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镜中世界
镜内，自成一界。
无人知晓得，此镜来历，只是在洛溪派，历代少主都要经过此镜的试练，方能有资格一派掌尊。
然而此镜之名，是为红尘，红尘镜。
神念入红尘，是为试练。
只是，此镜之中，现在多了一道神念。
.............
这里有花，有草。有溪水，有河流。
有山丘，也有高耸入云的高峰。
一个男孩看起来十来岁，走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好奇。抬头看看天空，也低头看看脚下。望了望花草，小心翼翼将脚步挪开，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些露水，喝到口中，顿时感觉清澈甘凉。
男孩玩着玩着就累了，他躺在草地上，忽然感觉这里少了什么。
可少了什么呢。
男孩仔细的想着。一切似乎都拥有着，野果唾手可得，露水取之不尽。累了可以睡，醒了可以玩。
男孩像是出生的婴儿一般忘记了一切，隐隐之间，想起了一个词。
孤单。
是的，孤单。这里像是什么都有，可唯独不曾遇到生灵。空中没有鸟，河里没有鱼，地面没有兽。
渐渐的男孩有些急躁，他吱吱呀呀叫出声来，可发现他想说什么，却全都忘了。甚至就连简单的说话，也都忘了。
男孩心底升起一些情绪，他爬到了一处高地，愤怒的叫喊着。嘶吼着。
吼着吼着，他累了，倒在地面上，闭着目。
日光渐落，夜来了。
男孩睁开双眼，他偶然发现这里，除了他还有一种生灵！萤火虫。
男孩误认为萤火虫就是天空上的星星。
于是，男孩奔跑着，追逐着。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女孩，同样个头不高，梳着两条马尾辫。
男孩见到女孩，萤火虫围绕在女孩身旁，尽管美丽。可男孩目光始终移不开女孩的面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孩有些好奇。她曾经无数次来到这里，可这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曾经她也感到孤单，于是在这里画出了一道河流，一处高山。下次来到这里。这里就多了一处河流，多了一座高山。
可女孩总觉得少了什么，画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也随即出现在了这里。
最后，女孩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画出了萤火虫。
萤火虫是这里唯一的生灵。
也是女孩的极致，除了萤火虫，她再画出任何生灵，都不曾出现。
听到女孩的声音，男孩只感觉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他也想发出声音，可却是吱吱呀呀。男孩越来越急，手脚并用起来，想要描述什么。
女孩笑着说：“原来你是个小哑巴呀，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问着女孩像是想到，男孩不能说话的事实，一双亮晶晶的目光看着男孩，似自言自语，说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没有记忆。只能再下一次来到这里，我看见这些萤火虫，我才能想起些什么。我才能知道，我原来在这里存在过。”
男孩仍旧吱吱呀呀，手舞足蹈比划着。
女孩看不懂。
男孩越比划越着急。
最后，男孩扯来了一朵花，递给了女孩。
女孩子想了想，说道：“漂亮？”
男孩点头，第一次笑了，笑得开心，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笑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记不起父母，也记不起任何事情。
女孩似乎被男孩的纯真所感染，霎那一笑，花的颜色在女孩的笑容下，似乎都黯淡了下去。
男孩双瞳中倒映着女孩快乐的面容，心底升起一种想法。叫满足。
“你是不会说话，还是.....”女孩不忍说出哑巴这个词，再没有遇到女孩，男孩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语言，而且组织起来，这样丰富，甚至就连高天，就连大地，都能描述。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在女孩的语言里，栩栩如生。
男孩睁大眼睛，想着女孩所说，吱吱呀呀发出声音。男孩自己都觉得难听，几次之后，就不再尝试。
男孩喜欢听女孩说话，喜欢看她笑。
女孩就跟他说话，露出笑容。
男孩在躺在草地上，望着月亮，月光照下，男孩起身再次比划着。
女孩笑了笑，这次她看懂了，看懂了男孩想说什么。但她并没有转述出来，而是放在心里。
男孩见女孩又一笑了，他模仿着，想变得和女孩一样好看。
却被女孩取笑。
男孩才知道，男女是不同的。
