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大一个误会

廖大人那日正在书房琢磨着接下来两月如何招待着七皇子，忽闻青刃交待他家殿下要给骆三小姐送跌打酒，才想起来今日骆府小姐在本府做客的事，赶紧招来自己女儿一问，才晓得骆三小姐在自家摔了一跤。廖大人寻思着三小姐摔跤七皇子是怎么知道的呢，联想起昨日晚宴上七皇子对三小姐的关注，难道说这三小姐有什么特异之处？七皇子这是要招贤纳士？廖大人越想越觉得可能，他是为太子做事的，太子殿下交待七皇子是自己人，那七皇子此番回来必定是帮太子殿下固位的。按照七皇子的布置，这骆郎中不久就会升官了，那他府里这个小姐莫非是七皇子设下的棋子？只要把骆大人拉到太子阵营，再将骆小姐嫁给想要拉拢的官员，这种事在拉帮结派中屡见不鲜。廖大人会那么想并不是毫无根据，那么七皇子现在给人家送药的意思是提醒骆大人，这个女儿要好好养，来日必有大用咯？廖大人觉得自己正确揣测了七皇子的意思，连忙带着药酒，去了骆府。其实借廖大人一个脑子他也不敢相信，其实公子桓只是借他的手，单纯的给骆紫君送个药酒罢了。

        廖尚书的来访，骆大人很是意外，不过是三女儿摔了个觉，尚书大人登门道歉，这是不是有点过了？难道女儿还闯了什么祸？骆大人惴惴不安的前去花厅见到了廖尚书。尚书大人给自己最婉转的方式表达了对骆三小姐的看重，然后将药酒递给了骆大人。骆大人接过药酒很是烫手，不知道三女儿到底是做了什么，连忙也婉转的询问尚书大人，自己女儿可是惹什么祸了？尚书大人一听，骆大人怎么那么不开窍呢，再直白的表示，你女儿很好，知书达理懂规矩，你要好好教养她。骆大人有些迷茫，但听到没闯祸还是放下了心。恭送廖尚书出府去。

        骆大人让人把药酒给女儿送去以后便回了房准备歇下，可心里这事儿还没放下，于是便跟骆夫人说了说。骆夫人细细的想了一番，心里有了定论，莫非廖大人看上骆紫君了？昨日还力排众议夸了骆紫君的扇面呢，这可是好事啊，若是廖尚书有这心思，讲不定骆紫君能当个尚书夫人呢。若是廖尚书只是一时起意，再不济也能当个贵妾。对自己老爷的前程是大大的好啊。骆夫人一眨眼间就拿定了主意，赶紧跟骆大人说。骆大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啊，廖大人堂堂尚书大人何必亲子来慰问，那是要套近乎啊！原来如此，骆大人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想起廖大人喜欢女儿的画，万莫不能让尚书大人失望了。待骆紫君好一些了，要赶紧请了名师，好好教养她。

        有了这一茬，骆夫人也不敢太怠慢骆紫君了。这边送了好些衣物首饰给骆紫君，那边芷若苑的修葺进程也盯上了。一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骆紫君的脚用了神药，自然是好的很快，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芷若苑也修葺的差不多了。这日是骆夫人选的吉日，大姨娘帮着骆紫君整理箱笼，搬回芷若苑。骆紫君母女两和前来帮忙的骆紫语，都忙到了日上三竿，才总算是安顿好了。

        第二日，骆夫人带着一个人牙子，来到芷若苑给骆紫君添人。骆紫君随意选了几个长相清秀的留了下来。骆夫人又笑语嫣然的告知她，从明日起，京城画院的程娘子会来教她作画，让她好好准备。绝口不提那个所谓的教养麽麽张氏了。骆紫君虽然觉得近一个月来骆老爷和骆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有点怪怪的，但他们没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因着骆夫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好，骆紫燕和骆紫芊都像消失了一样，这一个月都没再出现。骆夫人在一边粗略的教她一遍怎么管教奴仆之后，就乐呵呵的走了。

