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爆炸

人群突然沸腾起来，有人大声喊道：“来了来了！依依姑娘的冰船过来了！”所有的人都朝明河近前涌去，拓远也随着人群行动。我张大眼，向河中张望，心中对这个众人口中的依依姑娘充满好奇。

        只见在烟火璀璨中，结了冰的河面也是绚烂多彩，就在此时，一艘装点得绮丽多姿花船缓缓地驶了过来，我瞪大了眼，向它看去，心中却在好奇它是如何在结了冰的河面行驶的。

        眼见着花船渐渐驶近，我仔细地盯着船的底部，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这灯火通明、装点绚烂的花船，从外观看来是一条画舫，不过底部却是装的轮子，由双驾马在前方拉着，马蹄上都包上了防滑的布，一众大汉在后面推着。

        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是高昂，激动地大声高呼：“依依姑娘，依依姑娘！”

        我心下好奇，不知这依依姑娘是何方神圣，竟然使百姓们如此激动。于是伸长了脖子向船上望去，却只见到画舫之上点缀的绸花和寒风中飘动的轻盈的帘幕。隐约之中依稀可以辨出帘幕之后一个绰约的身影，心中一动，不禁暗暗叹息，光是见到这样一个模糊的身影便让人心旌摇荡，那么倘若能够一窥这位依依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也不枉此行啊。这样的一位女子，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难怪这除夕之夜全城的百姓不在家中守岁，却涌到明河边，原来是这姑娘的魅力啊。

        突然夜空中响起一声如裂帛一般的琵琶之声，人群便似商量好的一般，霎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伸长了脖子，张大眼睛向画舫看过去。接着琵琶的清脆之声如玉石相击，泠泠动人心弦，围观的人群便都屏住了呼吸，凝神细听。流水一般的琴音此时相应而起，玉石流水之声相和，让人感觉自己的心田似有甘泉淌过，煞是舒心宁神。琵琶的铮铮之声突然一转，和着柔婉的琴音，温和如同醇酒，让人通体舒畅，每个毛孔似乎都张开呼吸。悠扬的箫声悄然而起，缓缓的跟上琵琶与琴的节奏，便似康庄大道旁流淌着一条清灵的小溪。乐声渐渐地转入低回，如冰泉一般冷涩凝绝之时，只有琵琶徐徐清响，如同珠玉落盘，清脆悦耳。此时轻纱帘幕中探出一支皓腕，远远望过去，在璀璨的灯火之下，也依稀辨得出肤若凝脂、洁白如雪。观看的人群个个瞪大了双目，惟恐错过任何一个动作，此时明河边人数成百上千，可是听来却无一人出声，因为有丝竹之声相应，竟连呼吸也不闻。我心中不禁更加好奇，难道这依依姑娘是仙子下凡不成？

        和音的箫声婉转悠扬而起，只见那一支皓腕微微一抖，轻灵的翻了个腕花，竟似一只白蝶翩翩起舞。接着帘幕微动，一条雪白的身影翩然飞出，单看舞步与身姿，静如一只灵燕，又似一只白鸽。这样一个美丽的身影一闪现，人群立即发出极大的嘘声，霎时又归附宁静。我也觉得心尖一跳，马上屏住呼吸去看她的舞姿，惟恐漏掉任何一个动作。音乐之声渐起，依依长袖一扬，划起一道美丽的弧线，而此时再看她终于从袍袖之间露出的面孔，心中不由得浮起一丝失落，她的面颊竟系着白绢，只露着一双柔媚含情的妙目，眼波流转，曳曳生情，顾盼生姿。便是我这样一个女子，看了也不禁心旌摇荡。

        想到此处，不禁低头看向拓远，他也正在一瞬不瞬地盯着画舫上翩翩起舞的依依，但是凤目中却没有其他人一样的狂热，神情清冷而淡定，似是只是在欣赏一件尚可之物，纯粹的只是欣赏，不带任何感情。

        我心中一动，手环上了他的颈项，唇角缓缓地浮上笑意。

        他似是察觉到我的动作，微微偏仰起头看我，眼中略有相询之意。我淡淡一笑，俯下身来，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位依依姑娘当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公子半世流连花丛，只怕她也是阁下的红颜知己吧。”

        他闻言轻轻挑眉，眸中调笑的意味渐浓：“娘子如此说来，怕是吃味？”

        我一只手拧住他的耳朵，引得他微微蹙眉，我却是笑的愉悦：“好，既然相公如此明了，那为妻便要问上一问了，这位天仙般的姑娘是何身份，与你有甚来往，还不快从实招来。”

        他凤目一弯，浓浓的笑意溢了出来，只怕是碍于这里人多眼杂，不然他早已放声大笑，不过此时这样憋着，倒叫我担心他憋出内伤。

        见他只是这样憋笑，我心中不满，捏着他耳朵的手轻轻转动，他挑起一边眉毛，收敛起眸中的笑意：“好好好，告诉你便是，这位貌若天仙的依依姑娘是京城中最大的风月场所揽翠阁的头牌花魁，每逢除夕之夜便在这冰河画舫上舞一曲，以此为揽翠阁招揽客人。”言罢挤挤眼，“可以放过为夫的耳朵了吗？”

        我知他并未全都告诉我，他所说的这些应该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不过以此时的情形，当真是不便多言，那就等出了城再问不迟。反正，拓远带我来此处是要出城，那么出城之事就应该与这位依依姑娘有莫大的关联。

        我不再说话，再次看向画舫中那抹动人的身影，只见她身形如一只白鹤，优雅高洁、遗世独立，翩翩旋转之时，裙裾飞舞飘荡，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在这夜色之中，便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人，周围一团漆黑，她却似是一个发光体，衣袂翩跹，似是要决然羽化，乘风而去。不知怎的，我看着看着，眼皮渐渐的沉重，头也似有千斤重一般，望着画舫上那舞动的雪白身影，我缓缓的合上双眸，意识渐渐的随着她周身的光圈渐渐远去。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也剧烈的震荡起来，迎面一股热浪袭来，我猛地睁开了眼。

        我的身子也随着地面一震，但是因为站得远，拓远又及时护住了我，那滚滚热浪便也伤我不到。只是因为这一声巨响，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奔走呼号之声不绝于耳，人群拥挤，踩踏之事也不断发生，于是又不断的传出惨叫。在想那条画舫看去，只见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浓烟滚滚，其状甚是惨烈。在逡巡一番，那里还找得到依依的身影？就在此时，却见那艘画舫缓缓地向河底沉去，想是那剧烈的爆炸已经将厚厚的冰面炸开，如若果真如此，那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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