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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5章


第四十一章血洒京城(二)

        而国内又不平静,贼军四起,朱由检无力对吴三桂用兵,而吴三桂也因有后金在侧,相互制衡,大明方可保无恙,可若是有朝一日吴三桂灭了后金,以他吴三桂的性格必然要挥师南下,到时大明江山难保。\\wWw.Qb5.com//今日袁崇焕逼吴襄当众发誓,总算解了朱由检后顾之忧,只要能尽快平了国内之乱,到时集全国之力,难道还不能制服区区辽东,到时再挥军北上,平复后金,自己便可中兴大明,再现大明往日辉煌。

        如此说来,袁崇焕却又是为大明立了一功。按理是朱由检冤枉了袁崇焕,而袁崇焕却不计前嫌,以死报国,朱由检更应为袁崇焕平反,可朱由检此时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如在现代,可以说还是个孩子,为了自己那可怜的面子,如何肯向一个已死的罪臣低头认错,不然皇家颜面何在,自己这个万岁的颜面何在?可他却不知,如今袁崇焕在城上以死报国,朝野上下何人不知是他朱由检冤枉了袁崇焕,而他又死不肯认错,他这个昏君的名头算是被坐实了。在历史上,袁崇焕无罪被杀,对于明朝整个军队士气打击非常沉重。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明朝才有整个部队向满清投降的事。更有人带了西洋大炮过去,满清开始自行铸炮。辽东将士都说:“袁督师这样忠勇,还不能免,我们在这里又干甚么?”降清的将士写信给明将,总是指责明朝昏君奸臣陷害忠良。不过此时有了与历史上不同的吴三桂,原本朱由检的昏庸只会便宜了后金那群蛮子,可现在却是便宜了吴三桂。朱由检的死不认错,致使袁崇焕至死也未获得平反,只能背负着一身冤屈命归黄泉。不过他对来援的吴襄却是赞赏有嘉。当日便叫吴襄入宫面圣,又赏赐了黄金、白银以示奖励。随后又提升其为兵部右待郎,官进一品,本为二品副总兵的吴襄此时也晋升为从一品。

        只是朱由检随后又暗自叫来兵部尚书孙承宗,命其严密注视吴襄一举一动,而军中机密也不准教其知晓。老辣的孙承宗此时也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便是用高官厚禄将吴襄留在京中,以做人质,教那吴三桂不敢乱来,却又不给吴襄实权,怕他与吴三桂里应外合,谋算大明朝的万里江山。此时辽东援军的中军何可刚、后军祖大寿也先后赶到京城,可朱由检却不敢让他们进京城半步。此时京城经过后金攻伐,十几万大军还有一战力之的不过三成,而两人所率援军却有四万之众,又多是战力颇强的辽东军,加上吴襄的五千吴家军,若是他们进了京城,心有不轨,自己这个万岁怕是便要当到头了。因此只让他们在城外就地驻扎,派人送来粮草、银两犒赏劳军。三日后又以京城之围已解,命他们回辽东驻防。其实朱由检对这四万援军也是心痒得很,有心将他们收入账下,以削弱吴三桂实力,可又怕他们不是诚心归顺,反而添乱。加上又有孙承宗劝他,辽东失了这四万将士,恐怕再难抵御后金进攻,若辽东一失,则京城危矣。

        祖大寿在城下驻守三日,心中却无时不掂念着辽东,掂念着自己的义州城,不知皇太极此次大败而归是否会拿他的义州出气,见京城无恙早就想率军回辽东,只是苦于无旨不敢轻举妄动。而何可刚从接到圣旨的一刻却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他明白,袁督师一去,吴三桂又被封为辽东总兵,总领辽东兵马,任吴、祖两家在辽东的势力,此后的辽东必是吴三桂的天下,自己在辽东若想立足恐怕便得效忠于吴三桂。虽然他本有一腔报国热血,可就在袁督师无故下狱时,这腔热血便已冷了。更何况自己的早就被刻上了辽东的标记,万岁下旨让自己回辽东,便可见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吴三桂的人,就算自己此时提出要为万岁效力,恐怕那朱由检也不会相信自己,想到袁督师那等忠君为国之人,仍难免被人怀疑,何可刚自问自己不如袁督师多矣,若在朱由检手下,最后怕也难有好下场。何况此时种种迹象表明,这吴三桂怕是已有反意。前些时日自己也曾亲眼见过吴家军的战力,仅凭五千人便大败后金几万将士,更别说关内那些大明的老爷兵了,如果双方作战,吴家军足可以一敌十且可大胜而归。如此说来,真的效忠于吴三桂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若吴三桂真的可以称帝,自己便是开国无勋,一生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想及此处,何可刚终于下了决心,与其一生郁郁而终,还不如拼上一拼,便跟着他吴三桂吧。祖大寿却不知何可刚想法,而且他是当局者迷,这段时间又没有机会与三桂谈心,直到此时他也未知吴三桂已有反心,与朱由检已经撕破了脸。在接到圣旨,他亲自来找何可刚,问何可刚何时动身。

        何可刚即已下决心,对祖大寿这位吴三桂的舅父当然不敢失礼,只是道:“一切尽听将军吩咐。”

        祖大寿归心似箭,一听此话,也未多想,何可刚官职虽不如他,可与他也无直接隶属关系,为何会尽听他的吩咐。只是连道:“好,那咱们便立即动身如何?唉,我实在是掂念着义州那几十万百姓,若皇太极一怒之下攻击义州,仅任城中几万儿郎怕是难以抵挡。”“将军放宽心,有吴将军在辽东,想那皇太极必讨不了好去。”

        说起吴三桂,祖大寿也是倍感自豪,虽然两人并无直接血缘关系,可名义上吴三桂毕竟是自己外甥,有人夸他,便如同夸奖自己的一般。当下祖大寿与何可刚召集部下,准备挥师北上,回转辽东。说起来两人手下四万将士中有一大半原本并非两人下属,而是半路召集而来。其中有饥寒交迫无法生存的贫民,有心怀忠义的盗匪,有被后金打败的游兵散勇,只是在为国为民、抵御外辱的大旗下召集到了一起,此时祖、何两人要回军辽东,当然要问问这些人何去何从。祖大寿没想到这两万余人中竟有九成愿随他们去辽东。一方面这些贫民、盗匪也是生活所迫,留在关内生活困顿,那些战败的残兵败将们更怕回乡后被人以逃兵问罪,而辽东这几年在袁崇焕的经营下已恢复了些元气,又有吴祖两家大力发展经济,此时的辽东已非往日千里无人烟的荒芜之地。另一方面他们在军中也早就听那些辽东将士说起过吴三桂,其大智大勇、大仁大义更让这些人心生向往。只是这此人当中还有许多有家室托累,祖大寿此时如同人贩子一般,一听到人口便是双眼放光,当下尽起军中钱粮,交给那些有家室的人,让他们回乡聚集家人,一同出关,而且他还保证,只要他们到了义州,不但会将他们召集入伍,还给他们的家人分房分地。这两万余人喜出往外,暗道,真是跟对人了。

        随同祖大寿等人一起上路的还有吴襄的五千吴家军。吴襄留在京城任兵部右待郎,这五千人留在这里没有半点用处,而辽东却四面树敌,没有点实力,实在是无法自保。祖大寿率军走后,吴襄几次到兵部想要履行他的职责,可那些官员见到吴襄虽然脸上满是笑容,恭敬有嘉,可却从不让他做事,也从未拿一份军中密报吴襄过目,他这个兵部右待郎当得实在是轻闲。此时吴襄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名为升职,可实际上却只是一个人质,用来牵制自己儿子的人质。这段时间他对自己儿子和当今万岁之间的矛盾也有所了解,本来对大明忠心不二的他此时心中也起了波澜,先是自己的最为敬重的袁崇焕无故被贬,只能自尽以明心志。自己儿子初到京城便辅佐朱由检登上皇位,可朱由检不但不知感恩,反而百般为难三桂,致使三桂几次遇险,若不是三桂武艺出众,恐怕此时早已一命呜呼,难怪连袁督师也说吴三桂是情有可原。想来自己也是十分惭愧,为人父者竟对自己儿子在京中状况也不了解,让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如此凶险。而自己这些年来能从一个小小的千户进升到此时的从一品大员,却全是因为三桂,自己的这个父亲实在有些失职。在亲情与忠义之间,吴襄第一次犹豫了,他不知道是应该舍弃亲情以全忠义,还是舍弃忠义以全亲情。不过他此时身在京城却无事可做,到是有的是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再说皇太极,他从京城撤军后,心念盛京安危,一路不敢耽搁,避开辽东援军,挥师向东趋通州,攻下通州以南的张家湾,再东渡运河,攻下被辽东援军重新占领的香河、三河、玉田、永平、滦州,最后驻扎在三屯营。一路上明朝官员将领几十人战死,而各路援兵却不敢前往救援。在三屯营,后金军分兵两路,皇太极率五万铁骑出大安口,绕道蒙古,驰援盛京。而阿敏则率其余三万人殿后,同时在大明境内大肆掠杀,将三屯屯附近遵化、蓟州、迁安、义安等地尽数屠城,所过之处人畜不留,只给大明留下了一地狼藉。几日后才带着抢来的钱粮同样出了大安口返回盛京。至十二月末,皇太极终于赶回了盛京城下,却并不见明军,再见盛京城无恙,终于放下心来。城中多尔衮率城中军民出城三里迎接皇太极的大军。这一月来,多尔衮真是食不知味,寝不安眠,每日城外明军大炮轰鸣,他却要在城中凑齐敌军所需粮草、金银。为了筹集银粮他可是没少受后金军民责骂,真是里外不是人,这种日子他真是过够了,若皇太极再不回来,他不知自己会不会疯了。多尔衮来到皇太极驾前,跪倒在地,向皇太极请罪道:“大汗,属下无能,无力剿灭吴三桂等人,反而被迫以城中钱粮资敌,请大汗责罚。”多尔衮这是以退为进,要是让皇太极先开口,自己便被动了。

        皇太极见盛京城总算还在自己手上,心情大好,道:“起来吧,你能以万余军卒与那吴三桂四万大军周旋一月有余,力保城池不失,何罪之有?只是明军现在何处?为何不见踪迹?”“启禀大汗,想是那吴三桂得知大汗回援,前几日便已撤军,属下也不敢派人追赶,只派了几只暗哨跟在后面,可却被吴三桂派人斩杀,现在也不吴三桂身在何处。”

        皇太极点点头,这也怪不了多尔衮,实是实力不济,便道:“好了,一切进城再行详谈。”多尔衮听完心中一喜,看来这关是过去了,忙道:“请大汗入城。”说完率前来迎接的后金军卒分立两侧,恭迎皇太极入城。皇太极虽然从多尔衮信中已经知晓明军用一种新式大炮攻城,当时情况万分危急,不然多尔衮也不敢私下答应以城中钱粮换明军停止攻城,可他率大军行至盛京城下时,看到千疮百孔的城墙时还是心惊不已,不知明军这种新式火炮到底威力有多大,日后两军交战又该如何防范。进了城,他又发现城中百姓个个有气无力,面黄肌瘦,不禁问跟在身边的多尔衮:“这是怎么回事?”

        多尔衮也不敢隐瞒,道:“为了凑齐吴三桂所要粮草,城中即将断粮,连士兵都只能每日两餐,这些百姓自是无力照顾。不过我已让各地马上运粮过来,用不上三五日第一批粮食便可运到。”皇太极心中明了,今年各地收成本就一般,用来维持本地军民生活都还有些困难,不然自己又保必要入关抢夺大明。此时才十二月末,正是冰封千里的时节,北地春天来得晚,就算是山中可以裹腹的野菜、野果也要四五月份才能下来,粮食更是要再等上上大半年时间,看来今后的日子又不好过了。多尔衮见皇太极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在众人满腹心事中终于来到宫前。皇太极下令道:“全军一路劳累,各自回营歇息,众将随我进宫议事。”

        皇太极说完自己已先走一步,进了宫门,多尔衮跟在身后,其余众将则各自安排本部人马回营。可没等他们安排妥当,就听宫中有人嗥叫,其声音如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嘶鸣:“吴三桂,我与你誓不两立!不将你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众将不知宫中发生何事,忙匆匆进宫。

        来到殿内,却见皇太极正站在大殿中央,手持随身宝剑,怒目圆睁。而多尔衮则跪在一边,一言不发。代善不知皇太极这是怎么了,忙道:“大汗,发生何事?”皇太极气得面色铁青,手中宝剑向前一指,“这……这……”却是说不出话。代善顺着皇太极所指方向看去,却见面前空空如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更不明白皇太极为何发怒。“龙……椅……”皇太极咬牙切齿的道。这时代善才反应过来,这大殿本是皇太极召见群臣的地方,为了显示其威严,大殿是仿照大明所建,尽其奢华,四周墙壁及殿内立柱都是雕龙画凤,又用金银宝石镶嵌,而且皇太极还命人打造了一座纯金的龙椅,若不是怕招大明及蒙古、朝鲜不满,皇太极早就称帝了。可此时这龙椅竟不在了,再向四面看去,却发现原本镶嵌着黄金宝石的墙壁上只留下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窟窿,黄金宝石都已不翼而飞。

        这也难怪皇太极会大发雷霆,代善走到多尔衮身边,小声问道:“多尔衮,这是怎么回事?”

