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契约
薛少棠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邪魅，毫不顾忌的走到莫小萤的面前，俯下身来，那张灿若晨星的脸离她近在咫尺，这个动作在别人眼中看来也许亲密无比，可莫小萤却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深处似乎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莫小萤不由得手中一颤，素白玛瑙碗突然滑落，神情浮上一丝慌乱来。
他稳稳伸手接住那只茶碗，手却若有若无的滑过莫小萤的侧脸，喝了那半碗茶，淡淡道：“玉露春，味道轻浮，我不喜欢！”
“我叫莫小萤……”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不要惹到他比较好。
“哦！”他应了一声，却放下茶碗，在她对面的那张软榻上坐定，不在意的笑笑。
“我们来定个契约如何？”薛少棠盯着莫小萤的眼睛，淡淡说道。
莫小萤倒抽一口冷气，想不到这位策王沉稳冷静，滴水不漏，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根本就无法捉摸他的心思。
“契约？你先告诉我真的薛少梅此时身在何处？送我进宫的人是不是她？”莫小萤眉头一挑，面无惧色的看着他。
“知道太多对你有害而无益！”薛少棠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根本就是早知道进宫的那个不是自己的妹妹才对，否则怎会在大殿之上如此镇定自若？
莫小萤暗暗思忖，对着薛少棠说道：“你也知道这宫门有多重，但我若是想逃出去还是有机会的……”
“你若想逃早就逃了，何必等到今日来冒这么大的风险！”薛少棠嘴角一勾，笑容中多了几分狡诘，说道：“我既然今日在殿上救了你的性命，你也该知恩图报才对？”
“少来吓唬我，若论欺君之罪，你也逃不了干系！”
“此言差矣，我远在雁门郡，却不料妹妹遭了女贼毒手，冒名进宫，居心叵测……”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莫小萤暗暗叫苦，眼前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契约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安心继续做你的梅婕妤，在宫里守好本份，若能伺候好皇上，诞下龙嗣，有朝一日取得中宫之位都是你的本事……”
“这叫契约？这根本连卖身契都不如！再说了我干嘛要在这深宫里终老一生？”莫小萤终于按捺不住，真的恼怒了。
“明明就是你们设下局来陷害我，却说得这般好听，我在这宫中替你妹妹做着替身，你们兄妹倒在宫外快活？”莫小萤急得面色赤红，胸中燃着一团火，猛得一拍桌子说道：“最多我替你在宫中做几件事，事成之后，你便要寻个机会让我出宫！”
“唉！我家妹妹可没有这般无赖的举动，如此说来，这条件可是你自己提的，却是断不可反悔的了！”薛少棠浅浅一笑，眸中似是琥珀般通透。
莫小萤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只狐狸！
“你想让我帮你做何事？话说在前头，伤及身家性命的事我也断不会去冒这个险！”
“啧啧！年纪轻轻却总是喜欢往坏处想呢，此事若是做好了，却是福泽恩荣的好事！”
薛少棠有些慵懒的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莫小萤，手指轻轻滑过下巴，说道：“我要你勾引皇上，让他对你动情！”
莫小萤感觉眼前一黑，这个男人总是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让人吐血的话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个却没把握，可惜我天生资质平庸，若是王爷亲自出马，定会水到渠成，福泽恩荣……”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薛少棠眉头皱起，闪过一丝尴尬时，她顿时心情舒畅了。
“虽说你资质不差，但这后宫里比有手段的女人不在少数！皇上心思就连太后都捉摸不透，何况你我，我让你接近他，无非是想让你帮我取得一件东西……”薛少棠轻描淡写的说道。
