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长公主之女 十一

连嬷嬷一大早向长公主辞行时，当真弄得长公主措手不及，一头雾水，她实在想不明白连嬷嬷到底因何事要走，她的女儿不是就在庄子上做管事娘子吗？不过连嬷嬷去意已决，任凭长公主怎么挽留都留不住，只能给了厚赏放她离开了。连嬷嬷走后，长公主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说话的人了，直到女儿给她送来一个嬷嬷，说是她院子里的洒扫嬷嬷，很有本事，留在她那里着实可惜了，送来给她顶上连嬷嬷的位置。长公主心里虽然不赞同，但也不想为此驳了女儿的面子，因此收下了嬷嬷，几日的相处，长公主觉得她女儿看人的眼光实在太准了。这嬷嬷着实是个厉害的。她甚至觉得若是她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她小时候的生活就不用那么累了。

        日子就在长公主适应新嬷嬷，并且给女儿捣乱中飞快地过去了。长生门招生招生已经拉开了序幕。

        “唉，也不知道长乐如何了？”

        长公主在房间里焦急踱步。她是既希望女儿如愿，又希望她落榜。

        “公主，您歇歇吧。郡主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长生门考试总共三场，一共三天，又称三试。第一天笔试，考官出题，考生写答案；第二天医试，找出各种各样的人让考生医治；第三天面试，长生门各大长老亲临问答。若是三试都过了，便是长生门内门弟子，若是过了两关可为外门弟子，只过一关或一关没过者算是没通过。常嬷嬷出自长生门外门，所以对长生门的规矩很清楚，她现在虽然属于紫竹卫，但对于长生门的事她一个字也不能说。

        “唉！”

        长公主叹了口气。今天已经第三天了，皇室派去的人昨天全都回来了，第二关都没过。她的女儿难道还能过三关不成？

        “公主，您还是放宽心吧，不然郡主该担心了。”

        常嬷嬷劝道。长生门又不是龙潭虎穴，至于吗？

        “她若是真担心就不该去。”

        话说这么说，但长公主还是坐下了。她就是不明白长乐堂堂的郡主，又从小娇宠着长大，怎么就看上长生门了？做郡主不比做一个小门徒好？

        “公主，奴婢斗胆说几句。您终有一天会老，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您明天就走了，您让郡主依靠谁啊？皇上、太后还是连家？是，他们都是郡主的亲人，郡主也听话懂事好照顾，可是公主，他们都不是您，他们不会如您一样把郡主当成命一样宝贵。一旦他们和郡主有了利益纠纷，他们会毫不犹豫舍弃郡主的。好，就算他们护着郡主，把郡主平平安安的养大了，甚至找了个很好的婆家，那您就能保证郡主不会被婆家欺负，您又能保证下一任的皇帝也会善待郡主吗？”

        常嬷嬷的话如同一声惊雷震在了长公主的心上。她想说她能，可是未来的事情真是她能保证的。长公主的嘴张了半天，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公主，那长生门就是再不好，也能护着郡主平安一生啊！”

        常嬷嬷看出了长公主的动容赶紧再接再厉。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只想着让她平淡，我应该多教她些东西的。”

        长公主越想越觉得常嬷嬷说得对，女儿被她养成残废了，离开她，女儿该怎么生活，恐怕被人骗了还不自知。以前她教养女儿，连嬷嬷虽然不认同，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若是早点有人提醒她，她也许就不会那么固执了。

        “公主，奴婢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您更疼郡主的人了，您为了郡主的将来好好想想吧。”

        常嬷嬷转身出去了，把公主的四大丫鬟也一起带了出去，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长公主见人都出去了失声痛哭。若是早点有个人这般劝着她该多好？她也不至于一再糊涂，害了女儿。若是女儿琴棋书画迷上一样，她也不会去学医了。她不是有意的，她真的只是想让女儿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啊！

        “常嬷嬷，这……”

        四大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想要进去，却又不敢，只好看着常嬷嬷。心里也终于服气了。她们还曾经因为常嬷嬷得到长公主的信任而嫉妒，想着不就是郡主送的人吗？可是今天听到常嬷嬷劝公主的话，她们才明白常嬷嬷并不是只因为郡主而得宠，还因为她难得清明和忠心，刚刚那些话就算给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说。

        “让公主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常嬷嬷虽然伺候了不到一个月，看她能感觉到长公主心里很苦，在人前笑的时候，也许心里正在哭泣。

        “那我们呢？”大丫鬟问道。

        “我看郡主有八成能过关，你们悄悄去准备一下庆贺的东西，郡主回来了也高兴，公主，公主应该会想通的。”

        常嬷嬷劝道。小主子是铁定会过关的，庆祝也是一定的了，这事情长公主不管高兴不高兴都得做。

        “嗯，我们听嬷嬷的。”

        四人行了一礼，以示感谢。常嬷嬷比起连嬷嬷不知要好多少，以前若是遇到这种事，连嬷嬷才不会管她们死活呢。现在常嬷嬷竟然肯教她们，还把功劳给了她们，她们突然觉得有这样的嬷嬷在公主身边真是太幸运了。

        常嬷嬷避开了她们的行礼，她这辈子就要待在长公主身边了，怎么做对小主子好，对自己好，她很清楚。何况现在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锦衣玉食的，除了费脑子以外，一切都比以前好太多。也不知道现在小主子到底怎么样了？

        长生门招生现场。

        “尔今日入我长生门便要遵从我长生门的规矩，本门不管你出身如何，入我长生门便应以长生门为重，抛开以往的身份，可能做到？”

        林君博看着下面跪着的云涅凤，仿佛回到了他初次收徒的场景，那时和今天的情景差不多。

        “凤儿做得到。连彩凤对天立誓，此生只忠于长生门绝不背叛。”

        云涅凤坚定地说道。这世上还有人会比她更忠心的人了吗？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为师允你半日功夫回去与家人告别吧，学成之日再许你回家探望。”林君博含笑说道。凤儿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只是不知她想不想了。

        “是，弟子多谢师父。”

        云涅凤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了，她终于又要回到师父身边了。

        几位门内长老虽有些不满云涅凤的身份，但她的医术确实很高，门内同龄，甚至长她十几岁的人都比不得。再者就如门主所言，她年纪还小，慢慢教，总能就好的。长生门素来以才德上位，她若是不行，下一任门主也轮不到她，所以他们也没那么排斥了。何况长生门素来招生就没有在乎过身份，曾经也有过几位王子也都忠心得很。这般一想对云涅凤这位门主首徒也就没有那般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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