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找苦
秦惜被男子揽住肩膀，又回过身迎向宋昭岳。
她言笑晏晏，也不顾周边肆意扫过来的目光：“学长，我下班了，去约会了，再见哦。”
一举一动都在坐实前一晚说的话。
我今晚可以吻你，明天也可以再找一个新的男人。
秦惜挽住陌生男子的手，也不管宋昭岳的反应，就要走出咖啡馆。
走没两步又转过头，看向紧紧抿住双唇的人：“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你昨晚说的话，是开玩笑的吧。”
宋昭岳紧锁眉头，面带疑惑：“开玩笑？”
秦惜耸了耸肩：“那次见面，又算不上友好，不是吗？”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宋昭岳面上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不算友好？”
但她却勾起嘴角轻笑：“说起来，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在拒绝我，现在也不用这样，装深情吧？”
说完她就带着一旁等候已久，面上早已有点不善的男子，离开了咖啡厅。
工作台内的常喜乐和另一位同事面面相觑，也不敢吱声，眼睁睁看着收银台前方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常喜乐只恨不得亲自上手，打开秦惜的脑子，看看里面的构造。
不然怎么会脑回路清奇到，放着面前这人不选，跟一个看着气势都输了一大截的男生约会？
只是为什么，面前这位本来阴沉气息已经环绕的男人，突然就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常喜乐撇撇嘴，随后便看到男人重新提上放置在地面的礼品袋，看向她。
“咖啡不用了，帮我处理了吧，谢谢。”
常喜乐吞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有点被慌张。
在秦惜面前肆意开玩笑的性格一瞬间被压制住，只能弱弱点头。
直到他的背影推门而出，她才敢大喘气。
这么一个冷冽的男人，在秦惜在场的时候，也没这么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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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秦惜挽着男人的手，走出咖啡厅百来米，在拐角过后，当即松开。
一路吊起的心在落下的瞬间，却又陷入更为苦涩的情绪。
脑海内演练了许久的台词在一句句说出口之后，却并没有产生她期待已久的解脱的感觉。
热浪包围身躯，心下流出的血蔓延全身，却只感到微微发冷。
她楞在原地数秒。
直到思绪被路口的汽车疾驰声重新唤回，却注意到早就松手的男人，一直没离开。
甚至面上浮起些许羞涩的情绪，秦惜一眼就看出意思。
眼神却瞬间变冷。
“姐姐，我刚刚看到那个男人，在咖啡厅门口跟另一个女生聊了很久。”
秦惜直接打断他：“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身边不缺可以借过来刺激宋昭岳的角色，她却选择了一个不知根也不知底的大学生，来演这场戏。
“钱货两讫，是唯一的理由。”
话一说完，她理都没理男生，在烈日下走回了家。
家中行李已收拾干净，堆积在客厅的十几个箱子，早就在秦芩的帮忙之下归整完毕。
衣服整齐对方在衣帽间，各种包与鞋也早就摆放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只是视觉上在过去一周被过多的堆积物占据了视线，如今地方空出来，反而不习惯。
“今天这么早？”
“去洗手过来吃饭。”
秦惜换上拖鞋，淡淡回应了一声，进了厨房。
关上水龙头，随手在身上擦了擦，她走至餐桌旁坐下。
桌面的粥是秦芩见她回来刚刚盛的，她没多想，拿起汤勺就送进嘴中。
冷不丁就被烫到。
舌尖的灼烈烫伤感似是某串钥匙，彻底打开了痛感。
秦芩赶紧倒了杯冷水过来，皱着眉，心疼地看着秦惜。
见她灌下一整杯水，面上迷茫又有点恐慌的情绪却仍未消散。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怎么回事啊，早上出去不还好好的？”
