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芷卉

我冷冷的看着他，不开口，也不害怕。

        他开口，声音清冷无波：“我看在楚靖皓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再劝你一句，想杀我，把武功练好了再来。”

        说着，手腕微微一偏，匕首已经飞了出去，连手柄都没入树干。

        我起身，没再看她一眼，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重又准备睡觉。

        我现在杀不了你，总会有机会的。不杀我，不代表着我也会手下留情。

        一夜无话。以后的日子，我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跟着他，从不开口说话，他也不理会我，我要跟只管跟，不伤我，也不赶我。我时时伺机杀他，却没有一次得逞，不断的失败，却从没放弃过执念，他后来制住我已经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瞥我一眼，便放开我，任我再寻找下一次杀他的时机。就这样，我跟他在刺杀与防范中度过了将近一月的时日。终于，到了煌朝的国境，遇到了来接他回宫的人。

        他一语不发的上了马车，我依然打算尾随而至，可是刚一走近迎接他的队伍，便有侍卫将我拦了下来。我不管，硬要冲过去，那侍卫便抽出刀来相威胁。

        我知道，是沈风授意他这样做的，他不想我跟随他回到煌朝。原因，不甚明了。也许是怕我会给他惹来麻烦，也许是担心有我在会妨碍他的行动，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我不再跟侍卫纠缠，等他们走远了一些，又跟上去。

        接近城门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白衣出尘，沈风走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瞥向我，突然击出一掌，掌风刚猛，撞在胸口，我后退几步，还是撑不住后退的力道，坐在了地上。

        恨恨的抬眼看他，他负手而立，神情清冷，见我看他，一转身，撩袍上车，迤逦而去。

        我坐在璜州郊外的一个茶摊喝茶，顺便要了几个馒头，准备带在路上吃。

        我没有再继续跟着沈风，他说得对，以我现在的武功，想要杀他，简直难如登天，况且只要他回到煌朝，便会在宫中，或者在王府，守备森严，想要接近他，恐怕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不过，我不会等那么久，楚靖皓说过，天下武学，峨眉位列正宗，也是最适合女子修炼的正宗武学，等我学成归来，再报仇也不迟。

        又喝了几口茶，放下茶碗，打算付账赶路，却感到有两道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不动声色，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茶，心中暗暗思忖：我初涉江湖，根本没有仇人，也没有相识，会这样盯着我看的人，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以前认识的宫中或翰王身边的人，又或者是沈风身边的人，他们即使认出我，我也不会有危险，二，便是遇上了劫匪，不过习武之人做劫匪的也不过是些小角色，以我现在的武功，应该可以应付。

        主意打定，起身付账，眼角的余光却向目光传来的方向瞥去。见到那人，手一抖，铜板落在了地上，砸起灰尘。

        我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我早已忘记了掩饰，回身直视着她。

        她站起来，看着我，面不改色，但眼中有复杂的情绪闪过，她幽幽开口：“过来坐。”

        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定定的注视着她，却不说话。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轻声道：“你知道了。”

        我想出声，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点了下头，便又看着她。

        “我一直在找你，”她突然说。

        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她，她为何要找我，她应该找的是沈风才对，作为慕容拓远的妻，难道她没有想过为他报仇吗？

        她见我看她，又补充道：“我和林举，一直在找你。”

        我开口，声音嘶哑：“为什么？”

        她垂眸苦笑：“因为他知道，如果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去找沈风报仇。”

        他知道啊，他怎么会知道？他不是忘记我了吗？难道他又记起来了，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好一直看着芷卉，期待她能给我答案。

        谁料她说出的话却让我彻底的呆住。

        “他根本就没有失忆。”

        她说。

        我的脑子顿时一片混乱，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何要欺骗我？

        “我会告诉你真相。”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为了我送你回宫的事跟我大吵一架，竟要跟我绝交的事吧。”

        我点点头。

        她接着道：“那次我意气用事，一怒之下独自离开，却在平湾遭遇了伏兵，幸亏他及时赶到，所以救了我一命。”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打断她，这些我不想再听，不过是他救了她，显示她对他来说多么重要吗？人已经死了，何苦再来提这些事。

        “不，你知道的并不是全部。他那次受了伤，被石头砸中头部，可是后果并不是导致他失忆，而是会威胁他的性命。”

        我讶然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并没有失忆。”她盯着我的眼，有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失忆，那……他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军医说，他的脑子一有血块，如果不取出来，会一直压迫脑子，慢慢会影响视力，不断的头疼，最终危及性命。”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回想见到他的一幕幕。他看起来只是清瘦了许多啊，看不出竟然还有这样大的隐忧。他不告诉我，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结局？可是不是说他是被沈风杀害的吗？对了，那天，那人说，他的身体早就已经非常虚弱了，所以沈风才会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她看着我，继续说道：“那天林举回来，说你居然到了边关，他当时真的是欣喜若狂，可是转念便沉默下来。他怕拖累你，所以让我们帮忙，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言来骗你。本来那天你跟楚靖皓他们一道走了，这本来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可是任谁都看得出他的隐忍，只有你，一眼也没有看他。你们离开之后，他冒雨跟随你们，我和林举担心他，跟着他一同去了，你知道吗，当他看到你在大雨里失声痛哭的时候，手心掐出了血，整个人像失了心一样。可是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那天，他的情况最严重，你走之后，他便晕了过去，昏迷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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