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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给杰森接风，倒是杰森引他们去了一家私家菜馆，菜品雅致，环境清幽。
莫杰森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侍应生对他的态度恭谨又熟悉。
而整顿饭的主旋律，却不是杰森假期心得，倒是薛导的音乐剧宏图。他侃侃而谈，讲他正在筹建的音乐剧团，要做驻场音乐剧，音乐剧的未来是要大众化的……
马泠完全化身薛导的死忠粉，别说小马，后来就连凌暖也是听得呆了，觉得薛导不旦深邃高远，学识广博，而且带着神圣的使命感的薛导已经不是人，简直就是神。
艺术家一旦不食人间烟火起来，有一类人自动会被迷得七昏八素，比如凌暖和小马；还有一类就是不为所动，手持现实与功利的利刃，比如杰森。
“启动资金很大。”莫杰森开口就露出商人本性。
“这个咱们有过探讨——《鱼之城》就是一个试水，如果市场反响好，投资将不成问题。”
“可是你当初找我投资《鱼之城》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杰森语气里带着对好友的调侃，“条件是下一部商业片，你也答应我了。”
薛导却有点恼火，虽然他知道是杰森的调侃，但一旦有人亵渎他的音乐剧宝贝，他就忍不住跳脚：“我拍的东西什么时候让你赔过？”
杰森笑嘻嘻地：“不赔不是底线，我可是要赚大的。”
薛导气不过，转头向凌暖：“你要提防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彻头彻尾的奸商！”
马泠举手表示赞同+1。
“可是毕竟，他还是投了咱们的戏啊。”凌暖小心翼翼。莫杰森虽然给她感觉有点……呃，不太正经，但感觉他还是挺重情义的人，钱财似乎并不是第一位，不然为什么只听薛导讲了大致剧本，在市场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就敢注资《鱼之城》？还不是因为当时薛导说，那是他的一个梦想。
莫杰森扭转头，赞赏地看凌暖：“知已，”他向着薛导的方向叹口气，“比他强。”
凌暖被他的眼神雷到了，有点手足无措。幸好小马频频举杯，话题又绕回到剧团这上面，才打断了那种毛骨竦然的感觉。
一顿饭凌暖吃得拘谨，因为马泠总说要减肥，只动了动筷子，相比之下，同为女孩子，她果断意识到吃得太风卷残云也实在太没形象，而且那些名字取得有典有故的高雅菜品，攒成那么一小撮儿摆在光洁的餐盘里，却明明只有一口的量……
杰森没有喝酒。
送了薛导，送了小马，车里只剩下凌暖和杰森。
凌暖偷偷看了看表，唔，回去泡一碗面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
“啊，好饿。”莫杰森一手发动汽车，一边感叹了一句，“果然长得漂亮的都不实在，那些菜就看着好看，味道也就那样……”
“还那么一小抠抠……”凌暖一边扣上安全袋，一边不由自主地接上。从那么贵的饭店里出来还能饿着肚子，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吧？是吧？”杰森立刻应和道：“你没吃饱吧？我光想着好好宰隽东一刀，就偏忘了吃不饱这事。你待会儿还能有什么吃的？”
“哦，我家里还有泡面。”
“够几个人吃？”
“应该……还有几袋吧……”凌暖难以置信地盯住他，难道他还要打她泡面的主意么？无耻是奸商的自带属性吗。
“不行。泡面那种东西不太营养。”他好象认真思索了一下，“大学城附近应该有很多经济实惠的小吃。”
那倒是的。凌暖好歹也在大学城里混了四年，美食地图就在脑子里。
“有一家东北菜馆味道还不错的，要是你想吃的话我带你去。”想到能填饱肚子，凌暖又兴致勃□□来。
“好啊，”杰森迅速应道，“带路。”
现在学生都放假了，老街显得比从前冷清得多。
顺着凌暖的指引，杰森把车开到了东北菜馆。
老板娘陈姐见到是凌暖，连忙热情地招呼他们坐到窗边的老位置，然后端着小本子笑咪咪地问：“老样子？”
凌暖看了一眼杰森，介绍道：“他们这有几个特色菜很好吃的，偏辣的，你吃么？”
“我不吃辣的。”
“我们这里新出了好些菜，都不辣，要不尝尝？”陈姐推荐道。
“好。”“行。”凌暖和杰森同时点头。
莫杰森起身：“我去车里取点东西。”
陈姐一边往本子上记一边笑：“你们真有默契。这是……男朋友吧？”陈姐其实年纪并不大，和凌暖相熟已久，也经常一起开玩笑，扯八卦。
“不是不是。”凌暖忙否认，这陈姐简直是乱点鸳鸯，她看着莫杰森离开的背影，压低嗓音，“他怎么能是我的菜啊。这是男神级别的。”
“啊～”陈姐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声，然后也压低嗓音，“男神倒是真的，但怎么就不能做你的菜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凌暖大惊失色，双手合十讨饶：“千万不要，我还想吃顿安生饭呢。”
两人嘻嘻哈哈的点了菜，莫杰森回来落座。
“凌暖特意给您点了花生糊，很养胃的。”陈姐对杰森殷勤介绍。
凌暖刚想说“这不是你刚给点的么”，可见莫杰森已经笑着对她点头“谢谢。”她也只好认了。
陈姐接着说：“凌暖这孩子哪儿都好，心也特别善。就是一点，太老实。他哥哥管得又严，大学四年，只看到跟她哥哥过来吃饭。今天跟你来，可是唯一一次带男伴。”
凌暖敏锐地感觉到陈姐这句话背后“想帮一把”的深深“好意”，趁着杰森还没反应过来，她连忙赶人：“姐，我饿了，让后厨快一点啊！”
陈姐爽快地应了一声，留下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走开了。
