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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变


暮云帝国光兴二年,建平郡,建平城,昭侯府。

        子时将至,少公子的百日宴刚刚散去,府里也稍显有些狼藉,院墙外依稀听得几个醉汉在吐着酒话。今夜本是银鹰和白鹞当值,只是白鹞在那百日宴上贪杯,已被人送回去了,现在就剩下银鹰一人了。

        若在平日里,白鹞是不会如此恣意狂饮的,更何况是当值。也许是今天大家都是兴致盎然吧,昭侯特令他俩入席,白鹞喝得很畅快,甚至有些浪于行迹了。想必他是很为昭侯高兴的,银鹰这样想。不过银鹰只是浅浅一酌便告退了,毕竟今日值夜,白鹞如此,他更得抖擞精神。

        帝国名显天下的“文武昭明”四侯中,唯独这昭侯,历经昭襄侯、昭平侯、昭庄侯三代,皆是单传。现任昭侯承爵之后,竟是有些贪欢自许,也不谋婚娶,连那皇帝都有些挂心了。还好在去年南征河间五郡之时,竟遇佳缘,迎取了现任昭侯夫人。不过当初朝廷上下对这昭侯夫人多有诽议,毕竟她是昭侯从雍庭帝国军营里解救出的一名女奴,还是来自南荒之地,连中土的语言都不会,在这门阀盛行的天下,颇显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甚至连身居丞相高位的文侯,竟也不顾重臣的体面,公开声称“蛮女不配华胄”。不过昭侯却对这份爱情忠贞不渝,顶着半个朝廷的妄论和阻挠,竟硬是将那南荒女子娶过了门。好在当今皇帝和昭侯是从小玩到大的小,赐那南荒女子为建平郡夫人,算是抬高了身份,这才稍稍平息了众议。

        昭侯夫人入府不足一月,便怀上身孕。三月之前,诞下了少公子,也就是帝国的下一任昭侯。着实让令帝国上下感到一番喜庆,略扫之前南征河间五郡失利的阴霾。

        银鹰独自在府中巡视,令他稍感欣慰的是,昭侯卫们都是素养极佳的好男儿,平日里自己对他们要求也甚严,因此府中的护卫事宜还是井然有序。立岗、暗哨都各在其位,巡逻小队也是肃穆专注。

        巡视一番,见无纰漏,银鹰也略略心安。望着头顶的夜空,心绪上涌。此番西征庆州军,也是颇为顺利,前方传来邸报,已经连克庆州郡内大小十五城,斩将十三,斩近万。看来昭侯也需亲自引兵上阵了吧,自己的功名似乎又远了一些。银鹰想着,待得此处安稳,便向昭侯告请一个军缺,到前方陷阵杀敌,博取个前程,总不能一辈子当个亲卫吧。

        正在此时,突然听得前门有人争吵呵斥。银鹰赶忙向前门奔去。刚刚及近,便听轰的一声,门闩崩裂,府门重重的撞在了两边的墙上。

        碎木溅到了地上的两个昭侯卫脸上,但他们已经不能伸手去拂,双目死死地瞪着天,早已没了生气。

        府外呼声大作,火光冲天,秋夜映的像白昼一般。错乱的光影,有如摇曳着的妖魅。

        冲进来几人,从衣着上看,是灵武军的装扮。银鹰登时心中一凉,灵武郡离建平郡有六百里之遥,中间还隔着庐陵郡。他们居然不露声息的抵达建平城,想必是早有预谋。难道灵武军在西征之前向朝廷承诺按兵不动是一派谎言?难道……银鹰更不敢想了,如果庆州军是故意露败呢?前方诱敌深入,却联合灵武军包抄后路,那么此番西征便是凶多吉少!

        银鹰不及多想,赶忙安排一个随侍前去内院报告昭侯,自己带着几个昭侯卫向前,将叛军堵在门口。片刻间便血肉横飞,昭侯卫早已和叛军搅作一团。

        银鹰一剑洞穿了一个叛军的咽喉,却眼见着旁边一个兄弟被叛军拦腰斩成两截,嘶喊了一声便落在地上,鲜血如柱一般喷了出来。那个叛军来不及收刀,被银鹰回剑直透胸肺。

        一个倒下去,便有一个补上来,昭侯卫和叛军就像添油一般,在侯府大门绞杀着。

        就在此时,府院四周喊杀声四起,许多叛军像蚂蚁一样从四面院墙攀附上来。

        银鹰暗喝一声不好,赶忙抽身退出缠斗,指挥昭侯卫分兵御敌,又选了几个射术好的弓箭手,藏到房顶的暗影里,射杀那些从院墙上露头的叛军。敌势略缓,银鹰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坚持到建平城防军抵达,便可无虞。