        多尔衮苦着脸道:“还不是那吴三桂,他自十一月十日围城,我与他十二日和谈,他要我负责他八万大军的粮草饷银,同时每天要给他黄金八千两,不然便要全力攻城,为了保住盛京,我敢不给吗?直到吴三桂前几日撤军,共计四十三天,便要付他三十四万四千两黄金。府库中总共也不过十五万两黄金,相差甚远,我只能四处筹集,可最后几日,城中不论是大小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被收刮一空,无奈之下,我只能……”代善听后,暗道:这也就难怪皇太极会如此愤怒,连龙椅都被人给抢走了,他这个大汗威严何在?这时皇太极终于平息下来,对多尔衮道:“好了,你起来吧,这也怪不得你,能保住盛京,区区龙椅算得了什么。待阿敏回来必能补上这些损失,到时再打造新的。”

        随后几天,皇太极忙于城中善后工作。此时的盛京城已不复往日繁华,城中军民损失钱财事小,缺少粮食才是最重要的,好在多尔衮派到其他各处求援的军卒陆续回来,并带回了一些粮食,虽然仅够盛京军民支持半月,但皇太极也不着急。阿敏率三万大军在关内大肆收刮,早有信使回报,说阿敏不但抢到了大批钱财,并在遵化、蓟州、迁安、义安等城抢到粮食几十万石,足够盛京所用。解决了粮食的困扰,皇太极这才有空询问多尔衮吴三桂攻城详情。多尔衮将当日详情一五一十说与皇太极。皇太极听后却是久久无语,过了半响才道:“多尔衮,你说若吴三桂再来攻城,盛京能不能守得住?”“有大汗在,有后金几万勇士在,他吴三桂岂敢再来犯我盛京。”

        “说实话!”皇太极有些不满的打断多尔衮道。“是!说实话。”多尔衮想了一会儿却道:“我也不知道。”皇太极没想到多尔衮憋了半天,竟是“不知道”,气得一拍桌案,“连这你也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多尔衮见皇太极发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汗,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吴三桂还像这次只带四万余人围攻盛京,咱们可以用城中骑兵从各城门同时出击,以多打少,必能将明军打败。可若是吴三桂增加围城人数,明军的辽东铁骑本就不弱于我们,特别是吴三桂手下骑兵火器犀利,骑术精湛,恐怕形势不容乐观。而且他们的那种新式大炮威力巨大,又十分方便,只要在地上挖个坑便可以,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而我们却对他们的这种大炮没有半点办法,只要他们的弹药足够,就算是再坚固的城池也难保不会被攻破。”皇太极听后若有所思,暗道:什么时侯我后金对付大明竟也需要以多打少才能获胜了,如真是这样,就算后金全民皆兵,又能召出多少军卒,日后这仗还怎么打?说起来吴三桂之所以能围攻盛京,却是因为城中没有一门可以用于远攻的大炮,若是盛京也像大明京师一样在城上多摆些红衣大炮,就凭吴三桂这种射程仅比弓箭稍远的土炮如何能是敌手?恐怕没等他们挖好坑,便已被炸死了。只可惜自己往日过于注重骑兵,认为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只要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又岂有能力来攻击自己的都城?至于明军的红衣大炮防守还可以,若用这种重达几千斤乃至几万斤的大炮来进攻,简直就是笑谈,这种庞然大物如何能像骑兵一般机动灵活。些年来这种战法也的确奏效,只是却遇到了吴三桂这个怪胎,若不是吴三桂,皇太极相信自己一统关外,直至南下攻入关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今天自己却不得不考虑防守的问题。想及此处,皇太极让多尔衮将新投入后金的明将尚可喜叫来,想问问尚可喜是否知道大炮的制法,那怕是花大价钱买来几门也是好的。

        尚可喜自投入后金,可以说是意气风发,在攻击遵化城时立下大功,又得皇太极封赏。听到皇太极召他入宫,虽不知何事,却不敢怠慢,马上来见皇太极。皇太极见到尚可喜并没有急着问红衣大炮的事,他是怕这尚可喜刚刚投降过来,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竟被吴三桂围攻,而且损失惨重,会另起他心,因此只是道:“尚将军,在我后金可还习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尚可喜闻言忙道:“末将在此一切顺心,烦劳大汗关心,末将感激不尽。”“嗯。”随后皇太极又与尚可喜说了会闲话,才道:“尚将军,此次入关,几乎可破大明京城,没想到却被其城上红衣大炮所阻,其威力确实巨大,我也见之心喜,不知尚将军可知其制法?”

        尚可喜在军中已经听说后金盛京被围之事,只是皇太极不提,他也不敢提,免得皇太极不高兴。不过此时听皇太极提起红衣大炮,立即明白皇太极是想用红衣大炮守城,以应对吴三桂的土炮,忙道:“大汗,那红衣大炮本是海外蛮夷所制,末将实是不知其制法。”说完看皇太极面有失望之色,又道:“不过末将倒是有两位兄弟,对火器颇有研究。”

        皇太极一听大喜,忙问道:“他们是何人,现在何处?”“他二人名为孔有德、耿仲明,与属下相同,原为毛将军部下,自毛将军被那袁蛮子杀害后,二人与朝庭新任皮岛将军不和,现已投奔了登莱巡抚孙元化。”

        “那你与他二人可有联系?可能说得二人来投?”尚可喜此时却无把握,只能道:“属下愿一试,只是成与不成却在两可之间。”

        “好,你尽管去做,不论二人有何要求都可答应他们。”尚可喜领命后出了宫门,书信一封让人带与二人。皇太极此时心情大好,若是盛京城上安上大炮,又何惧吴三桂等人,到时后顾无忧,自然可与吴三桂一战。可就在他踌躇满志时,外面有人慌慌张张的冲进宫门,见了皇太极,忙道:“启禀大汗,大事不好,贝勒爷阿敏派来信使,说他们被吴三桂伏击,损失惨重,请大汗速派援军,以解危急。”

        “什么?阿敏被吴三桂伏击?这怎么可能,那吴三桂不是已经回义州了吗?”皇太极因知道吴三桂用兵鬼神莫测,自回到盛京后便派出大量哨探打探吴三桂消息,前几日还有哨探说亲眼见到吴三桂的将旗在义州城飘扬,皇太极才放下心来,可今日怎么又会出现在草原上伏击阿敏。不过此时再追究那个哨探也没有用了,皇太极马上召来众将领,大殿议事。当众将听说阿敏被伏击时,就连一向与阿敏不和的代善也是惊惶失色,只因阿敏随军携带着在关内抢夺的大批金银珠宝,还有此时盛京最为紧缺的粮草。若是这批粮草有失,后金不需要明军再来进攻,恐怕也挺不过今年冬天了。

        事关全城几十万军兵的生死,皇太极及众将领也无瑕细谈,仅用了半个时辰便商量妥当,命代善及多尔衮率四万铁骑救援阿敏,务必要将阿敏军中那几十万石粮食运回盛京,以解燃眉之急。而皇太极则率近三万军卒坐阵盛京,以防中了吴三桂调虎离山之计,被他再杀个回马枪,取了盛京。当天傍晚,代善及多尔衮便出了城,冒着严寒,高举灯笼火把连夜行军,他们也知道能早到一分钟,便能减少一分损失,多带回一斤粮食也许便可多活一人。再说阿敏等人,他们奉命断后,抢夺了遵化、蓟州、迁安、义安等城后,从大安口出关,一路过青龙、建昌、朝阳、阜新,这日午时已来到饶阳河畔,距盛京不过一日路程。因皇太极早将盛京城情况告知阿敏,阿敏此时也知道自己随军的这几十万石粮食实是盛京的救命仙丹。出了大安口后,他不敢有一丝大意,生怕蒙古诸部见财起意,因此将三万将士分为前中后三军,各有万人,而粮草钱财则随中军同行。

        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观察着这支大军的动向,不过因阿敏军势浩大,无人敢撩虎须。直到了饶阳河畔,阿敏才终于松了口气。此地已属后金管辖,虽因前段时间吴三桂进攻盛京,大军一路行来,将这一带的后金岗哨清扫一空,可随着吴三桂撤军,这里的岗哨已经恢复。阿敏召来岗哨中军卒,问明附近情况,得知附近并无动静,阿敏知道等在盛京的皇太极此时已是望眼欲穿,只等着自己带着这批粮草救急。当下也顾不得军卒辛苦,命先锋一万将士先行过河,就地埋锅造饭,等中军及后军过河后,用过午饭大军再行开拔,务必在今天连夜赶到盛京。饶阳河宽有五十余米,深处达五六米,若是平时,这三万大军过河倒要费些周折,可此时正是数九寒冬,河面早已结冰,冰层厚达一米有余,别说在上面跑马,就是把明军的红衣大炮放在上面也无大碍,加上前段时间正好下了场大雪,河面又不滑,正好大军通过。一万先锋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赶到河对岸,派出警戒后埋锅造饭。一万后军则在河的另一岸负责警戒,中军一万士卒押着几万辆大车准备过河。这几万辆大车及负责赶车的车老板都是后金在关内屠城时特意留下的,这些赶车的车老板被后金大军杀得家破人亡,对后金军卒恨之入骨,可为了保命,只能听从安排。他们面对后金几万大军虽不敢暴乱,可只要后金军卒一个照看不到,他们便会搞些小动作,或是用力抽打拉车的牲口使牲口受惊,或是折断车轴,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

        今日到了这饶阳河畔,他们早就从押运他们的后金军卒口中得知,这里距离盛京不过一日路程,过了河也不知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因此今日的破坏行动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走在最前面的千余辆大车刚上了冰面,未到一半便有四百余辆发生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病,其中仅是受惊的马匹便有几十匹,这几十匹惊马拉着大车在冰面上横冲直撞,不但将车上的粮草洒得遍地都是,更撞坏了周围的十几辆马车,还撞伤了几个后金士卒。看得其他车老板眼红不已,暗道自己怎么就没这本事,这该死的马怎么打它它也不惊,害得自己只能将车轴用木棍别折。

        第四十二章伏击饶阳(一)

        因为这种突发状况,车队只好无奈的停在冰面上,进退不得。那些后金军卒让他们上阵杀敌他们在行,让他们修车那可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可若是没了马车,这几十万石粮食难道让他们背回去不成。只能让这些车夫就地修车。这些有毛病的车挡住了去路,几万辆大车只能停止前进,在岸上等着。后金也不是没想过让其余大车绕路,可这些大车本就已经是每五十辆为一排,相距十余米同时前行,千余辆大车在冰面上拖出去几百米,若再绕路,恐怕绵延几千米也不够。一方面要考虑这冰面的承受能力,另一方面又要考虑警戒力量是否足够,三万大军说多的确不少,可平均在这些大车上不过一人而已,用来看守这几万辆大车有些不够用,若是拖得过长,万一有敌来袭,到时力量集中不起来,难免会被人个个击破。所以他们只能耐心的等着这些车老板修车。

        可这些车老板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去后金,刚才还只是用自己手上的简单工具破坏大车,这时更是借着修车的机会,将这些大车好好修理了一番,此时别说是后金军卒,就是造车的人来了、也只会摇摇头,修这车甚至比重新造一辆车还要费劲。转眼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这几百辆大车不但没有修好,反而又有几十辆车趁着那些后金军卒不注意将自己的大车弄坏。阿敏见车阵迟迟不能前行,而大车却越修坏得越多,便亲自来督促他们。走到岸边却又被那些等在岸上的车夫们拦住,叫嚷着要吃饭,只吵得阿敏心烦意乱。来到冰面之上,阿敏冷着脸对这些修车的车夫大声斥责道:“若是半个时辰内还修不好大车,全部就地革杀勿论。”说完他却打马去了对岸,看看饭是否已经做好。大军自从清晨出发,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又在这有近尺深的雪地上前行,人人都是精疲力尽,负责断后的后金军眼见车队停在了冰面上,等他们修好车,再到了对岸自己才能过河,恐怕要等上几个时辰才能吃上饭。这些又冷又饿的军卒纷纷向上级诉苦,反正这里已经是后金境内,四周又没有其他大股人马,还是让自己这些后军先过河吧。意见被层层反应到了后军将领耳中,他耐不住手下将士苦苦挨求,只好过河来请示阿敏。前军这时已做好了饭菜,大军正席地而坐用餐。只看得那后军将领饿肠碌碌、眼红不已,阿敏甚至听到了他肚子咕咕作响。本来阿敏不想理会后军军卒的意见,因为他知道这批粮食的重要,实在是不容有失,若不是此时自己手下只有这三万将士,就算是用三十万将士来看守这批粮草也不过份。

        可眼见连这个将军都饿得肚子响,下面军卒更是可想而知。不让军卒用饭,怕是要惹众怒的,而且此次后金入关虽然收获颇丰,但十万大军也折了两万,这些能有命活着回来的都是后金的勇士,若因为天寒地冻而造成无畏减员却是得不偿失。再看那些大车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如此拖延下去,等后军用完饭,天都黑了,大军要在今夜赶到盛京怕是难了。让后军先过河用饭却起码可以缩短一个时辰的时间,而且后军用完饭后还可以代替前军在此警戒,让前军去换中军也来用饭,这样不但可以缩短时间,还可以让这三万军卒轮流歇息一会儿。]

        至于那些车夫却不在阿敏考虑的范围,只要能将这些粮草运回后金,这些车夫就没用了,现在后金粮草本就不多那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来养这些汉人,到时不杀了他们就已经是开恩了。想及此处,阿敏才点点头道:“好吧,你去带后军从上游五里的地方过河,然后再到这里用饭。”那后金将领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可没想到阿敏竟真的同意,忙道了声:“喳!”说完打马去了河的另一岸组织大军过河。后军过了河后,阿敏给那些汉人车夫修车的时间也已经到了。阿敏也用过了饭,又率领着亲卫来到那些车夫眼前,用手中的马鞭指着一个还趴在车下修车的车夫道:“车修好了没有?”

