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隐忧 三
徐芳凝见状一声尖叫，慌忙旋转身子挡在徐妙锦面前一把将她拢在自己怀里。
朱棣正欲挡住徐妙锦身前，却被徐仪华暗中紧紧地抓住了臂膀。朱棣猛然惊醒了过来，如果自己此刻上前保护徐妙锦，就会完全暴露了自己想掩藏的东西。他想保护她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到，朱棣痛苦地看了一眼被徐芳凝紧紧抱住的徐妙锦。
朱允炆一个箭步上前，在半空中截住了朱权已高高举起的手，怒视着他：“十七皇叔，妙锦身上可有皇祖父御赐金牌！”冷冷地说道：“你若是对妙锦动手就是对皇祖父不敬！”
众人闻言都微微惊愣了一下。
朱权冷哼了一声，恨恨地瞪了朱允炆和徐妙锦一眼：“好大的靠山！”甩开朱允炆的手，拍了拍袖子，转身走到自己膳桌前理了一下袍子下摆，坐下来，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朱允炆自是觉得自己虽不能在战场上保护徐妙锦，但今日能保护徐妙锦的只有自己。傲然和不屑的心情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自卑和恼恨，对杵在原地未动的朱棣冷瞥了一眼。他回过头望着徐妙锦担心她被吓到，关切地问道：“妙锦，你没事吧？”
朱允炆的目光对朱棣而言好似深深插入心坎儿里的锋刃，让他疼得只能极力咬着牙强忍着。
徐仪华也是心中发憷，背上直冒着冷汗，神色紧张地望着她们二人：“芳凝、妙锦你们没事吧？”
“没事。”徐妙锦瞪了朱权一眼，摇了摇头，看到徐芳凝吓得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溢出了无限感激：“二姐，你吓坏了吧？”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朱桂这时才上前，关切道：“芳凝，没事吧？”又责备道：“你爱妹心切，也不可如此犯险！”
徐芳凝定了定神，仍觉心是“扑扑”猛跳，眼中闪着泪光，紧握着徐妙锦的手：“我哪能让小妹受了委屈？”
徐仪华握着她们二人的手，心有余悸地安慰道：“没事就好。”
徐妙锦握着两位姐姐的手，只觉得她们二人手指冰冷如霜雪，心中内疚自己适才的莽撞，让自己的两位姐姐受惊不小。
“既然都没事了，大家都就坐吧。”朱棣眼底藏着一抹不甘心的恨意从朱允炆身上一掠而过。
众人这才散开，去了自己的膳桌落坐。
徐仪华刻意拉着朱棣远离朱允炆和徐妙锦而坐。
朱允炆和徐妙锦邻桌而坐，朱允炆凑到她桌边小声，脸色略有泛白：“刚才的事，我现下还在心跳呢。”
“小女子真是罪过，”徐妙锦缓了缓自己的心绪，瞅着他浅笑着小声道：“让皇太孙殿下受惊了。”
说话间各位皇子带着各自的王妃陆陆续续的进了华盖殿，向朱允炆行礼后分别向朱棣祝贺凯旋而归，朱棣和与徐仪华也起身和他们寒暄着。
此时，宁国公主和驸马梅殷也进了殿堂。走到徐妙锦面前，宁国公主嫣然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巾帼英雄康乐郡主。”
“参见公主殿下，梅驸马。”徐妙锦看到宁国公主和驸马，立刻起身行礼，含羞地笑着回道：“公主殿下取笑妙锦了。”
“公主可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是真心夸赞你呢。”驸马梅殷在一旁笑着说道：“就连本驸马对你也要刮目相看了。”
徐妙锦垂下臻首，红着脸努嘴道：“梅驸马，怎么连您也取笑妙锦。”
“哪有？我们可是听四皇兄说的当日在战场你如何英勇杀敌。”宁国公主挽着梅殷，笑若春花地望着徐妙锦。
徐妙锦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朱棣，朱棣也正朝着她这里望过来，但看到她也在看向自己连忙回避了她的眼神。徐妙锦回过头对着宁国公主和梅驸马含羞地笑了笑没有作声。
“巾帼不巾帼我们可不知道！”朱权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冰冷的目光直射向徐妙锦：“若是有人要夸大其词谎报战功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宁王殿下言下之意是说我和燕王殿下故意欺瞒皇上？”徐妙锦黛眉向上挑起，唇边挂着一丝笑容。
朱权想着一个柔弱纤纤的女子上战场杀敌说给任何人听都不会相信，嘴角勾出狞笑：“你们二人串通欺骗父皇，冒领战功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朱棣脸色隐隐发青，双眸燃着怒火，正想要起身斥责朱权。徐仪华连忙按住朱棣放在膝上的手，朱棣侧头望了一眼徐仪华，只得极力按下心头怒火，默默向她点了头。