        就在此时,四面院墙“噌噌”跃进几个穿着黑衣紧身服的蒙面人,身手十分了得,几个兔起鹘落,便杀了不少昭侯卫。弓箭手射出的暗箭,竟全被躲过。

        那几个蒙面人也不恋战,直奔侯府内院奔去。

        银鹰大骇,想这几人必是冲着昭侯去的。连忙纵身腾跃,亦向昭侯方向奔去。

        院眼见昭侯内院已经是刀光剑影,兵器声、嘶吼声、咒骂声、哭痛声,一片纷乱。

        就待银鹰将欲跃身进入内院时,耳边忽的划过一道阴风。

        银鹰闪身急躲,只见一道白芒从鼻前一寸的地方斩下,自己堪堪避过。不待停息,又一道白芒拦腰砍来。避开那偷袭的第一招,已是勉强,这第二招真是身形已老,避无可避。心念急转之间,使出一记千金坠,身体像铁板一样折向身后。那白芒刷地一下,平着自己的身形划虚而过。

        银鹰借势就地滚了三滚,爬将起来,抬剑作势,望向对方。

        只听对方狞笑一声:“不愧是大师兄啊。当年阁试,我以一招之差憾负于你,被你当了那‘大师兄’,今日我便要全收回来。”

        银鹰闻言一怔,再看那人手中握的一对钩戟,心头大亮,“你是王兖?”

        “不错。”那蒙面人扯下了脸上的黑布。

        “王兖,你们偷袭昭侯,难道想造反吗?”

        “哈哈哈,杀了你们,便是你们造反了!这世道,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乾坤!”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背信弃义?”

        “哈哈,看来你的格局,也就适合做个侍卫。我来告诉你,于私,昭侯置昭庄侯指腹为婚的盟誓不顾,却娶了南荒之地的一个不知教化的野女人,你要我们都督和小姐的脸往哪儿搁?于公嘛,难道看着你们剿灭了庆州军,再回过头来把我们灵武军、龙山军、南海军等等逐个击破吗?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啊。”

        “你们可知朝廷这次西征,共计调派了十万大军,你们即使今日得逞,就不怕来日被碎尸万段吗?”

        “大师兄啊大师兄,当年飞龙会,我苦苦劝你选择地方诸军,你却偏偏选择朝廷。现在看到了吗?我早已是灵武军的虎贲校尉,你呢?才是一个侯府的亲卫。没想到五年过去,你依然如此幼稚!现在西征军深陷重围,腹背受敌,突围都困难。更何况要朝廷再次兵?朝廷几斤几两,你是比我清楚的!”

        银鹰心头一紧,没料到局势突然崩坏到如此地步,难道这建平城已入敌手?心中是又惊又怒。

        “受死吧!”王兖断喝一声,侵身而进。掏、划、斩、刺,一瞬间便是连出数招。

        银鹰脚踏虎步,手中长剑也是连出数招,将王兖的招式一一化解。

        如是这般,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了一盏茶的功夫,难分胜负。

        银鹰心中却是火燎一般,听着周围的杀声越来越近,必是昭侯卫已经失去了阵线,白鹞是盼不得了,也不知金雕和赤隼现在何处,昭侯又是如何。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自银鹰侧方袭来。而此时,手中长剑恰恰被王兖的双钩格住,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银鹰连忙挺身向前,双手握剑,靠着强横的真气压着双钩生生向王兖的胸前推去。王兖双钩横架,死命相抵,仍被银鹰逼退一步,让银鹰堪堪避过那记冷箭。

        就在此时,“嗖嗖”两支箭矢又是长眼一般向银鹰袭来。

        银鹰虚晃一招,抽身急退,转身便向昭侯内院跃去。

        身后的王兖和另一个蒙面人紧追不舍,跟着银鹰便进了内院。

        这内院此时已如修罗场一般,断臂残躯挂在树枝上,脑浆、内脏、血液溅在四外的墙壁和柱子上。只见昭侯斜靠在正房门边,英挺的脸上布满血迹,手捂着腹部流出的肠子,胸口插着几支箭,正从伤口汩汩地冒血。金雕和赤隼二人也是各自与两个蒙面人缠斗,看形势也是险象环生。几个昭侯卫见银鹰赶来,便闪出个缺口,放他进去,随后挡住了跟着银鹰进来的王兖二人。

        银鹰扑到昭侯近前,扶着昭侯的肩膀,轻轻喊了几声。

        不知是昭侯脸上的血已经粘住了眼皮,还是没了气力,昭侯的眼只是稍稍睁开了一条缝,看着银鹰,透着一丝问询之色。

        “侯爷,灵武军叛变了,我们腹背受敌。建平城恐也不保。”