        骆紫君让从安一一询问了留下的五个姑娘，各自都会些什么，从前都做过些什么。其中一个对答入流，姿态端正，说话不卑不亢，眼神颇为恭敬。骆紫君觉得这是个能干的丫鬟，为她改了名为从音，同从安一起跟在自己身边。另两个有些浮躁，但言语之间颇为直白，为人应该比较单纯的为二等丫鬟名绿烟，绿萍，伺候屋外。剩下的两个，一个有些木纳，一个则眼神闪避，便作为洒扫丫鬟了未赐名。

        从安原来一个人服侍小姐，因为小姐不讲究，很多时候都不怎么在意规矩。可现在人多了，她作为芷若苑最资深的大丫鬟，自然想摆些谱，从早上开始就规规矩矩，想给那些新来的看看，小姐可不是好伺候的。谁知道，等从安端端正正的走进小姐的屋里时，从音已经帮骆紫君挽好发，梳好妆了。从音自称原是服侍某富家小姐的大丫鬟，骆紫君没什么人脉，她说的无从考证。不过她服侍人的手法和做事的规矩，却不是普通大户人家能训的出来的。骆紫君也不问，谁没个什么不愿承认的过去呢。她在意的是以后，别吃里爬外才是真。

        方才用了早点，下边就来报，程娘子到了。这京城画院是画师们的圣地，全国各地多少书画名家自小在画院研习，画院的几位名师可畏桃李满天下，其中这位程娘子就是女中豪杰。多少贵女的画技都是传承自她。程娘子先是让骆紫君随意画幅擅长的画作，之后细细观察，选出最适合骆紫君的画法，深入浅出的讲解分析。骆紫君的画技是传承自朱将军的军师炎诺，炎诺追随朱将军已久，在从军前曾游历大江南北，画风放荡不羁，颇有些江湖气息。在骆紫君画起来就没那么洒脱了，她没有炎诺的一把年纪和这一把年纪该有的阅历，也没有炎老爷子的手力劲儿。于是她的画风就那么独树一帜，潇洒中带着婉约，平淡中又有张扬。程娘子一看到画就说自己教不了。骆紫君连忙拦住，这程娘子不能走，万一走了夫人又叫张氏来怎么办。程娘子听骆紫君解释，自己的画风太奔放，想学姑娘家的画法，才略放下心来，这个自己还是能教的。于是考了考骆紫君的基本功，便心无旁贷的开始授课。谁也没有注意，骆紫君先前随意而作的画作被从音仔细收了起来。

        骆紫君上课不是每日都有的，这日正巧不上课，廖敏又来府上玩，骆紫彤便带了廖敏来芷若苑找骆紫君。廖敏许久不见骆紫君，想起上次在自己请了人来，害得人家摔伤才好，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又是自责又是道歉。当然依廖敏的粗心本来是没想到的，这不是出府前刚碰到了廖大人，廖大人还惦记着七皇子另眼相看的骆紫君，提点一番后，才想起来的。临走还邀请骆紫君多去尚书府玩一玩。骆紫彤毫不客气的代骆紫君答应了。

        又过了几日，骆大人突然接到了调令，指派去江阴监工水坝。这对骆府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明眼人都看出来骆大人这是要升迁了，江阴大水已经逐渐平定，水坝工程也在平稳进行，现在调去监工那就是平白捡个大功啊。回来工部侍郎是跑不了了啊。一时间到骆府送礼巴结的下官们络绎不绝。骆大人当然不知道七皇子在自己寿宴时下的决定，只觉得难道和廖尚书有关？毕竟人家刚来交好，这才月余他盼了许久的升迁突然就有了希望。所以当骆紫彤觉得府里人头攒动，心烦气躁，想去尚书府玩时，廖大人欣然同意，并且嘱咐带上骆紫君，唔，要多去玩一玩，不用早早的回来。骆紫彤听了心里简直乐翻了天。赶紧寻骆紫君出门玩去。正巧骆紫语也在芷若苑，心里一高兴把骆紫语也带上了。三人粗略妆点了一下就出发了。