朱允炆实在是恼火了，拍案而起，瞪着朱权：“十七皇叔，你怎可如此诬蔑四皇叔和妙锦欺骗皇祖父？”
“十七皇弟，你岂不是说父皇昏庸辨不清是非！”宁国公主蹙起禾眉，眼波向朱权一横。
朱权犹如被人当头棒击，瞧着徐妙锦正泰然得意地对自己一笑，不由得恼恨地瞪了瞪徐妙锦，有一种恨不得把她撕碎的感觉。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陈福顺的声音：“皇上驾到！”顿时华盖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
朱元璋沉着脸，大步走进了殿堂，走到龙椅前坐定：“平身，都坐吧。”大家这才纷纷起身坐下。朱元璋板着脸，从朱棣、朱桂、朱权等皇子脸上一一扫过：诸王忌惮彼此功高倒也能互相制衡。声音里透着凉森森的寒意：“十七，你刚才在说什么？”
“回父皇的话，儿臣刚才没说什么。”朱权心中寒浸浸的发凉，身子也感到微微颤抖。
徐妙锦在底下受不住地轻声冷笑道：“懦夫！”
“朕可是听的一清二楚。”朱元璋虽然没有字字铿锵，但是都透露出一种慑人的威严。
朱权见朱元璋有些生气，立刻跪了下：“儿臣知罪。”
“康乐郡主是受了朕的旨意才随大军北伐，她杀敌立功也是诸将所见的！”朱元璋眼眸盯着朱权，窜着两簇幽暗火苗般的怒意：“你可有异议？”
朱元璋的话仿佛是把尖锥往朱棣心头猛击，他知道朱元璋如此护着徐妙锦为了朱允炆。他恻然地抬头望向朱元璋：这一切只差一张圣旨了。想到此，他不由觉得心痛，皇位与他此生无缘，战场上奋勇杀敌只为他人做铺垫。自己所喜欢的女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嫁于他人妇。心中泛起一阵阵的痛楚，那么锥心刺骨！
“儿臣不敢。”朱权低头悻悻地说道。
“收敛好你的嘴，少给朕生事！”朱元璋看着他都有些不耐烦了。
徐妙锦则得意洋洋地瞅着朱权灰溜溜地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朱元璋高举起酒杯，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容，说道：“今日是为燕王凯旋而归干杯。”
众人皆起身高举酒杯向朱棣以示祝贺。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渐渐的活跃起来，皇子们三三两两地互相说笑逗着乐，或是相对举杯痛饮。唯有朱棣一人一声不吭地喝着酒，虽说是他的庆功宴，但始终没有办法是自己开心。
徐仪华在一边看着十分担心，看见朱棣又举起杯子连忙拉住他，轻声道：“王爷，酒能伤身。”
“仪华你放心，我没事。”朱棣已略带了一些醉意，轻轻推开她的手，又将一杯酒送下了肚。
朱元璋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说道：“朕想到一个上联，‘风吹马尾千条线’你们谁可以对上下联？”众人都私下讨论起来，朱元璋等了一会儿又问道：“难道无人能对吗？”
“皇祖父，允炆想到了一句下联。”朱允炆站了起来说道：“雨打羊毛一片膻。”
“雨打羊毛一片膻。”朱元璋重复了一遍，慈爱的凝视着他，轻笑了一下：“不错，不错。”
在邻桌的徐妙锦可乐开了花，朱允炆坐了下来，看见她笑得如此怪异，就轻声问道：“你为何笑成这样？”
“大殿之上，”徐妙锦探着身子，凑近他小声的笑道：“你的‘一片膻’实在是不雅。”
朱允炆只觉她吹气如兰，一阵阵幽香送了过来，胸口登时突突突的跳个不住，又加上刚才的那句下联他也知道确实是不雅，脸已是通红：“一时情急，我也没细想。你是在取笑我？”
“岂敢，岂敢，”徐妙锦笑着作了作揖轻声道：“小女子岂敢取笑皇太孙殿下？”
“若有本事，”朱允炆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道：“你对出一句，让我瞧瞧！”
徐妙锦一脸从容：“容我想想！”随即眉毛挑起，睨着他，低低地说道：“有了！月洒凤羽千般彩！”
坐在远处的朱棣看着朱允炆和徐妙锦二人有说有笑，心底里那股无法得到皇储的恨意和失去所爱的妒忌油然而生。
朱元璋环视了众子，大声问道：“还有谁能对上？”
朱棣满上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略带几分酒意说道：“父皇，儿臣也想的一句下联：日照龙鳞万点金。”
“好句！”这句下联确实是气势磅礴，朱元璋闻之虽是龙颜大悦，忍不住抚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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