男孩心中想着，也对，女孩这样漂亮，他是不能比较的。
想着想着，男孩忽然幻想着，女孩要是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可惜，他不能说话，不然肯定要亲口问一问女孩。
就连描述，男孩将所知道的动作全部用上，也描述不出。
于是，男孩就静静的望着女孩，拖着下巴，卧在草地。
女孩睁大眼睛，对男孩有些好奇，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纯净如白纸，忽然女孩有些羡慕男孩了。每一次女孩来到这里，离开这里，女孩不知道伤感，也没有情绪。
可遇到了男孩。
女孩心中有了不舍，明白了一种名叫挽留的词。她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可谁知道下次，她离开会是什么时候，也许就是现在。
女孩想了许多，她想将男孩画了下来，希望下一次来到这里，还能遇到他。
于是，男孩静静的看着女孩在空中画着自己。
他也比划着，可空中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再看女孩却在空中画下了他。
一时间里，男孩好奇，左右比划着。
“你是想要在树上搭一个木屋，这样就可以被月光照的更清楚了？”女孩瞪大双眼，仔细看着男孩的动作。
男孩点头，看了看一颗很高的大树。
鼓起勇气，牵着女孩的手，就向着大树跑去。
到了树下，男孩才发现，树比在远处看到的还要高。
男孩坚定心中所想，吱吱呀呀让女孩站到一旁。
然后，就爬上了树，男孩爬的很快，地面上的女孩望着高高的男孩。
男孩爬了一会儿，发现地上的女孩越来越看不清楚，可月光照下来，不是越高越清楚么。
男孩急了，在树上一手比划着，另一手紧抱着树。
女孩这一次没有看懂男孩的意思，她站在树下，同样选择爬了上去。
渐渐的，男孩再一次看清楚了女孩的脸。
可月光下，并没有让女孩变得更加清楚。
男孩找到一根树干坐了下来，拉着女孩爬了上来。
男孩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笨。
不过却发现女孩笑了。笑的开心，笑的灿烂。
男孩也笑了。
月光下，树干上，两人坐着，腿自由摆动着。
可女孩面容上却藏着担忧。
她明白，这里没有天亮，天一亮，她就不在这里了。
她总在想，她到底属不属于这里，若是属于，为什么这里一切这名不真实。
若是不属于，眼前这个男孩，又如此真实。
女孩懂得了珍惜，男孩喜欢她笑，她便笑的格外好看，男孩喜欢她说话。
女孩就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世界，有很多人，很复杂。
男孩听不懂，他看着眼前的女孩，便是一切。
直到这里的世界出现了模糊。
女孩所画的山，所画的河，不再真实。
男孩神色出现急迫，他看向女孩。
女孩笑了，她让他记住这个笑容，不要忘记。
因为她总是忘记。
每次来到这里，离开这里，并没有不舍。
这次她想记住。
记住这里的一切，记住眼前这个男孩。
男孩吱吱呀呀，十分焦急，抬头看向天空，那一片漩涡。他知道，女孩是恐惧。这漩涡一下，女孩就要消失了。
男孩竭尽所能，拉住女孩。
这一刻，天蒙蒙发亮。
男孩想说，我会记得，记得你的笑容，记得你的样子。不惜一切代价记得你。
可到嘴边，却是吱吱呀呀的声音。
男孩愤怒的打了自己一拳。
女孩笑着说，小傻子。
男孩摇头，疯狂的摇头，这不是他想说的。
这不是。
男孩第一次尝到离别，却不想是如此撕心裂肺。
他知道挽留不下女孩。
于是，他也笑了，他想让女孩同样记得他的样子。他的样子是笑容。
漩涡压迫，这片世界什么都不复存在，唯有萤火虫，女孩所创造的生灵。
男孩将一只萤火虫放在手心，等待着漩涡到来。
他记得女孩曾经说过，她画的任何事物，都会在这个世界出现。
他想，女孩画下了他。
下次，再见到女孩，他想开口说话。
但，他并不知道，女孩所画的生灵，只有萤火虫才能实现。
这一次离别，将会是永久。
漩涡终于来了。这片世界同样扭曲着，支离破碎。
女孩的面容模糊着，男孩似乎已经记不清女孩的样子，这种感觉叫做失去。
与此同时，男孩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虚幻起来，渐渐的可以看见手掌竟然缓缓消失，直到身体。
最后的一道目光，男孩望向了女孩消失的地方。
下一刻！
出现在另一片世界的震动，仿佛惊天！
某道不容抗拒的意志瞬息降临！这意志不属于苍茫，不属于天地，似乎仅是唯一，代表的就是极端。降临墨羽峰韩青所在。
此意志目的极为明确，剥夺！
剥夺记忆！直奔韩青而来！
这一刻，闭目之中的韩青骤然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之中存有记忆。
可下一刻，这道剥夺意志如期而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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