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玩失踪的理由

过完小年夜之后，胖子就很少与我们在一起。每次给他打电话，他总是扭扭捏捏的，不是说太远了，就是说实习比较忙。刚开始还好一些，死拉硬拽还能把他给拖出来，到后来，几个电话都不一定能请得动他。

        初中毕业后没多久，胖子的父亲就买了房子，与他的奶奶分开住了。具体的情况也因为胖子搬走后，不得而知了。

        什么？为什么不去问他奶奶？

        你们知道嘛？！他奶奶是无锡人，每次去他家里，就算是和你打招呼，那都是扯着嗓子在同你喊话的。现在回想起来，他奶奶当时岁数也不会有多大，那真正叫一个精力充沛啊！最急人的是，她奶奶总是这么和你讲话，不知道的还会认为，她是对你不满意，冲你训话呢。长大后才知道，无锡人就是这么说话。

        当时我们没有人敢去问他奶奶，反正那时候已经开始用BB拷，也不怕找不到人。只是等他回电话，绝对是件痛苦的事，有时甚至隔上一个星期，才会回我们电话。

        自从他父亲买了房子以后，确实是比较远，九几年的时候，就搬去了长岛路，就算是现在开车过去，都差不多要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那时候我们的经济条件，也只能坐公交车来回，没有一个多小时，根本出不来。

        我们几个男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提起胖子，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成双成对的，让他感到不舒服，还是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朱莹。总之他是变了，变得同我们上学时不一样。

        胖子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做事也是一根筋，他在我们面前，永远都是，开心就笑，生气就要动手的那种人，当然，他从来不和我们翻脸。

        我和胖子就住隔开的两个门牌号，他奶奶家在一楼，而我住四楼。刚搬去没多久，我们俩就天天厮混在一块，我们这些人中，我和他是最早认识的。

        他不会同我们这些人脸红脖子粗，那是因为他把我们都当兄弟。要说我们里面，他还肯听劝的，那只能是我才有这本事了。

        渐渐的，连我打给他BB拷，他也回的越来越少，不知道是嫌弃我们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终于有一天，我拿起电话，打到他家里去。

        那时候，已经有大哥大了，却不是我们这种实习生可以买得起的东西。家里倒是都装了固定电话，不过也没有现在那种带录音功能的高级货。所以我选了晚上七点多，给他拨电话。

        “喂！谁啊？这么晚打电话来干什么啊！让不让人睡觉了？吧嗒！嘟嘟……”

        他父亲和他奶奶说话的语气，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大嗓门，同样的急人，我甚至还没自报家门，对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那时候我们虽然还不像现在这样，经常过了零点还不睡，但晚上七点的时候，大多应该是吃完晚饭看新闻的时候。

        我当然还不至于白痴到，继续拨一个电话回去。只是接下来的几天，白天打电话，永远没有人接听，晚上过了七点又不敢再打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的样子，胖子联系到我，约好了大家一起出来碰头聚一下。

        这下，胖子成了稀有动物，我们几个还特地讨论了一下，最后大家统一了思想，不带女眷同他见面。那种感觉，估计就像我现在工作的时候，接到通知，卫生局要来检查一般，绝对慎重其事啊！

        那时候，电脑还没有普及，我们还在玩游戏机，那种投硬币的。前几章里提到过的《卢宫》，算是比较知名的大地方。

        但那一次，我们破例大出血一次，决定要土豪一把，去当时最豪的《南梦宫》玩。别的地方差不多都是三毛一个硬币，《卢宫》大约也就是一元三个硬币，而《南梦宫》在当时已经是二元一个硬币了。

        那里的游戏机，不仅是最多的，也是最全的，而且机器都很新，这是我印象里的样子。

        我们每次去那里，总是因为有人过生日，找地方去庆祝一下，才会上那里去。也算是开开荤吧！

        按说，二元一个硬币也不算太贵。在家门口的游戏机房里，打格斗游戏，估计除了我和胖子，还有安迪，稍微差一点，他们其他每一个人，都是可以一个硬币打到通关的。买上三五元的硬币，从中午吃完午饭就去坐着，不玩到晚上八九点钟，绝对是不会回家的。有时还用不完。

        但是我们去《南梦宫》就不会还玩格斗类游戏了，当然都是找一些平时玩不到的游戏，射击，投篮什么的都有，还有开赛车什么的，但这些种类的游戏，玩起来还不止要一个硬币，加上玩的不怎么样，每次不花上七八十元，是玩不尽兴的。

        那天，胖子如约而至，不知道是因为说好大伙一起请他去《南梦宫》土豪一把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是真的也想我们了。