        昭侯似乎早已料到一般,轻叹了一口气。一口血涌上,咳嗽了一声,胸口的伤口也随着漾了一些血。

        歇息片刻,昭侯仿佛恢复了几分光彩,慢慢抬起右手,指了指内室,便又落在地上。银鹰试了试气息,竟然已经断气了。

        银鹰顾不得悲恸,踏步进屋。在门外,朗声报道:“卑职银鹰……”

        “快进来。”未待银鹰说完,里面已经应道。

        银鹰进得屋来,只见一个素衣女子,怀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坐在床边。脸色竟是相当镇静,还透露着些许刚毅,只是满脸沁着汗,刘海和鬓角也是湿漉漉的。

        “夫人,侯爷他……”

        “我知道。”昭侯夫人用着生硬的帝国话应着,口音还有着些许南荒那边的韵味。

        “您……”

        “别管我,带他,走。”昭侯夫人抱起婴儿,在额头上亲了亲,然后递给银鹰。那婴儿仿佛知道这是母亲与他人生中最后的亲昵,两只小手也跟着攥了攥,粉红的小嘴蠕动了一下。

        银鹰接过婴儿,想说些什么,却有些哽咽,宽阔的双肩不住的颤抖。

        昭侯夫人慢慢走出内室,来到昭侯的尸体旁边,坐下来,轻轻拂去昭侯额前的头,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仿佛回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一般,沾满汗水和血渍的脸上,竟然隐隐焕出了闪耀的光芒。

        银鹰看着有些痴了,心中却愈的慌乱。

        毫无征兆地,昭侯夫人从袖中抽出了短匕,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殷红的鲜血霎时间染红了胸前,仿佛雪地上绽放的红梅一般绚丽。

        她就那样静静的伏在自己男人的身上,死去了。这个来自南荒之地的女子,不似中土女子那般,吟念凄婉的诗句,也没有放声痛哭,却已最绚烂的方式,陪着自己最爱的人,走完了最后这段路。

        银鹰来不及悲恸,抱起怀中的婴儿,扯起战袍的一角系将他在胸前。“我们走!”银鹰招呼了金雕和赤隼一声,便奔向建平城北门飞掠而出。内院的昭侯卫也知大势已去,便聚拢起来,挡下院中的敌人,为捍卫昭侯的遗孤尽最后的忠诚。金雕和赤隼也得以抽身而退,向着银鹰跟了过来。

        这一夜突遭剧变,银鹰脑子已是有些麻木,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出城去!只要出来挡着他的人,要么躲过去,要么直接杀掉,也来不及分辨了。也不知跑了多久,杀了多少人。

        忽听后面有马蹄声追来。银鹰一惊,回头望去,略感心头稍宽,原来是金雕和赤隼寻了几匹马,跟了过来。及至近处,银鹰纵身一跃,便跨上了其中一匹空马,狠抽几鞭,马儿吃疼,四蹄狠蹬,电掣而出。

        去往北门的这一路上满目疮痍,尸横遍地,火蛇肆虐。

        零零落落的朝廷西征军和建平守军仍在火海的角落做着殊死抵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的味道。

        远远望着北门的门楼已在前方,犹自火光闪烁。城门大开,守城人和攻城人也不知去向何处。只剩下城门洞黑漆漆的,好似一张巨兽的大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此时却听后方杀声大起,王兖及几个蒙面人,已是打马追至。

        “快走!”金雕冲着银鹰嘶吼一声,自己却和赤隼打马调头,冲向叛军,很快便缠斗在一起。

        银鹰也不作答应,又是狠抽几鞭,双腿狠敲马腹,冲出北门。

        约莫行进了三里地,银鹰思忖叛军若是追赶,必是沿大路赶来,便跃马而下,轻抚着马的腮,略感凄凉道:“马儿啊,马儿。现在就剩下你我陪伴少侯爷了。”

        那马似乎也心有所触,长长的睫毛挂上了几滴泪珠。

        银鹰心头一软,“马儿啊,你自己去吧,跑的越远越好。”说罢便在那马屁股上抽了一鞭,马儿轻嘶一声,四蹄腾奋,如箭一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银鹰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主人,又回望了望远处熊熊燃烧的建平城,深吸一口气,转身钻进了路旁黑漆漆的山林。

        银鹰抹黑走了半个时辰,觉着有些乏累,便寻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怀里的婴儿,还在甜甜的睡着。

        银鹰很是惊讶,这孩子随自己颠簸一路,却没有哭闹,真不愧是昭侯血脉,天赋灵运。

        想到昭侯,心里不免恻然。“侯爷,我银鹰一定保得小侯爷透围脱困,来日为您报仇雪恨。”

        突然一声阴笑从身后传来,仿佛从地狱里传来一般,令人彻骨生寒。“嘿嘿,大师兄。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竟没现。看来这功劳要被我独得喽!”

