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师兄

“啪！”仲宸一剑便点在林皓轩胸口。剑尖上荡起的白灰看的清清楚楚，正一点点的向林皓轩衣服之上撞去，然后又弹了起来，像花朵一般在空中慢慢的绽放。

        世界仍同静止一般，林皓轩还在如同龟行一般向前递着剑，至于挨到仲宸那一剑，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啪啪啪……”仲宸既是泄又是戏谑，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挥剑在林皓轩全身上下拍了几十下。

        “哗……”就在仲宸舞得兴起之时，识海中那道光晕突然又像退潮一般落了回去。刹那间，无边的疲惫、枯竭、空虚之感涌向仲宸，仿佛被来自地狱的黑暗之门吞噬一般。仲宸猝不及防，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看周遭，此时也恢复如常。断作两截的戒指掉在了地上。林皓轩一剑落空又接着吃痛几声，浑身上下变成了石灰裹着一般。姜子墨眼神幽怨闪烁，路恭行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沈佳玉关心地望向自己，厉天行笑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诧。宇浩尘紧蹙眉头像融雪一般舒展开来，白春山搓动的双手变成了握拳振臂，褚天蕊像一只小兔子般跳着、转着、欢呼着。角落里那个执待显然被场面刺激得噎到了，飞跑了出去，想必是寻水去了。而此时观礼台的学长们有人狂喊精彩，有人热烈鼓掌，还有人一脸懵懂地问着旁边的人：究竟生了什么？根本没看清楚！

        仲宸此刻什么也没想，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如大字一般，瘫软在地上。

        “你赢了。”林皓轩走过来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便下场去了。

        “仲宸，仲宸！”武廷锴和韩子煦兴高采烈地从台下跑了上来，一人一边搀起了仲宸，使劲摇晃着。

        仲宸这才渐渐恢复了几分神志，略略有些不解地看着韩子煦，心想你小子刚才攻我那般狠，否则我也不至于对那林皓轩有如此劣势，现在居然又像没事儿人似的抱着我的胳膊。

        一百两啊，仲宸念道。要是父母知道，该是多么心疼。仲宸下意识地看了看左手拇指，那个曾经戴着戒指的地方。突然现，一道仿若游龙般的细小斑纹，缠绕着左手拇指的根部。

        仲宸抬起手，近些看去，那条斑纹如碧似翠，一闪一闪的好似水流游动，形状好似一条小龙，只是那龙龙尾如同树木的枝杈一般。

        “你在看什么？”武廷锴看着仲宸如同痴呆一般看着左手，疑惑地问道。

        “你看不到吗？”仲宸把手向武廷锴伸了过去。

        “有什么？不就是血迹嘛，那好像不是你手上的血，是你抹嘴时带上去的。”

        一旁的韩子煦也点点头，然后对着武廷锴说道：“是不是消耗过度，幻视啦？”

        “可能是吧。”武廷锴应道。

        看不到吗？仲宸也懒得向二人解释。回望去，地上两片断戒仿佛蒸了一般，消失无踪了。

        在二人的搀扶下，仲宸站了起来，随一干惕龙院新弟子，来到阅台之前。

        “阁试结束！仲宸即为一鳞大师兄！现在选徒开始！”白春山唱道。

        院长宇浩尘率先走了出来，面色和蔼地向仲宸问道：“按照之前约定，老夫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仲宸愿意，请师父受弟子一拜！”说着，仲宸跪在地上“咚咚咚”地向宇浩尘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磕头的时候，仲宸识海里冒出两个亮点，闪了一下，便消失了。从位置上看，一个在惕龙院新弟子这一排里，一个在阅台之上。

        新弟子，想必是林皓轩吧。阅台上是谁？仲宸向阅台望去，突然看到姜子墨那幽怨的眼神正盯着他，吓得一吐舌头，把脖子缩了回去。早将姜子墨的事忘掉啦，罪过，罪过！

        就在厉天行将要出列时，副院长李思远突然走了出来，像宇浩尘施了一礼，道：“师兄，思远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兄定夺。”

        “哦？”宇浩尘略感惊讶的看着李思远，“但说无妨。”

        “师兄今岁收徒，思远一时心痒，也想择一徒儿，不知师兄允否？”

        宇浩尘面色欣然，道：“此事甚好，提携后辈，乃吾辈之责。只怕是要影响你的修行了。”

        “此事不妨，二者皆不可误。既然师兄应允，思远便要选徒了。”说罢，李思远转向前方，问道：“郑明杰，你可愿做我徒儿？”

