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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十八章 露水缘


第二百零一十八章  露水缘



        明郁把她关入了一间密室里,她是被蒙上眼睛带走的,于是就连这间密室的具体方位都不清楚,明郁很了解她,这么些年,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天只想着如何带走她。

        所以他在许多年后的今天,设计了一系列的手段,瞒过了她的眼睛,才终于将她成功捉获。

        他抚摸眼前这个苍白无血的女子,已经有十年了,没有如此亲近过她。

        在他记忆里,她永远还是那个会淡淡微笑的少女,而不是之后杀伐果断的梅华夫人。

        她坐拥天下的时候,他常常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坐在他身边,就像如今一样听他诉说自己的喜欢。

        他望着她,望着,望着,眉眼之中就忽然有了一丝动情,他半倾下身体,将要吻下去的时候,却被梅华妆生生打断了,“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会恨你一辈子。”

        明郁下意识停止住了动作,“你会杀我吗?”

        梅华妆冷淡地说,“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永远活在痛苦中。”

        明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让我觉得痛苦?”

        就算是到了如今这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她依旧还是会很冷静地告诉他,“我会自尽,就算是死,你也不会得到我的原谅。”

        明郁一把撕开了她胸口的衣服,顿时露出苍白的肌肤,他深情地吻着她的胸口,嘴中含混地呢喃着,“可是我宁愿拥有你的一夜,不管你日后会怎么恨我,不管你会不会原谅我,那又如何……只要我得到你,那就够了……”

        一滴血飞溅在了他的手臂上,明郁瞳孔猛地一缩,他抬头看见那女子已经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鲜血淅淅沥沥地流落,而她浑然不觉痛意。

        明郁被迫止住了接下去的动作,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竟敢咬舌自尽?”

        梅华妆漠然,“我说过了,在这种屈辱之下,我宁愿以死证明我的骄傲。”

        明郁凛眸,就那样静静地与她对视着,此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吩咐司诏道,“司诏,把药拿过来。”

        司诏转身离开,片刻后就拿来了一瓶药,梅华妆抵触地问道,“这是什么药?”

        明郁勾唇,“忘忧散,我寻遍了所有的巫医,才得到了这样宝贝。”

        “服用了这药,我会如何?”

        明郁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用生命去爱我。”

        梅华妆冷淡地说道,“所有的毒药都对我没用。”

        明郁立刻扣住了她的下颚,“这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蛊虫的尸体,巫医们赋予了它某种神奇的本领,让服用的人不可自拔地沉迷其中。”

        梅华妆无不嘲讽地说,“明郁,你只有用上这药,才能让我对你动情吗?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

        明郁也不生气,他脸上仅有癫狂和痴缠之色,“我承认自己是可悲的,可是我一点都不在乎,为了得到你我不择手段又如何?’

        梅华妆半阖着眼,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失望之色,“在我一生之中,我碰见过无数的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或嗔或痴,他们之中有的要控制我,有的要杀死我,有的会像你一样疯狂地想拥有我,也有的会对我誓死相随,我所遇见的这些人,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接近我,我最初都宁愿相信他们是纯粹的,比如想杀我的人就只是想杀我而已,他们会钻研杀人的手法,但不会对我有怜悯之心,可是殿下,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一种人,你曾经的光明磊落都在那一瞬间化成了虚无……”

        明郁吻了吻她的眉睫,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说这么多,不便是憎恨我欺骗了你。”

        梅华妆嗤笑起来,“殿下,我确实憎恨你,但与此同时,我也觉得你可怜。”

        她看人时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只可怜匍匐的蝼蚁,明郁突然心生不悦,“不要这么看着我。”

        梅华妆笑出了可悲的意味,“殿下太过执迷不悟了,总认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你只认为我是执迷不悟,可是你并不能懂得这些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我容忍着那个女人对我耀武扬威,因为当初是你告诉我,让我娶沉焱,所以我听了你的话,我娶了她,也是那样乖乖地听话,强忍着不去宫中碰触你,是的,从那时起,我就生了一场重病,后来你被流放极地大漠,我也被焱妃那个女人控制,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你知道我是如何清醒过来的吗?”

        他扯开自己的袖管,将自己的手臂展现在她的眼前,那手臂上到处都是伤,几乎已经被伤痕占据,他惨笑不止。

        “你看,为了牢牢记住你,我在我的胳膊上写满了你的名字,只要我忘记了,下一刻我就会感受到胳膊上的痛意,于是我渐渐地清醒,却一天比一天痛苦,终于在我写满了你的名字之后,我记起了你的全部,可是清醒过后的我,心里仍旧空荡荡的,既然你懂得那么多的道理,那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让自己摆脱那些痛苦。”

        明郁说着,悲悯地垂了眸,“十年前我在红袖招的楼下遇见了你,十年后的今天,我与你再次相见,除了你不再是你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梅华妆忽然一下盯紧了他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不起,明郁,我不可能再把自己交给你了,我另有所爱。”

        他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很响,很响,以至于让他听不见她说了什么话。

        梅华妆冷静地重复道,“我另有所爱。”

        明郁有些怔然,也有些震惊地摇头,“是明桓,不对,不应该是他,还是那个据说在荒月城和你走得很近的楚沅……或者是……”

        梅华妆打断了他的话,也相应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我喜欢的男子,他的名字叫做玺夜,第一次动情是因为他,第一次被人轻吻是他,第一次破身子也是他,他已经成为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你听明白了吗?”