        “糟糕!”银鹰回身望去,果然是王兖。看来自己急火攻心,灵智也是浊钝了,竟然没现王兖一直跟着自己。

        “小侯爷,跟叔叔走好不好?乖……”王兖在那里阴阳怪气的说着,“给你看看好东西呦,好不好?啊哈哈哈……”

        “你待怎样?!”

        “念在同学之谊,孩子给我,你走!”

        “哈哈,怕你是没那本事!”

        “不如试试?我也想看看,这阁试第一名的大师兄,经略学院的骄子,这些年究竟长进如何?”

        银鹰知道这王兖轻功在自己之上,纵使自己孤身一人,此时精疲力竭,也难以逃脱,何况抱着孩子。

        “如此甚好。”银鹰轻轻把孩子放到身后一丈的地方,这个距离,料王兖是不能从手下抢走孩子的。然后,转身回来,面对着王兖,拔出那把昭侯赐予的破佞剑,“师弟,好久不见。”

        王兖冷笑一声,一对钩戟便如两片新月一般,划空而来。

        银鹰抖擞精神,挺身相迎。

        这两人,一个是贪功心切,挟私泄愤,双钩使得招招阴狠,式式索命,好似饿狼咆哮一般,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另一个虽是精疲力竭,却悲愤莫名,怆然无顾,仿佛毕生精血置于一役的困兽,一把长剑舞得有如风卷碎雪,又如冰山崩裂,凌厉无比。

        如此斗了半时辰,银鹰渐渐占了上风,王兖失先后便处处被动,疲于应付。王兖心里是越打越惊,没想到大师兄在这种形势下,竟然依旧如此厉害,自己已是险象环生,如此下去别说邀功,自己的性命也得丢在这里。

        就在王兖心机盘算之时,只听那婴儿轻咳一声,便觉银鹰的攻势略微一滞。王兖登时心中雪亮,一面舞动双钩缠斗银鹰,一面慢慢向那婴儿那边挪去。

        银鹰显然猜透了王兖的意图,攻势更加凌厉猛烈,却也破绽渐露。王兖心中得意,知是银鹰已经入彀。虚晃一招,便向婴儿那边又是跨出一大步。

        银鹰见状,急忙斜刺长剑,拦向王兖身前。

        王兖早已料到银鹰必会如此,身形顿收去势,扭身贴向银鹰,左手钩戟向上一挑一承,右手钩戟向下一格一压,双钩化作十字狠狠的咬住了银鹰的长剑。银鹰旋转剑身,想脱开那双钩的纠缠。王兖却反向扭钩,两力相持,便听咔嚓一声,那破佞剑竟然寸断如柴。

        “哈哈,我这双钩,是我家都督特意从冰霜帝国定制的,冰魄精钢岂是你这凡兵俗铁能抗衡的!”

        王兖话音未落,却见银鹰左掌已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轻轻飘飘的按在双钩的十字相交之处。

        银鹰出掌时,王兖早已察觉。看那掌势无风无劲,想必自己的双钩能够架持应付。不料那掌印到双钩后,便如山峦压顶一般,虽缓却沉,直接推着双钩压在了自己胸口。

        “噗”,银鹰和王兖各吐一口鲜血。不同的是,银鹰尚能抬臂去嘴边抹去血迹,王兖却面如死灰,颓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原来,那银鹰眼见破佞剑碎裂,知道形势不妙,被迫使出“噬血决”。此招乃经略学院的禁学,几年前被银鹰无意中学得,是典型的玉石俱焚之术。使出此招,武人会集全身精血于一掌,出手无声无息,却能噬灭对方心肺,歹毒至极。但也会带来反噬,后果便是使用者丹田化作齑粉,武功尽废,此生不能习武了。

        “我们走吧。”银鹰轻轻抱起婴儿,没入夜色之中。

        十日后,帝国邸报出,大抵内容是:

        昭侯萧廷弼,矫旨西征,妄图拥兵自立。幸亏庆州军都督杨信洲,灵武军都督丰子韬及时觉,率领所部及时剿灭,才未酿成大祸。杨信洲、丰子韬勤王有功,特将建平郡划归庆州军管辖,将庐陵郡划归灵武军管辖,以资嘉奖。恶萧庭弼及其家小已殁,不再追责。溯萧庭弼之生平,赐谥号“武”。

        昭武侯卒于建平郡,因其无后,其爵无人得继。“文武昭明”四侯至此仅剩三侯得以延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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