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军庄遭袭

朱常润将王士珍这些日子率领秘密卫队对福王集团成员犯罪证据进行了仔细甄别，最终确定了一个名单，由张虎率领五十名侍卫到京城交给太子。张虎没有让朱常润失望，很快就办成了这件事情。眼下就等着今年的京察开始，福王集团名单上的成员被当朝吏部尚书孙丕扬一个一个处理掉。

        原以为接下来能够休息几日，可是孔骞的汇报让朱常润又不能休息了。

        原来宛平县下边有个军庄。军庄的老百姓一大早就跑到县衙报案。前天，延庆州境内的一股流民流窜到军庄，不论家境如何，就是一阵烧杀抢掠。军庄里长萧月长在抵抗流民的斗争中，英勇牺牲。

        关于流民，朱常润还是知道一些的。在万历皇帝执政时期，资本主义萌芽迅速兴起，尤其是江浙一带，小加工坊、小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官府对辖区人口管理也没有以前那样严格，有很多农民都到城市里面打工，这就是明朝时期的农民工了。

        在京城周边地区，有大量的流民存在，这些流民大体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就是本本分分来到城市里面打工、挣钱的良民；还有一类则是不劳动，靠打打杀杀，打家劫舍的刁民。

        朱常润上任之前，宛平县境内由于距离京城很近，聚集了很多流民，社会治安非常不好。等到他上任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有一些本分的流民融入了宛平县的社会生活里，成为了宛平县的一份子。还有一部分见宛平县社会治安管理越来越严格，偷盗抢劫被抓住的危险非常大，因此就跑到别的州县继续兴风作浪去了。少数如王成之类的人，就被朱常润毫不留情地剿灭了。

        在延庆州流窜的这些刁民，有很多都是从宛平县过去的。正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朱常润作为宛平县令，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将宛平县治理好，虽然他知道延庆州有很多的流窜刁民，但是毕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境内，如果这些流窜的刁民是在宛平县境内实施犯罪，他定然将其歼灭。

        眼下延庆州的刁民竟然敢越境，到宛平县的军庄打家劫舍，朱常润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决定采取行动给予这帮人当头一击。

        最直接而又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像袭击固安县县衙那样，直接带兵到延庆州剿灭这帮刁民。但是这么做在当时基本不可能，一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到自己辖区外边打击刁民不合乎朝廷的规矩；二是如此做只能给那些企图扳倒自己的人提供证据；三是延庆州地域辽阔，这帮刁民藏身在哪里无从查起，只能是大海里捞针。

        朱常润询问了孔骞军庄的损失情况，尤其是老百姓的伤亡情况。

        孔骞答道：“据军庄到县衙报案的人员介绍，这次延庆州流民到军庄抢掠共杀害包括里长萧月长在内共计五人，这五人都是主动积极反抗流民的人。其他还有二十多名老百姓受伤，有两人伤势比较严重。各家都遭受不同程度的损失，银两、粮食、衣物、牲畜被抢走了很多。”

        听了孔骞的介绍，朱常润作出了以下安排：

        第一，由孔骞率领县衙人员到军庄慰问老百姓，抵抗流民英勇牺牲的，每人给予抚恤金一百两，家里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向县衙提出来，只要是合理的困难，县衙一定给予解决。受伤的老百姓，每人给予医疗费五两银子。家里受到损失的，根据受到损失大小给予五到十两不等的资助。

        第二，派张虎到延庆州去一趟，将延庆州流民到宛平县烧杀抢掠的情况向延庆州的知州报告，希望延庆州方面能够做好对流民的清剿工作。并且向延庆州知州表明立场，如果再敢有人到宛平县闹事，一定将其歼灭，为延庆州人民做些好事。关于这一点，朱常润知道对方只会口头应付而已，如果他们想清剿流民的话，早就进行清剿了。但是在官场上，这些必须的程序必须得走,否则人家会怪你事先没有向人家通报情况。

        第三，传话到飞虹坡民团驻地，让赵瑾瑜火速选派一个二百人的小队到军庄驻防，防止延庆州的流民再来骚扰，保护军庄老百姓的安全。既然已经遇到一次袭击了，决不能再让这帮延庆州流民再次得逞。直觉告诉朱常润，这帮尝到甜头的流民还会再次到军庄进行烧杀抢掠的，到时一定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

        第四，通知王士珍，针对福王集团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只安排一小部分人员对前期福王集团人员需要进一步调查的人员继续进行调查，并密切关注福王集团的动向，其余人员投入到对军庄进行抢掠的延庆州流民信息侦查工作中，这次也作为一次对新加入人员的实战检验。

