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从来不是好人
“啊，润子老师跑了呢。”毛利雅子歪了歪头，笑眯眯地望向门口。
“大概是去一桥寺吧。”小泽央并不是特别吃惊，只是低头抿了一口酒，“虽然润子老师一直嘴上说着被星川先生穷追不舍很烦恼，但是似乎还是挺在乎他的。”
“备胎？”毛利雅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
小泽央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这样不好吗，至少能让三岛先生早点死心，柳暗花明啊。”
三岛喜欢樱庭润子，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樱庭润子一直迟钝的把对方当作多年同窗好友，但英俊含蓄的男人始终没有放弃过对她的追求。这样直白又执着的单恋，注定是毛利雅子的痛楚，无论她如何柔肠百转，娇俏妩媚，都大抵敌不过对方一次泪眼。
毛利雅子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低头抚弄着自己精致的指甲，“也是，早点死心也好。”
小泽央听出对方的深意，不再揭对方的伤口，朝她勾了勾唇，将杯中为数不多的红酒一饮而尽，“雅子要好好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呀。”
女人突然间开心地笑起来，眼神里却是满满的不信任，“什么才叫对我好呢？”
“啊——这个我也答不上来呢。”小泽央惬意地眯上眼，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猫，满足而又慵懒。她将身子往前缩了一缩，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侧过头理所当然地靠在女人纤细的肩膀上，“大概就是那种‘跟他不会感觉难过，开心就好’的吧。”
雅子一时间没接她的话，半晌后叹息般的说道，“央酱你是这样的吗？”
女人被她的问题问倒了，卡带了一下，才意味不明地将目光从毛利雅子带着精致妆容的面庞上移到了不远处热闹的人群里，“大概是吧，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谁都如此的淡，谁都如此的轻。什么放不下放得下的，对于她来说都如同手边一张带着痕迹的白纸，就算下一秒突发奇想想要放弃，也不会升起太多不忍割舍的情绪。
恋爱不谈感情，才能真正感受真正的欢愉。鲜活的，想要一窥其实的愉悦感，如果迟早要被时间冲淡变成互相折磨的枷锁的话，倒不如放手的轻松点，礼貌地说再见。
至少不会觉得太难过。
“她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吧。”小泽央垂下眼，漫不经心地将手机滑动解锁，点开方才提示上看见的mail主人。
女人的眉间里尽是稀薄的冷淡，毛利雅子却精准地抓住了对方言语里的关键词，“她？”
小泽央朝她暧昧一笑，仿佛几秒之前的冷淡是她的错觉，“雅子，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恋人，其实是个女孩子啊。”
似乎望着女人错愕的面庞格外的有成就感，小泽央面庞微醺，笑得格外艳丽，靠着她肩膀的的脑袋差点滑了下来，“雅子肯定没想到吧。”
“之前是真的没想过，虽然感觉你的气场有点奇特，倒是没往这边想。”
“要是雅子想要换一个目标的话，可以考虑我哦。”小泽央尾音上扬，暧昧地舔了舔唇角，指尖从毛利雅子的耳廓轻柔的滑过，带起一阵微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带起一片鸡皮疙瘩，“毕竟……”
“我很快，就要单身了。”
“欸？”毛利雅子瞬间从莫名的奇妙颤栗感中挣脱出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你想了那样。”小泽央朝她微笑。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跟蜂屋君……？”毛利雅子托起下巴，开始了每日的八卦。
“他啊……”对方似乎对于她提起男人有些扫兴，将脑袋从她的肩膀上移了开来，不太情愿提起蜂屋莲司。
“一笔烂账，之前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现在及时纠正过来了”
她有些敷衍，想要一笔带过那些之前一个又一个心血来潮的荒谬，却被毛利雅子抓住了小辫子不放，“是吗，你们两个分明没这么简单吧，特别是轻井泽回来以后，央酱一直都是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越来越压抑烦躁呢。”
“就连现在的情绪，都浮在表面。”女人了然地笑笑，指尖点住了她的额头。
小泽央看着她，眼底并没有太多的心绪起伏，平淡无奇。
如果此刻的她立刻矢口否认，会让一切都显得欲盖弥彰得可怜，那倒不如沉默来得自然。
毛利雅子猜的没有错，蜂屋莲司，并不是一个可以简单到一笔带过的烂帐。
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和他相处时的那些不可言述的心动，虽然也从来没有人质问过她。但是，感情上的事情，怎么能简单地用偶尔的毫无征兆的心动来证实呢。
这种动摇不定的心情，究竟是虚幻的一晃，还是更深处的什么，她不愿再去探究。
很多的事情，越往深处去发掘，就越是危险，或者是索然无味。小泽央自问并没有那个勇气与精力，所以很多事情浅尝辄止就好。
她享受与他的片刻温柔缱绻或是恶劣博弈，又疏于太多的顾虑。有太多枷锁刻在她的骨头上，成为笼罩她一生的阴霾，而她所追求的梦想，在他看来却毫无意义，甚至不屑去深谈。
自由，炽热，不羁，现实；束缚，冰冷，理智，梦想。
就像一个羡慕着橱窗里光鲜亮丽的事物的路人甲，即使有一天在无意中侥幸得到，也终将在私心下扣留几天而还回去，又或者余生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
终究是两种不同的物种，其实谁都明白。
所以到点就好。
毛利雅子将手收了回来，笑盈盈地望着小泽央，却在她眼底连一丝涟漪都找不到。
“所以，我爱自己胜过所有人啊。”她听见小泽央这么说。
“你……”毛利雅子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大厅再一次爆发的热闹打断。
大厅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在善意的笑声中，星川高岭和樱庭润子头顶着驯鹿和螃蟹的头套出现在了大家眼里。
“wow，螃蟹和驯鹿闪亮登场！”
“你们两个来这儿，快点快点！”
“润子老师，这儿！”
“螃蟹！”
欢呼声中，小泽央看到每个人面庞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意。
“还不到召唤驯鹿的时候吧？”主持的绘绘调侃着站在樱庭润子身边一脸正经的星川。
“哎呀，就这样吧！”樱庭润子抢着应付道。
“润子老师，机会难得，来抽一张吧。”
不远处站在人群里的三岛聪沉默望着愉快笑着的女人的身影映入毛利雅子眼底，女人天生带着弧度的笑眼里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伤心，却依旧执着地望着那个颀长的身影。
小泽央将一切收入眼底，不再多说什么，将目光从身边的女人身上转到人群里，却再次与蜂屋莲司的目光相接，他站在人群里，跟着大家一起笑着，却也止于唇角，浮于表面。
这一次她再无停留或者是示意，直接毫无痕迹的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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