        那车夫见一个后金大官来问话,忙从车下趴了出来,连手中用于修车的铁锤也没顾上放下,就跪在地上,小声道:“将爷,这车……这车……”说实话,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破坏的那么彻底,以至于到现在自己对这辆车也是无计可施。阿敏一见这车夫吞吞吐吐便知道车是没修好,怒道:“如此说来车是没修好了,你们真当我说话是放屁吗?”阿敏心中一急连脏话都骂了出来。“来人,将他给我砍了,再去看看其余还有多少没修好的,只要是没修好的一律都给我砍了!将他们的人头拿回来复命。”身边千余亲卫应声道:“喳!”除留下百余亲卫保护大人外,其余人都分散而去,执行命令。

        留下的百余亲卫也上来两人,来抓这个车夫。这车夫姓李名安,今年不过二十余岁,本是大明迁安人,可因为后金大军的到来而家破人亡,全家父母妻儿十余口尽数丧命于后金铁骑之下,他自己也被后金抓来充当车夫,因此在车队中搞破坏他向来是最积极的一个。若不是想要为家人报仇,找那后金大官算帐,早与当时来抓他的那几名后金军卒同归于尽。可此时趴在地上的这个李安一听阿敏此话,便知道再没有活路,何况一看这个阿敏便是个大官,若真能与他同归于尽,自己也算值了。生在边关附近的汉子又有几个不习武的,李安平时也爱好舞枪弄棍,只是前几年结了婚后才安静下来。眼见这两个亲卫已经来到自己身前,顿时“啊”的一声,猛的站了起来,抡起手中的大铁锤便照着其中一人砸了下来。阿敏的两名这亲卫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不然也不会被选为亲卫。此次入关,他们刀下至少也有几十条冤魂,根来没将这个趴在地上的车夫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车夫还不如一只野狗有威胁,抓他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没有任何防范。可没想到这车夫竟敢暴起伤人,措不及防之下,虽躲过了脑袋,可却被砸在了肩上。这锤子至少也有十几斤,那车夫又是用尽了全力,当场便把这名亲卫砸得血肉模糊。

        周围众人包括阿敏在内都惊得目瞪口呆,只有那伤人的车夫仿佛疯了一般,手中大锤一抡,撞在另一名亲卫胸膛,只听得“咔嚓”一声,想必此人胸骨已尽碎,顿时血喷三尺,一命呜呼。这名亲卫临死前的惨叫声才惊醒了呆若木鸡的阿敏及其他亲卫,众亲卫忙上前想要把阿敏护在中央,可刚才阿敏一直站在最前面,他也没想到这名车夫会反击,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只马鞭。见那车夫直奔自己而来,调转马头逃跑是来不及了,没等他调过马头,恐怕大锤已经砸到自己头上,何况身为后金贝勒、全军统帅的尊严也不充许他临战而逃,更别说只是面对一名车夫。他挥动手中马鞭,劈头盖脸抽向李安。李安却并未躲闪,挥起铁锤砸了下来。因为阿敏坐在马上,李安的铁锤根本够不着他,只能砸向阿敏跨下战马。阿敏马鞭抽在李安脸上,在李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鞭痕。而李安的铁锤也重重砸在了那战马的头上,只将那战马头盖骨也掀了下来,鲜血四溅,扑通一声倒了下来,并将阿敏的一只腿压在了下面。战马倒在地上不时抽搐几下,只苦了阿敏,压在马身下的腿在战马抽搐时仿佛被一只石碾来回碾压一般。

        再看李安,脸上的鞭痕已经肿胀起半寸高,并渗出血珠,浑身上下又被那战马溅出的鲜血染得通红,仿佛十八层地狱血池出来的讨命恶鬼一般,一步步走向阿敏。阿敏试图挣扎着抽出伤腿,可试了几次却不能成功。李安这时已经来到阿敏身边,举起手中铁锤,若是这锤落了下去,别说是阿敏,就是个铁人也得被砸出个大坑出来。就在铁锤刚要落下时,一道淡淡的黑影直奔李安。“噗”的一声,一蓬血雾迷漫在李安身前。李安的身形一顿,铁锤偏了方向,本来要砸向阿敏的一锤重重砸在了距阿敏不足半尺的冰地上,将这厚达一米有余的冰地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大坑。李安带着七分不甘,两分留恋,一分无奈仿佛若一个擎天的巨人一般轰然倒下。他知道这一锤不能成功,自己再也没机会了,阿敏的亲卫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自己恐怕连站起来都不可能了。

        在距李安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一名亲卫手中还举着长弓,直到李安倒下,而阿敏无恙他才松了口气。刚才那道黑影正是他射出的长箭,还好正射在李安胸前,让阿敏逃过了一劫。此时不但原来就在阿敏身边的百余亲卫已经赶到了阿敏身边,就连派出去斩杀那些车夫的亲卫看到阿敏遇险,也打马回来。顾不得理李安,那支长箭插在李安胸前,鲜血如泉涌一般,眼看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他们将那匹已死的战马抬起来,才将阿敏救了出来,有懂些医术的亲卫上前看了阿敏的腿伤,告诉其他人,贝勒爷的腿怕是断了,恐怕几月之内不能再骑马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车夫,有亲卫想要将那车夫一刀斩首,却被阿敏拦住了。想自己沙场几十年,大战小战无数,自己都能毫发无伤,没想到今年却是阴沟里翻了船,竟差点葬命于这个小小车夫之手,阿敏恨不能将其碎撕万段,也难解其心头之恨,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要了这个车夫的小命,他要让这个车夫生不如死。因此他不但没有让人杀了李安,反而命人为其治伤,他要将这个车夫带回盛京再慢慢调理他。阿敏顾不得再去治理那些不听话车夫,外一再有几个不顾性命的人,自己这些亲卫可禁不起如此损失。命众亲卫将自己抬到一辆马车上,由两人照顾,一路缓缓向河的另一岸行去。

        而李安则被人取出箭矢,包扎妥当,被人抬到一匹马上,准备押回大营,听阿敏吩咐。阿敏所坐马车刚刚来到岸边,正遇到前锋准备去换中军。前锋将领一见阿敏竟是坐在马车上回来的,又受了伤,忙过来问侯。阿敏被一个车夫伤了,本就没有面子,可这个前锋将领为了表示忠心却在阿敏身边问这问那的,阿敏却又不好冷言相向,毕竟他也是在关心自己。这前锋将领一直将阿敏送到大营才告辞去换中军。可当他来到岸边,命部下过河时,突然一声振耳欲聋的响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甚至感到脚下的大地都在摇晃,随后却是接二连三的响声。前锋千人刚刚在河上走出不过十几米,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随后竟发现脚下竟也在摇晃。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突然发现脚下的冰层竟出现的裂缝,开始只是一些细微的裂纹,可随着爆炸声不断响起,这裂纹越来越大,不到片刻竟已有一尺来宽,冰凉的河水从裂缝中涌出,很快便流到了他们脚下。这些军卒常年生活在关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是被这河水粘在脚上,在零下三十几度的寒冬,这些水比那些最强劲的胶水还要有效,马上便会结冰,将自己与这冰冷的河面粘在一起,就算你下了马、脱去了棉靴,可随着水不断涌出,当你的脚被冻在河面时你难道还能将脚也砍下去?就算你恨得下心砍了脚,可四周全是水,最后也是难逃一死。顿时这些军卒为了保命再也顾不得其他,人挤人,人踩人,个个拼命往河岸上跑。

        后金千余前锋的千余战马每匹都有几百斤,再加上千余军卒,有近百万斤,如是列开阵势缓缓前行,在这一米多厚的冰层上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此时冰层已经开裂,这千余骑兵驱使着千余战马挤做一团,这河上冰层却再也随受不住如此重量。大片大片的冰层开裂,刚才只有一尺左右的冰缝此时仿佛怪兽吃人的巨口一般,不断吞噬着这些倒霉的后金军卒,掉下冰面的后金军卒在零下十几度的水中,一身厚重的棉服被浸湿后怕不有几百斤,他们被拖向水底,或是被水流冲向下游。运气好的虽然暂时还没有掉下去,可爆炸声此起彼伏,上游冰层已经全部破裂,厚重的冰块成了浮冰,顺着水流冲了下来,撞在两岸的河床上,冰屑四溅,站在岸边的后金军甚至被冰块砸伤;撞在那些还未彻底破碎的冰层上,巨大冲击力又将这些冰层撞得破裂成为浮冰。站在冰层上的骑军在这种巨大的冲击力下别说逃命,就是站稳都是一个问题。站在岸边的前军将领对自己这千余部下在河面上奋力挣扎,只能是无可奈何,他不但不敢救援,甚至连不敢靠近河岸一步,他知道此时去救人恐怕不但救不到人,反而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对这千余部下他只能祝他们好运,希望幸存的多些,以减少自己的损失。他却不知道,他这千余人的损失与中军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中军一万后金军卒分成两部分,一千余人正在冰面上督促那些修车的车夫加快速度,而其余九千军卒则在岸上看守其余车夫。爆炸声未响起时,因阿敏下令要处斩所有未修好大车的车夫,使所有车夫群情激昂,随后李安的拼死反抗更加使情况有些不受控制。好在冰面上车夫并不多,仅有千人左右,而看守他们的后金军卒也有千人,又有阿敏的千余亲卫,才使得这些车夫不敢轻举妄动。而之后阿安伤了阿敏,使那些亲卫无瑕再来斩杀这些车夫,这些车夫才稍稍安静一些,在后金骑兵的刀枪威胁下坐回了大车。爆炸声响起后,这些车夫因正在河的中央,这里的爆炸比其余地方更为密集、猛烈。眨眼间河面的冰层便已分崩瓦解,好在这些车夫都坐在大车上,木制的大车一时间还沉不下去,救了他们一命。但那些后金骑兵却倒了霉,如同下锅的饺子一般掉到冰冷的河里。他们拼命的爬向大车,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可那些车夫虽不知这爆炸是怎么回事,但对这些后金军卒却是恨之入骨,顺手取过车上的木棒向那些还在水面上沉浮的后金军卒砸去,只砸得他们头破血流,根本靠不到大车边上。片刻功夫这些后金军在冰冷的水中便没了力气,被这些车夫手中的木棍压到了水下,再也无力上来。

        当阿敏闻声让亲卫将自己抬出大营,来到河边时,爆炸声已经渐渐少了,但前军那千余前锋能逃回岸上的不过十几个人,其余人都掉进了河里,恐怕再无生还可能。再看河面,五十余米宽的河面此时却是河水滔天,上下绵延足有近千米,厚重的浮冰不时碰撞到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刚才还站在冰面上的那千余后金骑兵此时全不见了踪影,而那千余辆大车却如同一只只小舟,在水中随波浮伏,不过也不安全,一块块重达几千几万斤的浮冰撞在大车上,大车便如同纸扎的一般被撞得粉碎。未等阿敏从惊呆中清醒过来,在河对岸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牛角声,随后却从四面八方都传来牛角声与之呼应。随着牛角声而来的是如阵阵闷雷的马蹄声,万马奔腾使大地也随之震动。阿敏被眼前的情况彻底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在阿敏总算是身经百战,马上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必然是被人伏击了!此时虽不知敌军是何人,可仅从这万马奔腾便知道此战恐怕是凶多吉少。虽然自己身边还有两万骑兵,可最为重要的粮草却还在河的另一岸,如果没有了这批粮草,自己就算能安全回到盛京却也不过是加重了盛京的负担,根本与大局无益。阿敏马上命两万骑兵集合备战,务必要过河救援,那怕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将粮草抢回来。

        前军早就已集合完毕,全数站在岸边。可后军的万余军卒却刚刚端起饭碗,没等吃上一口饭便又被召集起来,他们当然不愿意,行动间便有些拖沓。阿敏却实在是等不急了,马上命前军先行过河,救援中军。河面被炸开近千米,河水溢过浮冰,流向下游。后金的援军可不敢趟水过河,只能选择上游。又怕附近冰面受爆炸影响不牢固,特意多行了几百米,找了处坡度较大的河岸组织全军过河。而此时河的另一岸的喊杀声四起,饶阳河不过五十几米宽,阿敏因腿部有伤不能随军参战,只能站在岸边充当一个旁观者,只是这个旁观者却是心急如焚。刚才听到那万马奔腾的声音,阿敏便知至少有几万骑兵同时冲锋,可当他真切的看到几万敌军黑压压的冲上来时,心中还是难免惊诧。特别是当他看到敌军后阵的那杆吴字将旗时,他才终于知道今天伏击他的竟是吴三桂。阿敏至今还未真正与吴三桂有过交锋,可吴三桂的用兵之诡异他却是早有耳闻,今天终于有机会亲身体验了一次,只是阿敏至今也想不明白吴三桂到底是如何瞒过自己埋伏在饶阳河边的。

        其实说穿了,这一切却并不难。当日吴三桂在盛京城下将城中派出求援的后金探马放出后,便暗自计算着皇太极的行程,并派出暗哨时刻注视着皇太极大军的一举一动。当得知皇太极已经出了大安口直奔盛京而来时,他便率全军撤退,以四万新兵对五万后金铁骑,吴三桂还没有必胜之心。当吴三桂得知除皇太极的这五万大军外,阿敏还率领着三万铁骑断后时,他又有了新的想法。自己手下的这四万新军虽然是临时拼凑而成,战力与后金铁骑虽说有一定差距,可若是以用来伏击三万后金铁骑却并不是没有机会。特别是随着战报不断传来,阿敏竟率后金铁骑在关内大肆掠杀,连屠四城,杀死平民几十万。三桂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子冒了出来,两国交战,百姓何罪?后金竟如此丧尽天良,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自己若是不能为这些枉死的百姓报仇,真是枉为男儿。何况后金在自己的压迫下送了自己大量粮草及黄金,特别是最后几天自己竟收到了一把纯金的龙椅,由此便可看出后金确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然多尔衮如何敢将皇太极的龙椅也送给自己。如此说来,只要自己能将阿敏掠夺来的钱粮截下,后金这个冬季必然不会好过。他还是低估了这批粮草的重要,要是他知道盛京此时只剩下不足半月的粮草,他可能半夜也会乐醒。

        撤离盛京后三桂率大军一路向义州而去,不过大军行到黑山附近时,三桂却兵分两路,令一副将打着自己的旗号率领五千人大张旗鼓,继续向义州挺进,自己却与吴宇等人率三万五千人昼伏夜出,悄悄行到绕阳河潜伏起来。待皇太极率五万大军过后,三桂马上命人将附近各后金岗哨内的军卒看押起来,又派了当初在多尔衮手下当差的那些人换上后金衣服,冒充后金士兵。这些在后金军中已有几年,对后金军中一切事宜非常了解,连阿敏也没有看出丝毫破绽,这才使阿敏降低了戒心。随后三桂又命人在饶阳河上打了成百上千个冰窟窿,将带来的飞弹埋了下去,引出引线直到岸上,只待后金过河时便将飞弹引爆,便可将后金大军一分为二,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只是没想到阿敏竟如此配合,只留了一万中军负责警戒,而他自己却率两万军卒先行过河。三桂见机不可失,马上命令发起总攻。一万后金军卒因为要看守马车站得十分分散,当两万明军呼啸着冲向他们时,顿时被打得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而那几万被强掠来的车夫眼看来人打着大明旗帜,更是喜出往外,对那些惊慌失措的后金骑军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们用能找到的一切武器不断偷袭这些后金军,使后金军更是雪上加霜,仅仅不到半个时辰,这一万后金军便已所剩无几,只有几百人逃到了河边,一面是冰冷刺骨的河水,另一面却是愤怒的车夫,这些车夫为了报毁家灭门之仇,甚至比三桂所率的军队还要勇猛,对这些后金军卒根本没有手下留情一说,只要被他们逮到几乎都是被打成肉泥才肯罢休。这几百后金军卒知道若是被这些车夫抓到恐怕连个全尸也落不下,一狠心,脱下了厚重的盔甲,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向对岸游去。只是他们却忘了此时饶阳河中除了冰冷的河水外,还有几百辆大车漂浮,车上的车夫对他们更是恨之入骨,这几百后金军卒最后无一人能游到对岸,尽数葬身于河水之中,唯一强过岸上同胞的便是可以落下一个全尸。此时想要过河支援的后金前军也遇到了巨大阻力。大军刚刚开到冰面上,就听到对岸传来一声声爆炸声,他们没有经历过盛京攻防战,不知三桂的新式土炮,并不在意,可随着几百枚飞弹飞到了他们当中,也让他们见识了一下这种土炮巨大的威力,当场便有上千名后金军被炸死炸伤。更可怕的是有些飞弹落地后才爆炸,将这厚达一米的坚冰也炸得粉碎,在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大大小的窟窿,虽然没有将冰层全部炸开,却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裂纹,让这些刚刚在岸边看到前锋全军履没的后金军卒慌了手脚。

        他们忙调转马头想要撤退,却发现岸边竟站了几百阿敏的亲卫,此时他们正挽弓搭箭,只是箭锋所指却是自己这些人。前锋将领一见便知这些人是阿敏派出的督战队,自己若真敢后退一步,不说回国后必受军法处置,就是此时这些督战队的利箭也必然射向自己。左右不过是个死,他一咬牙,对惊慌的部下喝道:“后金的勇士岂能被敌人吓倒!难道你们想回去后被家乡的父老指责是个怕死鬼吗?难道你们想让自己的父母兄弟被人瞧不起吗?”