“拖鞋都穿错了，上班不顺利，有同事欺负你是不是？”
秦惜脚上，一黄一蓝，不同款式，来自两双不同的拖鞋。
动作慢了一拍，将目光从脚上拖鞋抽回时，她才摇摇头。
“没事，妈妈。”
见她说话利索，不像被烫伤的样子，秦芩松了口气。
秦惜扯了扯嘴角，避开秦芩关心的目光，看了眼满桌的菜，却没什么胃口。
“我先回去睡一觉，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她拖着脚步，又回到玄关，将给客人准备的黄色拖鞋放置回去，又穿回一双蓝色，才回到自己房间。
留下秦芩一脸担忧，看着从未如此失神过的女儿。
她打通了侄子的电话：“惜惜最近有跟你联系？”
……
客厅里的声响，秦惜关上房门就彻底听不到。
深蓝色的遮光窗帘被重新拉上，房内陷入一片昏暗，不知昼夜。
床榻深陷，她埋进枕头，原本最让她放松的地方，却仍旧抚慰不了一直被紧抓着的心脏与头脑。
过去的肆意洒脱，并未按照这两天在自己脑内提前演练的那般上演。
她打开过往常看的生活综艺，嘈杂声响没过几秒却只让她感觉时间已过去漫长，很快又关掉电视。
房间重新归于沉静。
秦惜打开聊天框，再次寻找其他事情，想剥离自己杂乱的思绪。
一打开却又看到那个曾经自己用着的博美小狗头像，赫然在列，咧嘴笑得开心。
她无比讨厌自己当下的纠结，却发现摆脱不掉。
英国时间凌晨三四点，秦惜最后不抱希望地打开三人聊天框。
再度提及那个有一阵子刻意没在赵小云和钟辛面前提及的名字。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面了，三一学院前面我不是偶遇过一个学霸吗，一冲动就跑上去那次，结果人家有女朋友。”
一早在咖啡厅见到拦着宋昭岳的女生，同样梳着高马尾，突然就回想起来。
赵小云：卧槽？
钟辛：哎哟？
秦惜：……
秦惜：为什么你们还没睡，绝不可能是早起。
赵小云：【照片】
赵小云：见过凌晨四点的图书馆吗？
论文临近初稿截止日，原本空无一人的场地变得奇货可居，连日常被用来休闲玩闹的讨论区都是安安静静对着笔记本电脑猛敲键盘的人。
赵小云和钟辛两张脸分别挤在两边，隔着屏幕对她吹胡子瞪眼的表情，秦惜有一瞬，内心徒增的焦躁感得以缓解片刻。
“那个我们以为的高马尾女朋友，是他亲妹妹。”
但秦惜很快又陷入新的纠结。
“所以他明明从一开始就对我没意思吧，回国后怎么就……”
赵小云：回国后怎么了。你最好说实话，我们现在出图书馆了，视频视频视频。
赵小云：威胁gif
视频接通的一瞬间，看着另一头路灯之下的熟悉场景，说不怀念也是假的。
毕竟是读了几年书的地方。
哪怕一开始会去这个学校，不过是被许舟坑惨了的结果。
“你不开灯干嘛？”
懒得下床拉窗帘，她索性半靠在床头，随手开了夜灯。
但即便灯光再暗，远在牛津的俩人还是瞬间感受到秦惜的不对劲。
那种纠结的表情，她俩压根就没在过去的秦惜脸上看到过。
“失恋了？”
赵小云推搡了钟辛一把，调笑她：“你37度的体温怎么说得出这么冰冷的话？”
她又面对镜头：“被甩了？”
一对损友让她哭笑不得，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被逗笑。
哪怕表情哭笑不得，总归是一种释放，钟辛挑了挑眉，与赵小云目光相交。
秦惜这才将最近的事一吐而尽。
说到最后，英国的天色已露出一点粉白，天色之前离镜头更近的赵小云，已经是一副要杀了秦惜的面色。
“好家伙，我以为你俩没戏了，结果这是背着我天天在海城上演大戏呢？！”
“要不咱俩绝交？”
秦惜略显心虚，之前只是觉得，把宋昭岳这些事跟她俩说，跟自己一贯洒脱的人设太过不符。
潜意识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对爱情不屑一顾的人，说得太多只会显得过于不潇洒。
“也没到那么严重吧，我们俩的感情，会因为臭男人而消失吗？”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赵小云。”
这下轮到赵小云心虚，仿佛唯一一个正常人，钟辛沉默了片刻，皱着眉问：“你就这么怕吗？”
“怕什么？”
“怕谈恋爱这件事。”
话被直白摊开，秦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逃避什么。
其他事情上都能做到直来直往该断则断，却总是在宋昭岳这个人上屡次翻了跟头。
“不是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情况，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爱情这玩意儿，太虚无缥缈了。”
