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隐秘

紫苏一脸茫然的看向慕清，心想自己今日哪闯了什么祸，说自己立功了还差不多。

        慕清见紫苏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只好解释道：“陛下要你做太子伴读，是因为他以为你是男儿之身，可你明明是女孩子，此事若是败露，你我怕是都活不成了。“

        紫苏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是以男装示人，除了慕清和他的几个亲信外，周围的人都以为自己是男子。如此若是被人发现，自己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慕清看着紫苏面上的神色变化，心知这丫头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便安慰说：“大不了我去与陛下说明，就说是我让你扮作男装的。你放心，所有的罪责我都替你扛下来，断不会让你出事的。“

        听了慕清的话，紫苏心中一暖，这傻子也不想想，欺君可是要连坐的，陛下再怎么偏袒他，紫苏又怎么可能赌上他整个家族的命运。“傻瓜，你若是去说了陛下也不可能会原谅你我，为今之计，我这男装只能继续扮下去，将来寻个由头辞去职务便是，你万不可为我以身犯险。“

        感到紫苏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慕清这才放下心来。然而此事到底干系重大，慕清回到营帐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将事情告知大司马。

        慕清来到赵逸之的营帐之时，正看见对方正在认真擦拭着自己的佩剑。慕清没想到，在这烛火的映衬之下，昔日自己心目中意气风发的舅舅，如今已经显现出几分苍老。想到自己自十岁那年来到长安城中，便一直是舅舅照顾自己，如今自己已然二十多岁了，还要惹舅舅烦心，心中不免羞愧，但更多的是心痛。

        自己成了新的大夏战神，而自己眼中那个曾经无所不能的舅舅，如今已然老了。

        赵逸之见慕清在门口呆站着，似是有几分不解，连忙招呼道：“清儿，在那傻站着做什么，若是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犹豫的时间。”

        慕清听了舅父的招呼，连忙吸了吸酸涩的鼻子，走上前挨着赵逸之坐下，良久才开口道：“舅舅，清儿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其实，其实今日陛下指名要给太子殿下做伴读的那个紫苏，她是个女子。”

        赵逸之没想到紫苏竟然是女扮男装，他们一族如今军功太盛，眼红的人自是不少。他生怕有人在圣上面前挑拨，武将的军功既能换来荣耀，也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刃。“清儿你可知此事若是被有心人知晓，那绝对是灭顶之灾。紫苏这孩子，可真是。“

        “舅舅，您是不是不喜欢紫苏，这段时间我看得清，你对她戒心颇重。“慕清听到自己舅舅这么说，虽然心下不忍，却还是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我对这孩子哪有什么偏见，只是她惹出如此大的事来，至于戒心，那不是为了你，你难得不知自己如今的处境吗。“赵逸之嘴上是这么说，其实自己心里对紫苏不但不讨厌，反而还无端有着一股亲切之感，只是这些却是不能告知慕清的。

        “清儿，你日后莫要再如此心软了，舅舅明白你心中所想，你不必再如此帮助那些年纪与你小表妹相仿的女孩了。那些都是她的命，当年的事怪不得你。”赵逸之知道慕清心中是对当年小公主的死始终自责，这些年来才一直对那些与小公主年龄相仿的女子颇为照顾。

        “舅舅莫要再说了，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小表妹。”慕清不愿再面对伤心事，忍不住走出了营帐。

        赵逸之看着慕清的背影与自责的神情，终究还是不忍。这件事是存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如今已经守了十六年，他同慕清一样，每一日都在自责与悔恨中度过，这样的日子，他同慕清一样望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出路。

        “想我赵逸之一生尽忠为国，自认从不曾欺骗过陛下，只是这件事我隐瞒了这么久，若是有什么报应都冲我来吧，清儿他只是无心的，他是无辜的。”赵逸之在心中忏悔，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欺骗陛下，却折磨了他身边这么多人十几年，是对是错，终究是无人能够评说。

        待到秋狩结束，紫苏也算是正式开始了做伴读的日子。太子苏辰对她极为友善，二人只是相处了短短几日便已是默契十足。就连太傅都说，苏辰与紫苏虽是性情互补，但难得的并不因此互相排斥，反而像是多年的老友重逢般亲密无间。

        这一日下了学，苏辰主动找到紫苏说：“今日下学的早，不如我带你去听我长姐抚琴如何。“

        紫苏早听说长公主碧落琴艺无双，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愿意去，“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紫苏你可是好福气，下个月便是父皇生辰了，长姐正在练习新曲子准备给父皇祝寿呢。“二人边走着，边说着话，在苏辰的心里，紫苏的地位早已超过了慕澈。”诶，前方便是蒹葭池了，你瞧，那便是我长姐。“

        紫苏随着苏辰所指的方向望去，隐约可见池畔有一女子正在抚琴。琴声悠扬，虽然间隔尚远，听不真切，但紫苏仍然为之倾倒。

        待二人走得近些，紫苏才算是得以见到了这位长公主的真容。碧落长得不算极美，但胜在气质出尘，眉眼间隐约透着几分傲视天下的气息，却并不因此显得凌厉，只因她面部线条柔和，反而将这眉眼衬托的温柔似水。只是从那周身气质便可看出，碧落乃是大夏朝最受宠的公主，此话定然不假。

        “长姐琴音动人，弟弟老远就听到了。”还没走到身前，苏辰便迫不及待的跟碧落说起了话，足见姐弟二人感情之深。

        “辰儿今日下学怎的这般早，”碧落微笑望向自己的弟弟，又见着跟在他身旁的紫苏面生，便问道：“只是不知这位是。”

        “看见姐姐开心，倒是把正事忘了，姐姐，这位便是我的新伴读，今天来是特意将他引荐给姐姐的。”

        紫苏上前一步，向着碧落一行礼道：“臣紫苏见过公主殿下。”说完紫苏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碧落的双眸，正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看着自己。紫苏心下一惊，心中思附莫不是对方看出了自己是女扮男装？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连皇上都没能看出端倪，这位公主又怎么可能看出。

        紫苏脑中正快速思考着应对之法，却听到面前的碧落开了口与苏辰闲聊，似是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紫苏这才安心，心中暗自责怪自己多心了，想来他们二人姐弟情深，如今这般看自己不过是好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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