        他的话使这些一心想要逃命的后金军卒停住了脚步,前军将领见自己话发挥了作用,一挥手中大刀,大声喝道:“是爷们的跟我冲!”说完他自己一拨马头冲了出去。其余后金军卒相互对视一眼,再看看已经冲上去的将领和岸上的督战队,终于大喝了一声:“冲啊!”这些后金铁骑顶着不断落下的飞弹,小心冀冀的在冰面上冲锋,生怕将这冰层踏破。不过冰层却异常结实,直至他们即将要冲上岸,冰层出没有破裂。要知那千余米破裂的冰层可是用了吴三桂几万斤炸药才造成的结果,这时的几枚飞弹却是无论如何也炸不碎这一米多厚的冰层。后金军卒眼见自己即将上岸,心中一宽,只要能脚踏实地,自己还真没有畏惧过任何人。可就在此时,眼前百余米处洁白的雪地突然如平静的湖水泛起波澜,从前到后如波浪一般翻起,从雪地下竟站起无数身着大明军服的官兵,手中火统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自己。率先冲上岸的几百后金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只知张开大口,却说不出话来。

        只见对面明军中一人轻挥令旗,顿时枪声大作,站在最前面的几千明军同时开枪,将这几百后金军打得如同筛子一般。

        第四十三章伏击饶阳(二)

        明军得势却不饶人,随后又是三排轮射,顿时河岸上响枪声连绵不绝。后金骑兵的马再快又怎么能快过飞逝的子弹,转眼间几千行到河面上的后金骑军被子弹击中,横尸当场,空留几百匹战马却不肯离开他们的主人,在那里嘶鸣。前军将领也未能逃过此劫,临死前他依旧看向前方,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遭到如此打击,前军剩下的这几千骑军也不敢冒然冲锋,在这冰面上冲锋,不但速度快不起来,而且前面无遮无挡,只能沦为明军的靶子,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前军遭伏的消息传到阿敏耳中时,阿敏正为中军那一万骑军惨遭屠杀而悲痛不已,再听到前军五千骑军横尸河上的消息,顿时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旁边亲卫忙上前搀扶他去休息,却被阿敏一把推开,他知道此时若是自己也去休息,别说攻击明军,就是自保也成问题,急道:“命前军撤下来休整,马上派人回盛京向大汗说明情况,并请他速派援兵!”

        此时后金后军终于集合完毕,可阿敏却不敢再让他们孤军过河,只命他们在岸边向对岸齐射。饶阳河不过五十余米宽,后金骑军站在岸边可以轻易的射杀对岸明军及车夫。而明军因刚与后金中军大战一场,此时正打扫战场,收拢四散而逃的车夫,根本来不及备战,措不及防之下,箭雨过后有几百明军被伤,更有近千慌乱的车夫被射杀。

        三桂忙令盾牌手上前掩护明军及车夫,并令部下组织车夫赶上马车撤退。这些车夫死里逃生,对明军感激不尽,对明军的命令自是言听计从。只是经过刚才的激战,车队已乱做一团,车夫一时间也找不到自己的马车,大车更是一辆紧挨一辆,根本无没调头。而手下盾牌手只有两千余人,无法保证车夫安全。三桂只好命距河岸较近的车夫暂时躲到车下,等后面大车让出道路再依次撤退。车夫们此时格外卖力,不用明军催促,个个都是争先恐后,赶着大车撤向安全的地方。三桂又命五千骑军为先锋,在前面开路,护送着这些大车直奔义州。因为明军有了防范,后金的箭雨再不能给明军造成巨大损失,反而明军在后金打击下,加快了动作。最先准备好的却是位于后方的土炮,几百个大坑整齐的排成一排,随着三桂一声令下,几百枚飞弹同时射向后金骑军,站在岸上的后金军为了能打击明军,站得比较密集,却倍加显示了土炮的威力,一轮齐射下,便有千余后金军被炸得肢离破碎,根本找不到一个全尸。与此同时,五千火铳军也已在岸边列好阵形,趁着后金军正在混乱之中,几轮齐射又使千余后金军命丧黄泉。这时土炮又再次发威,只炸得后金军哭爹喊娘,根本不用人命令,近万骑军已慌乱的撤退几百米才止住脚步。阿敏眼见仅剩下的这一万多铁骑,在明军的轮翻打击下又有三千余人丧命,三万铁骑到此时仅剩下一万两千人左右,伤亡大半,可对岸的明军却伤亡甚微,仅有不过千人的伤亡,这一结果让阿敏无法以接受,更让他难过的是被皇太极视若性命的几十万石粮草也被人夺走,盛京的几十万军民如何渡过这个寒冬?怒急攻心,阿敏终于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地,昏死过去。

        没有了后金军箭雨的压制,明军更是加快了撤退速度。三桂知道,自己此时已与朱由检撕破了脸皮,再想向他要粮要饷恐怕要费些周折,但有了这批钱粮足够辽东军民一年之需,就不需事事看朝庭脸色行事。为保这批粮草安全,防止蒙古趁乱打劫,三桂又命两万骑军随车队一同上路。此地距义州有两三日路程,加之大雪封路,车队行动更受阻碍,恐怕得三四天才能到达义州。若后金不惜马力,全力追赶,只需一日便可赶到义州,足可在半路上打自己个措手不及。为此三桂不敢大意,命人先行一步,至义州请城中明军出城接应,他自己则亲率这四万明军中最精锐的五千吴家军和当日在神机营训练出的五千骑军在岸边与后金对峙,拖延后金追赶步伐。待车队全部撤走后,天色已经渐暗,三桂命人在岸边拢起巨大的篝火,防止后金连夜突袭。而后金军已经被三桂打怕了,加上阿敏还在昏迷,全军士气低下,不敢再靠近河岸一步。直到午夜时分代善和多尔衮率领四万援军赶到河岸,才为这仅剩的万余后金军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可代善和多尔衮在了解了当前形势后,也是面露苦色,要知此次后金十万大军入关,连克大明城池十余座,歼灭明军十余万,直至最后围攻大明京城,损失总计也不过两万左右。可在这小小的铙阳河畔三万骑军在不到一下午时间内便损失两万,已使后金元气大伤,不用说明军,就是周围的蒙古、朝鲜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这块肥肉。

        而对岸明军火器犀利,又占据地利,特别是土炮更非血肉之躯可以抵挡,自己虽有五万大军,可若是强行过河,恐怕没等渡过这饶阳河便得损失一半左右。而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少有的名将,用三万大军与其一万作战,代善和多尔衮竟毫无必胜之心,只要双方纠缠一日半日的,不说损失多少,粮草怕是早已远去,那这仗还打得什么劲?得不偿失啊!

        代善和多尔衮明知粮草重要,可又怕损失过重,犹豫不绝之下,忙又派信使回报皇太极,请皇太极定夺。不过他们却也没闲着,就算皇太极最后下令放弃这批粮草,他们也不想让这批粮草安然返回义州城,明军若是粮草充足难保他们不会率军攻击后金。因此代善和阿敏将各自身边千余亲卫派了出去,沿河而上,寻路过河,充当先锋等待下一步命令。直至第二天清晨,皇太极派来的信使才赶到饶阳河畔,传达皇太极的命令。皇太极得信后虽然气愤万分,可形势比人强,十二万后金八旗军此时竟已损失四万有余,占了三分之一,他如何还敢再与吴三桂硬撼。今年关外大旱,不仅是他后金遭了大灾,蒙古也不好过,若自己再损失一些军卒,就算是能抢回粮草,恐怕也只能是怀壁有罪,让蒙古、朝鲜等人眼红。何况他此时还不清楚吴三桂已与朱由检决裂,还得防备大明集结人马反攻后金。因此他只能让代善、阿敏、多尔衮率部全军撤退,回到盛京再议。代善和多尔衮得令后忙又派人追上先行一步的两千亲卫,让他们寻找机会将这批粮草烧毁,自己得不到也决不能让明军轻易得到。

        吴三桂眼看着后金五万大军陆继撤退,一夜未眠的他却不敢懈怠,只因从此地返回义州还要途经蒙古境内。大军一日未进义州城,便不能有丝毫松懈。派出几百暗哨尾随后金大军而去,他可不想刚摆了阿敏一道,再被人家还回来。而他自己则率领一万铁骑踏上归程,去会合先行的吴宇等人。三万辆大车排成一条长达几十公里的长龙,在雪地中前行。为了能快些反回义州,不论是明军还是车夫都无睱休息,累了便在车上、马上打个旽,饿了便就着白雪吃口干粮。明军并无大碍,他们早在训练中曾试过几日几夜连续急行军,比此时还要苦些。而这些车夫竟也无怨言,他们也知道此时的凶险,后金、蒙古的大军随时可能出现,只有到了义州才算是安全。可就算如此,在三桂赶上车队时,车队不过行了五十余里,刚过大黑山。至于先行的后金两千军卒早就潜伏在车队周围,准备伺机而动。三桂见车队无恙,松了口气,不过他也知道考验才刚刚开始,此地原为大明彊土,可自从后金崛起,几次来犯大明彊境,此地早被后金战占领,只是后金经宁远、宁锦大败后,因兵力不足,只得撤退至辽阳一带布防,此地便成了明、蒙、后金三国交境处,方圆几千里竟无人烟,成了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不但一些盗匪在此安家,而且三国也经常派人来此骚扰他国边境。

        那些盗匪三桂倒不担心,没有盗匪敢来偷袭自己这几万大军,可对蒙古、后金却不得不防,此处没有人烟却更方便两国潜行偷袭。

        自己伏击后金是因自己在暗后金在明,自己掌握主动,才能一举成功,不但抢下粮草,还歼灭后金两万大军。可此时却是形势倒转,自己押着这三万大车,再无法潜行,而后金必不甘心,不可能让自己轻松返回义州,加上不知蒙古到底有何意图,难保他们不会眼红。不过三桂也不是十分担心,毕竟自己手下还有三万多骑军,对任何来犯之敌都有一战之力,而且此地距义州也不过一百多里路,此时义州官兵应该已经出城接应,按行程今夜便可与大军会合,到时自己手下有六万将士,当不惧任何来犯之敌。有了后金的前车之鉴,三桂不敢大意,他可不想再犯阿敏的错误,后金中军一万余骑兵若非兵力分散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竟被几万车夫打死近一半。为保安全,三桂召来吴宇,命其率一万骑军,以百人为单位,在车队四周二十里范围内进行警戒,提防后金及蒙古来袭。其余明军则以千人为单位,游弋在车队左右五里之内。不过三桂若是因此小看了阿敏却是一大失误,他是不知阿敏的苦处。这三万车夫本就是被强掠而来,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又与后金有血海深仇,若非有中军这万余骑军看守,这几万辆大军恐怕没行到一半便早已坏个精光,那里还能走到饶阳河。

        后金两千骑兵见明军加强防备,不敢继续在车队周围潜伏,只得撤到车队五里以外。外围虽有吴宇的百队警哨,可要负责前后左右近千平方公里的范围,实是无力细查,这才让后金骑兵得以幸存。大军一路无阻,一日间行到北镇附近,此时天色已暗,夜间行军实在是太危险了,若发生意外,无力应变,而且义州信使也已回报三桂,义州派出的两万援军已赶到牵马岭附近,最迟不过午夜时分便可与大军会合。三桂马上命几万军民趁着天色尚未黑透,就地扎营,待会合了义州援军后,明早再继续赶路不迟。不论是明军还是这三万车夫,都已是疲惫不堪,特别是这三万车夫,阿敏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人看待,从关内出发,在阿敏的催促下,一路上根本无睱休息,至被三桂所救后,又是一日一夜未合眼,若非有一股信念支撑,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此时听到终于可以休息,放松之下,有的人立刻便倒在车上,打起了呼噜,任由周围的人怎么叫也醒不过来。

        三桂也知道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他们,不忍将他们叫醒,只好命手下军卒将马车以五千为一队,在空地上围成梅花阵,防止夜间有骑军突袭。又将吴宇召回,令他将一万军卒分为两班,轮流在车队周围二十里内巡逻,又令其余军卒分为六队,分守六座车阵,夜间务必要提高警惕,一旦有警要在第一时间应变。他自己的大营则安排在梅花阵中央的车阵中,方便支援周围五座车阵。一切安排妥当,三桂却还是不能休息,今晚是最危险的一夜,敌人若有什么诡计也只能在今夜实施,过了今夜,大军再添两万援军,在关外恐怕再无人敢犯。他亲率旋风狼骑在营中四处巡逻,下面军卒却不知凶险,此时还沉浸在昨日的大胜之中,虽然因连日做战,有些疲惫,可却心情大好,个个兴奋,一见三桂,纷纷向三桂致敬,若非吴三桂,他们岂有今日。这些被救的车夫一路上见辽东兵不但没有关内那些老爷兵的蛮横,反而待人亲切,特别是刚才休息时,那些困乏的车夫倒头便睡,还是这些兵大哥将他们一个个抱到火堆边上烤火,防止他们冻伤,有的军卒同情这些苦命的车夫,见他们衣裳单薄,将自己的大衣盖在车夫身上,这更让见惯了人间冷暖的车夫们感到无比温暖。

