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逢 三
“魏国公徐辉祖？”张玉立刻反应过来，十分吃惊地把徐妙锦打量了个遍：“不就是王妃娘娘长弟？”
“那你……”朱能大吃一惊，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上亲封的康乐郡主。燕王妃的亲妹妹。”徐妙锦看到朱能尴尬的表情有些洋洋得意，转头笑着对朱棣说道：“我有说错吗，大姐夫？”
朱棣笑眼睨着她，摇了摇头道：“真是个调皮的丫头！”
“郡主殿下，请恕属下无礼。”张玉和朱能马上行礼。
徐妙锦一笑置之：“算了，本郡主可没你们这么多规矩。”
“你这小丫头可是把我骗得好苦。”朱棣又再次沉下了脸，佯装着生气。
“大姐夫，我可没骗你，”徐妙锦调皮地笑着说道：“而且我都暗示你好多次了。”
朱棣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还真是愚蠢，居然会没有想到，身手如此好的姑娘出自将门也是理所应当；而专程跑去居庸关，还为此流泪，那定是思念自己的父亲；提到我的王妃，就显得如此亲切，世上只有你徐妙锦一人。”
“大姐夫现下知道也为时不晚啊！”徐妙锦调皮地眨着明眸看着朱棣。
“你这是要去哪儿？”朱棣笑着问道。
徐妙锦经他一提醒，心中暗自叫道：糟糕！忙不迭敛了敛笑意：“大姐夫，我还有事要去办，不与你多说了。”转头对紫竹说道：“紫竹，你先回去吧。”
“不行，郡主！”紫竹怯生生地回答道：“上次您一个人去北平回来后老夫人吩咐奴婢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您。”
徐妙锦无奈又感到不耐烦，心中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你这话都说了多次了，我如今只是想自己走走还不行吗？”
“老夫人吩咐的，要是怪罪下来奴婢担当不起。”紫竹微微垂首咬着唇，怯色地看着她，铁了心了就是不走。
朱棣看着徐妙锦又急又气，便温和地对紫竹说道：“紫竹，你回去禀报岳母，就说本王把郡主接进宫了。”
“可是……”朱棣突然横插一杠，为徐妙锦说话，紫竹有点不知所措。
“好紫竹，你就放心吧，”徐妙锦眼睛一亮，忙接上了话茬：“你看你按着我燕王大姐夫的话回去告诉我娘，我娘又怎么会怪你？”紫竹被徐妙锦半推半赶地走了，徐妙锦开心地跑回朱棣面前，感激道：“谢谢大姐夫！”
“你这鬼丫头，”朱棣笑着问她：“又想逃到哪里去？”
徐妙锦歪着头，努了努嘴，露着神秘的笑影：“我不能告诉大姐夫。”
朱棣显然有些不满：“我可帮了你的忙，你竟然还跟我卖起了关子？”
“好姐夫。”徐妙锦拉着朱棣袖子，撒娇着说道：“人家答应了别人不能说，最多下次去您府上给您和我大姐端茶递水做补偿。”
朱棣看着她如春花般的笑容，心情不由的舒畅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再失约了。”
“那我改日就到府上拜访，大姐夫我先走了。”说着徐妙锦就向前跑，又突然停回头看看朱棣冲着他嫣然一笑，继续跑向人群的深处，消失在人海里。
“实在是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是郡主，还是王妃娘娘的妹妹。”朱能看着远去的徐妙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朱棣心情好了许多，他想到在皇宫射箭的那一幕，觉得徐妙锦实在是太令人出乎意料了。她的每一次出现都能给他一种震撼。
“可是她实在是不像王妃娘娘。”张玉站在一边说道。
朱棣也发现了，自己的王妃徐仪华温婉娴静，而她的这个妹妹却是天真活泼，要说她们是姐妹两还真是没人相信。
祖堂山寺庙后的一座塔，三面翠竹环绕，正面一条小路通往寺庙后门。宝塔有七层高，微风轻轻拂过，塔檐四周挂的风铃“叮叮”作响。
朱允炆站在最高的那层往下眺望：“青山前，青山后，登高望两处，两处今何有。烟景满川原，离人堪白首。”
朱允炆吟一诗后看见徐妙锦从寺庙后面兴匆匆地走来。虽然徐妙锦在这里静修了三年没有回过家，朱允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来此处与徐妙锦一起点灯许愿。
“允炆，你还真是来的早。”徐妙锦走上塔顶看到朱允炆满面笑容地说道。
“不是我来早了，是你晚了。”朱允炆无奈地笑了笑。
“你是不知道，紫竹这丫头太死心眼了，非要跟着我。”徐妙锦无奈地解释道：“要不是遇到大姐夫，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来呢？”
