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威妥玛见闻录

天黑了，王启年醒了。

        王启年本来是内务府武备院的一个学徒，跟着师傅差不多5年了，每日里跑腿打杂，听师傅的呵斥。王启年咬牙熬着，他知道，武备院里向来如此，甚至全天下都如此，不熬过师傅的考验，又怎么有机会学到真本领呢？

        大约半个月前，内务府下属的营造司、奉宸院和武备院的人都接到了奇怪的命令：要求白天睡觉，晚上“练习”。

        王启年一开始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是上司让白天睡觉就睡呗，能有啥事不是？

        可这一睡，就是有事。王启年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很多知识，会写字了，虽然难看，知道了算数了，后来还学了什么几何、函数，再后来是什么微积分、物理、化学，越学越难。

        后来又学了什么机床操作，王启年在梦中学会了制造各种火枪和大炮，还有各种机器。王启年还想学，可惜，不管睡多久，摆什么姿势睡，这样的梦再没有了。

        王启年只好自己琢磨。

        可惜，手头只有简陋的工具，王启年暂时只能造出简易的机器和火枪。

        现在武备院改变了过去的做法，不考虑年资，只凭本事，分初级技师、技师和高级技师。薪资方面，初级技师每月60元，技师每月120元，高级技师每月240元。

        一个武备院有四千多人，王启年和另外10个人是第一批成为高级技师的，而他原来的师傅被评为技师，得听他管了。

        王启年明显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再没有人敢对他颐指气使，更不要说呵斥了。每个人都恭恭敬敬地叫他“王工”，听起来就是带劲，王启年最近是走路都带风。

        今天晚上和以往不同，据说有一批什么“太阳能发电设备”到了，需要王启年带着同事去京城北边的昌平附近安装调试。

        这可难不倒他，刚学过，只是因为没操作过，一开始有点手生而已。项目的最大难题是要先搭建5米高的棚子，太阳能发电板要装在棚顶上。那棚子的材料看起来像是某种合金，轻巧而又结实，但又不像是所谓的“不锈钢”。

        在熊熊的火把照亮下，数百个武备院的工人在高级技师的指挥下，安装雅典娜位面的第一个太阳能发电厂。

        程启这两年在魔都工作、生活，可以说是受够了雾霾的苦。但据他所知，魔都的雾霾和京城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他是中华帝国的皇帝，除非他迁都，否则他就将在这里住下去，他可不希望生活在雾霾里。

        京城该怎么治理雾霾，后世有很多意见，程启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但是，程启想啊，使用清洁能源总是没有错的。

        所以，作为一项重要的能源，电力的供应程启就决定使用太阳能和风能了，哪怕需要消耗一些时空能量也在所不惜。

        时空能量就像是钞票，总是拿来用的，用了再去赚。要不然一切照旧，程启不如回嫦娥位面去算了，费劲受累还受气。

        虽然后世的京城城市规模巨大，常住人口多得惊人，每天需要消耗的电能就是个天文数字，如果全部用太阳能和风能发电站提供，很难想像需要占用多大面积的土地，但毕竟现在还是1875年，程启在京城北边轻轻巧巧花了个小圈，大约12平方千米。

        这里，就是这个位面的第一个太阳能发电厂厂址了。

        作为第一个太阳能发电厂，规划总功率500兆瓦，预计平均每天发电1000万度以上。现在安装第一期的2平方千米，每天也可以发电200万度以上，发电、变电和送电一条龙。

        当然现在还用不着这么多的电，多余的就供雅典娜零花了。

        王启年等人不知道的是，整个京城，从紫禁城到京城城墙，到处都在挖掘道路两侧的地面。这些地方将埋下巨大的管道，从紫禁城往外，越往外这管道越大。管道的中间是输水管，外层留有很多管孔，以后尽可以往里面塞东西。而现在最先用到的，就是电线。

        这是程启规划的城区地下管线，沿着道路的两侧，什么自来水、排污、电力、煤气、通信之类东西统统扔到这些管道中去，再不许三天两头挖开地面。

        现在的城区在以后将作为文化遗迹进行保护，绝对不会“以前向钱看”，把古建筑拆掉建高楼大厦。

        既然不建高楼大厦，这里的人口密度就小，所以管线小一点也不要紧，现在就可以建设了。

        雅典娜从时空通道中将定制的各种砂石、管道放到各个十字路口，挖好坑后可以很方便地搬运到坑中，像水管、煤气管等需要焊接的东西就交给嫦娥“大师傅”，预留好连接口。只需要再建好人井，盖好土，平整地面，几乎没有技术含量，轻松完成。

