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张氏思

“父，父亲，平大管事给我管，管点心铺子？“沐风努力地咽了咽口水，说话都说得有点结结巴巴的。沐承端手下有两个大管事，沐年章和沐年平，是兄弟两，沐年起常年跟着沐承端在平江，负责沐家在南方的商铺，而沐年平则常住在梁州，负责沐家在北方的商铺。两人是沐老太爷早年救下的一对孤儿，后来做了沐家的仆人，又得力，也都跟了沐姓。因为两人都姓沐，叫姓不好区别，一般都称他们为章大管事和平大管事。兄弟两都是跟着沐承端多年，既是沐家的家仆，也是沐承端的左右手。现在竟然让沐年平来帮着沐风管一间小小点心铺子，沐风自己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有什么不行？年平虽然常年管的是绸缎铺子，但是他生意往来上见得多了，识人的本事是一流，帮你管个点心铺子，还是管得过来的。“沐承端看沐风这么惊讶的样子，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年大管家管的都是大生意，大商铺，我这一间点心铺子才这么小。“沐风颠三倒四地说着，他本来以为父亲给他一个管过一两年铺子的小管事就够了，最好是再年轻一点儿的，他们可以一起商量着来。哪里想到，父亲一下子就把年大管事派了来。

        “平大管事虽然是我的大管事，也管着好几十间商铺，但是你是我的长子，就凭这一点，我让他来给帮你看铺子就不委屈他。“沐承端说道，沐风以后要管人，现在首先就要学会有上位者的威严。对于下人，特别是得力的下人，你当然要尊重，但是首先要的是他的服从，无条件的服从。这是沐承端的用人法则，也是这封建社会无数上位者的用人法则，他们可以有知人善任之明，也可以行恩赏之实，但是他们内心里面永远都是把奴仆看成奴仆，是他们无论要求什么都要无条件服从的奴仆。哪怕他们表现出再赏识，再把此人看成重要心腹的样子，他们的心里面也还是把下人看成是下人，所以对着自己的长子，沐承端把这番话说得很清楚。

        ”你也不要担心你不能压服他，我自然会帮你看着。当然，沐年平的确不会只是帮你看着这一间铺子，我也还要用到他。不过这间铺子就在梁州，他经常去看一看，回来给你报报账，并不费多少时间。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沐年平做绸缎行的大管事做得好，那是他多年跟着我一起跑商跑出来的经历，你做这点心铺子，还是要靠你自己琢磨，我也会和他说不要干涉你对于铺子的任何举措。他能帮你的，只有招工和巡视而已。如果有下人偷奸耍滑，那他自会处理。可是若是别的原因铺子经营得不好，可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父亲放心吧，我必定不会让你那三百两亏了的。“沐风重重地点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管理人的威信，这件事父亲已经派人替他做了，别的就要靠他自己了。既然父亲派了平大管事来，那就是要平大管事指导他。父亲可以说平大管理给他做事是应该，沐风却不这么认为，他现在并没有那个威信可以让平大管事信服，仅凭着自己的这个二少爷的身份也不可能能让平大管事对他言听计从。不过他也不打算收服这么一个大管事，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做到的事情。有父亲的叮嘱，想来至少平大管事不会欺骗他，也会多少教他些知识，这就够了。他还记得叶铃讲过的故事里面，真正的自己的人，都是跟着英雄一起成长起来的，那些半路出来的高手高高手，也就是打个照面，给英雄一些奇遇，但是却不是会陪着一起打天下的兄弟。

        与长子叙了会儿话，沐承端就进了内院去找二夫人张氏。对于早早就将沐风迁到外院这件事情，沐承端心里面对张氏也是很满意的。男孩子不能长于妇人之手，否则很容易就长偏了。张氏作为继母，衣食丰足的养到七岁就让他自己到了外院，并没有想要把住继子不放的样子，也让沐承端心里面去了几分担忧。像他们这样没有祖萌的人家，都是自己一点点打出来的基础。人常说富不过三代，不过现在沐承端看来，沐家这第三代沐永康自不必说，沐风也已经有些成材的样子，以后多和他大哥一处学一学，再有沐年平帮自己看着，慢慢教导，以后必定不会差了。

