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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骊循的拳头


自从被唐糖糖接到大富大贵帮后,香娘一直都很平静。好像她一点都不知道唐糖糖的打算似的,反倒心安理得地享受这里的人将她当成一位后宫娘娘伺候。

        “我是田子渊的妻子。”

        每当有人让她有一丁点的不如意时,她就会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然后那一丁点的不如意立刻就会变得如意起来。因为唐糖糖交代过,只要香娘想要而大富大贵帮能给,那就给她,因为她是田子渊的女人。

        唐糖糖不是不清楚田子渊与苏心檀的关系。但她一直坚信一个道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忠诚。只要忠诚的代价远远大过背叛,再忠诚的人也一定很难保持忠诚。

        而香娘,就是那个田子渊根本无法承受的代价。

        所以即使为了将香娘接回大富大贵帮唐糖糖付出了二十三个知弦和一百七十万两银子,可她还是觉得很划算。

        因为田子渊在苏心檀决定闭关的那一刻洞明了。一位洞明的高手,你或许可以用银子买到他的命,但一定买不到他为自己效力。

        叶青衫是在见到田子渊后才知道他已洞明这件事的。

        “原来你早就可以洞明?”叶青衫看着一脸平静的田子渊,他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难道他并不在乎香娘?可是他知道这个问题不能问,因为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是”田子渊倒了杯茶推到叶青衫手边,“你一定听过大先生的那句‘灵犀似鸡犬,知弦如草芥’。”

        “所以其实有很多人都可以随时让自己的境界再进一步?”

        “如果丁宪愿意,他早就可以入道。”田子渊喝了口茶,“萧香客、姚方伯、邵成危、绿竹夫人……这些人都是。”

        “不懂”叶青衫摇头。

        “境界高是不是就一定强?”田子渊问道。

        “胡说八道”叶青衫撇了撇嘴角。境界高低这种事,其实就如同大人与小孩的区别,虽然大人通常来说都一定比孩子的力气要大,但力气大,并不等于就强。更何况,孩子未必就不能将大人打翻在地。因为决定胜负的因素实在很多——经验、眼光、方法、状态、武功克制、甚至天气的不同、战场的选择、交手的时间以及运气的好坏等等都是。所以才会出现同样境界的两人,强弱却有如云泥的情况。所以你看到境界低的人杀死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也一定不要觉得奇怪。所以境界高的人虽然一定不会太弱,但境界低的人也未必就不能很强。

        “那为什么要急着提升境界?”田子渊又问,“多些积累不好么?”

        然后叶青衫就懂了。就好比是盖楼,想要盖高楼,就一定要先耐住性子将地基打得更深一些。因为一旦楼盖了起来,地基就动不得了。

        “那谢非鸾呢?”叶青衫突然想到这位玉书生。

        “爱慕虚名”田子渊一脸不屑,“当世入道第一人啊,呵——好了,我们说正事。”

        “说吧”叶青衫点点头。

        “宋家是青风的人”

        “是”

        “宋溪文也是”

        “是”叶青衫点点头又说道,“这也是我一直很佩服这些世家的原因。”

        “佩服?”

        “佩服”叶青衫笑道,“为了利益,什么样的戏都能演,什么样的人都能牺牲。”

        “可你一定不知道宋承宗其实是宋溪文的儿子。也一定不知道最近宋溪岚等人中毒一事,其实是宋承嗣做的。”

        “所以你是说宋家正在上演子孙争祖产的狗血戏码?吞贼就不管管?”

        “呵——”田子渊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你猜谁会赢?”

        “宋承宗”叶青衫想都不用想。不是因为宋承宗的武功更高,也不是因为他爹是宋溪文,而是因为宋承宗的武功里有着一些宋家根本不会的东西。

        “我的问题好像很蠢对不对?”田子渊失笑。

        “说了半天,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叶青衫捧着已经没有热气的茶水问道。

        “杀进宋家,杀死宋承理。”田子渊淡淡说道,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宋家?他们不是青风的人么?为什么——”

        “因为有人请我们雨楼出手。”田子渊啜了口茶,“宋家人。”

        “宋家人?”