        他也是知道我们规矩的，那可是只有过生日的时候，才能享有的待遇，而他虽然打格斗游戏并不怎么样，可是他非常喜欢去那里。

        那里有三四台机器是他最喜欢玩的，一台是拳击器，一台是测踢腿力量的机器，还有一台是掰手腕的机器，最后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就是踢足球的机器。

        先说说拳击器，就是投完硬币后，有一个金属杆子升起来，上面绑着一个类似那种拳击陪练式的护垫，玩的人要用力击打那个护垫，然后可以测出你挥拳时的重量。

        胖子每次去都是第一名，好像是120多，但我已经不记得这是公斤还是斤了。玩到第一名以后，他会非常得意的把自己的大名刻上，直到商家维护的时候，才会重新计算吧。

        踢腿的机器，同拳击器是差不多的原理，只是护垫换成了一个由下而上的大摆锤，人站在侧面踢腿，每次他都能踢400上下，我记得很清楚，这个机器是用磅来计算的。

        还有一个掰手腕的机器，那就是一个机器手臂，外观看上去好像是《机械警察》墨菲的样子。根据难度不同还是通关程度我忘记了，只记得显示屏里，会出现一个白种人，一个黑人，最后一个就是墨菲吧，我们所有人，都是败在墨菲的手上，只有胖子一个人，完成了这个游戏的通关。

        最后一个是踢足球，那是一个很大的屏幕，有点类似现在那种感应类的游戏。投币以后，你前方会有一个液压杆伸出来，顶端有个足球，你照着球踢去，这球各个部位都有感应，仿真度很高的那种，几乎现实中，踢中不同的部位，足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大屏幕上显示罚点球动画就能做到什么样子，甚至连力度都能显示出来。

        这些游戏，是胖子不喜欢动脑的具体表现。他的性格更接近北方人，是那种，能够用手，绝不用脑，能够动手，绝不吵吵的那种人。

        至于足球游戏，不知道是怀念我们的初中时代，还是因为真的热爱足球。

        可在我的映像里，他这个后卫，绝对是橄榄球级的明星，所有对方突破过来的球，只要是他防守的那块。他就会像一辆老式的德式坦克，很笨重，跑不快的那种，但是被他正面碰上，绝对讨不到好的。而他的解围球，永远都是飞起一脚，球从我们的后半场，飞向对方的后半场，曾经有过，直接踢飞底线的事。

        在我看来，他不是踢球，而是发泄的一种方式。而他却总是认为，只有让球远离己方的禁区，那才是最有效的防守。

        他的耿直，念旧绝对是一个让人值得依靠的朋友，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

        可是这一次，拳击器打了四五次，最高只有90多的数值，而测腿力的机器，因为我踢出了458磅，他直接放弃没玩；掰手腕的机器倒是差了不多，墨菲那关没有过，毕竟他也不是每次都能通关的；最最意外的是踢点球，他的力量放在那里，基本只要踢中门框，就没有进不了的事，可是他足足踢了10个，竟然全部放高射炮去了。

        脸上闷闷不乐的，再也没有畅快的憨笑声。

        我试着了解他的近况，同他闲聊着。

        胖子同朱莹分开，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我根本就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那天他们咋咋忽忽说着让女友们都回避的时候，我还埋怨他们埋汰胖子，毕竟分手后，胖子脾气是更暴烈了，可面上，还是同没事人一样，我以为，他早就已经释怀了。

        他告诉我，撕心裂肺的疼痛是朱莹给他带来的，可是他却没法责怪她。

        因为胖子的奶奶早就退休在家，母亲还是很后面才去上班的，全家的收入，都是靠父亲起早贪黑，在路边摆个修鞋的铺子。

        他父亲算是个老实本分人，这么多年，一直靠那营生，记忆中，最后他们家搬走的时候，他父亲的铺子，已经兼修雨伞和补自行车轮胎了。

        那时的我还不懂，那样算是有多少收入。毕竟他们家，买了房子，虽然远了点，可毕竟是有房子的呀。

        而朱莹那晚与胖子最终的决裂，却是因为胖子喝多的时候，在大家面前提到，朱莹担心他家的状况被她父母知道后，俩人最终还是要散。

        可是时候所有的人，全部和我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算不算是应了那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朱莹认为胖子那时候，是借着酒劲对她撒泼，我们这些他的兄弟，必定会在那样的场合，给她施加压力，给她难堪。她慧剑斩情丝，结果倒是干脆。只是没想到，胖子比她更干脆，就这样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时隔一年多，胖子原以为早已经忘记，只是每次看到我们成双成对的时候，他又更加思念朱莹，却是抹不下面子。

        我无法体会胖子当时的心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曾经我劝慰别人时，也会是那么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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