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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义士


稻香村距天山足有五千余里,倘是乘了千里良驹,日日夜夜赶着也要半月到达,私下里,天忍教已无我容身之所,不如当是散心,冬季之前必会到达,也趁机赏花赏月赏孤景。云飞扬废了我的佩剑,在稻香村又选不到称手的兵刃,也是无妨,一身轻装而行,逍遥自在。我不想再踏足金国土地,若再遇天忍弟子,怕是要兵不血刃,绕道而行,走了太行山下,过潼关,行凤翔,居延泽,可往天山。

        (一)

        不多日,来到少室山边塔林附近,称之塔林,自然石塔林立,巍巍皑皑,鳞次栉比,参差错落,又不觉井然有序。我提着酒葫芦,里面却装着茶水,扰扰喝着,看着石塔,看着红叶,看着空中白云漫漫,若非国破山河犹在,民不聊生,真不想涉足这江湖是非。

        突地听闻前面不远有人叫喊,莫不是有人厮斗,心想有了好戏,悄然缩地跟前,隐在石塔背后,静观其变。眼见一黄袍和尚,面容不惑年纪,胡子拉碴,横肉一身,念珠横挂,手持一佛陀金刚杖,另一男子,面容稍显年轻,也有而立岁数,身形轻盈,手持一柄长剑,与和尚有数丈距离,怕是不敢近身。

        “施主你欺师灭祖,悖离人性,天理不容,我老和尚今天定要替天行道,替世人讨回公道!”和尚持杖怒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欺师灭祖,可知我本想力挽狂澜,救青城于血灾,但事与愿违,谁人会知那明教护发如斯厉害,竟能杀了我师叔!”男子力声辩解着,“那一天我若出手,也是死于非命,后来再无颜面回到青城,也是情非得已!”

        “逆贼莫要狡辩,曾经你是情非得已,如今却与妖人为伍,你还说甚?”和尚运气提式,“今天我不羁和尚就要提武林除了你这害虫!”

        我心中暗忖,原来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不羁和尚,听闻此人专杀江湖败类,却又不知这青城少侠究竟何人,犯下何等罪行,要这不羁和尚大动杀气。

        “我燕横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这其中确有误会,大师你冥顽不灵,我也不跟你讲甚,看剑!”言毕,男子提剑上冲。

        青城派燕横?是谁?没听过啊!犯了啥事?为啥要杀他?与妖人为伍?莫不是进了明教?咦?我想着这些疑问的时候,不羁和尚和燕横已经拆了个把来回,不得不佩服青城派的九问剑法,确实博大精深,难怪说中原武林重招不重气,练气不练招,这九问剑法精妙所在,怕是不真正对上,很难有所体会,不羁和尚内力卓绝,任凭燕横精妙剑法,却只用金刚杖挡着来回,横推竖挡,燕横更是没了进攻的缝隙。

        我看得津津有味,嘴边却少了吃食,只得喝着壶中清茶,看着不羁和尚的降魔杖法对着燕横的九问剑招,一个刚劲,一个飘逸,若是星海在这,定能学个一招半式,我虽看得清楚,但真要学来,怕是很难。想到星海,又想到离夕,不觉出了神,想到云飞扬的时候,定睛望着两人,又回过神来,莫不是这燕横……

        心中暗叫不好,不羁和尚强招已至,燕横举剑格挡,我深知燕横内力必然不及和尚,这一招下去,只怕一命呜呼,登时缩地冲了出去,捡了石子,用着弹指烈炎的指法投掷出去,弹到和尚钢杖之上,大喊一句:“前辈住手,莫要伤了义士!”

        (二)

        石子弹了不羁和尚的杖端,这一招才没劈在燕横头上,本是格挡的铁剑,因钢杖斗转,也卸了力,蹭地退后开来,定睛望着我。

        “不知施主何门何派,刚才弹我钢杖一招,虽用石子,却也像极了邪门歪道的法门。”不羁和尚持杖厉目。

        “不羁大师有礼了,在下无门无派。”在派别这说法上,我并未说谎,现在我既不是正一道的俗家弟子,也非天忍教的缩地,只是想去往天山寻求机缘的江湖人,“刚才一时情急,还请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少侠你内力不凡,老衲直言,刚才那一招弹指的手法,可与天忍教的弹指烈炎相仿。”不羁和尚提杖言道:“你们两个小厮怕是同流合污,今天就让老衲替天行道!”

        “慢……慢着!”不由分说,不羁和尚已经攻到眼前。

        “与这和尚废话作甚!看剑!”燕横转了剑花,冲了上来。

        这时候,我极其后悔没在稻香村拿了兵刃。和尚出手没有半点含糊,直接逼我丹田而来,我急忙缩地后退,燕横插了进来,搪住和尚攻势,接着一连串飘逸剑法连连攻去,和尚也接连转杖,九问剑法一时也攻不进去。燕横回首道:“承蒙少侠救命之恩,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速速退下。”

        “燕兄,不羁大师想杀我义军侠士,怕是没那么简单。”我准备好火药,运气投掷,一招残阳如血直奔不羁和尚面门,虽被他以钢杖接住,却因炸药威力,退步后去。

        “……”燕横退到我身边,看了看我,“阁下是……?”

        “在下,黄埔风。”

        (三)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我与燕横都无力再战,不羁和尚走与我们跟前,“两位施主又是何苦,今日,老衲便要替天行道。”

        “大师且慢!”我挣扎着站起身来。

        “怎么?这位天忍的施主,怕是还有遗言?”

        “大师可认得义军白秋琳?”

        “白先生大仁大义,老衲自然认得。”

        “那包万同又如何?”燕横驻剑起身,擦了嘴边鲜血,如是问道。

        “包先生神机妙算,普天之下,谁人不晓。”不羁和尚有些疑惑,我二人何必提及义军显赫人物。

        “我等身上有白先生和包先生信函,不羁大师一阅便知。”

        塔林深处的幽静,这时候更是细腻,我与燕横各自调息,好在没有致命内伤,不多时,已可行走自由。

        “阿弥陀佛,这确实白先生与包先生亲笔书函,老衲错识两位义士,实属罪过。”不羁和尚将佛陀金刚杖弃之一边,双手合十,默默言道。

        “大师言重了。”燕横作揖还礼。

        “还望大师能以大局为重,我等身份亦可向龙座大师求证,但切不可透露半分。”

        “善哉善哉,黄埔施主与燕施主以德报怨,老衲无以为报,唯有守口如瓶。”不羁和尚谢首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虽乃行走江湖一横僧,但也受少林戒律所制,老衲将回少林潜心诵佛,待你们二人重出江湖之际,在下山来,助我大宋义军一臂之力。”

        “大师,这就不必了,义军欢迎有志之士,可去朱仙镇寻得包先生再做打算,毕竟抗金之事,若有少林鼎力相助,定是事半功倍!”

        (四)

        别过不羁大师,方知燕横奉包先生之命,暗插明教做一楔子,日前不巧被识破身份,为掩人耳目,包先生让燕横前往昆仑山增进武艺。

        一路上我与燕横作伴,不曾想途径大散关时,歪打正着,帮着大宋,愣是打了一场被义军称为“登天难哉,欲胜甚难哉”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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