        “明杰愿意！”郑明杰也不多说，也是上前磕了三个响头。

        这才轮到大长老厉天行，只见他铁青着脸，走上前来，说道：“林皓轩，你可愿拜我为师？”

        那林皓轩此时尚在愣，李思远说要收徒时，他本以为会选他，没想到却是郑明杰，一时难以接受。

        厉天行又问了一句，林皓轩这才回过神来，向厉天行施了一礼，应了下来。

        随后，几位长老依序选择了自己的徒儿。

        次日，见龙峰山门前的告示栏里，贴出了本次阁试选徒的结果：

        宇浩尘：仲宸

        李思远：郑明杰

        厉天行：林皓轩，高采薇

        张朔：韩子煦，

        沈佳玉：褚天蕊，柏溶月

        纪莫遥：尉迟定国

        文昊：武廷锴

        路恭行：丰锦秀

        姜子墨：武全

        一鳞大师兄：仲宸

        值得一提的是，二长老第二轮没有做选，也顺理成章地将女弟子柏溶月让给了三长老沈佳玉。

        作为近三十五年来，在任院长收的第一位直系弟子，仲宸的名字一时间传遍了学院的每个角落。所有一鳞弟子，无论潜龙院还是惕龙院，都感觉到脸上增光，仿佛仲宸的成功，代表着今岁新弟子整体实力高出一筹一般。

        很快，仲宸便感受到了这“大师兄”名号给自己带来的变化。

        先是内务司，找到仲宸，重新给他量体裁衣，做了一身“大师兄”的弟子服。与全身天蓝色的一般惕龙院弟子服不同的是，“大师兄”弟子服的衣领、衣襟和袖边全是纯白色的，还隐隐地秀着紫色的盘云纹，煞是好看。而且穿起来的确很是不同凡响，走在学院里，所到之处遍是艳羡的目光和尊敬的神色，许多一鳞弟子见到仲宸都很尊敬的叫一声“大师兄”。出自小山村的他，内心很是享受，不过却也没有自大，都一一回礼一番。

        然后是一鳞的教务长王定心吆喝仲宸过去，要他给各院的一鳞弟子们派课业表，还要他搜集惕龙院一鳞弟子们的择课表。单是这两项工作，仲宸便是整整跑了一天。要不是武廷锴和慕白帮忙，恐怕许多弟子都会误掉明日的课程。至于昨日拜下的师父宇浩尘，连面都没见到。

        回到学舍时，天已经黑了。仲宸早已精疲力竭，可居然还有许多访客等着自己。也只得强做精神，一一应酬。

        长师兄白春山过来，先是祝贺了一番仲宸，然后交待了些日常联络和院务安排，最后又有些神秘地悄声向自己强调：不要轻易暴露政治立场。也不待仲宸多问，便扭身走掉了。

        还有一大堆弟子，潜龙院和见龙院各个鳞级的都有。一张嘴，才知道他们是代表各个藩军来的，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有河西军、镇南军、宁远军等等，甚至连土匪出身的陈几多所掌的桂阳军，也是有人在此。所说的都是差不多，无非就是多多关注本军，升龙会上选择本军会有如何如何丰厚的礼遇，来到军中直接授予何等军阶云云。

        白春山那句“不要轻易暴露政治立场”，指的就是这个吧。

        不过仲宸生性善良，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各军之人都在这里，也不会厚此薄彼，都是客套一番，便送了出去。

        关上门，仲宸躺在床上。今天真是太累啦，几乎没干啥正经事儿。师父也没召见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教教自己真正的武功。

        还有，没想到学院竟有如此风气。不过想想，这学院弟子一旦学业完成，各个都是各个领域的精粹之材。在天下征伐不休、弱肉强食的世道下，便显得弥足珍贵，甚至能够左右王朝的兴衰和势力的存亡。各势力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今天来的那些弟子们，怕是已经选定了各自的未来了吧。想必他们今天也是去了其他惕龙院弟子那边了，不知道他们作何打算。今日来人里，没有朝廷的人，是不屑还是自信？

        仲宸又想起了自己和慕白的启蒙老师王先生，若不是他中途弃教，自己和慕白也许不会有了来经略学院这等念头吧。他现在桂阳军也不知怎么样了，抽空去问问。忽然又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记住今天来的那么多人的样貌和名字，只是囫囵应付一番，不禁好笑。