        “宋家人”田子渊点头道,“一个自作聪明的宋家人。”

        “可他们始终是青风的人,你们雨楼难道不担心——”

        “呵,宋家人以为自己是青风的人,可青风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认为。”田子渊冷笑。

        “什么意思?你是说宋家——”

        “你明天就会知道了。”

        “这和找那只老狐狸有什么关系?”叶青衫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明天再说。”田子渊说着话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又道,“明日有雨,所以我们明天去。”

        “下雨和杀人有关系?”叶青衫笑道,“所以你们才叫雨楼?”

        “没有,只不过我比较喜欢在雨天杀人。”田子渊耸肩道,却突然手腕一翻便突然朝叶青衫拍了过来。

        叶青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怎么也没有料到田子渊会突然对自己出手的他仓促间也只来得及让开致命要害,肩头却被田子渊狠狠拍中,入骨剧痛令坐在圈椅中的叶青衫大半个身体都有些绵软无力,咬牙震碎阻挡自己的圈椅扶手想要远远躲开,可田子渊握拳的左手却抢先赶到,毫不留情地自下而上轰在他的腹部,令他整个人都弓了起来。一股酸臭的汁水冲上喉咙喷涌而出,叶青衫剧烈地呛咳着捧腹蜷缩着倒在地上,愤怒的目光死死看向田子渊,他实在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想不想杀人?”田子渊蹲下身看着叶青衫,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残忍。

        “不想”叶青衫赌气道。

        “不想?”田子渊点点头,闪电般伸手扣住叶青衫的左肩一拧一推,卸掉了他的左肩关节,甚至拇指还狠狠摁在伤处,“现在呢?想不想?”

        “不想——”叶青衫痛得涕泪不止。

        “还是不想?很好——”田子渊再次点头,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叶青衫的裆下。虽然还什么都没做,可叶青衫却从那残酷的笑意和冷峻的目光里明白对方真的不是在吓唬自己。他想要躲避,田子渊却站起身一脚踏住了他的脚踝。右肩受创、左肩脱臼、双脚受制加上似乎有些错位且剧烈抽搐的脏腑,令叶青衫已经成了废人,也让他的怒火燃烧到了极致。

        “为什么?”叶青衫不明白。

        “你见过方道然了?”田子渊仿佛没有感受到叶青衫的愤怒一样好整以暇地说道,“所以你应该明白为什么。青妖长生需要三魂为祭,岳之南虽死,可尸体不知所踪;鱼盼盼的坐忘神功梅开四瓣,我们没有把握;所以,只好杀了你,然后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可你刚才——”

        “你刚才有没有防备我?是不是没有?这就对了。”田子渊冷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你总要比兔子要厉害一些。”说话间,田子渊再次抬手。

        于是叶青衫也出手了。

        他不能不出手,不出手,就会死。

        悲意来袭、万物停滞、血线闪逝……

        可当这一剑出手之后,叶青衫却后悔了。因为田子渊抬起的手自始至终也没有落下,根本就没有真的打算落下!

        看着自己心口的那朵渐渐绽放的腥红花朵,田子渊却笑了起来,残酷的意味早已消失不见。

        “果然如此”田子渊点点头松开踏在叶青衫脚踝上的脚,又蹲下来为他重新接上了左肩扶他起身。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叶青衫不解。

        “杀意”田子渊重新提来一把圈椅放到叶青衫的身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点也不在乎胸前的伤口有多么触目惊心,“你的杀意,才是你最大的错误。”

        “错了?”叶青衫不懂,可他已经知道田子渊刚才只是故意激怒自己,为的是让自己使出那柄剑,似乎他想现些什么。

        “错了,大错特错。”田子渊笑道,“你应该知道那是怎样一柄剑,在它的面前,谁有资格生出杀意?”

        叶青衫好像明白了。就好像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炫耀自己的权势、也没有人愿意在天道剑圣的面前拔剑一样。在一柄天地至杀的剑面前表露杀意,这是不是很愚蠢?敢在皇帝面前炫耀权势的人,下场一定不会太好。敢在天道剑圣面前拔剑的人,也没有一个还活着。那么敢在那柄剑前表露杀意的人呢?