        现在看沐文隽这个样子，沐承端更是觉得当时让沐风到了外院是件好事。看起来张氏就是个会溺爱孩子的。隽哥儿现在规矩这么差，和她没有好好教导关系肯定很大。以后还是要让隽哥儿多和他哥哥在一起才是。三岁虽然小了些，也可以到外院来多走动走动了。要不然小兄弟两个不是同母，又不住在一起，隽哥儿要是还总是这么刁蛮任性，以后他哥哥继承了家业，只怕要惹和他哥哥厌烦。好在现在看起来，沐风对这弟弟还不错，隽哥儿对沐风也很有感情，正是应该让小哥俩多熟悉的时候。

        可是张氏一听到沐承端的话就急了，她回来小睡了一会儿，可是梦里面都还是隽哥儿刚刚哭叫着闹着要去沐风的青松院样子，现在再一听沐承端说这话，立刻想到是不是沐风看到隽哥儿要去他那里，就在沐承端面前说了这件事情，借此要把隽哥儿夺走，让隽哥儿和自己离心。

        ”老爷，怎么好好地说起来要把隽哥儿抱到外院去？风哥儿还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么照顾得了隽哥儿？老爷可是为中午隽哥儿的事情生气了，那事也是偶尔，隽哥儿平时都不是这样的。他平时可乖巧了。风哥儿中午能哄住了他，也是偶然，平时他吃饭也没哄过隽哥儿。“

        沐承端一听眉头都皱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隽哥儿抱到外院了？不过是让他们哥俩多亲近亲近，让隽哥儿经常去他哥那里玩玩。还有，怎么平时他们哥俩都不一起吃饭吗？你平日里夕食竟是不叫风哥儿过来吃，让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在青松院吃饭吗？正是因为他们兄弟俩现在不住在一起，又不是一母所生，才更要亲近。你是隽哥儿生母，更要想着这是为隽哥儿好。要是以后他和大哥都不亲近了，这日子怎么过？我们难道能护着他一辈子？还有，隽哥儿中午在父亲母亲那里都能闹起来，可见你平时宠他宠得太厉害了，竟然连一点规矩都没有，幸好风哥儿把他哄好了，不然我回来这第一场家宴竟然要闹得大家都吃不好饭吗？“

        一番话说得张氏心中更恨起沐风来，不知道他在老爷面前是怎么说的，老爷竟然这么护着他。还有，老爷说的不能护着隽哥儿一辈子是什么？为什么他要和风哥儿亲近？如此种种思绪飞起，想得张氏心中迟疑不定，眼圈倒是先红了。

        沐承端看张氏被自己说得眼圈红了还强忍着也有些不忍，他才第一天回家，妻子在家上侍奉公婆，下教养孩子也是不容易，他也该多忍耐才是。

        沐承端伸出手来虚怀住张氏的腰：”我话说得重了些，你在家里也不容易。我知道你心疼隽哥儿，不过隽哥儿也大了。“

        ”老爷，隽哥儿才三岁。“张氏就势轻轻靠在沐承端的肩头，也伸手抱住了沐承端的侧腰。沐承端宽肩窄腰，虽然已经快要三十岁，但是他常年在外跑商，也喜欢打打拳强身健体，并没有什么肚腩，但是显得身姿挺拔。这会儿张氏抱着沐承端的侧腰，心中不由得微动，仰起头看着沐承端的侧脸，只觉得他眉目英挺，张氏的目光如水一般，声音也温软起来。

        “三岁也不小了。“沐承端另一只手拍了拍张氏抱着他的手背，”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当年风哥儿三岁的时候，虽然说还未开蒙，但是日常的规矩却是极好的。吃饭穿衣这些事，都可以自己去做。哪里像隽哥儿现在，吃个饭让人喂都要追着喂。“

        张氏自小是在官宦之家长大，虽然是庶女，却从小就养在嫡母膝下，各种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也早就习惯了有人伺候吃饭穿衣洗漱，再到养下沐文隽，这宠爱更是添了十层。在张氏看来，这让人喂饭完全没有问题。而沐家白手起家，加上沐老爷子一直信奉勤俭持家，沐家上下都没有用什么人近身伺候。沐风小时候，家里面已经颇富贵了，但是也还是早早地就让他自己动手整理自己的衣物东西，特别是丧母的那一年，沐风成长了很多。但是到了沐文隽这里，张氏从来没有想过要锻炼沐文隽的处理能力，现在他也小，还谈不上读书，这和沐风一比，差距就越发地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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