“你说四皇叔吗？”朱允炆皱着眉头，他心中实在不喜欢朱棣，每次想到在所有皇叔中，朱棣手握重兵，他就感到有一把无形的剑悬着他的头顶，让自己寝食难安。
“对啊。”徐妙锦丝毫未察觉到这一点，一边点着蜡烛一边疑惑地问道：“允炆，其实你为什么不想让旁人知道你为皇上祈福？”
朱允炆也一起点着蜡烛：“我只希望皇祖父身体康健就行了，不想让他人知道，蒙上了其他的色彩。”看着这顶层中所设的寓意着万岁的万盏烛台，心情似乎悬上了千金之石。
徐妙锦心里漫起了丝丝感动：允炆竟是如此孝顺皇上！真是难得！停了下来，郑重地看着他说道：“自古帝王皆无亲情，但是允炆你不一样。”
朱允炆淡淡地笑着反问：“我怎么不一样了？”
“我见过那么多皇子皇孙，”徐妙锦想到朱权，朱植他们几日内心深处就有着几分反感，眼角上也蕴着几分厌恶，道：“但是真正关心皇上的能有几个？”
“别说他们了。”朱允炆不愿提及他们，忽然想起那次射箭的事，笑着问道：“妙锦，你的箭怎么射得这么好？”
“是不是把你也唬住了？”徐妙锦闻言旋即开心地笑了。
朱允炆很认真地颔首道：“真的很棒！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其实这只能唬唬人，倘若真的上了战场未必能用。”徐妙锦有些得意，冲着朱允炆笑道：“其实在这里的三年，白天跟着法空方丈他们诵经参佛理，晚上我没事就在树林里练射箭，所以才能把你那三位皇叔唬得一愣一愣的。”
“皇叔们个个把我当小孩，”朱允炆想到那一幕，忍不住又感伤起来：“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徐妙锦心中一怔，急忙拍了拍他的肩，用着鼓励的口吻道：“你怎能必妄自菲薄？允炆，你是皇上亲选的储君，这就说明你定是有胜于他们之处。”
“你当真这么认为？”朱允炆听她这么一说，眼眸中微微闪烁着振奋的光芒。
“当然！”徐妙锦认真点了点头：“论学识，你胜他们百倍！论理政，你跟随皇上多年，定是更胜他们一筹！”
朱允炆心中添上了几分信心，转念一想，又苦笑道：“可皇叔他们个个兵法精湛，能领兵打仗。我却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徐妙锦摇了摇头：“你这想法就错了！”正色敛容地说道：“马上能打天下，未必个个都像皇上一样，马下能治天下！我就不信，宁王在治国上能胜过你！”
朱允炆精神大振，笑着点点头：“你说得对！”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我不该妄自菲薄！”
徐妙锦见他恢复如常，心下也松了一口，与他继续点起了蜡烛。
当他们把一万盏蜡烛都点完时夜幕快要降临了，徐妙锦从袖中拿出一张花笺，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后折叠好放在供桌上的一个锦盒中。
朱允炆在一边不解地问：“你每次都写的是什么？”
徐妙锦转身看着他扬扬眉道：“不告诉你！”指着他极为严肃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绝不会偷看的！”
朱允炆不在意地轻轻推开她的手，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又没不守诺言，何必这么认真？”
“好了，”徐妙锦看了一下四周蜡烛都点亮了，东西也写好了：“我们走吧。”与朱允炆一起下了楼。
“妙锦，明日皇祖父要去狩猎，”朱允炆和徐妙锦沿着山路下山，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一起来吧。”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残忍的游戏。”徐妙锦讨厌狩猎，每次看都动物被箭射杀，总是会对那些动物起了怜悯之心。
“我也不喜欢。你也知道我只喜欢吟诗作对，对这些不感兴趣。”朱允炆无精打采地看着她：“但是皇祖父命我和众位皇叔他们都得去。”
徐妙锦心念一转，想到了朱棣，侧头看着他问道：“你说你的皇叔们都去？”
朱允炆面对这些皇叔们真的令他头疼不已，有些丧气地说道：“对啊！所以才让我苦恼，到时候他们见我不去狩猎，又不知道私下里怎么讽刺挖苦我。”
徐妙锦见他垂头丧气，笑着安慰道：“那好吧，我也一起去，就当陪你。”
“好，那就一言为定。”朱允炆只觉心中烦恼犹如烟消云散，脸上露出了如阳光般的笑容。
徐妙锦“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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