        “未伤人,先伤己。”田子渊淡淡道,“所以你才会出现五感混淆,这是它对你的惩罚。”

        “可是不想杀人,又怎么能杀死人?”叶青衫不怀疑田子渊的判断,因为邵成危曾说过,田子渊的七杀剑,与天道剑圣丁宪的天道十三剑一样独步天下。一个能让邵成危给出如此高评价的剑手对自己这柄剑的见解有多么重要,叶青衫就算是头猪也该明白。

        “为什么要在意杀不杀?又为什么要去担心杀的死或者杀不死?”田子渊忽然笑了起来。

        叶青衫完全明白了。

        想杀,就是挑衅,因为它是天地至杀,你怎么敢在它的面前“炫耀”自己的杀意?

        不想杀,就是侮辱,因为它是天地至杀,既然你不想杀人,又怎么能用它?

        所以这柄剑在自己手中的威力总是忽高忽低;

        所以这才是邵成危说“杀死梁方王谈的是老天”的真正意思。自己之前的理解还是不够准确。

        所以自己应该做的,只是决定用或者不用这柄剑而已。至于杀不杀人,杀不杀得死人,自己根本不用在意。

        “谢谢”叶青衫起身抱拳敛容正色。

        “客气。至于那悲意,我不懂,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鱼盼盼。”田子渊摆手笑道,“早点休息,明日晌午,雨落,杀人。”

        看着满脸惶恐颤抖不已的阿莲,鱼盼盼难免有些不忍,甚至一度想要放弃继续教她摄元功。

        其实鱼盼盼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一时冲动之下,想将对叶青衫的“恨”报复在阿莲身上。可每当她打算放弃的时候,阿莲的坚持都会让她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愤怒。

        看来宋承嗣那个畜生真的没有欺骗自己。

        阿莲和叶青衫之间一定生过什么。

        否则的话,这样一个女孩子又怎么能够战胜内心对杀戮与血腥的天生厌恶恐惧去修炼这样一门邪功?鱼盼盼也是女人,她知道女人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这样。自己当初不就是如此么?

        “你想不想杀宋承嗣?”鱼盼盼突然问道。

        “想!”阿莲已经知道当初那个让手下残杀了阿元和虎头的人是谁。

        “明天去松原”

        “明天?”阿莲不解,自己仅仅只学了不到半个月,刚成锻体之境,怎么可能杀的了知弦的宋承嗣?

        “明天”鱼盼盼拿出一身用料华贵做工精致的衣裳丢到阿莲的手上,“不是要你去杀人,是要你学学怎么杀人。”

        腊月初六,冲龙、煞北、宜祭祀、成服、平治道涂,忌掘井、订盟、入宅。

        看着手边的老黄历,宋承嗣满心紧张。

        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至少对自己和自己要做的事情来说不是。

        宋承嗣肖龙,今日他要去松原北面见几个人。几个可以让他立刻被吞贼高看一眼的人。

        宋承嗣原本是不大信这些东西的。可自从宋溪岚等老家伙中了他亲手下的毒而卧床不起后,他就不知为何开始信了起来。

        心虚的人,总是想要寻找一些安慰。可宋承嗣没有料到今日这本老黄历带给他的不是安慰,而是紧张和不安。

        “怕了?”看着宋承嗣不堪的脸色,宋溪琮暗暗冷笑,就这样一个志大才疏的窝囊废,以为自己有几分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就居然想要成为宋氏之主?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小子真有本事,自己又怎么有机会利用他?可腹诽归腹诽,宋溪琮的脸上却是一副无比关切的神态。

        “不——不怕!”宋承嗣梗着脖子说道,“不就是简心阁么?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八十万两银子还打动不了他们!”

        “就是”宋溪琮附和道,“不过承嗣你也不要觉得心痛。你要知道,简心阁的这些人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高手,除了那些知弦以外,还有七八个灵犀和两位随时可入洞明的人物!若非三叔当年因缘际会之下和他们的领有些交情,再搭上自己这张老脸苦苦哀求,莫说八十万两银子,哪怕再翻几个跟头,咱们都未必能请得动!为了你,三叔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你日后叱咤风云之时,莫要忘了三叔才是。”

        “三叔放心,三叔的恩情侄儿记下了,日后必有回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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