        直到吃饭时,这些车夫才被叫醒,借此机会这些车夫与身边的兵大哥们话起了家常。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兵大哥也并非全是辽东人,山西、陕西、山东等各地的都有,有的原来竟还是盗匪出身,不过在辽东,只要你忠于吴将军,真心为辽东献力,却是被一视同仁。而且辽东兵不但粮饷高,将来退役之后官府还给找差事,若是在战斗中受了伤,不能劳动,便由官府每月发给一定银两,可保一生衣食无忧。而且更难得的是辽东军全军将士一心,决没有关内将领剥削士卒的现象,大家在一起说是上下有别,可更多的却是如同兄弟一般,亲如一家。这些车夫本就是些苦命人,此时又是家破人亡,就算能反回家乡,一切也得从头开始,与后金又有血海深仇,只有留在辽东才有报仇的机会,因此对辽东更是心生向往。此时见三桂没什么架子,不但与军卒热情的打着招乎,就是对他们这些从来没有人瞧得起的贫民也是问寒问暖,便有人问三桂,要求参军。三桂对此当然是高兴,这三万车夫虽没有受过军事训练,可后金当初为了加快行军,选的都是青壮年,只要稍加训练,自己便可再添三万大军,自己此时不缺金、不缺银,就是缺人,而且又有了这几万车的粮草,养这三万余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当下满口答应,只要回到义州,所有愿意参军的马上便可报名。消息传出去后,更喜坏了这些车夫,本以为此后无依无靠,没想到转眼间便可加入到军伍之中,一生无忧。本来疲惫的车夫因此兴奋异常,根本睡不着觉,便拉着身边的辽东军一起闲谈。辽东军知道眼前的这些车夫回到义州便会变成自己的战友,对他们的疑问也是有问必答,各座车阵中到处都是其乐融融。三桂见之高兴,干脆也加入到其中,与军卒、车夫在一起说着闲话。

        直到八点多,三桂才率人反回中军大营,没想到刚进大营不到一刻钟,突听左侧车阵传来撕杀声。三桂一惊,忙披挂整齐,率旋风狼骑出了营帐,来到车阵左侧仔细观望。只见左侧车阵周围黑影幢幢,不时传来枪声及惨叫声。三桂虽看不清来敌到底有多少,不过听马蹄声至少有上千人。来人正是后金那两千亲卫,为了完成代善及多尔衮的命令,他们此次可是将生死置之肚外。他们本来是想等天色将亮时再行偷袭,可后来抓了一个明军士卒,问明情况,义州两万援军今夜便将赶到,他们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两万援军赶来,明军防守必然更加严密,恐怕连潜伏在明军车阵附近都不可能,更别说偷袭了。因此他们只能冒险偷袭。谁知刚潜行到车阵附近一里处,便被警哨发觉,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变偷袭变明攻,虽知两千人强攻明军三万余人的大营不过是螳臂挡车,可这些后金勇士从来都是以能够战死杀场为荣耀,只要能烧毁明军这些粮车便是大功一件。

        他们手持火把,驱动战马,舍生忘死的冲向明军车阵,没想他们冲到车队前,明军已有准备,车队中几千明军已各就各位,端枪待发,而他们手中火把更是成了明军的指路明灯。后金两千骑兵瞬间冲到车阵百米左右,刚准备以火箭引燃粮车,没想到明军阵中枪声大作,许多后金骑兵竟连一箭也没有射出,便被击毙,只有稀疏的几百只火箭射到车阵当中,引起的火势马上便被阵中几千车夫扑灭。后金军的第一次突袭给明军造成的损失实是微乎其微,可他们却付出两百余人的代价。亲卫统领眼见部下惨死,双眼血红,马上命部下分左右两路绕车阵而行,想要发挥骑射的优势。此招在以往对明的战役中可以说是屡试不爽,后金骑兵快速移动让明军无从攻击,而他们却凭借自身过硬的骑射本事射杀明军。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吃了瘪。明军车阵中央是三桂大营,其余五座车如梅花般环绕中军大营,车阵间相距两百米左右。后金骑兵分兵两路绕车阵而行,不但没有少受攻击,反而又进入了其左右两座车阵的攻击范围,被夹在当中的后金骑兵无论靠向那侧,都躲不过明军火铳攻击,若是行在中央,则两侧明军都可以攻击他们。

        可怜这些后金骑兵本是后金军中精锐所在,今日却因错估形势而损失惨重,待两支骑军在车阵另一侧会合时,竟只剩下七八百人,再看明军车阵却毫无损伤。外围吴宇此时也已得到警报,亲率正在休息的五千明军赶来支援,明军手中的火把已将车阵外围照得如同白昼,后金军要想逃出车阵势必是难于登天。见后金军停在车阵之中,四周明军也停止了攻击,只是叫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几万人同时喊出,竟是连大地为之震憾。后金亲卫首领长叹一声,今日要想完成任务恐怕是不可能了,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这几百亲卫,面对明军的喊话却无人动容,都看向自己,显然是心存必死之心。抬头望向中军大营,却见十几米高的吴字将旗在黑暗中飘扬,阵前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向这里观望。借着其周围微弱的火光,他发现吴三桂就站在其中,暗道:仅凭自己这几百人就算是再去烧粮车恐怕也烧不了几辆,若是能将这吴三桂斩杀阵前,那怕是将其重伤,也不枉自己这两千余人来此一遭。

        后金亲卫首领想罢大喝了一声:“我后金男儿可有怕死辈?”“没有!没有!宁死不降!”几百后金骑军齐声答道。虽然在明军几万人的“投降不杀”声中略显单薄,可其坚定的声音却也让不远处的吴三桂知道眼前这队后金军顽强的斗志。后金亲卫首领一勒战马,弃弓取刀,战刀高举头顶,喝道:“好,随我冲!”说完一马当先竟冲向了吴三桂所在的中军大营。其身后几百后金勇士二话不说,取出马刀,向中军大营发起了最后的冲锋。中军大营不但肩负着支援其余五座车阵的任务,更有保护吴三桂的重任,守在这里的正是全军战力最强的五千吴家军。看到后金冲了上来,他们二话不说,瞄准、射击,片刻间便有几百后金军倒地身亡。阵前的吴三桂面对后金军的冲锋,没有撤退,他相信五千吴家军及身边的旋风铁骑必可将眼前这些后金军斩杀怠尽。只是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当日斩杀后金贝勒莽古尔泰时的情景,都是明知是必死之局,却毫无畏惧,仅凭这股精神,便有其胜利的理由。若非自己的出现,仅凭关内那些只知捞钱享乐的明军如何是这如狼似虎的后金军的对手。后金军虽然勇气可嘉,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得了子弹,未等冲到明军车阵前,这几百勇士已是全军覆没。三桂虽然再获胜利,可眼见这两千后金军惨死当场,特别是他们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更让三桂心折,吩咐下去,将这些后金军埋葬,以免他们弃尸荒野。

        三桂刚想回帐,却见一匹战马从营外疾驰而来,却是吴宇。吴宇见了三桂急急下马,道:“启禀大人,有哨探发现在距大营不足十里之处有敌军集结,初步判断至少有两万人。”

        三桂听了也是一惊,忙道:“可曾探明是何人?”“那队哨探发现敌情,急忙来报,尚未探明敌军所属。不过随后必有详情回报。”吴宇话音刚落,又见几匹战马从营处直奔大营而来,片刻功夫便已赶到三桂面前。几人下马跪报道:“启禀大人,来敌为蒙古喀喇沁部。”

        一听此言,吴宇吃了一惊,后金此次入关便是借着与喀喇沁部联姻之名,借路蒙古才能从大安口攻入关内,想来这喀喇沁部与后金必有密盟,而与大明则是敌非友,此时其率两万大军出现在大营左右,其用心不言自明,反正不会是欢送吴三桂的。“大人,蒙古喀喇沁部此来用心险恶,大人需早做防范。”三桂虽然也知喀喇沁部此来必有所图,可却不像吴宇一般紧张。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衡的利益。此次后金入关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盛京被吴三桂打劫一空,在关内也没有捞到好处,抢来的粮草又被三桂所夺,就算事先许给喀喇沁部的好处,此时恐怕也不能兑现,至于说联姻,别说到现在也没听说皇太极真娶了喀喇沁部那个格格,就算真的娶了,与全部落几十万人的利益相比,个人的利益也只能放在一边。况且自己现在还有三万大军,过不了多久还有两万援军将赶来,他喀喇沁部仅凭两万人能有什么做为。“传令下去,各部严阵以待,没有命令不得善自出阵。吴宇,你率部下五千给我压阵,我带五千吴家军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何意图。”

        “大人不可,还是让末将去吧,您是千金之躯不容有半点损伤。”吴宇怕三桂此行出了什么意外,劝阻道。三桂哈哈一笑道:“吴宇,你怎么也如此婆婆妈妈的,就凭喀喇沁部那两万人还真没放在我眼中,你就放宽心吧。”说完叫上旋风狼骑及五千吴家军出了大营,向敌军阵前行去。

        吴宇见三桂已率部离去,只能叫上围在外围的五千部下,跟在三桂身后,为其压阵。

        一路上不断有哨探将敌军情况报与三桂,那喀喇沁部集结完后,徐徐向大营行来,可行了一里左右便又停下脚步。三桂听后心中有了计较,按哨探所言,这喀喇沁部集结时正是后金那两千骑兵攻阵之时,而他们停止前进却又恰是那两千骑军全军覆没之时,虽不知这喀喇沁部与这两千骑有没有联系,可仅凭他们的行止,三桂便知其此来必无善意。片刻功夫,三桂率五千吴家军来到两军阵前列好队势。喀喇沁部见明军大队前来,不知明军意图,同样列阵相迎。三桂借着对面火光,只见对方人山人海,决不止两万,应该有近三万左右,可仔细观望,却发现里面不但有十几岁的孩子,且有不少女人也在其中,看来这回喀喇沁部是下了大本钱,真的是全族出动,势在必得。虽知蒙古善战,上至花甲、古稀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孩子,包括女子在内,只要还能站着,还能骑马便是战士。这却也是生活所迫,蒙古只靠放牧为生,在这大草原上,有凶残的狼群,更有后金、大明的军队,就连蒙古内部,各部为争夺一片牧草肥美的草原也不免发生战斗,如果没有战斗力,只能成为全族的拖累,根本无法在这片草原上生存。

        这时吴宇也率领五千军率来到阵前,吴宇不放心吴三桂,让副将领兵,他自己却来到三桂身边,以保安全。三桂见吴宇过来也没有责怪,只是叫他上前问话。吴宇拍马上前几步,大声喝道:“来的可是喀喇沁部的勇士?不知阿桑族长也曾亲来?我家大人有事相商。”喀喇沁部族长阿桑此时正在人群当中,没想到自己竟被人家认出来了,还指名道姓要自己上前答话,无奈只得率千余亲卫来到阵前,答道:“老夫在此,不知吴将军找老夫又有何事?”

        吴三桂见阿桑出来,笑道:“阿桑族长,不知你带着这几万勇士深夜来此有何要事?莫不是看上了我这些粮草?”

        第四十四章归途遇险

        阿桑闻言暗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若不是为了这些粮草,谁会在这冰天雪地到这儿来。去年草原大旱,族中牧草不足,今年入冬以来,草原又连降大雪,更是雪上加霜,许多牲畜被冻死饿死,若不能另寻他策,族中几十万牲畜恐怕难以过冬,没有了牧畜,就算过得了寒冬,明年开春以后,全族的口粮从何而来。若非为此,阿桑也不会冒着与大明交恶而私下与后金达成协议,借路与后金。当时双方约定,后金向蒙古借路进攻大明,需支付喀喇沁部粮草十万石,只是当时后金也是粮草有限,仅够大军所用,所以当时只付给喀喇沁部一万石粮草,其余需等后金得胜归来再行支付。可没想到后金虽成功进入关内,却未能攻下大明京城,反而自己的盛京城又被吴三桂所围。如此以来后金答应给的剩下九万石粮草便没有下文。后来阿敏在关内大肆掠夺,从大安口撤兵时,几万辆大车当然瞒不过阿桑。阿桑当时便派人向阿敏索取粮草,却被阿敏以无大汗命令为由推拖过去,说是等粮草运抵盛京便马上给阿桑送来。

        面对阿敏三万大军,阿桑无可奈何,自己全族人口也不过五万,真正的精壮不过一万左右,加上所有能骑马作战的族人也仅有三万大军,只与阿敏持平。但后金骑兵的战力却非自己这些乌合之众可相比,硬攻之下毫无胜算,何况盛京还有后金六万大军,若惹脑了皇太极,踏平自己全族也非空话,为此他只好等侯消息。没想到这一等却等来了明军在饶阳河大胜后金,不仅全歼后金两万骑兵,更将那几万大车粮草夺了过去。如果粮草在后金手中,自己还有点希望,想那皇太极也不至于违约,可粮草到了明军手中,自己刚与后金合谋算计了大明一遭,如何开口讨要粮草?思来想去,若没有了粮草,待明年开春全族牲畜至少要减少一半,根本不足以维持全族生计,为此他只好起全族战士暗中跟随明军,以他看来,后金失却这批粮草必不甘心,也许会起大军来夺,他也是想看有没有机会趁乱将这批粮草抢下来一部分。至于说明抢,他却是从未敢想,连后金三万铁骑在不到两个时辰之内便被歼灭两万有余,他自问连后金也敌不过,就更不是明军对手了。他对明军行程他知之甚详,也知道今夜义州的两万援军便将赶到,却一直没见后金大军来追,他本以为已没有机会,刚想率军撤退,却正在这时,发现明军车阵中发生骚乱,枪声四声,阵中火光冲天。阿桑也实是心急,过了今夜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虽不知是何人来攻明军,他却顾不了许多,忙集结部下,准备乘火打劫,可没想到明军战力如此之强,自己刚刚集结了大军,明军已全歼来敌,车队又安静下来。看来自己的找算又落空了。

