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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寒 1


师父说:不给皇权中人看病。

        病死,也不看。

        楼船雪掀开车帘,望着‘太尉府’三个大字。

        师父叫她来。

        府门大开着,一个年纪轻轻的侍从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伏地而跪,另一个年轻的侍女抢到车前,掀开马车的帘子,躬身扶她下来。

        虽说已立了春,雪打桃花,春寒未解,仍有一丝寒意袭来。

        船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府门口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中年男子,样貌很俊朗,笄着白玉簪,穿着华服,怔在那里,呆呆地盯着船雪,没有领路或者让道的意思。他身后的家丁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观赏一座空前绝伦的花园。

        一个家丁瞪着滚圆的眼睛,道,“唉呀妈呀,这女的脸怎么白得跟雪一样,神色也冷冰冰的,太吓人了!”

        另一个家丁胳膊肘一捣,“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叫冰肌雪面你知道个嘛?美得跟仙女一样你还说人家吓人?我看你是老眼昏花!”

        后面又挤上来一个大嘴厚唇的脑袋,抗在白玉笄管家的肩头,“我也来看看哪里有仙女!妈呀——她,她手背上的骨头怎么能显现出来?还是冰棱子一般的?”说完,吓晕在地。

        中年男子一挑眉,“没出息的家伙,没听说过冰骨神医么?太尉曾说过大禹治理完沧浪之水后,留下了‘冰骨’这块绝世之宝,现在被女神医拥有。你看,只有怒的时候,骨头才会若隐若现,犹如冰晶白玉,想必这就是‘冰骨’的神力吧。所以,才被人们号称冰骨神医的。”

        楼船雪听他们唠叨了这么久,不耐烦道,“你们有完没完?这就是太尉府上的待客之道吗?”

        中年男子这才警醒过来,呵呵一笑,打了个请的手势道,“久闻神医大名,失敬失敬,里面请。”

        船雪也不多理,款步进了府门。

        她想起师父说过,太尉是个节俭朴素之人,不喜奢华,乍看这府邸的管家穿着如此华丽,难免对太尉起了鄙薄之意。

        穿过前院,走入后院,倒也是干净清雅,有亭台轩榭,游湖假山,假山后有块巴掌大的葡萄园,这还不到绿叶结果的季节,枯藤枝枝绕绕缠着藤架,若是夏季,倒是个避暑清凉的好地方。

        船雪思索,“太尉如此位高权重,师父又怎会破例命我来为他诊病呢?难道他忘了入行之初就立下的不与皇权贵族看病的规矩了?”

        若说太尉是师父的故友,这样解释也能说得过去,可师父只字未提那个‘故’字,只交代了治病第二,救人第一,这是何意?

        船雪揆情度理,不觉中已跟着家丁进了内堂,屋内倒是摆设极为简朴,一张木质茶几,几只旧碟小杯,若是平常人家倒也罢了,在太尉府中显得有些寒酸,这和前院的雅致相比有些蒹葭倚玉树。

        这时,一位镶金线绣罗衣衫的妇人,从古旧的黄杨木椅子上起了身,一脸惊喜道,“总算把女神医给请来了,真是贵客,请上座。春儿,快给神医斟茶。”

        这妇人身份高贵,体态丰盈,粉黛添香,船雪上前行了一礼,道,“多谢夫人,我还是先给太尉诊病吧。”

        夫人道,“也好,也好,神医这边请。”说着,请她进了太尉的卧房。

        夫人的贴身侍女春儿赶紧将淡紫色的床帏拉开,只见太尉倚在榻上,脸色蜡黄,颧骨高凸,眼睛微微露出一条缝隙,已是奄奄一息。

        船雪将挽于手腕上的秘银丝放了出去,这种秘银丝是一种质地轻柔如棉,光洁如银的稀有贵金属,只有龙岩山才能寻得,如今山已崩塌,寻无他处,乃是稀世之珍。银丝易折,秘银丝却有韧性,又能防毒消炎,用它来做搭脉的工具,再好不过。

        船雪弹指飞线,银丝应声而出,上锁商阳、少泽二脉,中锁鱼济、后溪,下扣列缺、外关和三阳脉,这人手上七个主脉,暗合七魄,再看颜色、呼吸、气血三相,就已经把一个人的三魂七魄,体质脉络,拿个八九不离十了……

        那七根秘银丝横贯空中,在血脉流通之下微微颤动,船雪二目微闭,粉指轻叩,犹如抚动一张千古奇琴,婉转流长之中借天地通灵之气,听经脉辗转之音,一番绝技神功不由地让旁边的太尉夫人看得两眼发直,大气也不敢长出一口……

        船雪皱皱眉,太尉的脉息搏动次数有近乎于无,的确是亡不待夕,病已膏肓,但对于女神医来说,想要怯病延年虽非易事,但也并非难事。

        船雪从身上背的斜挎包里取出冰瑰银针,施以真气,让银针来回在空中舞动,针就像能听懂暗语一样,她心里所想的位置,它都能一一排列好顺序,手一挥,银针像流星一样快速陨落到身体所需的部位,不偏不倚,十分精准。

        正在下针之时,忽听屋檐上似瓦砾碰撞之音,船雪习过武,耳力又好,只得收回银针,飞身上了屋顶。

        果然,屋檐上有个披发左衽,身材伟岸,美如冠玉的男子,右手持着寒刀,左手拿着羊皮酒囊小酌,见她迎来,劈脸问道,“你就是冰骨神医楼船雪?”不等她回答,他的寒刀带着瑟瑟风捩向她的面门杀来,身后肃风四起。

        船雪身轻如燕,轻轻一侧,闪过一刀,大声呵斥道,“我就是楼船雪,来者何人?”

