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节:对策

傍上了诺桑布埃尔家族，有阿迪－萨缪城主撑腰，和正规军关系很铁，在拯救城市之中功绩卓越——总而言之，萨妮娅她们几乎是没有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让受到精神和物质双方面损失的旅店老板原谅了她们。

        “这些破烂西方佬”一头棕色头发因为睡觉而乱糟糟变成鸡窝头的老板咒骂着，袭击者是西森克家族派来的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相反说出来反而会更好。

        普通人很少做见义勇为的事情——但若这件事牵扯到他自己的利益了，人家立马会站到身为受害者的你这边。

        人都是自私的，区别只是有些人自私的程度更高而已。

        真正无私奉献，会为了不公正的事情挺身而出的人，至少据萨妮娅所知，是并不存在的。

        奥兰多的底子薄弱，根本无力和庞大的西森克家族直面对抗，但小萝莉年纪轻轻，心思却是比萨妮娅还要精明。

        她在袭击之后对着整个大厅内被惊醒的人来了一番子演讲，内容于此就不细致描述，总而言之奥兰多以‘千重人的领主应当是另一位千重人，天之子民不需要西方人来领导’为中心，是说得热情洋溢。

        ——这一点若是萨妮娅来，就肯定做不到。

        你让黑发少女去揍人？没有问题，她在这方面就像任何一个西斯京人一样果断——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他们在哪里。可要让萨妮娅开口对着一群人演讲，这就是强人所难了。

        即便她在领导指挥方面的才能比身为护卫骑士长的巴利亚都要高，但领导一次冲锋是一回事，发表讲话，将民心引至自己需要的方向，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奥兰多的演讲下，被吵醒，甚至于在战斗之中被飞溅的木屑划到刺到受了一些皮肉伤的人们都是一脸的愤慨，他们叫着喊着，但小萝莉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鼓动这些人。她只是抬起手来，让人们先去休息。

        “我会有需要你们力量的时候，希望到那时候，你们会像真正的天之子一样站出来！”

        而这一夜的纷乱，到此刻随着这句话终于落下了帷幕。

        ……

        次日，不出所料地，所有人都比以往晚起来很多。

        一来是因为昨晚花费的时间太多——二来，被砸烂的木门和墙壁只用一些布匹简单地堵上，冬季呼呼的寒风让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适，所幸这家旅店那毛绒兽皮内里塞上厚实棉花的床褥十分温暖舒适，因此也只是稍微拖延了一会儿，累了好长时间的一群人就都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用完早餐以后，一群人打算前去城主府的地方，和那位拉尔洛克子爵商谈一下对策。

        萨妮娅清楚这件事情那位子爵必定已经获得了消息，而有着精明头脑且清楚事情来由的他也必然明白接下来黑发少女一行会前去找他——而正如她所料，这一次她们根本不需要预约就直接进入到了城主府之中。

        “我就单刀直入了吧，诺桑布埃尔没有办法提供给你们一支军队”拉尔洛克子爵赶在奥兰多开口之前就说道，银发萝莉愣了一愣，但她随即想到这个人可是可以一脸正经地**她们的，撕破面皮之类的东西对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奥兰多的表情瞬间有些许的阴沉起来，她的手指稍稍用力但又很快松开，拉尔洛克的这句话对于刚刚有了口头上联盟的她和诺桑布埃尔之间的关系表示出了一定的态度——他们对她很不以为然。

        有则支持，无则放弃，仅仅只是这样——小萝莉想着，抬起倔强的脸庞来——但拉尔洛克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刚刚浮现的复杂情绪又立即消散。

        “我们是商人世家，拿不出经营军火和地下黑市的西森克家族那种强大的私兵，所以要派遣一支剑圣中队护卫你们，应当是做不到的——但”在窗边投进来的没有几丝暖意的冬日阳光下，拉尔洛克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自得的笑容。

        “我们有钱”他说道，简简单单四个字却透露出一股无比的自信。

        “千重领地区地势复杂，走山道就算是偏僻道路，被袭击的可能性也只是相对降低。西森克家掌握千重已经有14年，以军火贩子的个性想必附近大部分的道路都已经被摸清。”