        至于与后金联姻之事,原本就只是个借口,若后金真能攻下大明京城,便将女儿嫁给皇太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此时后金虽非大败,却也没有得到丝毫好处,又与大明交恶,自己可不敢再与后金牵扯过深,何况自己女儿自得知要与后金联姻后,竟独自一人跑掉了,至今下落不明。面对吴三桂的质问,阿桑当然不能说实话,笑道:“吴将军误会了,那皇太极实是可恶之极,说要与我部联姻,谁知却率大军借路进攻大明,我一时不查,竟被其所骗,此次集结大军本是要去盛京与那皇太极论个明白,刚刚行至此处却得知将军已将那阿敏大败,为我族报了此仇。我实在是无颜来见将军,本想就此撤军,刚刚却发现将军营中有枪声,以为是后金前来劫营,便召集部下,想要助将军一臂之力,没想到将军部下如此勇猛,片刻之间竟已将其歼灭,真是让我等汗颜啊。”

        吴三桂明知阿桑这番话可以说漏洞百出,却没有揭穿他,自己与朱由检摊牌,日后要在这辽东站住脚,便得多结盟友,以争取发展时间。这些年来与后金早已结下血海深仇,怕是只能为敌了,可与蒙古却无大怨,特别是这喀喇沁部,与自己和后金接壤,在两强之间勉强生存,若不是自己和后金彼此相戒,又怕惹脑了蒙古其他部落,恐怕早没有了他们的生存空间。若是能将其争取过来,仅其族中一万精兵,便是一大助力,其余几万百姓既可牧马,又可种田、织布,组织生产,自然是好处多多。“如此说来倒是要多谢族长好意,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等之处,尽可开口。”阿桑知道自己这番话决骗不过吴三桂,不然这吴三桂也不会三番五次让后金吃了大亏,特别是此次围攻盛京,更让他在后金有了“奸商”的美誉。阿桑正心中不安,却没料到吴三桂竟如此好说话,不但没有追究此事,反而示好于自己。为了全族几万族人的生存,阿桑也顾不得这吴三桂是不是在说客气话,厚着脸皮道:“吴将军,我等确有事想求吴将军……”

        “族长请讲。”吴三桂也没想到这阿桑竟真的顺杆爬,真的提出要求,不过话已出口,也不好反悔,不过即是有求于己,自己当然要好好敲他一竹杠,才算对得起自己。

        “吴将军也知去年关外大旱,牧草不足,不知吴将军可否支援我族一批粮草,以解我们燃眉之急?”果然如此,三桂暗道,看来这阿桑确为粮草而来,眼看不能强取,便又成了索求,去年关外大旱自己也知道,不然后金也不会冒险借路进攻关内。好在辽东有朝庭供粮,又有叔父吴迪和舅父卢义用海船从江南带回大量粮食,不然辽东恐怕也好不到那去。“这……,我辽东尚有军民达百万之众,去年的大旱我们也是受灾颇重,辽东上下也在等着这批粮草救灾啊!”吴三桂故作为难的道。“吴将军,我也知道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还望将军念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能支援我们一些粮草,或是卖给我们一些,不管是要真金白银,还是上好的战马,我们全族上下必然感激不尽!”因为大明禁止与后金和蒙古通商,蒙古就算有钱也卖不到粮食,只能求吴三桂卖给他们一些。吴三桂暗笑,还往日交情?我和你什么时侯有了交情,你们屡次犯边,被我们打了回去,要硬说交情,恐怕也只有打出来的交情了。不过三桂此时也不能把话说死,要想对付后金,便得拉拢蒙古,不然便要两面树敌。

        “阿桑族长,此时谈此话题恐怕不是时机,后金不知会不会出兵来强夺粮草,不如你派几人随我返回义州,咱们再详谈如何?”

        阿桑一听,也确是如此,何况自己带着三万大军来与人谈卖买恐怕也显不出诚意,“好,即是如此,我便随将军去趟义州,还望将军不要食言。”这阿桑为了能卖到粮草可真是下了本钱,竟然要孤身犯险,亲自去义州。说是凶险,其实阿桑能当上族长,又岂是易与之辈,他是看明白了明军此时与后金刚刚大战几场,决不敢再树强敌,对自己不利。反而会讨好自己,不然就凭自己的借路给后金,他吴三桂为何还会答应卖给自己的粮草。既无危险,而此次卖买粮草又关系到全族生死,若是吴三桂满天要价,除了自己还有谁敢做这个主?阿桑此举确是出乎吴三桂意料,没想到他会亲自到义州,不过三桂却觉得这对自己有利无害,卖买粮草确是一件大事,若是双方条件谈不拢,信使往返于义州与蒙古之间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有阿桑亲自来谈,当然少了这个麻烦。而且吴三桂更希望这个阿桑到义州亲眼见识见识辽东的富足和明军的厉害,为以后拉拢招降喀喇沁部打下基础。“阿桑族长竟亲自来谈,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我大军明日一早上路,还望族长早做准备。”言下之意,你总不会要带着这三万余人一同去义州吧,你若要去,还是快将他们安置好才行。“吴将军放心,明日一早我便随将军一同去义州,眼下夜已深了,我也不敢耽搁将军休息,就此告退。”双方既已谈妥,自然是各自退军,阿桑安排大军返回部落,吴三桂也回到营中,只等义州两万援赶到,便可以放心了。午夜时分,义州的两万援军终于赶到大营,此时那怕就是后金倾巢而出,三桂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第二天一早,三桂正在营帐中召集部下,准备大军开拔,外面有人报道:“喀喇沁部族长阿桑应约前来。”三桂将阿桑迎入帐,客气一番后,终于命近六万大军及三万车夫开拔。三天后,吴三桂率这十万军民及三万车粮草平安抵达义州,而迎接他的竟是刚刚回到义州的祖大寿。两人一别不过两月,可这天下大势却今非昔比,原本被闲置在京的吴三桂先是围困盛京解了大明京师之围,被封为辽东总兵,总督辽东军政大权,后又在饶阳河畔大败后金,削弱了后金力量,已经在辽东确立了其优势,此时已是这一方的土皇帝。祖大寿将京中形势,特别是袁崇焕在城上自尽明志及吴襄被迫发誓等事一一告知吴三桂。吴三桂听后也是感叹不已,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救袁崇焕,要避免这明末最大的悲剧,可叹这位忠君为国的袁督师最后虽未死于朱由检之手,却还是未能留得性命。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以袁崇焕的性格,自尽明志也是必然的结果,总好过被千刀万剐。只是他临死竟还在为大明做着最后的努力,逼迫父亲在城下发誓,真是迂腐之极。

        好在自己也没想过要主动进攻大明,仅是关外的后金、蒙古、朝鲜便够自己忙上一阵了,大明还是留给李自成的义军吧。父亲发下重誓反而安了朝庭的心,让自己可以放心在关外大展拳脚,而大明也可以全力与各地贼军周旋。唯一让三桂不放心的便是父亲吴襄,他此时孤身一人留在京城,虽然大明仅是用其牵制自己,暂时没有危险。可将来李自成入京,父亲能不能及时逃出来?若逃不出来,会不会如同历史上一样,被李自成用来威逼自己。为了父亲的安全,此事还要早做准备才行。此时吴三桂已是辽东总兵,关外所有大明军民尽归自己的统制,当然要对全境军政进行梳理。辽东现在大概有一百余万百姓,分布却极不合理,锦州以南,靠近山海关一带,百姓极为密集,可这一带耕地极少,根本不足以养家。过了锦州却又人烟稀少,除义州附近有十几二十万百姓外,其余地方竟是千里无人烟。来自后世的吴三桂当然知道,东北的黑土地极为肥沃,适合耕种,别说是百万百姓,就是养活千万百姓也决没问题,只是要想让山海关附近的百姓迁居至此,却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才行,恐怕不是一时半刻所能见效。好在此次除自己的带回的三万车夫将加入辽东军外,祖大寿也带回了几千军民,还有更多的百姓将在随后几月中陆继到达,这些人可以先安置在此,等他们在此安居乐夜后,必然可以吸引其余百姓来此安家。不过此时辽东正是天寒地冻,总不能让他们刚来此地便露宿街头,三万车夫好办,反正他们都要求参军,便把他们安置到军营,可几万百姓,便得建上万民宅,若不尽快动手,恐怕要引起骚乱。

        辽东民生问题虽说严重,可此时三桂手中有钱有粮,只要能让这些百姓吃饱穿暖,一切便都好办。真正让三桂头痛的却是军队问题。山海关外现有馁中、宁远、锦州、义州四座大城,其余卫所堡台三十余座,共有军卒十二万,其中可称为精锐的却还是父亲手下的一万吴家军,舅父祖大寿的两万义州守军及吴宇所率的两万军队,其余七万军卒守城尚可,可若要让他们与后金野战,却不是对手。如此战力若要自保,眼下倒没有问题,可若想一统关外,却是不可能。后金虽然此次折损了四万余铁骑,可仅在盛京一地就尚有七万余人,再加上盛京以北各城守军,尚有十几万大军。蒙古虽是各部不和,可若自己真的要进攻他们,难保他们不会一致对外,更怕他们与后金联合,合力打压自己,到时自己没有了大明这个后援,恐怕是连自保都成问题。而在辽东内部,也是问题不少,这十二万辽东军卒此时真正掌握的不过三万,就连舅父祖大寿的两万军卒他现在也吃不准是否能甘心接受自己的改编。吴三桂一想起这些这觉头痛,不过现在距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尚有几年时间,应该足够自己准备的了。而且喀喇沁部族长阿桑亲自来到义州与自己和谈,希望能借此机会将他们也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只要有人开了头,日后攻伐蒙古招降各部便有了借鉴。

        一切安排妥当后,三桂一路奔波未曾休息,刚想小憩片刻,却有人来报,说喀喇沁部阿桑族长求见。三桂顾不得劳累,整理了一下思路,在客厅约见阿桑族长。阿桑一路随明军而来,却是吃惊不小,明军军容整齐,火器犀利,自己族中那拼凑的三万大军跟人家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吴三桂亲率的那五千吴家军,个个精壮,行进间进退有据,恐怕只要这五千人便可扫平自己的三万大军。因此在说话间便不觉带有几分畏惧。“吴将军,打扰吴将军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族中几万族人、几十万头马羊正等着粮草救命……”

        “族长不必如此,是我怠慢了族长,望族长不要怪罪。只是不知族长共需粮草多少?”“我们只需米两万石、草料五万石,便足以让我全族安然度过寒冬,等来年开春,牧草生长出来,便再无忧虑。”阿桑此言却是有些夸大,他族中仅有五万余人,且存了部分粮草,那里用得了这么许多,不过他也是想试深吴三桂的底线,熟话说满天要价吗,只等着吴三桂坐地还钱。吴三桂沉思片刻,道:“阿桑族长,不是我不想帮忙,虽说我辽东现在粮草不少,可辽东尚有几十万百姓处于饥寒交迫之中,若是一下子给你这么多粮草,我怕百姓不答应啊!”

        阿桑见吴三桂不满,急道:“若是将军为难,我们便只要米万石草料两万石也可以。”听闻此言,吴三桂点点头道:“若只是要米万石、草料两万石,我倒还可以做主。不过现在辽东这粮草可是价比黄金,不知……”

        阿桑忙道:“将军放心,我族中这些年倒也还有些积蓄,将军尽管开口。”“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按现在辽东粮价,一石米共需白银五十两左右,万石米便需白银五十万两,草料便按每石十两白银计算,两万石需白二十万两,总计需白银七十万两,阿桑族以为如何?”

        阿桑本想趁着大明与后金交恶,自己来占便宜,没想到这吴三桂不但没有降价,反而狮子大开口,往日辽东粮草虽比关内贵上少许,可一石米不过需银三十两左右,虽说今年关外大旱,价格上涨也不过每石四十两白银,这吴三桂一开口,竟多了十两,至于草料,若是往年,只要几两银子,便可买上几十石。虽明知吴三桂这是趁火打劫,可他却不敢还价。现在关外除了吴三桂再无他人藏有余粮,若得不到粮草,不等明年开春,自己族中牲畜便得饿死一半左右。

        自己族中这些年虽攒下些金银,可不过仅有十几万两而已,与吴三桂所要差距甚大,阿桑只得道:“吴将军,不知这粮草可否用战马来换?”“当然可以,不过这战马的价格却要好好算算。”辽东此时有军卒十二万,可战马却仅有八万左右,不过一半多点,日后若想剿灭后金、蒙古,战马当然是必不可少,而且吴三桂还打算进一步提高骑兵机动速度,那便得一人双马,甚至是一人三马才可以,因此对阿桑提出的意见,吴三桂当然高兴。“这战马每匹就按三十两白银计算,七十万两便需战马二万三千匹左右,只要阿桑族长战马一到,我便马上将粮草交付族长如何?”

        “两万三千匹?”阿桑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往年这上好的战马每匹都在百两白银,可今年关外大旱,粮草不足,这战马价格便大幅下降,说实话这战马每匹三十两白银虽说价格偏低,可也不是不可接受。但自己全族马匹不少,可战马总共也不过三万余匹,其余尽是些肉马,平时只用来吃肉,用来拉还车还算勉强,可要硬说是战马怕是要惹脑吴三桂。这三万战马若是给了吴三桂两万三千匹,仅剩下七千战马,全族战力可是要大损,到时不等后金、大明来攻,就是得到此信的蒙古其余部落怕是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吴将军,实话与你说了吧,我全族上下也不过三万战马,若是一下子都给了你,我族怕是要有灭族之险啊!”吴三桂当然知道,却故做为难道:“阿桑族长,这怕是就难办了,粮草我给以给你,可你也不能让我白送吧!别说百姓,就是辽东其他将领怕是也不会同意。”

        阿桑一听吴三桂说其他人不同意,有些慌了,忙道:“吴将军,不知可还有其他良策?”“嗯,要说良策倒算不上,不过确可解族长燃眉之急。”吴三桂可是吊足了阿桑的胃口,眼看着一切正按着自己预想的发展,心中暗喜。“吴将军请讲,只要能保得我全族族人平安,那怕是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我将粮草送与他人,辽东百姓自然不肯,可若是送与自己人,他们便不会说什么了。”“送与自己人?”阿桑暗道:你将粮草送与自己人与我何干。不过阿桑转眼便想明白了,好你个吴三桂,你是要让我全族归附与你,那我五万族人便与你成了自己人,好毒的计啊,兵不刃血便想收服我全族,真是想得美。可阿桑却又不敢直言拒绝,外一吴三桂一怒之下,别说粮草,恐怕自己小命都要不保。“将军确是好意,只是族中百姓从小游牧四方,散慢惯了,怕是不肯受此约束,若是将他们强行迁到辽东我怕他们心中不服,外一闹出事来,岂不坏了将军美意!”