        第二日一早，在潜龙峰的紫云厅，有一堂军学部的公共课，仲宸与武廷锴便结伴而行，一路上，还有些睡眼朦胧的。

        昨夜睡得很沉，若不是武廷锴敲门，怕是要误课了。

        来到紫云厅，阶梯般的座椅已经密密麻麻的坐了很多人。众弟子一见到仲宸进来，纷纷起身见礼，“大师兄，早”的声音此起彼伏。

        仲宸在后排找到了慕白，便和武廷锴坐了过去。

        和慕白坐在一起的是他那两个舍友，也是工学部另外的两个弟子田可维和沙瑞。他们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满面恭敬地说道：“大师兄，早。”

        “仲宸！仲宸！这里！”仲宸循声望去，只见褚天蕊正在大大咧咧的向自己招手，和她坐在一起的高采薇和柏溶月也向自己点头致意。仲宸也向她们笑了笑，目光却是盯着高采薇。

        一鳞弟子里，直呼仲宸姓名的，也就是惕龙院几个一起参加过阁试的弟子了，听起来却是阁外亲切。“大师兄”的称呼好是好，便是有些距离感。

        林皓轩带着丰锦秀进来时，先是扫了一眼，看到仲宸坐在后排北边的位置后，他们便在南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显然仍然对仲宸心存芥蒂。

        武全、丁宏伟和尉迟定国三人显然关系要近些，他们是一起来的。看到仲宸的所在，便坐了过来。

        郑明杰和韩子煦都像个独行侠，各自找了个角落，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

        由于弟子服的颜色不同，因此惕龙院弟子和潜龙院弟子坐在一起时，很是惹眼，坐在哪里便是一目了然。潜龙院弟子也是有意无意地时不时望向惕龙院弟子们，满眼艳羡。

        就在仲宸优哉游哉地等着开课时，进来一位讲师，喊了一嗓子：“仲宸！在哪儿？过来！”

        听见召唤，仲宸赶忙跑过去。

        “哦，你就是仲宸啊。来，把这些给弟子们！一人一份！”那讲师指着讲台上厚厚一摞纸页，说道。

        “又来。”仲宸心里有些不爽，“昨天就跑了一天腿。我抽空得找师父说说理去。如此下来，这‘大师兄’岂不如苦役一般。”

        好在慕白、武廷锴和尉迟定国他们几个坐在一起的，也跑下来帮着仲宸，才很快派完毕。

        给弟子们的，是一份《两洲堪舆图》。山川地理，乃是行军用兵的基础。

        “鄙人陈树，历城郡人。”那位讲师开场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接着说道：“今天给大家讲的就是手中这份《两洲堪舆图》。这本也是政学部的一门课业，今年拿到军学部的公共课来讲，政学那边便不再讲了，因此大家可要听仔细了！”

        “大家来看，先这图的左上角，有一箭矢，箭矢所指，也就是图的上方，便是北向，左侧为西，右侧为东，下方为南。蓝色的为海洋，其他各色图块，便是天下各国。”

        “地图正中，那条细长的横着展开的‘蓝条’，便是烟波海。将天下分成了南洲和北洲两块大6。两块大6相距两千里。”

        “先看下边这块南洲大6，咱们暮云帝国和雍庭帝国居中，以天水为界，咱们在天水之西，雍庭在天水之东。看到天水了吗？对就是南洲中间蜿蜿蜒蜒的那条红色的线，那是南洲最长、水量最大的一条河流。”

        “来看咱们暮云帝国，西边与幽林部落联盟的分界，便是这摩云岭。对，就是这条竖着的一列小三角，那是摩云岭。南边，那条横着的一排小三角，那是万象山脉。万象山脉以南，便是天水帝国。”

        “天水帝国南边这一大块黑色的是什么？”一个弟子突然问道。

        “那是南荒之地，在不归山之南。瘴疠横行，野人众多，咱们中土之人，一般很少去到。天水那边的人，倒是与其有些交际，但也不多。”陈树讲道。

        “大家继续跟着我的思路走，来看着条小细红线，对就是万象山北边这条。这是潺江，天水的支流。天水是向北注入烟波海，这潺江是向西，注入扬波海。一字之差，两个海可不要弄混了。这潺江与万象山脉之间，便是我们的河间五郡啦。那雍庭帝国为了获得向扬波海的出海口，便趁我国内乱之机，兵夺了过去，至今已有三十年啦。尔辈定要努力，争取早日夺回故土！”

        “河间五郡，原是天水帝国的！”尉迟定国突然喊了一嗓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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