        他说道，而萨妮娅同感地点了点头，他们之前走的道路都是一些偏僻小道，然而即便如此追兵也从未断过。如果不是因为队伍的机动能力优越且遇上了一些奇特情况，恐怕半路上会跟西森克家族派的追兵交上好些次手。

        “所以我们不走陆路……我们走空运”拉尔洛克打了个响指，摆在桌子上的魔力投影睡觉‘啪兹——’地一声展开了影像。

        “四艘侏儒制拉·拉维尼级商用飞艇，配备有特制的浮空法阵和风翼术，可以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将地面上的人回收到空艇之中，同时上面驻扎有一位见习的飞龙骑士以防止意外发生。”萝莉控子爵的嘴角闪亮，表情得意洋洋。

        “可……没地方停啊”奥兰多痴痴地看着影像中瑰丽无比的巨大飞艇，而一旁的萨妮娅此刻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没事没事，你们到了下一站圣地的弗洛迪风堡时，直接下降就行了。”拉尔洛克说道：“这就是为什么给你们准备了四艘的原因，一艘在原地废弃了的话，直接换一艘就行了。”

        “就像我说的，我们有钱”子爵微笑着，虽然他是为了奥兰多才这么做的，但萨妮娅依旧对这家伙有一点点不爽。

        有钱人真讨厌，黑发少女在心里头嘟哝道。

        “……代价呢，是什么”银发的小萝莉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浮空艇美丽的外表让即便早熟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小女孩心思的她也是沉醉了片刻，但眼下她立即将重心放回到利害关系上面去。

        经历过湛蓝之剑那件事，奥兰多显然在接受别人的好意这件事上面会变得更加地谨慎起来——诺森布埃尔跟西森克同样是帝国西方的贵族，与注重荣耀的北方贵族不同，西方人在帝国其他领土人民心中一直以奸诈狡猾著称。

        之前商讨的时候奥兰多就有意地询问打探了关于这些的问题，而在那个时候她得到的含糊不清的答复是‘帮助落难的奥佛龙家重新取回大公之位，以此获得奥佛龙家的友谊’——但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贵族的友谊就像是**的真情，你知道它存在，但真的要去相信——这需要莫大的勇气，而且一般会以被背叛落下帷幕。

        太阳元年万国鼎立的时期这种例子几乎层出不穷——以一首流传至今的打油诗为例：

        “咱是好兄弟，一起喝大酒，一起打天下。

        打完天下来来来，兄弟你一块，兄弟你一块。

        我占最大块儿当国王，咱是好兄弟——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怎会有，当面笑盈盈，转身捅刀子。

        贵族的情谊，贵族的情谊，三秒不过变惨剧。”

        这首民间流传的低俗诗歌相当程度上表达了两千年前的贵族之间是如何地勾心斗角，仅仅因为地盘稍微大了一点，或者土地稍微肥沃了一点，这些只占领了一个现代村庄级别领地就自封为王的家伙，就可以操着武器对着刚刚还并肩作战的人痛下杀手。

        利益使然，而经过千年时光，文明的蓬勃发展让贵族们的举止越来越优雅，和普通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大——但只有这一点，依旧保留着以往的模样。

        改变的只是他们背叛友谊的代价变得更加高昂罢了。

        而之前奥兰多刺探出来的讯息让她明白那位罗多尔城主以及他背后的诺森布埃尔家族只会袖手旁观，直到她快要成功的时候才会真正出手支持。

        这一点她不怪他们，换成自己在那个位置同样会选择这么做，毕竟只身一人对抗整个庞大势力的故事实在是——奥兰多想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了萨妮娅，黑发少女并未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创造奇迹的人……’奥兰多仔细回想着自己当初出发的时候那位背后支持这一切的预言师所说的话——她会在旅途之中失去很多，但收获的更多，其中之一就是一位能够创造奇迹的人的友谊。

        而这份友谊，必当珍惜。

        详细的事情即便是那位盲眼且瘸腿的预言师也无法道出，他们这些窥视天命的人仅仅为了那只言片语就已经付出太多，因此大部分的预言都是这种残言半句，那是因为预言师们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景象，然后将其中关键的因素跳出来，以自己的理解进行拼凑。