        男子见她轻而易举躲过一击,厉声道,“取你性命之人,受死吧。”

        语罢,他连连出招,刀刀毙命,两人打在一起,难分难解,寒光剑影,枝叶簌簌。

        船雪跳出圈子,怫然不悦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取我性命?”

        男子又闷了几大口酒,醉玉颓山道,“冤有头,债有主,当然是寻仇了,你爹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里明白。”

        船雪一头雾水道,“你这佞口小人,你我有何深仇宿怨,竟然把我爹也牵扯进来,真是狂妄。”说着,将秘银丝向男子四肢锁去。

        男子身手极好,和成一团,轻轻弹去,再反手一刀,只见人影斑驳,丝光闪现。

        一开始船雪和男子武力相当,时间一久,她逐渐占了下风,男子咄咄逼人,她退无可退。

        男子突然反手攻船雪下盘,她躲闪不及,只觉虎口一震,连连后退数步,险些跌倒,再这样打下去,她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刀下鬼。

        她得想法子牵制住他,正想着,他的刀又劈了下来,她飞身假装逃走,诱他来追,猛然一个回身,三枚冰瑰银针“嗖,嗖,嗖”地扎进男子胸前的几处穴位。

        他,瞬间像受到雷击,立即落到地上,哆嗦着,浑身酥软,他瞪着她,怒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船雪心里明白的很,他的内力武功均在自己之上,就是他太急于取胜,只顾着拼命追赶,哪里想到防身,若不是她略施小计,恐怕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她冷冷笑道,“我只是暂时用银针封住了你的内力,说吧,你为何要找我寻仇?”

        男子一阵冷笑道,“你爹真没告诉你呀?也难怪他不敢告诉你……他若告诉你了,你还哪有脸在这世上做人。”说完,又是一阵瘆人的冷笑。

        船雪脸色一变,厉声道,“住口,不要对我爹出言不逊。你来太尉府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

        男子瞪着她道,“哼。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如今,我不小心着了你的道,落入你手,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船雪一怔,乐呵起来,这陌生男子很是有趣啊,她又没说杀他,他又铁又狠,还不愿解释清楚,她就想逗逗他道,“好,真有种,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了你。”

        那男子面色发白,一言不发,仍旧视船雪为寇仇,用一双充满憎恶的眼神瞪着她,仿佛那眼睛长了爪子,要将她撕成碎片,那皓齿紧咬下唇,沁出点点血红来。

        船雪见他如此笃恨自己,一时又问不出个始末缘由,正想用针吓唬吓唬他,突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喊声,心头暗叫:“不好。”提着男子肩头跳进了屋内。

        脚还没迈进去,就见太尉夫人倒在地上,她查看一番,只是吓昏过去而已,并无大碍,她又来到太尉榻前,只见太尉唇色发乌,瞳孔扩张,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显然中了毒,命在旦夕。

        船雪快速封住太尉的血液,让毒素不再扩散。一边又用冰瑰银针刺破太尉的五根指头尖,放出黑血,再用手掌对着太尉施加真气,一股强大的对流令人咋舌。

        男子虽然身体发怵,动弹不得,但他看的膛目结舌,只见船雪的掌心出现了一团散发着水晶的光彩,一块小小的白玉般的冰骨若隐若现,在她的掌心上下浮动,吮吸着太尉体内的剧毒,原来这女子擅长解毒,被誉为神医,和这块绝世之宝也有关系啊。

        冰骨在她体内多年,她的骨头也变得如同冰骨一般冰晶清透,在她发怒之时,甚至还能瞧见她骨骼的形状,这就是他爹的家传宝物吗?

        义父说,楼船雪是他的杀父仇人,必须得死。他来,是要结果她性命,取走冰骨的。

        男子未往下多想,就被船雪打断,她一边给太尉吸毒,一边审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男子视她如空气,高傲的看着一边。

        船雪怒道,“说,你的同伙在哪里?为什么要害太尉?”

        男子怔了怔,只觉这女子的言语间透着一股寒气,好生冰冷,道,“什么同伙?不是我做的,我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像某些人,行举君子之名,做小人之事,丧尽天良。”说着,他瞪着船雪,似嘲笑,又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这人还真是嘴硬,明明他有同伙,不然怎么那么巧?在这时候太尉被下毒?若不是她及时赶到,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分明就是声东击西,还死不承认,不叫他吃点苦头,岂肯乖乖招供?

        船雪将吸完毒的冰骨压回体内,又用冰瑰银针打进他的腹部,笑道,“你说不说啊?这样是不是很刺激?”

        只见那男子“啊”的惨叫一声,浑身抽搐,直冒冷汗,面露难色。

        船雪又问他一次,他仍旧硬生生地扛着,不发一言,直到脖子梗被憋的通红,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船雪一挥手,银针像长了腿似的,飞回到船雪手中,这一幕刚好被醒来的夫人和进门的侍女看到,两人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哦,太厉害了。”

        船雪不以为然,道,“还真是铮铮铁骨,将这个人关进柴房去……不要给他喝水吃饭,饿到他招了为止。”

        船雪见夫人醒来,又仔细询问一番她如何晕倒,太尉如何被下毒之事。

        夫人,只是抹泪道,“我只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晕了,后面的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是谁要害太尉?”

        船雪看了看正在大口喘气的男子,说道,“我也不知,这个人很有嫌疑,先押下去,待我好好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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