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也要忘了你

军营中燃着火把，三三两两的巡逻的士兵偶尔走过，零碎的语言飘进耳朵：“怎么会有女人啊？”

        “会不会是军妓？”我想起，现在自己已经换回了女装，是芷卉的衣服，她比我要高，所以她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松松垮垮。

        “别瞎说，我今天看见芷卉姑娘去找她，也许是亲戚吧。”

        “谁知道呢，虽然长得没有芷卉姑娘漂亮，但也不赖。”

        “怎样也不会轮到你，也许王爷两个都要了呢。”

        “怎么可能，王爷对芷卉姑娘那么好。”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嘛，何况还是王爷。”

        我避开人群，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四周望去，远处的山隐隐约约的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子，黑黢黢的，如鬼影。无月的夜晚，树在晚风中簌簌作响，黑影摇动，环境很阴森，我却被其他的事填满了心，也不知道怕。

        “晚上最好不要出来，在帐中好好呆着。”身后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他，挺拔高贵的身姿，永远那么吸引人的眼光，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无月的夜晚。

        “我睡不着。”

        他轻笑：“这里是军营，到处都是男人，如果他们把你当成军妓，你哭都来不及。”

        我也笑了：“翰王治军严明，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却靠在了一棵树上，似乎在打量我，半晌，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让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找我？”他顿了顿，“或者，你是敌军的奸细。”

        我上前两步，走近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曾经说过，要娶我为妻。”说着，不自觉地想伸手去触摸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孔。

        他突然捉住我的手腕，用力一带，天旋地转，我的背已经抵在了树干上，狂肆而霸道的吻落下来。我不由得抓紧了他臂上的衣料，想要大口呼吸，他的舌滑进来，攻城略地。

        良久，久到我以为自己就要窒息时，他离开了我的唇，凤目在黑暗中闪光，似乎噙着一丝邪笑：“不太熟悉，不过味道不错。”

        我还没有喘匀了气，身子突然腾空而起。他抱着我，朝帅帐走去。

        我被他毫不留情的丢到床上，接着他便欺身上来，我抓紧了身下的被单，死死的咬住下唇。他的吻沿着颈项，向下滑落。我闭上眼，手缓缓的握住了发间的桃木簪，刚要拔下来，突然手腕一痛，发簪落地。睁开眼，见他俯视着我，凤目微挑，眼珠黢黑，莹莹闪亮，锐利逼人，薄唇噙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启口道：“想杀我，就凭你？”

        我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到落地的桃木簪上，那是他曾经买给我的，换回女装，我便将它戴在了头上，可是他以为我要用它来刺杀他。

        我眼中溢满笑意，想翻身起来，去拾那簪子。他浓眉微蹙，有力的大手已经钳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按回了床上：“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从没听他用这种声音说过话，语气阴寒，令人脊背发冷。

        不过我不怕他，即便是他失去记忆，忘了我，我也相信他不会杀我，就是这么笃定。我镇定从容的看他：“你说过，要娶我为妻。”

        他微嘲：“还嘴硬。”手中的力道又增加了一分，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杀我？”

        我大口喘气，却还是觉得胸口憋得难受，声音也变得喑哑：“不过是想阻止你的暴行。”

        他眼中的笑意更浓：“鱼水之欢，怎么算是暴行，何况如你所说，我要娶你为妻。”

        我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用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他放松一些，他察觉出来，便放开了我。此时我也没有力气坐起来，便还是躺在那里，虚弱的应：“你我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你不觉得真正想娶的女子是你要……咳，呵护一生的吗？”所以他会尊重我，珍惜我，从不会轻易动我一根指头，甚至怕他的风流盛名吓到我，只怕亵渎了我，唯一的一次动情，他说不该冒犯我。现在，他却将我看作了他的过往的其中之一。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他身子似乎一震。

        他从床上离开，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桃木簪，细细端详着，半晌，回头看我，将簪子向我一丢：“粗糙的东西，倒是配你。”

        我不语，却逼视着他。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不想起来了？”

        我撑着坐起身，却在下一瞬抱住了他的腰，他身子一僵，接着轻挑的话出口：“想留下来？”

        我的脸埋进他的衣袍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含混地说：“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下一刻，我便抬起头，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扬起带泪笑脸看他：“你忘了我，就不要怪我，我也要忘了你。”

        想要掰断手中的木簪，可是桃木太硬，划破了手掌，我扔在地上，用脚踩断，然后仰脸看他，他眼中似乎有太多的情绪，腮边的肌肉僵硬。我抹去脸上的残泪：“你可以忘了我，但是不可以羞辱我。”说完毅然朝帐外走去，刚走两步，回头看他，补充道：“祝你和芷卉百年好合。”

        我会走，我不期望他恢复记忆，我讨厌这样的他。

        次日醒来时，却不知是什么时辰，反正天已大亮，帐篷中都是一片通明。起身梳洗好了，有整理好东西，还是楚晴帮我准备的那个小包袱，东西也不多，芷卉的衣服叠好了放在帐中，我又恢复了男装。吃过早饭，便拎起包袱，走出大帐，练兵场喝声震天，翰王正在练兵。刚到营门口，却见不远处烟尘滚滚，来了几骑人马，心中好奇，便站定不动。近了，发现那为首的是一个俊美男子，一身白衣，在这样的环境竟也是一尘不染，不过衬上他的表情，整个人便像一块万年寒冰，暑热之中带来阵阵寒意。是沈风。紧随其后的一身蓝装，却是温润如玉。我心中大喜，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他。

        正想着，几人已经进了大营，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迎上去的士兵。沈风从我面前走过，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冷冷的扫向我。一阵寒意袭来，我不禁瑟缩，施了一礼：“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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