        柳青青又甜甜一笑，坐下来，随便拿起一个古籍，翻看起来。

        徐征倒是没怎么太意外。他对方骐一耸肩，念叨一句，“这个老王，确实欠抽！”

        接下来一整天，这三人也好，王中矩也罢，都没离开这个屋子。中途倒是有几个外卖小哥过来送餐，当然了，仔细看看，这些外卖小哥上楼时，一直很警惕，而且送过来的，除了快餐以外，还有其他一些杂货……

        一晃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有两名男子，坐着出租车，赶往珠光村。

        这俩人都带着帽子，一个是国字胡，一个顶着一脑袋的染色头。这俩人心情也不怎么好。

        他们是华夏人，也是杜宾的得力手下。

        按原计划，他们应该早到一天，跟王中矩碰头的。但昨晚上他们登机时，却提示他们的护照出了问题。

        他俩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要在平时，凭杜宾在苏国的人脉，这点小事会很快搞定才对，但这一次邪了门，貌似相关部门还有意刁难他们。

        他俩因此耽误了一天。

        出租司机开车时，也很敏感，直觉告诉他，这俩名男子别看穿的人模人样的，却不像是什么好人。

        管他呢？黄天化日的，这俩兔崽子还敢抢劫不成？出租司机这么想着。

        等到了目的地，这俩人倒还挺大方，原本一百多的车费，他俩竟然直接给了二百。

        这俩人下车后，还特意核对下楼号以及门牌号。

        很快，王中矩家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的，还有人特意提了一脚。

        这其实是暗号。但这个暗号，昨晚徐征和方骐就已经用过了。

        此时此刻，王中矩坐在家里客厅的沙上，挨着他的，是柳青青和徐征。但少了方骐。

        在半个钟头前，方骐悄悄离开了。而且走的时候，徐征特意嘱咐，一路顺风。

        听这意思，方骐似乎要出远门。

        而当王中矩听到踢门声时，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他看了看徐征，又看了看柳青青。

        徐征和柳青青都变了模样。徐征带着一个镜片很厚的眼镜，看打扮，简直跟王中矩很像了，一看就是个搞学术研究的。

        至于柳青青，她这身打扮倒没什么，只是乔装后，年纪偏大。她成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

        徐征提醒王中矩，“知道你自己该做什么么？”

        王中矩敏感的点了点头。

        徐征嘱咐，“别耍滑，你还有救！不然……面临你的，是重刑！”

        王中矩捏了捏手。其实当他成为杜宾私人助理时，他就想过这么问题，但他也同样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只是没想到，这个侥幸，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王中矩起身，向门口走去。徐征和柳青青没陪同，这俩人依旧坐在客厅。

        客厅茶几上，堆放的资料多了很多，除了海洋地图和跟太平号有关的资料外，还多了一些关于乙候墓的。

        徐征和柳青青假意拿着一张墓葬图，一起讨论着。

        王中矩开门后，这两个杜宾的手下，都摘下帽子，跟王中矩对视着。

        其中染的手下，还拿出手机，调出王中矩的照片。

        他举着手机，比较的看了看王中矩。

        王中矩同样，观察着这两个人。

        等他们都把对方的身份核实了后，这两个手下，结伴走进王中矩的家。

        这俩人的眼睛都很贼，立刻留意到徐征和柳青青了。

        徐征和柳青青当然知道这俩人的身份，但他们故意拿出很陌生的样子。

        染男先问，“这是谁？”

        王中矩解释，“都是我朋友，他们有几个技术上的问题，想跟我商量一下。”

        这俩手下互相看了看。

        徐征拿出热情的样子，凑了过来。

        他还特意给这两个手下递过去名片。

        这名片上写着，于文，著名考古学家，著名……反正是好一通的头衔，甚至最后还有一个：深川考古协会秘书长。

        这俩手下拿出狐疑的眼神。其实想想也是，印名片而已，随便找个印刷社，你怎么说，设计员就怎么设计，根本不用出示相关证件。

        徐征观察到这一幕，他不露痕迹的看了看王中矩。

        王中矩急忙介绍起来，而且还特意强调，“于文老师真的很厉害，去年福省的乙候墓的挖掘，他有过重要参与，甚至最早的探勘，都是他一手主抓的。”

        这个王中矩，在这俩杜宾手下的心里的份量很重，他这么一说，这俩人看着徐征的目光，立刻有了变化。

        这四人在王中矩的带头下，一起回到客厅。

        徐征又介绍了柳青青。当然了，柳青青乔装后的身份，是一名玄学家。

        这俩手下对柳青青的兴趣不大，而且他俩都保持沉默，坐在沙上，拿出旁听的意思。

        很明显，他俩想等徐征和柳青青离开后，再跟王中矩私聊太平号的事。

        徐征和柳青青也都没理会这俩人。

        接下来，徐征、柳青青和王中矩，对着乙候墓的地图，一起说了很多专业术语。

        其实这个乙候墓，根本不用特意多介绍，因为它的名气很大，挖掘时，整个华夏国内都有过报道。

        而这一次，徐征除了跟王中矩讨论乙候墓，很快他还话题一转，说起了另一个大墓。按徐征说的，这是个在海洋沉睡的满清时期的大墓。

        王中矩作为一名海洋考古专家，他针对这个新现的大墓，表了看法。

        而徐征呢，偶尔赞同，偶尔又进行反驳。

        这也难为徐征了，他反驳的观点，都是早就背下来的。而他作为一个警察，冷不丁接触这种生僻的字眼，背的是异常的费劲。但好在他挥的很出色，让那俩手下听的，一愣一愣的。

        徐征还拿出一副靠近福省和粤省的沿海地图。他跟王中矩分析一番，把这地图上某两个区域，重点的圈上了。

        徐征故意问柳青青，“大师，你别不说话嘛，帮我们看看，这俩个区域，合理不？”

        柳青青一摸兜，把早就准备好的龟壳拿了出来。她一边摆弄着，一边盯着地图。

        柳青青也早就背过一番话，其实也很拗口，都是玄学有关的。

        柳青青故意拿出一副很玄的表情，表了她的看法。

        最终，她拿起铅笔，把地图上的某一个区域，画了一个叉！那意思，这个区域不用看了，不可能有大墓的存在。

        徐征和王中矩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王中矩赞道，“不愧是玄学大师，你的一番话，就能让考古队省去不少麻烦！”

        柳青青冷着脸，表情严肃的回应，“当然了，这是玄学最大的魅力，但知道么，玄学的魅力，不仅于此。我曾经被粤省的海上救援队邀请过，那一次有一艘船沉没，当时大雾，上百乘客失联。而我推算了一番，海上救援队根据我的推算方位，很快找到了那些飘在海上的乘客。”

        徐征还从旁推波助澜，“这事我听说过！救援队的队长当时极力反对，认为大师你只是忽悠人罢了，但实际证明了一切。”

        徐征特意对柳青青竖起大拇指。

        柳青青随意一笑，“这其实没什么，我只是通过风水来寻墓，通过天时和天象来判断灾难生的所在地罢了。”

        徐征和王中矩，又先后接话，跟柳青青“随意”聊了几句。

        而那两名杜宾的手下，似乎都联想到了什么。他们还偷偷互相看了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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