“拿东西你不早说，凭这皇宫里有多森严，若论这摸鱼的功夫，恐怕再有心计的女人都是白搭，你只消告诉我在哪儿便是……”莫小萤站了起来，双眼立刻闪出神采来。
薛少棠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要你找的东西是……先帝遗诏！”
“管它是什么，你只消告诉我在哪儿便是……”莫小萤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你找……”薛少棠的眼中泛起一丝冷意，说道：“你若是走漏了半点行踪，让人知道你在找什么，我便杀了你……”
“你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东西，叫我如何去找？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先帝遗诏呢？”
“我自然是知道下落，才让你去找，遗诏就在皇上手里！”
薛少棠嘴角挂起一丝冷笑：“眼前你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是糊弄于我，然后逃出宫去，我会告诉皇上你是谋害郡主的凶手，然后被通缉或是被我派出去的人杀掉；二是在宫中拖延时间，或是不慎失手，我同样会派宫中的内应杀了你，最多风光大葬；三是你我定下契约，你好好替我办事，事成之后我许你千金，随你出宫逍遥！你自己选吧……”
莫小萤默默伸出手去，狠狠与他击掌为誓。
手掌火辣辣的疼，莫小萤自叹时运不济，什么叫放着三条路让她选，明摆着就是你不替我办事我就杀掉你……
“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我哪有挑选的余地？”莫小萤冷笑说道。
“没想到你倒也读过几年书，如此甚好！”薛少棠虽有些意外，却看着她说道：“你我既定下契约，你须给我一件信物，既然结盟，小小的信任还是要的！”
莫小萤抬眼看他：“我怎么进的宫你自然清楚，哪来的信物？”
“不如我告诉你一些真话，我根本不知道你如何进的宫，也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少梅去了哪里，只知道她是自己离开策王府的！你既以少梅身份离在宫中，想来也有你的目的，你却反而来怪我么？”
莫小萤打量了薛少棠一番，却见他嘴角似有苦笑，狠了狠心，从腕上滑下一个金钏来，颜色古旧，缀着七只金铃，却没有声响，只见那钏上花纹被磨损的厉害，依稀可见似是百鸟朝凤的图案，薛少棠眼神突然一变，抓住她的手说道：“把这个拿下来让我瞧瞧！”
“你干什么，这个东西我根本就拿不下来，若是能拿下来还会留到今天么？”莫小萤气急败坏的挣脱，他手中的力道很大，真跟他那付风花雪月的样子不符。
薛少棠若有所思的问道：“这东西你哪来的？”
“在你眼里只道别人全是贼么？这是我自小带着的东西，所以才取不下来，本是个臂钏，长大了便只能做个手钏了……”莫小萤冷冷说着，却从那钏上取下两个金铃来，迟疑了一下递到他手里，轻声道：“我贴身的东西只剩这一件，绝不骗你！”
薛少棠接过那对小巧的金铃，端详了一阵，原来那铃上也有花纹，可见这东西虽然古旧但却十分精巧，他摇了一下，金铃仍然没有响声，却不知为何，感觉像是里面填了什么东西，却又看不到。
“这铃儿原本可是九个？”薛少棠突然问了一句。
莫小萤十分诧异，脱口而出：“你如何知道的？”
薛少棠看着她，眼神却十分复杂，似是有惊喜，又似是有疑惑，说道：“只是偶然听人提起过罢了，你不用在意，为何如今只剩了七个呢？”
“有两个不慎丢了……”莫小萤随口答道，又不想告诉他其实是给了师傅。
“丢了？”薛少棠眯起眼睛看着她，心想这个金铃恐怕除了你自己，别人是拿不下来的，当然，如果这个东西是真的话。
他未再言语，一甩手扔了块金灿灿的东西给莫小萤，莫小萤眼疾手快的接住，见是一块方寸大小的金牌，正面一个小篆的薛字，背面雕着一只精巧的兔子，手工纯熟，兔子的眼睛以红宝石镶嵌，这种贵气华丽的东西，倒像是皇家的风格。
“这是我和少梅幼时进宫太后赏赐之物，我与她各有一块，如果你有这块金牌在手，想必也无人敢怀疑你的身份！”
莫小萤握着金牌，看着眼前的薛少棠，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她放弃了出宫的机会，这次，却是要留下来去骗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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