        安排完毕这些后，朱常润又找到宛平县的主簿姚谦之，让他向自己讲解一下延庆州的情况，毕竟朱常润对这个宛平县的近邻十分陌生，他需要对其进行深入了解，以方便今后的行动。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姚谦之果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见王爷要了解延庆州的情况，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延庆州的历史、地理、行政级别、人口情况等都告诉了朱常润，朱常润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延庆州，也叫延庆直隶州，级别和顺天府平级，都属于北直隶。延庆州在元代的时候，称之为龙庆州，归当时的大都路管辖。到了明代之后，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洪武元年的时候，将延庆州划归永平路管辖，三年后又将其划归北平府管辖，过了不久又撤掉了。永乐十二年的时候，将隆庆卫设置成隆庆直隶州，直接归六部管理，因为与皇帝年号发生冲突，隆庆元年的时候更名为延庆直隶州。

        在明代，州非为两种，一种就是延庆直隶州这种，他是与府是同一级别的。延庆直隶州的知州与顺天府的府尹是一个级别。

        还有一种州叫做散州，与县是同一级别的，都归各府管理，如顺天府下边的通州、霸州、涿州等。

        虽然延庆直隶州的级别很高，但是在延庆州的下边只管辖一个县，那就是永宁县。人口接近两万人，由于是保护京城的屏障，军事位置重要，这里的经济并不发达。因为延庆州与宛平县不同，延庆州的主要工作就是做好对京城的防卫工作，这就足够了。正是这个原因，延庆州对辖区内的流民并不管理，他们觉得自己的第一要务是做好京城的屏障，别让外敌入侵就可以了。至于流民来说，他们只针对平头老百姓，对于官府并不骚扰，双方就像是签订了协议一样，互不侵犯，和平共处，达成了一种默契。

        听了姚谦之的介绍，朱常润受益匪浅，对延庆州有了深入的了解。

        张虎到延庆州送信回来了。据他所述，延庆州知州初灵为接见了他。看了惠王爷的信，当场表示一定会加大对飞虎寨的围剿，前期也进行过几次围剿，怎奈飞虎寨地势险要，人数众多，延庆州的围剿始终没有成功，初灵为还表示，如果飞虎寨胆敢再侵犯宛平县，惠王爷予以痛击即可，朱常润听了张虎的汇报，知道延庆州确实也有他们的难处，想依靠他们剿灭飞虎寨的想法基本破灭了。

        两日后，朱常润亲自到军庄实地视察损失情况。由于朱常润来之前已经对老百姓的损失进行了补偿，对牺牲的人给予了抚恤金，又派遣民团前来维护治安，保护老百姓。乡亲们对朱常润自然是感恩戴德。

        由于军庄的里长萧月长已经在与延庆州流民的斗争中英勇牺牲了，必须选出一位新的里长。在军庄，萧姓是大姓，占全庄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左右，因此萧月长才当选里长，因为绝大多数都是他的亲戚，这样便于管理，对于宛平县县令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下边的村庄稳定的话，对自己的管理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常润对军庄的情况并不了解，就决定让军庄的全体村民进行投票选举，让他们自己选择军庄的里长。虽然这在现代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可但是在明代这可是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孔骞在当地乡绅的协助下，将军庄的全体村民都召集到村里的大广场。票也都设计好了，由于没有现代的印刷技术，孔骞组织县衙人员以及军庄的读书人书写了一张张的选票。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差投票了。

        朱常润在老百姓投票前，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希望军庄的老百姓能够选举出自己心仪的里长。作为宛平县的县令，自然是支持军庄的发展，支持新任里长的工作，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朱常润讲完话后，获得了军庄老百姓非常热烈而真挚的掌声。这个掌声绝对是军庄老白姓发至肺腑的感情表达。从某种意义上讲，让老百姓满意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有一颗为老百姓服务的心，朱常润觉得这是最基本的。

        朱常润讲完话后，孔骞开始对选举规则进行了一下说明。首先由自己毛遂自荐，如果想当里长的，就上前面来报名，凡是来报名的就是候选人了。按照报名先后顺序将候选人编上顺序号。

        向大家公布后，大家只需在选票上写上候选人的编号就可以了。当大家投完票后，由县衙人员组织后期的选票统计，军庄的几个乡绅作为监票人在旁边负责监督。

        这么做是充分考虑了军庄老百姓的实际情况和文化水平，毕竟有能力当里长，想当里长的人占全庄百姓的比例非常低，另外军庄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没有上过私塾，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而已，都不认识字，让他们写简单的数字还是可以的。候选人都是本村的村民，只要记住他是几号就可以了。而不用考虑他的名字怎么写。

        孔骞介绍完投票规则后，这次军庄首次，也是明朝首次，甚至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有来者的里长选举正式拉开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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