        “即是如此,便罢了。”三桂本来也只是试深而已,对收服喀喇沁部三桂另有计策,若是成功,到时就不是自己去求他,而是他阿桑来求自己。“我也不能眼看着族长为难,这粮草我倒是可以先给族长,族长可以每年分批付给我战马,只是若是如此,便不是两万三千匹,族长五年内得交付我战马三万匹,每年六千匹。”只不过是简单的分期付款,却听得阿桑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也就是说眼下只要六千匹战马便可得到自己需要的粮草,渡过今年的难关。至于说每年六千匹战马,只要不是遇到像今年这样的大灾,应该不成问题。“就依吴将军所言,只是这粮草何时可交给我们?”

        “只要签了契约,族长将第一批六千匹战马交付,我马上便可将粮草给族长。”“好,好,好!我马上让他们将战马送来。”阿桑喜形于色,没想到这次交易如此便轻易达成。

        当天两人便签订了契约,阿桑连夜派人回族中让人准备战马,尽快送来。他自己则留在义州等侯。安排好了阿桑,三桂掂念留在京中的父亲,写了封家信让人送与吴襄,询问其近况,并打听京中情况。而他自己则找来舅父祖大寿,商议辽东大事。对祖大寿吴三桂也不隐瞒,连与朝庭交恶也一一告知。三桂为救袁崇焕而与当今万岁朱由检决裂,虽说最后没有救得袁督师一条性命,可三桂确是尽了心力,只恨那朱由检认人不明,累死督师,祖大寿早已对当今这个腐朽的大明朝庭没有了感情。原以为说服祖大寿对其帐下军卒进行改编还要费番口舌,没想到祖大寿听完三桂所言,竟是一口答应。就算祖大寿不答应又能如何,他是吴三桂的舅父,就算重投明庭,怕是也无人相信,况且祖大寿对三桂真是心服口服,仅凭四万大军,不但围困盛京一月,勒索了大批钱粮,且伏击阿敏,歼灭两万余人,自己损伤不过千余人。最令其佩服的却是,别人打仗是消耗钱粮,只有自己这个小外甥却是大发战争财。此次与后金交战,不但没有花到自己一文钱,吃掉一粒粮,反而赶了几万大车的钱粮回到义州,如此战法,恐怕未等将敌人歼灭,怕是也要饿死他们了。

        只要舅父没有意见,其他人不足为虑。吴家军及吴宇所率两万军队更不会有异意,而何可刚也已向三桂说明自己心意,从今往后一心辅佐三桂,决无二心。对何可刚的效忠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其帐下万余军卒虽说战力不强,可何可刚却是一员战将,这让手下没有大将的三桂倍感高兴。至于其他守城部队,三桂还真没放在眼里,如有不听调遣的,全部返乡为民,三桂是打定了主意,要牢牢将辽东军政大权掌握在手,决不容许有人从中破坏。只是这军队改编、地方政务理顺之事还得等上一等,此事涉及甚广,若没有一个全盘计划,怕是要引起辽东大乱。况且自己手上这五万精锐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若冒然对辽东进行改革,引起军变,怕是要耽误大事。三桂将祖大寿、吴宇、何可刚及亲弟吴三辅,表弟三枷(吴徽之子)、三学(吴邮之子),小舅卢信,表弟卢田(卢仁之子)、卢园(卢义之子),杜松的孙儿吴龙,及祖大寿的子侄祖泽远、泽沛、泽盛全部召集到一起。只因此次谈话事关重大,三桂派出狼骑在外巡逻,务必保证不能有一字泄露。这些年来,年纪小的如三辅等小将一直留在冰凌山庄学文习武,虽说年纪不大,可却个个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想当年三桂初上战场时不过十四岁而已,而这些人现在最小的也已十五,若不是自己怕他们在战场上出了意外,他们早就等不及要上战场了。大一些的如卢信、祖泽远等人都已二十几岁,已入了军伍,几年的军旅生涯将他们锻炼成材,现在已是一方将领。

        最为可贵的是这些人无一不将三桂当作心中偶像,又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忠心决无问题,正是有了这批小将作为自己坚强的臂膀,三桂才有信心以辽东为基地,一统关外,进而入关,逐鹿中原。见众人都已到齐,三桂本想让舅父祖大寿上座,可祖大寿即有意辅佐三桂,又岂肯上座,此时正是明确三桂地位的最好时机,三桂也知此理,并未过多推辞,坐上了首座,祖大寿坐了右首首席,而左首则是何可刚。何可刚也没想到三桂竟如此看重自己,心中实是感激,吴宇原本虽只是一名家奴,可此时早已脱了奴籍,且统领两万将士坐在了第三位,其余众人则按年龄依次而坐。

        第四十五章布局辽东

        三桂自入京后已有几年未见这班兄弟,今日一见自有说不完的话。不过正事要紧,与众兄弟叙了几句旧,便直入正题,道:“此次入京本想有番做为,可没想到那朱由检竟容不得人,枉我助他坐上龙椅,可他却几次三番谋害于我,好在我福大命大,才能安然无恙,不过现在我已与那朱由检撕破了脸皮,以后这辽东便只能靠咱们自己了。今日在坐的没有外人,对未来辽东的发展,大家有什么好办法不妨直言。”

        三桂与朱由检之间的矛盾在座众人大多知晓,三桂话音刚落,吴三辅已站了起来,道:“大哥,朱由检那小儿竟敢谋害大哥,又扣着父亲不放,咱们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岂不是让人看扁了,难保他再起歹心。只要大哥你一句话,给我一万吴家军,我便打到京城去,保证让他食不安寝、夜不能寐,把父亲接回来,咱们一家团聚,也好放心发展辽东。”吴三辅今年已经十六岁,长得却与吴襄、三桂都不相同,浓眉大眼,声如宏钟,不过若是因此以为他是个莽张飞似的人物,那便大错特错了。从小便在冰凌山庄受三桂教导,就算一块顽石怕也成了精,更别说吴三辅不但不笨,还很聪明。此番话看似粗鲁,不计后果,竟想打到京城,可在座的众人也都知道,那朱由检只是迫于无奈才封了三桂这个辽东总兵,难保他缓过劲来,不来打辽东的主意,何况吴襄在京城一天,辽东众将便不敢放开拳脚,将来更怕朱由检以吴襄为质,威胁辽东。其余众人听了三辅的话都点点头,在座的这些年轻人都是从冰凌山庄走出来的,三桂教他们读书识字、武艺兵法,可就是没教他们腐朽落末的儒家思想。他们心中只会忠国却不会忠君,不过若是这个君换做吴三桂,便是又一番情象了。所以他们对三辅的话不但没有任何反感,反而颇为赞成。

        况且在坐的最小的也已十五,想当年三桂十四岁上战场,仅率卢信等不到百人便可在千军万马中杀个三进三出,可惜当年自己年纪还小,未能随三桂上战场,可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这些年在庄中学习,早就憋了股劲,早就想上战场一展所长。此时一听三辅说要杀上京城,接吴襄,当然是个个不肯落后,这个道:“还是我去吧!”

        那个却道:“大哥,你这些年在外也够辛苦了,兄有事弟服其劳,还是让我去吧!”顿时众人竟为攻打京城争了起来。只看得何可刚目瞪口呆,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虽然他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跟随三桂,也算得叛经离道,可这些人却根本没有把京中的皇帝当回事,谈笑间竟要攻打大明京城,这才是真的叛经离道,自己与他们一比,怕是也算得上是大明的忠臣了吧。不过他们难道以为北京城是纸糊的吗,城中三大营,几十卫的官兵都是草人?竟想率一万人便要攻打京城,就连后金的十万大军在城下也落得个敛羽而归,何况他们。“胡闹!”三桂一拍桌子怒道。虽说以现在的情况,后金刚刚撤走,京城附近防卫空虚,要真让三辅统领一万吴家军,别说打到京城,就是攻下京城也不是没有机会。可现在却不是机会,先不说父亲被迫在城下发下誓言,就是眼下的形势也不充许自己这样做,就算真能攻下京城又能怎样,不但要面对关外后金、蒙古的危胁,还要防备明军的反扑和各地贼军的攻伐,仅靠辽东这十几万军队如何能敌。再说三辅的这些担忧在三桂眼中却不算什么,此时关内义军四起,就凭朝中那些人,那些兵,不是三桂看不起他们,别说镇压,如能自保就算不错了。而且此次后金入关,朝庭折损了十余万将士,特别是京城附近,各地官兵已被抽调一空,为贼军的发展提供了一个良机。若自己未与朱由检决裂,还可调辽东铁骑入关平叛,可此时却只能任由贼军四处肆虐,朝庭想要恢复元气可就难了,那里还有功夫来找自己的麻烦。“三辅,不必心急,关内贼军四起,只要咱们不高举反旗,朝庭一时还顾不到辽东,父亲也不会有危险,咱们目前的首要任务便是发展辽东,只有自己壮大了,才是根本,才能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对三桂的话,在座的年轻将领从未怀疑过,而祖大寿因与三桂沟通过,当然也不会有意见,至于何可刚,能被叫来参加这个会议便已是对他的信任,自是不会说什么。一时间小小的厅堂中竟是压雀无声,还是祖大寿开口道:“三桂,在座的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三桂点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宇,辽东地图!”吴宇马上取出一幅地图铺在厅中的桌面上。三桂首先来到桌前,其余众人也围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地图,何可刚却又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的地图竟是如此精细,就连盛京城外的一座小山头也标注在上面,而且山头还有一个数字,他不解其意,只好求教于身边的祖大寿。祖大寿小声道:“那是那座小山的海拔。”说完又怕他听不懂,解释道:“也就是说那座小山的高度。”何可刚看着眼前这幅巨大的地图,上面密密麻的标注着几千个这样的数字,其余如河流、山脉更是数不胜数,可见制做这幅地图到底花了多少功夫。别说自己没见过,怕是连朝中也不会有如此详尽的地图,看来这吴三桂确是早有野心,自己能投入其帐下,并得到信任,真不知是福是祸。没想到三桂接下来的话却还在打击他的神经。

        “这幅草图虽算不上精细,但胜在全面。”

        这还算草图,那真正的地图……,何可刚不敢想像。“诸位来看,这里是辽东,如今咱们只占馁中(广宁中后所)、宁远、锦州、义州四座大城,其余只是普通堡卫不足以设防。其中馁中、宁远在一条线上,面对山海关,虽说大明一时不会来攻,可也要以防外一,而锦州、义州却成犄角之势,虽说可互为补充,但只要有一城被攻破,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总的来说现在的辽东是面积有限、人口稀少,缺少必要的纵深。再来看四周,辽东以东是后金,以西是蒙古,以南是大明,咱们可以说是在三方夹缝之中,勉强生存。”“诸位来看,这里是辽东,如今咱们只占馁中(广宁中后所)、宁远、锦州、义州四座大城,其余只是普通堡卫不足以设防。其中馁中、宁远在一条线上,面对山海关,虽说大明一时不会来攻,可也要以防外一,而锦州、义州却成犄角之势,虽说可互为补充,但只要有一城被攻破,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总的来说现在的辽东是面积有限、人口稀少,缺少必要的纵深。再来看四周,辽东以东是后金,以西是蒙古,以南是大明,咱们可以说是在三方夹缝之中,勉强生存。”

        说到此处三桂看了看众人一眼,发现众人眼中满是担忧,三桂才接着道:“众位不必紧张,形势看似不利,可并不可怕。咱们先说蒙古,目前蒙古虽然有个林丹汗,号称全蒙古的大汗,可实际上现在蒙古分为南蒙、北蒙,林丹汗的势力只在南蒙,而且他真正能掌握的不过是几个大的部落,兵力也不过六七万左右,尚有许多小部落随草而逐,根本不听他的号令,此次来向咱们买粮的喀喇沁部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北蒙并不承认林丹汗的身份,反而因其自号全蒙古的大汗对其颇为不满。再说后金,他本是大明番属,崛起不过十几年,全族人丁也不过几十万,虽说占领了辽东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可这里本是苦寒之地,粮草不足,近些年虽说掠夺了大部分汉民,听说他们还准备建立汉八旗,以做满八旗的补充,不过尚有蒙古、朝鲜牵制,且此次入关又折了四万大军,目前全族也不过剩下十几万部队,并不足惧。最后再说大明,先不说其朝庭腐朽,咱们仅说其军队,因后金入关,目前除京城尚有十几万军队外,整个京城附近再无正规军,各地现有军队皆是临是征召的精壮,没有半年时间,根本算不上军队。且有贼军四起,他们连平叛都尚无兵力,那还有精力还找咱们。总的说来,便是蒙古、后金、大明互相牵制,而大明又与贼军纠缠不清,起码半年内他们都无力来攻辽东,这却是咱们仅有的一点时间,若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做好准备,等待咱们的恐怕便是灭亡。下面再来说未来的发展,大明虽说是块最大的蛋糕,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地王侯也大多养着军队,虽说与朱由检并不是一条心,可咱们若是主动进攻,他们为求自保,必然会与朝庭合做,我们则不但要担上叛军的骂名,还要面对南方几十上百万明军的攻击,得不偿失,莫不如让他与贼军打个两败俱伤,不管谁胜谁负,咱们再找准时机,一击毙敌。蒙古本就是游牧民族,若是不能再出一位成吉思汗般的人物,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但若强攻,却怕他们反而会团结一致,所以对他们适用于分化之策,拉笼一部分、打击一部分才是上策。只有这个后金才是咱们眼前最大的障碍,咱们与后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合解的可能,只有一方彻底灭亡才算结束,况且他们此时最是虚弱,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机会,而且只要消灭了后金,咱们便可以得到巨大的领土,也就有了战略上的纵深。”三桂说完,在坐的各位对眼前的形势及今后的发展都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吴三枷急道:“大哥,什么时侯去打后金可得让我当先锋啊!”

