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万水千山总是情 二
“啊——弃儿乖，再吃一口这个——”
“玉关姐，外面有人找。”
昨儿晚间吃饭前她还特地跟如姨说过，她嫌着繁琐，索性就让坊里的姑娘们仍旧唤她玉关罢了。耳根也清静。
卢小火继续喂毛球吃饭。“没有说是谁吗？”她才说了一早回去，难不成夜间冰若又派人巴巴去府上通知了沈雁杳？呃，她真以为她那么想快些见到他啊？
扭头瞧瞧还有些漆黑的外面。昨儿毛球晚饭吃的少，只对甜甜糯糯的点心感兴趣。偏坊里的姐姐妹妹瞧小孩子可爱，一块一块的递。他年纪小忍不住，她又不好说什么，只怕吃坏了肚子自己没法跟沈濬南交代。只好带他早早回来了。谁知道小家伙一早就吵着饿了要吃东西。坊里姑娘一般起得晚，等厨房起灶怕是还得好一会儿。反正以前上学上班也起得早，索性就自己摸黑爬起来做了碗粥。卢小火心中直犯嘀咕，沈人渣多么金贵的身子，竟然能跟她这种被九年义务教育残害过的人一样起得比鸡还早？
小丫头怯生生摇头，“不知道。只不过瞧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卢小火应一声道，“好的，我知道了。厨房里剩下些白粥，你若是饿了就去吃点。”
“那门口的公子……”
“没事，”勺子碰到碗底噔噔的响，“我自有分寸。”
小丫头应一声回去了。
卢小火把碗往桌子一放。伸手揉揉肩膀。在逸王府的软榻上睡得久了，冷不防换回坊里的硬榻。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干娘，”毛球吃饱了扑过来道，“咱们快走吧，五叔叔还在外面等着呢。”
她道，“你喜不喜欢你五叔叔？”
毛球想了想，对她道，“喜欢。”
“他那样对你，你不生他的气？”
沈弃摇头，“爹爹也常常对弃儿发脾气。弃儿知道，他不是讨厌弃儿，他只是，有时候心情不好。”
卢小火很意外。他才多大一个娃娃。
可是他不计较，不代表她也不计较。就冲毛球说的这几句话，她也得让沈雁杳那个人渣多等一会。
她道，“昨晚没睡好，毛球想不想陪干娘再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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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姨进来的时候。卢小火正和毛球正睡得香甜。如姨指着明晃晃的外面，急的要掀她的被子，“姑奶奶哟，你瞧瞧时辰。您就这么让人在外面等您大半日啊！”
有阳光从外面射进来，卢小火翻个身，咕哝道，“没关系，让他等等又死不了人。”
如姨的声音像见到了鬼，“太子殿下啊祖宗，你让当朝太子在门外等着你起床？就是有是十个脑袋也经不住你这样得罪人呀姑奶奶！”
太子？？沈濬南？！！！
卢小火一个鲤鱼打挺，“不是沈雁杳？”
沈弃从榻上爬起来，迷迷糊糊道，“谁？爹爹来了？”
她胡乱抓着自己头发，自言自语道，“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让我男神等我起床。我还拐带了他唯一的儿子……”
如姨：“……”
沈濬南正在前厅喝茶。银白色的暗纹袍子，穿在他身上愈发好看。卢小火倒吸一口凉气。乖乖，她也真是有本事，让这么好看的人等了她这么久！
毛球跑过去，“爹爹！怎么是你。”卢小火眼睛眯成一条缝，是啊，她也想问，郑喻学长，怎么是你。
沈濬南抬头对着沈弃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好看的不得了，“爹爹接你回府。”
呃……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跟他解释。
“那个……”卢小火挠着脑袋道，“昨天……我……”
该怎么说？说她故意趁他不在府里的时候把毛球带回府里。然后连累他跟自己一同被迫离家出走？
他好像并没有打算听她怎么说，只是问，“这里好不好玩吗？弃儿跟婶娘一起开不开心？”
“还有……”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插一句话，“我见小殿下可爱，就收了毛球做干儿子……”
毛球道，“弃儿喜欢婶娘，弃儿想婶娘做弃儿的干娘。”
卢小火小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鲁莽了……”
沈濬南道，“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儿子认了个干娘，他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道，“对不起。”
沈濬南道，“回去吧，五弟该等急了。”
她低头，“哦。”
薛冰若用手肘戳她一下。卢小火回神，对着一旁的如姨扯个笑道，“如姨，那我就先回去了哈。”
如姨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到府上了记得差人来报个平安。”
“好。”
出了如意坊。卢小火对沈濬南摆摆手，“一直麻烦太子殿下，给殿下造成困扰，实在很不好意思。毛球就交给殿下了，我先走了哈哈哈。”
转身。一步，两步，三步。
沈濬南在身后道，“弃儿说不乐意坐轿子。一起走回去如何？”
卢小火：“？”她扭头，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笑的跟朵花似的，“好啊。”
许是难得上街。毛球显得十分兴奋，不停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儿问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卢小火道，“毛球这么欢喜，该让太子妃常带他出来走走的。”
毛球道，“姨娘她身体不好，爹爹说不能常出来走动的。”
“姨娘？？！”她看向沈濬南，“锦妤太子妃不是……”
“弃儿的娘亲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他淡淡道。
“哦……”她小心的咬着嘴唇道，“我不知道……”
“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她也不敢再问。
又走了一段路程，卢小火停下来道，“能不能等我一下？”然后松开毛球的手，走到对面的糖人摊子前道，“老板，要两个。”
小时候上街她就喜欢吃糖人。毛球应该也一样，眼睛都看直了。
她两手拿着糖人转过来。街上忽的沸腾起来。上一秒抑制不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下一秒就正看到失控的马车疾疾向她冲来。
四周只剩下惊慌失措的躲闪和尖叫。她明明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躲躲躲，却着了魔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听得毛球扯着嗓子喊，“干娘！”
马车冲过来的时候她都呆了。脑子里完全没有是进是退的纠结，完全就白纸一张什么都想不到，更别说躲闪了。
马匹撞上她的前一刻。有黑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马背。双手死死的拉住缰绳。马儿痛苦的嘶鸣瞬间响彻市井。
与此同时，有谁冲过来揽她一把，侧身后退了几步，紧紧把她护在怀里。
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种错觉。
马蹄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拼了命挣扎，各种的摊子倒了一路。
众人舒一口气，“姑娘没事吧？”
“哎哟，吓死人了……”
“多亏了两位公子啊……”
像是魇住了。却只有短短几秒钟。等她反应过来，还是路的另一边有人边跑边喊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追过来的小丫头嘴里不停的叫着“小姐小姐。”
她把目光对上失控的马车上。站着马车旁边的人她很熟。
边跑边哭鼻子的小丫头把马车帘掀开，里面坐着的，也是她认识的人。
是那日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江起笙。
小丫头把里面的人儿扶出来，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小姐吓坏了吧。依依该死，没有保护好小姐……”
身后沈濬南的声音就在头顶，手上揽着她的力气一松，往后退一步道，“没事吧？”
卢小火摇摇头。终于看清楚眼前的场景。被小丫头搀扶出来的花容失色的江小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一磕一个响的布衣马夫。还有……站在江起笙旁边冷冷看着自己像是有多大仇一样的沈雁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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