        明郁捧着她的脸,手掌瑟瑟发抖,“那我呢,我算什么……”

        梅华妆牵了牵唇角,“很多年以前,我让你娶沉焱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你一句话,我说,我想让你活着,而她可以给你活下去的足够资本,那时候我逼你选择活下去,是因为我自己所选择的也是活着,若干年后的至今,在我经历悉数磨难之后,我重新做了一次选择,这次我选择的是他。”

        明郁忿忿地吼道,“明桓没可能会放过他的。”

        “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为什么要来沁水,我又为什么会利用徐虚影呢,因为我要这殷川亡,我要这天下乱,我还要明桓死无葬身之地,他若逼我,我必会反噬。”

        她每说一字,他心上的伤痕就会多了一道,不同的是手臂上的伤痕可以愈合,而心上的伤痕时不时地就会裂开来,永无愈合之期。

        明郁止不住地冷笑,“呵呵,为了一个他,你便要如此做吗?”

        她毅然答道,“是,拼尽全力,在所不惜。”

        明郁抬手,立刻下令,“司诏,传我命令下去,全力诛杀玺夜。”

        梅华妆很笃定地说道,“你杀不了他。”

        明郁冷森森地说道,“你可以对他自信一点,不过我绝不会放过他,只要他还在沁水,就免不了会出现,何况你在我这里,我还愁抓不到他吗?”

        他掐着她的嘴,强逼着她张嘴,然后等她张嘴的时候,他就拿着那药,倒入了她的口中。

        “咳咳咳咳咳。”

        血水混杂着药粉一起吞入了肚子里,她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明郁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躯体,“你睡一觉吧,这一觉醒来之后,你就没有那么多的心烦之事了,我们会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你还会成为我的妻子,如果你要亡国,我也会陪你,如果你要这天下,我也会给你夺下来。”

        他用力吻着她,似乎是想把她揉进骨子里。

        司诏不由地叹了口气。

        梅华妆一连昏睡了三天,每一天明郁都会问司诏一句,“今天她醒了吗?”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司诏才把他想要的答案给了他,“已经醒来了,正坐在窗前发怔呢!”

        “好,我去看看她。”

        明郁疾步离开,来到了她的屋中,那容颜苍白的女子,果真如司诏所说,是在窗前静坐着,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是在想什么。

        他走到她身前,依偎着她坐下,他温柔地唤道,“梅华。”

        她很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并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接触,“你是谁?”

        明郁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是你夫君。”

        梅华妆还是困惑不解,“夫君是什么?”

        司诏顿觉得有点可悲,如今的她不光是被剥夺了记忆和执念,还被强行剥夺了以往骄傲的灵魂,这女子已经不可能是过去的她了。

        是明郁为了得到她,亲自摧毁了她。

        明郁耐心地给她解释道,“夫君是要爱你,保护你一辈子的人,来,我给你戴上花。”

        他说着,便把一束花插入了她的发髻中,他嗅着她发丝传来的香气,一阵心旷神怡,梅华妆推开他,她似乎不大爱接近他,“可是,你要怎么爱我?”

        “就像这样。”

        明郁扣住她的脸,吻了上去,却被她慌忙避开,她眼中交错着惶恐不安,紧张忐忑。

        明郁知道让她爱上自己不能一蹴而就,他一点也不着急,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可以用一生教会她,如何爱自己如命。

        她从发髻间取下那束花,奇怪地盯着看,“花,为什么是梅花?”

        明郁对她一脸宠溺的笑,“因为你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梅花啊!”

        梅华妆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可我不喜欢梅花,我喜欢红莲。”

        明郁点头道,“那好,你若喜欢的话,我就在院子里栽种很多的红莲。”

        梅华妆不知一下想起了什么,她眼神依稀透着点亮光,“我曾经看见过,红莲的花心里喷薄出了火花来,你见过吗?”

        明郁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不会有那种奇花的。”

        梅华妆很执拗地说道,“有的,一定是有的,我脑海中有它的印象,还有一片白色,可是白色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形状?”

        她捂着剧痛无比的头,露出一点痛苦之色来。

        明郁很怕她想起什么来,立刻就拉着她的手,带她出去,“不要再想下去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明郁带着她来到梅子林下,司诏主动为他们搬上了酒坛,明郁开了酒封,给她倒了一杯酒,“来,你喝一点酒,这是我给你酿的酒。”

        她拿着酒小抿了一口,然后全吐了出来,“苦的辣的,一点都不甜。”

        明郁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如果你要喝甜的,我给你酿甜的就是。”

        她躲闪地避开他的碰触,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就算是变成了傻子,她也不爱接近他。

        明郁心下被狠狠地一扯,觉得心上的伤痕被扯裂开来了,可是他没有气馁,相反他还很有干劲,能折服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的梦想,她还是他的欲望之源。

        正在他思绪万千之际,梅华妆抱着肚子,连连呼痛,“我肚子有点痛。”

        明郁心下一慌,赶紧吩咐司诏,“司诏,你快去请大夫来。”

        司诏很快就找来了大夫,那个大夫把了她的脉,不禁露出一点恭喜的笑,“恭喜老爷,尊夫人有喜了。”

        明郁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大夫犹自纳闷,自己的夫人有喜了为什么他会显得如此震惊。

        明郁抓紧了她的衣袖,不受控制地吼道,“你为什么要怀上孩子?”

        梅华妆有些被吓倒,她痴然地问道,“孩子,孩子是什么?”

        他浑身一颤,一下反应了过来。

        转而他就收敛了自己的冷意,对着大夫说道,“请你把打胎药开出来。”

        大夫瑟瑟发抖起来,可是还是坚持地劝告道,“这位夫人的身体很羸弱,现在打胎,恐怕她会失去自己的性命。”

        可是,明郁已经陷入了癫狂中。

        一想到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他心里就膈应得很,他不由扯着大夫的衣襟,狠厉地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保住她的命,也能打掉她的孩子,你必须给我想出这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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