        三桂笑看了三枷一眼,他对这个堂弟也十分喜欢,虽然吴徽是晚年得子,对其十分宠爱,可三枷并未因此有丝毫自傲,反而处处虚心向各位哥请教,在后起之秀中也算得顶尖人物。只是因为年纪还小,从未上过战场,才会如此急着请令。“好,若日后真与后金开战,便让三枷当个先锋。”三枷听闻此言自是欣喜万分,只是其余小将却是心有不甘,刚想向三桂请命,三桂一见不好,若是人人都想当先锋,那有那么多先锋给他们,立刻道:“既然大家对眼前形势已经明了,为了辽东日后发展,对辽东的改革也势在必行。我首先宣布人员任命。”

        各小将一听此言,果然肃静下来,静静等侯。三桂环视了一周才道:“舅父驻守义州几年,成绩有目共睹,日后继续为义州总兵,总领义州军政要务。”祖大寿听后大喜,说实话,这义州本是一片荒芜之地,自己的一手将其建成,眼见日见繁盛,自己还真是舍不得离开。只听三桂又道:“卢田、三枷为副总兵,三枷负责军务,卢田负责政务,辅佐舅父。”“何将军为锦州总兵,祖泽远、卢迪为副总兵,泽远负责军务,卢迪负责政务,驻守锦州。吴宇为馁中总兵,泽沛、卢田为副总兵,泽沛负责军务,卢田负责政务,驻守馁中。由三辅为宁远总兵,泽盛、吴龙任副总兵,吴龙主管军务,泽盛负责政务。我的帅府便立于宁远,三学则为冰凌山庄主管。”

        这个人事任命看似简单,却充分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关系,祖大寿帐下两名副总兵三枷为自己亲弟,卢田为表弟,与祖大寿都没有血缘关系。而何可刚虽说已经发誓效忠,可三桂却不敢放心让其与大明对峙,便将他守排在锦州远离山海关,而其帐下吴迪、泽远是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不怕被其蒙蔽。吴宇是这些人中三桂最为放心的,此人只对自己的忠心,将其放在馁中也不怕他会与大明私通,况且馁中是吴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基地,吴宇自幼便在这里长大,不怕有人不听其号令。

        至于说三辅,虽说年纪略小,可自己的亲驻宁远,也不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更重要的是自己此时手下实在是无人可派,除了这些小将,如舅父吴徽、吴迪等人根本就无意军政,而其余辽东将领虽说在自己帐下听令,可肯不肯听自己号令还在两可之间,若让他们得知自己竟与大明决裂,谁知他们会做出什么。在座的众人听了三桂对自己的任命后,自是各有感触,吴宇、何可刚对自己能成为一城总兵自是欣喜,而祖大寿却从中看出三桂的心机,暗道:桂儿可真是长大了,不但在战场上从无败绩,在这政务、人事处理上也是滴水不漏。可最高兴的还是三辅等这些小将,没想到自己竟一跃成为总兵、副总兵,可以统领几万军卒或是主管一城政务,在冰凌山庄这些年所学的东西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三桂却没有让他们高兴太久,又道:“鉴于此时辽东还不稳定,不久还将有一场大战,并不适合于对辽东进行大量改革,许多原有将领也还不知其打算,所以此次任命暂时还不能执行,诸位出去后也不可乱讲,只需做好准备即可,等到咱们真正掌握辽东后才可正式上任。”即便如此也够在座这些人高兴一阵子了。只有祖大寿听出了三桂言中之意,问道:“还有一场大战?与大明、后金还是与蒙古?”

        其余小将也反应过来,一听有仗要打,顿时个个兴奋异常,虽未开口,可看着三桂,双眼仿佛也要冒出火来。

        眼见这些小将们的兴奋,三桂反而不敢说出来,不然这些小家伴跑到外面一嚷,自己的计策可就要不灵了。不过即是舅父相问若是不答又怕舅父怪罪,暗地里给祖大寿便了个眼色,随后只是淡淡的道:“仗是要打的,不过与谁打,怎么打,到时自知。”眼看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说完这句话,三桂已经一个人出了小屋,走了。只留下了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不解三桂其意。祖大寿也看到了三桂的眼色,知道他是怕这些小将将密秘泄露出去,看着眼前这些已经坐不住椅子的小家伙们一笑道:“既然有仗要打,还怕少了你们吗?还是好好回准备才是正事,可别到时侯折了我辽东铁骑的威风。”众小将一见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各自回去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征。未过几日,远在京城的吴襄给三桂来信,将京中事情一一说明。信中言道,京中此时正是风云变幻之时,朝庭暂时不会对辽东用兵,也无兵可用,自己在京中还算安全,叫三桂放心。不过信中还道,袁崇焕虽已自尽,可余波未了,仍有人在用袁崇焕在做文章。朝中有两位御史,一姓高,一姓史,率先跳了出来,攻击阁臣钱龙锡。这两位御史,本是阉党,在被起用时,钱龙锡曾竭力反对。因此他们便用袁崇焕之事来攻击钱龙锡,说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与后金议和诸事,都是钱龙锡幕后指使,要求皇帝治其罪。

        朱由检虽碍于面子,不肯为袁崇焕平反,心中却已经知道是自己错怪了袁崇焕,对于这两位御史的上书当即驳回。可钱龙锡却看透了这朝上百官的真面目,袁崇焕这等忠臣最后都只能以死明志,使他倍感心寒,以年老称病辞职。朱由检虽百般挽留,可钱龙锡去意已决,最终反回故里隐居。由于钱龙锡辞职,朱由检便命礼部右侍郎周延儒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直文渊阁。不久再命何如宠、钱象坤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直文渊阁。周延儒本是无能之辈,更因在袁、钱两案上态度暧昧,引得朝臣纷纷上书揭发他的丑事。然而,攻击越多,朱由检反而觉得周延儒没有结党营私,值得信任,更受宠信。周延儒得势后又唆使一位靠捐资升官的中书舍人原抱奇,跳出来攻击首辅韩爌,说韩爌属无能之辈,不然也不会内有贼军四起,外有后金压境。韩爌与钱龙锡本为好友,看到钱龙锡已归故里,便也再三要求辞职,朱由检最终同意。韩爌素以稳重老成、办事干练著称。由他任首辅,文官系统尚能维持。而朱由检放他一走,朝政便急剧恶化,周延儒等人逐渐把持朝政,而正人君子却一个个不安其位。随后,又有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被迫辞职。刚刚上任的首辅李标,也辞职归里,整个朝中文官系统已是乱作一团。

        文官频频更替,武将却仍由孙承宗任兵部尚书,周延儒等人虽也想诽谤孙承宗,可孙承宗正受皇宠,而后金刚刚退去,全赖孙大人退敌,若是孙大人一去,若再有敌人来犯,怕是无人再可抵挡敌军,因此这一身刚正,又是袁崇焕恩师的孙承宗竟奇迹的未受任何攻击。吴襄也正是在这朝官频繁更替中对这个大明朝彻底死了心,眼见明臣一个个辞职归里,而这些个奸臣纷纷当道,这大明朝怕是没救了。他在来信中还道,朱由检有意让孙承宗镇守山海关,在适当时机出兵辽东,剿平吴三桂。只是由于关内贼军四起,各地已是频频告急,特别是山西、陕西、山东等地,已有各路贼军十八路,竟想要会师于陕西境内,朱由检正在为难,不知该让孙承宗去先平贼军,还是前来镇守边关。看罢信后,三桂暗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虽然比历史中早了一些,可还是很期盼李自成在未来的表现,只是不知他还能不能攻破京城,逼得朱由检煤山自缢。对孙承宗镇守辽东一事,三桂却一点也不担心,关内贼军势大,已经危胁到大明王朝的根本。历史上平灭叛军的本是辽东铁骑,可现在辽东铁骑他朱由检根本别想调动一兵一卒,就算自己主动请命,入关平叛,怕是朱由检也不敢答应。而朝中除孙承宗外根本无将可用,只能让这个孙老将军再次挂帅出征,自然无力对辽东用兵,三桂便可以放下心来,全力与蒙古、后金周旋。又过了两天,阿桑族长已经带了六千战马返回义州,来换取粮草。三桂也不难为他,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几万石粮草交给了阿桑,不过却暗中派人随其反回,三桂想知道自己的计策到底会不会成功。

        就在阿桑族长将粮草带回部落的第三天,未等派到喀喇沁部的探子回报,隐藏在盛京密哨送来急信,带来了令三桂兴奋不已的消息:后金正召集兵马,准备杀向喀喇沁部,夺取粮草。第二天,派往喀喇沁部的探哨也带回消息,喀喇沁部已得到后金将要进攻喀喇沁部的消息,全族上下无不振惊,阿桑族长一日间连派出三十余名信使,前往周围各蒙古部落,请求援兵。得信后的三桂马上召来众将议事,此时因辽东改革尚未开始,祖大寿、何可刚、吴宇及众小将都留在义州,等侯消息。祖大寿是第一个到的,一见三桂便大笑道:“三桂,你所说的不久将有大战是否便是说此事?”

        事情已经明了,三桂也不用再有隐瞒,点头道:“不错,此次后金进攻喀喇沁部正是我们的机会,若是不出所料,蒙古其余各部断不会因喀喇沁部而得罪后金,根本不可能派来援兵,而我们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与喀喇沁部联手,不但可以大败后金,削弱后金实力,并可收编喀喇沁部,使其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三桂话音刚落,突听堂后“叭”的一声。“谁……”三桂站起身形,几步来后门前,一掀门帘,却见一个丫环正跪在地上收拾两只茶碗。一见有人进来,小丫环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却又一言不发。小丫头长得眉清目秀,自己府中什么时侯多了这么个小丫环,既然能在此时端茶送水,应该不是外人,可自己却从未见过。正在三桂疑惑时,碧艳却正从堂后走来,一见便知这小丫环惹了祸,忙道:“香菊,还不快些收拾了,去换两杯茶来。”

        香菊刚要收拾茶杯,三桂却道:“慢着。”抬头又对碧艳道:“她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看着三桂严肃的表情,碧艳却嫣然一笑,道:“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她不是你带回来的吗?怎么又问起我来了。”

        “我带回来的?这是从何说起?”三桂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不就是你那次从盛京脱险的途中带回的……”“她就是那个小哑巴?”当时带回来的那个小哑巴浑身泥土,又好像几天没吃过饭,三桂当时只是不忍让他饿死荒野,才将她救回,没想到竟是个俊俏的小丫头。“可不就是,你把她交给我便不管了,可怜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我便让她在府中当个小丫环。”

        三桂点点头,本来就是从雪地中救回来的,此时又知她无依无靠,留在府中当个丫环也算合适。“好了,去换两杯茶吧。”转头又对碧艳道:“一会儿议事你也来听听。”说完转身回到堂中。这时吴宇、何可刚,及三辅等小将也都赶了过来,得知将要与后金开战,更是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在战场上一展拳脚。而此时的盛京城中更是气氛紧张,执戈穿甲的后金勇士随处可见。在后金大殿上,更是各路首领齐聚,正在商议此次进攻蒙古喀喇沁部诸项事谊。

        此次进攻喀喇沁部也实是无奈之举,此时城外积雪厚达近尺本不是发动战争的最好时机,可阿敏从大明关内带回的几十万石粮草被三桂所夺,城中粮草实则只够半月,半月后若再找不到粮草,后金军民恐怕便要挨饿了。要说关外此时粮草最多的便是吴三桂,可自己在此次入关中损失惨重,若想进攻义州、锦州夺回粮草,两城几万明军实非易于之辈,更何况自己又刚败于吴三桂之手,帐下将士视吴三桂为恶神一般,与之相斗根本毫无士气可言。正在皇太极苦脑之际,忽得信报,说喀喇沁部竟用三万战马从吴三桂手中购得粮草几万石,若再加上其全族几十万牲畜,应该也够后金用上几月,待春暖花开之际,山林中野果、山菜便会下来,便可勉强度日。更重要的是喀喇沁部全族只有五万族人,其中精壮不过万人,想来只要自己大军压境,恐怕不需刀枪相加,他们便会投降。至于蒙古其余诸部,则根本不在考虑之内,这喀喇沁部与蒙古各部本就不合,此时恐怕不会有人冒着与后金交战的危险前来支援。至于明军,他喀喇沁部刚刚借路给后金,使后金攻进了大明关内,大明又岂会与他善罢甘休。其与吴三桂买粮之事,想来不过是吴三桂这个奸商瞒着大明朝庭,趁火打劫而已,没有大明皇帝的命令,他吴三桂又岂敢善自出兵与后金开战。就算大明的皇帝小儿同意,从关外到京城,书信来往恐怕也得十几天,等他们出兵时,自己恐怕早已得胜而归。皇太极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做响,可他却不知此时吴三桂已与明庭交恶,算是辽东一带的土皇帝,大明圣旨根本出不了山海关。现在后金殿上诸将所议的不是出不出兵,而是出多少兵,由谁率领的问题。商议半天,最后确定,由代善、多尔衮率后金三万铁骑进攻喀喇沁部,皇太极率其余将士镇守盛京。

        第二天一早,后金三万将士出了盛京城,直奔喀喇沁部而来,一路上并未加紧行军,在他们看来,区区喀喇沁部还不是如同待斩羔羊一般,在三万后金铁骑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且一路大雪封路,深达近尺的积雪战马也跑不起来,而且看不清路况,若是在雪地上跑马,那怕一个小坑、一块石子,都有可能使战马受伤。得知后金大军出城,喀喇沁部的汗帐中,阿桑苦着脸,看着下面族中的勇士。派出三十余名信使,四处求援,可带回的消息却让阿桑暗恨,蒙古各部大多以各种理由推拖,有些本就与阿桑交恶的竟直接将信使赶出部落。总之,三十余名信使竟未能找回一个援兵。在得知后金三万大军已经出城,直奔本族驻地而来时,阿桑真是万念俱焚,难道喀喇沁部便要在自己手上灭亡吗?族中几万族人难道已是在劫难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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