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衣佳人白衣友
赌坊里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人，哪怕外边阴云密布，屋子里仍然是吆五喝六热热闹闹的，随处可见赌得脸红脖子粗露胳膊挽袖子的男人一脚蹬在凳子上一手摇着骰盅，晃得劈啪作响。
浅书兴趣颇高地这边看看那边瞅瞅，脚不知不觉地就往一张赌桌旁边挪。
展昭重重的咳了一声。浅书浑身一个激灵，脚步坚定地转身走到展昭身边站定，一脸“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这里的人一般都是常客，但是多的是怕惹祸上身的，这时候一定要拿出气势来，他们欺软怕硬，总有开口的。”展昭指点一旁的杨灵均，他受教般的连连点头，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开封府办案，阻挠者按协同论处！”
浅书:……你现学现卖也不要用我开封府的名头好么？觉得很丢人怎么办这人是谁我不认识他。
赌坊里瞬间安静下来。展昭有些无奈，又觉得这杨家的少将军也渐渐暴露了年少的心性，正想开口，一张桌子旁却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杨大哥！”
浅书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赵暇正冲他们拼命地挥着手，一脸的笑容灿烂。
小祖宗又惹什么事儿了？浅书和杨灵均认命地走过去，展昭跟在浅书身后看他们如何折腾。
“我说小王爷，你这刚从青楼里出来这就进了赌坊，怎么，八叔公管不住你？”浅书看着兴高采烈好像浑然不知自己处境的赵暇，心有余悸道:“你这次还算有良心，没叫着我一起来。”
展昭赞同地点点头。
“展大人，杨大哥，旸哥哥，你们可千万别跟我爷爷说啊。”赵暇到底也是有个怕的，听浅书这么说连连哀告:“你们救我一救，我发誓今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怎么了？”展昭看几个伙计围在赵暇身边，知道他们几个大概都是没经过这种阵仗的，当下上前一步把几个孩子护在身后。
“这小子输光了还欠了不少，这就要偷溜，我们赌坊的规矩可是饶不了。”桌后的荷官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里的筹码:“要走可以，留只手下来。”
“展大人展大人，你看在我爷爷和旸哥哥的面子上帮我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拉着旸哥哥凑那些乱七八糟的热闹了！”赵暇已经把展昭的心思摸了个通透，果断地把浅书拉出来。
“他欠了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了。”
“展大人，不是我们不给您面子，只是这规矩是我们掌柜的定的，我们也只是听吩咐办事。”荷官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怕是这位小爷还是得出点血才走得脱啊。”
赵暇这时候才真的慌了，他方才只觉得是在玩，待看到伙计把雪亮的尖刀插在了桌子上，这才从心里生出恐惧，脸上的血色几乎瞬间褪尽，抓着浅书的手哆嗦个不停:“旸哥哥，救我……”
“这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还能不能好好做生意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柔媚入骨，让人几乎从骨子里生出一种□□的感觉。浅书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正腹诽着这掌柜的怕是吃了不少蜜糖，却见身旁的杨灵均乍然一惊，僵着脖子扭过头去看正从二楼上袅娜而下的人。
只见那女子一身大红色的衣裙，腰间环佩叮当，锦帛的腰带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束起，而胸前衣料却是单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的头发梳得精致，乌黑的秀发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鸟，金银珠玉在她发间闪耀着熠熠的光泽。
她脸上画着妩媚的妆容，微微上挑的眼角，饱满的红色双唇，就连指甲上都涂着大红的蔻丹，红得摄人心魄。
如果说赵陌桑是不谙世事的青苹果，那么面前的这个女子，极尽张扬，像是开得绚烂的罂粟花，红得恣意，像是……血的颜色。
“意芜……师姐？”杨灵均声音好像是被卡在了喉咙口，却硬生生地一个字一个字挤了出来，晦涩莫名。
“唔，灵均师弟？果然是你。”被杨灵均唤作师姐地那个女子走到他们面前，认真地打量了杨灵均一番，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
赵暇把脑袋凑到浅书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他:“旸哥哥，这个人是谁？看样子是杨大哥的旧识啊，我是不是可以带着自己的手走了？”
“我怎么知道。”浅书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他关心的点却和赵暇不一样，暗暗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展昭:夫子你快想想办法，杨灵均那个小子是不是要做出什么对不起我家小姑姑的事儿来了！
展昭被浅书一双炽热的眼神盯着，内心里颇为无奈，有一种被迫当了孩子头的感觉:“这位可是这赌坊的掌柜？在下开封府展昭，有事相求。”
总归是自家的孩子，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总是要他出头的。
那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自有一种成熟风韵，眉目流转间妩媚却不妖媚，风情却不风流。她好像没有看到杨灵均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掩唇轻笑:“展大人驾到，真是让奴家受宠若惊啊。”她好像是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身后那张桌子上的荷官已经娴熟地准备好了骰盅:“只是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赌场也自有赌场的规矩。展大人乃是南侠，江湖上人人尊敬，您要讯问伙计们，奴家自然是要配合的，只是这些赌客们能不能说实话，那奴家可就不能保证了。”
“所以是要以赌论输赢么？”展昭走到桌子边，伸手要去拿那个骰盅，却被那女子按住了手:“展大人且慢。”
浅书一向看不得有人对自家夫子动手动脚的，这时候自然也毫不含糊地上前一巴掌就要拍开那女子的手。可还没挨到她的手，就被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捉住了手腕。
“殿下……”杨灵均对上浅书的目光，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合时宜，只是手上却仍不肯放松，笑得虚弱:“是我僭越了。”
“杨大哥说哪里话……能不能松开，那什么，你手劲真的不小……”
杨灵均赶紧把手缩回来，看着面前那个女子对展昭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展大人，先把规矩说好了才好，一局定输赢，就比大小，小者为胜。”
“我的赌注就是这位小爷的手，你们要是赢了，我们绝不动他。”
“那我们呢，你们要什么？”浅书揉着手腕站到展昭身边。
“我要的也不多，奴家平生最爱红色，要是奴家赢了，就劳烦这位一起把手也留下来，让奴家看看，长得这么俊俏的小哥的血，是不是也比旁人的要红一些。”那女子翘着兰花指指着浅书，眼风缠绵，好像自己只是邀请他留下来喝茶而不是把喝茶的手一起留下来。
浅书揉着手腕的动作顿了顿，果断道:“那什么，你留他两只手好了，不用拉上我。”
赵暇嘴一撇还没等开口，被那女子忽视了的杨灵均却已经上前，握住了骰盅:“我来和你赌。”
“别啊杨大哥这不是叙旧情的时候！”浅书虽然嘴上别扭，但心里还是相信自家夫子的，乍然看到杨灵均冲了上去简直花容失色，死死抱住了展昭的胳膊:“夫子，你快拦住他！”
然而那女子已经丝毫不给外人开口的机会，巧笑嫣然落落大方，全然不像杨灵均那样神色恍惚，面色冷然:“好啊，那就请师弟赐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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