        奥兰多起先并没有太在意这段话，即便那位预言师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主导了她就任道路的这一切。但她就如同其他生于现代接受现代化教育的人一般，更加相信确实的魔法、斗气、剑、龙、军队以及火炮的力量，而不是什么预言之中改变一切的救世主。

        但遇见萨妮娅之后，她发现这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说法和她的经历惊人地对得上。

        很多事情若没有萨妮娅这个人存在，很可能会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奥兰多思绪繁复却又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跳跃着，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面。

        “嗯……”拉尔洛克的眼神落在银发小萝莉的身上，让她有些发毛。

        ‘难道这个家伙做这些的目的就是得到我吗……’她下意识地抖了抖，然后朝着同座的萨妮娅移过去一些，黑发少女就好像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一般歪了歪头，但没有说什么。

        “安心……我是公私分明的人。”子爵似乎也注意到了小萝莉的状况，他露出一个试图让人安心的笑容，然后说道。

        “我想要的，是千重境内所有尚未发现的矿产，70%的产权。”拉尔洛克一开口就让奥兰多和萨妮娅的眼神微微有些发亮。

        “你的意思是……？”小萝莉的表情之中有一丝丝的兴奋——前面也提到过了，诺森布埃尔家族所在领地金银矿产丰富，因此他们在这一行业的运作方面可以说是帝国境内首屈一指，而拉尔洛克的提案内里隐藏的意思无疑是他们准备进军千重发展矿业了——

        这一点意味着什么？

        ——大量的就业机会。

        千重领的民风彪悍在让人觉得敬佩的同时也是一种无奈，因为地势险峻崎岖经商不便，且土地大多为岩石，可耕种的土壤少之又少，穷途末路了人民才会选择以掠夺为生。

        但这种情况若财力雄厚挖矿经验丰富的诺桑布埃尔家族入驻的话，必然会得到很大的改变。

        说不定——奥兰多想着——说不定千重地区多年以来的地区分化和争斗，也能够就此结束。

        至于70%的矿产产权？说实在的，并不十分重要。

        一个和平而统一的千重，对她而言就已经足已——因此小萝莉几乎是闪电般地就对着对面的子爵点了点头：“我接受你的提议——”她说道，而拉尔洛克的表情立即明显地表露出了惊讶——但同时也有些许的释然。

        “……连讨价还价都不么，你还真是个好领主啊”提案出自他口，他自然明白这一行动会带来的效益。

        奥托洛帝国的领主制度规定矿产类资源年产量15%作为税收上缴，加上其他许许多多的东西，最后落到领主本人手中的利益其实只有年产量的1%。

        而这个1%，假定奥兰多获得的总产量30%数量是300的话，就是3，而若她讨价还价变成了50%，也就是500的话，她可以获得的1%的实际利益就翻了近乎一倍——

        单个数字看起来或许没有什么，但若这个数字300是以吨计的话呢？增加一吨的黄金矿石换算成财富的话就已经是很大的一笔了，更不要提200吨。

        毕竟钱这种东西谁都是不会嫌多的。

        但银发的小萝莉根本没有去在意这些，她只看中了这一切能够给千重带来的美好未来——拉尔洛克笑了，比起以前让人觉得有些发毛的笑脸，这一次的笑容十分真诚。

        “嗯，你的话，或许我们之间的合作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他站起了身子，并没有行礼也没有用客套的话语，和奥兰多之间自然得就像是多年的老友——这份姿态小萝莉深深地铭记在心。

        “浮空艇四天以后到，这几天做好防备，不过我猜西森克家的家伙应该不会再来一次了。”拉尔洛克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到了会客室的后方。

        注释：侏儒的飞艇和其他大部分飞艇一样，都属于高空飞艇。浮空艇本身并没有太多上升推力，只是依靠巨大气囊之中的浮力维持空艇悬停在一个大致高度。所以用于飞艇停放的空港之类也会建造在很高的地方，起航起来事半功倍。一旦飞艇降落到地面上，就会很难再升起，甚至因为气压的缘故造成气囊破裂而直接损坏。（除非使用一个中队的飞龙骑士拉升，否则体积庞大的飞艇一旦降落就会很容易成为昂贵的一次性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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