        骆府与尚书府其实就隔了两条街，马车走走一会就到了，廖敏接到拜帖的时候，心里正装着事。原来尚书府最近来了位表哥。是廖夫人的族亲，在当地颇有点才气。此时来投奔廖尚书是为了今年的秋试，廖敏的这个姑姑嫁的是个富商，这位秦表哥自小才华出众，秦家人便出重金请了各地名师培养他，如今也指望他能考个功名，他们的地位那可就上去了。廖尚书见了秦凯琛也觉得这个小子不错，是块璞玉，于是留下他并引荐给了七皇子。七皇子虽没有禀明身份，但气宇轩昂的气度深深的折服了秦表哥，秦表哥便时常去与这王公子讨教。廖敏烦的就是这个。当廖大人介绍这个表哥给她认识的时候，廖敏那是觉得眼前一亮啊，文质彬彬的秦表哥在廖敏看来就跟男神一样，他不像自己爹那么俗气，也不像王公子那样冷冰冰，显得高不可攀。秦表哥温暖如玉的身姿瞬间住进了廖敏的心。她寻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和人家见面，可开始还能说带他认识认识尚书府，待到后来便没有理由了，秦凯琛和王公子的对话她又听不懂，只能在自己院子里犯愁。

        骆府姑娘们的到来让廖敏无处可吐的苦恼有了发泄的地方。稀里哗啦的一番心事都跟骆紫彤倒了出来。骆紫彤也是个缺心眼的，听了也是乱出主意“那不然你就去他屋门前矗着，他看到不就请你进去了么？我看府里姨娘都是那么逮爹的。”廖敏脸一红“你瞎说什么呢！”骆紫君听不下去了，这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没谱“敏姐姐，不然这样你做个香囊什么的送他？他不是要读书么？做个提神醒脑的香送去，就说是尽地主之谊啊。为了他秋试顺利。”骆紫彤拍手叫好“这个可以啊！”廖敏却摇了摇头“可我不会啊！”骆紫君愣了一下“那做点点心？”廖敏又摇头。“那做个书袋？”廖敏再次摇头。“敏姐姐，你就说你会什么吧。”廖敏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我。。我会骑马，射箭，蹴鞠。。”越说越小声。骆紫君抚额。沉默了良久的骆紫语突然开口了“那个。这些我都会，其实都挺简单的，不然我可以。额。我的意思是。。”骆紫彤听她支支吾吾大约懂了意思，“对啊，五妹会这些玩意儿，让五妹教你啊！”骆紫语本就是个胆小的，鼓起勇气插话但讲到一半又觉得尚书府的小姐怎么可能看得起自己的手艺，于是又低下了声音。“好啊！彤儿你的姐妹都好厉害啊！紫语，你不介意我叫你紫语吧？你教教我呗。”廖敏可没有骆紫语想的那么多，她的好友不多，能说这事儿的更少，恰巧在这的岂不是天意！骆紫语有点受宠若惊“当然可以，你不嫌弃就好。”骆紫彤拍拍胸脯“敏姐你放心，我这个五妹手艺有保证，上回寿宴的寿糕你不是吃到了，味道可好？”“对对对，我都快忘了这茬。你一定要教我。”廖敏眼前仿佛已经出现自己也做出了精美绝伦糕点时的情景。眨巴着眼望着骆紫语。骆紫君晓得骆紫语的性格“语儿，敏姐姐是个好脾气的，你有多少料拿出来便是，她定不会怪罪你的。”廖敏听到骆紫君那么说才明白骆紫语是怕了自己的身份，连忙宽慰“我现在可就指望你了，多少教会我一点，我可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啊。”骆紫彤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浑然不记得自己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骆紫语看她果然不像自己大姐那样难相处，终于放下芥蒂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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