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们好像处得还不错。”安迪朝她看来。
樊胜美没想到安迪会突然说这个。怔然片刻，缓缓点头，像是承认，“还，还不错。”想想这一个月的相处，倒也不介意说明感受，“曹祁，人很好，又体贴。”想说得更多，但是对面谭宗明坐着，又叫她说不出更多。
安迪嚼着体贴二字，点点头，“你说的，都看得出来。我也觉得他人不错。”
没想到安迪会给这么高的评价，是樊胜美意想不到的，不过想着人是安迪推荐的，她自己应该也知晓几分，又没什么好意外的。但是诚恳地说，曹祁人不错，虽然只有相处了一个月。
人，真的是很好。
樊胜美心里苦笑。
只是没有感觉而已。
但若是到最后没得选择，不失为一个结婚的好对象。为人，且务实。
安迪继续拿起筷子，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尽挑那些酸酸辣辣的，而且好像怎么吃都不过瘾。樊胜美原先没注意，只是看着眼前自己原本想下筷的菜一点一点消失才被吓到。扭头一看，便看到安迪碟子里一小堆的骨头，眨了眨眼，惊奇。
什么时候，安迪，这么会吃了？
眼看着，那双筷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有些胆大，却又觉得十分有可能。
她心里一跳。
正在这时，从远处有人穿了身简洁的白衬西装裤从远处朝他们这桌靠近。
樊胜美此时注意力放在安迪身上没怎么注意到，安迪光盯着菜了，倒是谭宗明第一个注意到来人。
他先是起身，而后出声，“小包总。”和来人握手。
他这一番动作才引起另外两位女士的注意力，纷纷朝后看。
安迪先是出声了，“包子，你怎么来了？”
樊胜美则只是淡淡点头，因为之前酒店里听到的那些话，难免对他有些偏见，也扮不出什么热情模样。也只有客气了。
好在，对方也不怎么在意。
“男朋友这么久没见到你，你却只有这句话，我会伤心的。”他朝安迪展开手臂，只可惜美人没有投怀。对于美人的冷淡反应，他也只能耸耸肩，叹口气。
“也只有你，总是这样对我了。”
安迪对着包奕凡无奈笑笑，嘴角笑得甜蜜蜜的。
“今天怎么有空来上海？”谭宗明叫了服务员，“饭吃了吗？一起？”
包奕凡摆手，“不用了，我吃了过来的，刚才饭局才下。现在啊，是过来把我女朋友拐走的。”说着牵起安迪的手，“安迪就不陪你们吃饭了。”
安迪吃的好好的，被迫着放下筷子，“干嘛呢？”
只见包奕凡又对着樊胜美笑得风流倜傥的，“樊小姐，可能要劳烦谭总送下了。”
樊胜美压根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包奕凡看了眼安迪桌上的小山包，“你吃了不少啊？刚好带你消食。”便开始拉人。
这匆匆忙忙的，安迪只顾得上带上自己的包，都没来得及和樊胜美说些什么就被包奕凡拉走了。
真是来时一阵风去时也一阵。
这般忽至忽走的，好大的动静。
还真是包奕凡。
樊胜美感叹。
待那两人走远了，她猛地拍自己脑袋，“哎呀，忘了。”
她刚才还想和安迪说那件事来着。
原本还算是融洽的一桌只剩下两个人和一桌子没吃完的菜，有的菜还是刚上的，冒着热气，动都没动过。两人隔着桌子互相看了眼，这一眼，樊胜美飞快撇开视线。
说不清楚是尴尬还是僵硬，她无法和这个男人长久对视。总会让她不自觉想起那天在酒店七楼的场景。
她瞅瞅桌上的菜，一手默默拎起包，动了动桌底下的脚。
谭宗明看了眼樊胜美喉结动了动，复拿起桌上的果汁拿了口，喝到嘴里才想起不对味，甜腻得难受，又将果汁放到桌上。
这样不自然的氛围，除了尴尬，连虚虚的客套都没了。
走了一个安迪，就像是将这桌的热乎劲抽走了，冷冰冰的。
反正，这一桌子菜也留不住人，那人看着那模样就知道想走。谭宗明抽了张纸巾擦嘴，往桌上一丢。他也不想在这地方多留，抬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那服务员快步前来，“有什么需要吗？”
谭宗明拿出皮夹正想拔卡，那服务员却道：“先生您是要结账是吗？董先生事先已经嘱咐我们，说您这桌是免单的，说是，开业请朋友吃个热闹。所以就不需要您……”
老董？
谭宗明点头。也不纠结，收了皮夹，“那行，替我和老董说声谢。再来，和他说下，今天这桌，味道不错。”
服务员点头，“好的先生。”说完见谭宗明没有其他吩咐，便点头离开。
谭宗明推开椅子往外走，在樊胜美不远处站定，侧头看她，“走吧。我送你。”
樊胜美没有推拒，只静静站起身来，将身上不小心往前跑的丝巾带往后拨。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跟在男人身后。
前头的人仿佛不经意般，略略看了她一眼，才径直往前走。
樊胜美静静看他的背影，沉缓的步伐，走过一桌又一桌热闹的桌席。头也不回。
“在这等我。”谭宗明撂下话，转身去取车。
樊胜美看他走远的身影，蓦地回神。
对了。
立马取出包里的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安迪。
那头，安迪正坐在包奕凡车子里。包奕凡还抱怨着安迪不想他，甜甜蜜蜜的，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逗得安迪直无奈地笑。