杰森看了凌暖一眼：“你的菜是什么啊。”
“啊……我点了干炸小肉丸，还有焦炒肉，陈姐还推荐了个新的……”凌暖皱眉想菜名。
“看不出你还是肉食动物，”莫杰森提醒她，“我问的不是这个菜。”
“那还有什么……”凌暖莫名其妙。
“男神什么的。”
凌暖瞬间灵台清明，脸一下子就烧起来。原来他指的是那个“菜”——这人耳朵要不要太好用啊，她明明已经压低了音量。
欣赏过了凌暖的面红耳赤之后，莫杰森放弃追问笑一笑，伸手倒了杯茶，推过来：“跟老板很熟，经常来？”
凌暖如蒙大赦，她一边用纸巾擦好了筷子和碗送到杰森面前，一边略有点抱歉道：“这是我们上学经常吃的小店，你不大习惯吧。”
刚从“清筑”那种高档的地方出来，耳边还萦绕着古琴声呢，唰的一下掉到这里，落差应该还不是一般大。
莫杰森坦然接受凌暖的侍候，但眼里有一丝笑：“凌暖，我不是生来就在那里的，我也做过学生。”
谁不知道你是富二代呀，学生也是有分别的。凌暖打个哈哈混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凌冉特别喜欢吃辣的，没想到这家东北菜做辣的居然特别地道，后来琦琦来了，更是无辣不欢，简直就把这里当成了据点。”
“你哥哥还在这里住吗？”莫杰森问。
“没有。他去的单位有集体宿舍。在城西，离这里很远的。”
“哦……那你为什么还住这里？”
“没时间找新的房子啊。再说训练场附近的房子，地段太好，租金太高。”
“可这里还是太远了。”他总结。
“谁说不是呢。”凌暖又想到今天迟到挨训，有点黯然。
“嗯……”杰森沉吟一下，又问，“现在和大家相处的怎么样？”
“还可以。交朋友什么的，本来我就是慢热的，可能时间再长一点跟大家就更熟悉了吧？不过现在除了排练，也没有太多时间联络感情呢。”
说着话，菜一道道端上来了。经济实惠份量足。
反正凌暖是饿惨了，形象什么的也顾不得太多，便大口吃起来。埋头吃了几口，又问杰森：“薛导说的音乐剧团，会不会很快就开始招人啊？”
“你想去？”
“如果现在报名，应该也可以了吧？”
“我要是你，我就不报名。”
“为什么？”
“《鱼之城》公演后，你的身价与现在将不可同日而语。”
“……你是说我会出名的意思？”
“隽东看人一向很准。”
“出名了，他们就不要了吗？”
“太出名，就要不起了。”
“出名……是什么感觉？”
莫杰森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说：“人前闪耀。”
“其实我觉得人后的付出好象更有乐趣呢。”
“要做闪耀的明星，专业是一方面，经营公众形象也很费时费力的。我不觉得你会喜欢，因为你——”他顿了顿，“太笨了。”
“喂！”凌暖鼻子要气歪，“我怎么笨了。什么公众形象……我懒得管那些的好吧？”
莫杰森从善如流：“嗯，不是笨，是太懒了。”
凌暖真是要气饱了，怒气冲冲地夹了块肉吃掉，半晌才失笑道：“公众形象什么的……我实在是想太多啦。”象她这样刚刚接触音乐剧的小演员，想出名难如登天，怎么还想出名后的事情呢？
“嗯。到时候自然有人替你想了。”莫杰森点点头。
“什么呀，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对了，你刚才去车里取东西了？没见你拿什么过来啊。”
“胃刚有点不舒服，去吃了颗药。”
“啊～”凌暖理解，“饿的吧？我饿了胃也不舒服。”她盛了碗花生糊，放到杰森面前：“可你这么半天什么也没吃啊——喏，这个要趁热吃。”
杰森用勺子搅了两下：“去剧团的事，不急。”
“要是已经打算去剧团的话，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关系。”
“差钱啊，差待遇，出名后可以提条件。”杰森抬眉看向呆呆的凌暖，一笑，“所以你这副表情是和薛隽东一样，在说我是奸商吗？”
她立刻条件反射道：“那怎么可能呢。”心里的话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杰森一哂，喝了一口温热的花生糊：“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他放下勺子，把头转向窗外，表情从容而闲适。他不说话的时候，唇总是稍稍抿着，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坚定的神采。嗯，嘴巴确实漂亮，唇线分明。玫玫果然花痴也有级别。
她又想起组里那些女孩儿们的谈论，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她们说的真对，俊朗的外表倒在其次，他的气势着实让人心折。然后又想起陈姐刚才的玩笑，思绪不免飞得远了一些。连忙又多吃了好几口肉来把自己打回原形。
凌暖吃饱了，再抬眼看杰森，不禁脸上发烧。他还真只喝了几口花生糊，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那个……我……大胃王。”
“其实我是吃了饭来的。”他说。
谁不是呢？凌暖腹诽，自己不一样跟他从那么高端的地方来的么。
“我的意思是，去‘清筑’之前我已经吃过了。所以你不要不好意思。”
凌暖困惑：“可你出来的时候明明也说饿的。”
“不然怎么办？你累了一大天，找你吃了顿饭后居然还得让你回家吃泡面吗？这事怎么做得出来。”他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慈眉善目。
事实上，莫杰森很绅士地拒绝了凌暖“进屋坐坐”的邀请。他真的只把她送到房门口，看着她进了屋而已。
这也没什么，反正凌暖的邀请也是礼节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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