        城墙以外的就是以后的新城区，规划中的管线就要直接上现代化的了，巨大的管道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直着身子站在里面，伸直手都还摸不到管道的顶。

        像这样的管道成本不菲，现在也不着急，先把城墙内的“小”管道建设好再说。

        在到处挖管道的是整训的部队。他们白天训练体能、拔军姿、练队列，晚上学习文化，晚上10点后都是倒头就睡的。幸亏有充足的粮食和肉、蛋、菜源源不断地供应，这些大部分原来体质都不好的新兵蛋子才能熬得下来。

        不光熬下来了，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身体开始变得强壮，人也精神了。

        按理今天晚上也应该学习文化，但马卫忠临时接到了指令：帮助地方建设，挖全城的管道。

        军令如山倒，一声令下，从小小的仓库里拿出似乎无穷无尽多的军工铲，100多万人，人手一把。

        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既然每天都能从仓库里面搬出够100多万人吃的粮食、肉等物资，这军工铲也不算什么。

        各单位在雅典娜的导航下，整齐列队前往自己的任务区。

        经过10多天的训练，队伍开始变得有模有样，如果不是大晚上怕扰民的话，其实还可以唱着军歌前进的。

        威妥玛睡不着。

        最近半个多月来，这个京城似乎一切都透露着诡异。莫名其妙地在天上飞的龙，莫名其妙成立的什么“中华帝国”，这个新成立的国家竟然敢叫嚣不承认一切不平等条约！

        虽然中华帝国又指定了地区，可以在那里合法自由贸易，在欧洲其实也大致如此，这是开放的标志，可那又如何？鸦片呢、传教权呢、领事裁判权呢和关税裁定权被取消，英国的核心利益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最近一段时间，威妥玛感觉到了京城的明显变化。随着官员的带头，辫子很快就消失。也许在偏远地方还有，但在京城，威妥玛已经好多天没看到了。

        原来充斥街头的大量乞丐没有了，听说是给招募走了。

        每天都能看到有年纪比较大的人在清扫街道，还新建立了不少厕所，京城的公共卫生有了极大的好转。

        正在思考的威妥玛突然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外面更是一片光亮，连忙让使馆的工作人员去看看。等了一阵，按捺不住的威妥玛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

        走到门口，发现自己的下属正站在门口发呆，威妥玛不明所以，走出门一看，心中也感到极为震撼。

        只见一队队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前进，他们举着火把，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铁锹。

        如果他们的衣服能够统一，不要各种各样、破破烂烂的话，威妥玛会觉得这种队伍非常的神气。现在，威妥玛觉得非常的怪异，本应雄壮的队伍，现在却显得非常的滑稽。

        军人们可不管威妥玛的想法，到达了目标区域的队伍开始喊口令，声音响亮、短促而有力。接受到指令的士兵开始劳动。

        威妥玛开始觉得胃疼，这些不知道是军人还是工人的队伍，拥有如此的严明的纪律性，这对于正在打中华帝国主意的大英帝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坐在随从给他搬出来的椅子上，威妥玛就这样在门口看了一个晚上。眼看他们来，眼看他们挖沟，眼看他们往沟里放管道，眼看他们建设人井，眼看他们那栅栏把人井围上，眼看他们给沟填土。天刚蒙蒙亮，他们又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了。

        紧接着威妥玛又看到一群人开始打扫街道。最后，除了路边多了人井，竟然貌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心中大惊的威妥玛叫醒马夫，做着马车开始巡游京城。京城以前是有宵禁的，但威妥玛也不会放在心上，现在取消了宵禁，威妥玛反而觉得少了点耍特权的快感。

        一路上，威妥玛仔细观察路两边。让他感到恐惧的是，所到之处，竟然全都有人井，这说明昨晚上到处都在建设管道！

        这种组织力量，让对英国的力量深有信心的威妥玛也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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