“这么多天没见到我，都没有表示下。”说着腾出手点点自己的脸颊，“这个，总要的。”
安迪对这个男人偶尔的撒娇无赖完全没办法，又看着包奕凡脸上大大的酒窝，笑开。打算顺他的意。
正俯身往那头侧，不想包里的手机响起来。亲还没亲下去，便止住了动作。
包奕凡完全没想到会有电话进来，只见安迪双手一摊，“天不遂人愿。”他只得叹气摇头，“哪个煞风景的。”
安迪拿起手机，乐得不行，“樊小妹。”划了接听键。
包奕凡撇撇嘴，“闺蜜。”
“安迪，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但我还是希望你先买个试纸测一下。“
安迪疑惑，“什么？试纸？”着樊小妹一接电话连个招呼都没有，说了通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试纸？什么意思？
一旁的包奕凡闻言转过头来。
“我先说，这可能只是我的猜测。
我觉得，你可能怀孕了。
我刚才看你吃得很多，大大超过你平常的量，而且，还专挑那些酸酸辣辣的。你想想，你最近有没有容易想睡，容易疲劳，或者你这两个月姨妈有没有来……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觉得保险起见，你最好去买个验孕棒……”
安迪完全没想到樊胜美会和她说这些话，是她完全无法想象到的。她整个人呆掉，“我……可能，怀孕了？”
车子猛地一刹车。
安迪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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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胜美挂了电话，沉默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脚尖。
若是真的被她猜中，只怕，安迪也不会在欢乐颂住下去了。领证结婚势在必行。
只是安迪以往一直担心自己的精神问题，她怕这个会叫安迪自己多想。现下希望那个小包总能够好好安慰开解，不要叫她胡思乱想。
谭宗明将车子开到大门前，停了半天却半天没见站着的人有动静，还傻乎乎看着自己的脚。他盯着那白花花的大腿看了一会儿，又不自觉看了眼她今天略低的胸口。眸光一动，一手就往喇叭上摁。
“嘀——”
樊胜美猝不及防被这尖锐刺耳的车鸣吓了一跳，捂住耳朵。皱着眉头往那声源看去，就见前头道上停了一辆车子，里头坐着的人赫然是谭宗明，而鸣嘀的人，分明也是他。
吓她一跳，这人。从刚才开始就一脸的冷淡，不想送她她大可自己回家。搞得好似她欠了他什么，坐个车也得胆战心惊的。
樊胜美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有些不快，上前开门。
“那个，麻烦你帮我送到我公司楼下，我想取个东西，可以吗？”樊胜美想起已经放了好几天的衣服，趁着正主在，赶紧还给人家。
况且她还招人嫌，霸着人家衣服不还，人还以为她贪小便宜把它卖了呢。下回商量着和小包总一起再给她安个什么名头就不好了。
樊胜美颇有些小心眼地想着。
谭宗明看她系好安全带，答道：“行。”
车开前，谭宗明将车后的两扇车窗全摇下，樊胜美没注意，只是定定看着车窗外头的夜色，抱着自己的包包，不欲和谭宗明多有接触。
谭宗明这个人多识趣，见樊胜美这模样便看得出她沉默的姿态，也知道对方是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只是不解，虽然之前樊胜美和他接触也是沉默较多，但也不至于像是今天这样的冷淡淡，像是避之不及。
难道，是因为曹祁？
谭宗明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心头闪过许多想法许多猜测。又想起这个樊胜美日日穿得招摇的样子，还有那盘饺子。
他都不知道现在这样像是焦虑的心态是不是对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若是他乐见其成，平静地看着樊胜美和曹祁这般相处来往，估计不久就可以看见他们办喜酒了。
这样的想法叫他烦躁，但又无处可以纾解。
扪心自问，曹祁这个男人，不赖。甚至在某些程度来说，比他更适合樊胜美。
但是，他又看得出，樊胜美现在，似乎没喜欢上曹祁，只是颇满意曹祁。这句话安迪也不是头一回说了。这样接近完美中的不完美，让他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可是有清晰地意识到，不喜欢一个人又如何，世界上多得是不因相爱而结婚的人，如果曹祁对樊胜美够好，凭着感动也能驱使他们步入婚姻殿堂。
樊胜美默默看着外头，静静等待时间流逝，不理会车里沉闷的氛围。而谭宗明稳稳把着方向盘，注视前方路况。
两人相距不到一米，中间的间隔却仿佛很远很远。一个人看着这头，一个人那头，顾自一片风景，没有交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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