赵小云却立马跳起来反驳，惹得刚走出图书馆的零星几个人一直朝她俩扫视。
“你管它虚不虚呢？大不了玩一玩男人最后甩掉啊，你现在不就迈都不敢迈进去？！”
秦惜听这话，越发感觉不对劲：“然后像你一样玩了别人就逃出国？”
赵小云微张着嘴，无话可说。
得，又一失败案例。
钟辛按了按太阳穴，再度无语。
“也不是没有成功的。”
“什么？”
停顿了几秒，秦惜见着钟辛仿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重新开口。
“程序跟我，他说了，希望在他拿到毕业证的时候同时拿到结婚证。”
秦惜手滑了一下，本来已经放松躺下，手机差点往鼻子上砸。
另一头更离谱。
视频接通的是赵小云的账号，秦惜只听到“砰”的一声，另一头的屏幕已经换了个角度，只能看到满屏的树叶与杂草。
看来是掉灌木丛里了。
看到她如出一辙的反应，秦惜又一次笑出声。
倒是真没想过，程序那开头的荒诞出天际的假论文，真的搞定了钟辛。
始于多巴胺和内啡肽的激素反应，真的会长久吗？
聊了一个多小时，眼见着秦惜肉眼可见地犯困，她俩站在图书馆门口开始放低声量，看着屏幕另一端的人，没挂断视频就已经闭眼入睡。
赵小云关掉屏幕，揉了揉腰：“真累，通宵还得陪聊。”
钟辛捏了捏脖颈：“还得编求婚这种事骗她，我也挺累的。”
赵小云的手机差点又要被她松手滑落。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女人：“假的啊？！”
钟辛蹙眉：“也不算吧，他三天两头是老把话题往这方面引，我没怎么想过。”
她看着渐白的天色，隐隐有一条橙色痕迹，太阳即将升出地平线。
“就刚刚一瞬间的灵感，我觉得毕业证跟结婚证一起拿到手，还挺好玩的。”
赵小云瞪了她一眼，暗吸了口气，疯狂摇头。
想让自己因为通宵而发胀的头脑清醒一下。
“还是论文好，我要为论文赴汤蹈火。”
---
秦惜再度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断输出中，犯了困。
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到饭点。
她本以为睡醒可以解除一点烦闷，可等慢慢清醒过来，才发现心底的空洞，依旧没有填补。
她极力地寻找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没过几秒就又被拉了回去。
而后循环往复了十来分钟，新闻刷着刷着，就要打开一次聊天框，却数次失望于并没有新的红点出现。
直到敲门声响起，门被打开一条缝，秦芩温柔地透过门缝出声：“惜惜，出来吃饭。”
秦惜烦躁地啧了一声，这才出了门。
“你说你，烦归烦，中午干嘛不吃饭？”
秦惜撇了撇嘴：“中午快四十度的高温，妈妈，谁在太阳底下走个二十分钟都会没胃口的。”
这会儿看到一桌子菜，肚子倒是不争气地叫出声。
秦芩坐她对面，边吃边不经意地发问：“惜惜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了？”
秦芩刚伸出筷子落在盘中，突然就顿住。
在亲妈面前她一向掩盖不住情绪，眼神躲闪，只能低头狂吃。
耳畔声音却又响起：“你爸那个人呀，整个人的思想就是畸形的，所以你要是拿他当范本，那可就吃大亏了。”
“以后要活那么长，妈妈可管不了你那么多，但是你自己快乐点，不是吗？”
似乎是长久以来第一次说到这方面的事，秦惜又抬头看了看秦芩：“那你现在高兴吗？”
而后便看到她亲妈，似是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笑容甜得秦惜仿佛刚咬下一整颗糖。
“当然高兴了，做什么事都充满期待感，这不好吗？”
另一头，首城机场，宋聆盼来盼去，终于在出口盼到了大半年未见到的儿子。
宋昭岳先是左右张望，确定他妈没有声势浩大之后，才重新迈出步伐。
“怎么舍得回来见妈咪？不是追小姑娘去了吗？”
宋聆保养得体之下，站在宋昭岳边上挽住他也只是略显年长，说出的话却跟小年轻吃醋似的。
宋昭岳面无表情，早已习惯他亲妈的性格。
“你跟爸什么时候再去海城？”
“跟我去见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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