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对决刻印

这个女孩，难道就是他所说的那个“她”？星姬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的外表，看起来只有十四岁左右，金黄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直到腰际，圆圆的脸蛋，稍微带一点点尖儿的柔软的小下巴，白里透红的肌肤，粉嫩可爱的小小朱唇，精致圆润的鼻子，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常常玩的布娃娃，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就和这个女孩对视着，以凝眸之眼，对决她的碧绿的双瞳。

        如果这世上还能有和凝眸媲美的精致瞳孔，也许只有这一对了吧。

        她的双眼在圆圆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地大，也格外地明亮，闪着天真的光芒。她的瞳孔就是最纯净的碧绿天空，清澈得如同极乐的天国。星姬将凝眸的能力再次发挥到极限，试图透过女孩的双眼看清她的灵魂。星姬有点恍惚了，她不敢确信，在这个女孩双眸深处，竟然恍惚看到了创世的最初之光——希望。

        萨萨里安果然都在使用童工吗。星姬甩了甩头，在目光的交锋中败下阵来。她回头瞪了永业一眼，仿佛凝眸的天铭具有杀人的能力一样。

        这个坏家伙的择偶标准，居然可以这么高。他究竟何德何能，可以和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呢？

        星姬在刚入宫时，被誉为王都第一美人，可是和眼前的女孩比起来，星姬觉得自己没有败得丢盔弃甲都是一种侥幸。

        沉默，弥漫在空气之中。军神·博斯克特·刘老神在在，坐等二女争一夫的好戏上演。光辉晨星·永业有点不知所措，他一身超群的魔功修为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神马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尽显，瞬间折服当世两大美女，这样的桥段永业可绝不敢指望。不信你当着魔导师的面散发点王八之气试试，小心人家一个禁咒把你打到大气层外边去。

        只有小女孩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永业，只差一点点，她就真的栽到永业的怀里去了。

        挑衅的意思分外明显。

        但是淑贵妃星姬可不会真的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她行了个只有安道尔皇贵妃才有资格使用的，仅存在于宫廷中的万福礼（事实上她也只会这个）。她的动作，别样的端庄，典雅，高贵，还有一种青花瓷般的温润秀美，她的声音温柔而谦恭，平和又优美：“凝眸·塞克利亚·星姬，原安道尔帝国淑皇妃，万福！”她的表现，很好地诠释了“完美”这个词。

        只是结果往往不太能在意料之中。

        “风音·维兰罗琳·阿拉娅，原伊斯霍尔肯皇室成员，很高兴见到你！”女孩以伊斯霍尔肯皇家礼节回答道。

        她的声音……

        那根本，就是神话传说中，仙女的圣音，听到它的人，都将蒙受永世的祝福。这就是星姬的第一感觉，那已经美妙到任何凡间的赞美之词都苍白无力。

        仿佛世间一切的音乐，都只是粗陋地模仿她的歌声，世间一切的诗歌，都在愚笨地临摹她的语气，因为，她的天铭，是风音。

        风神永恒的祝福，天空彼岸的不朽的歌声。

        可这些都不重要。

        星姬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沉默。银色的美瞳中迅速闪过无数的情绪，接着转过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永业，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而维兰罗琳可爱地歪着小脑袋，美丽的大眼睛里全是疑问。

        这个女孩，居然还是伊斯霍尔肯高贵的公主，这一点倒是有点出乎意料，永业哪点好了，居然可以打动一国公主的芳心。

        但这不是重点。

        “古老的预言，看来应该是真的了。”星姬轻轻地说着，美丽的银色瞳孔扫过在场的人。博斯克特起初还不在意，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间坐直了身子。维兰罗琳没有动，而永业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早已经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他说。

        “可是这个预言是真的吗？我从来都是把它当成神话故事听。”博斯克特终于开口，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该应验的都应验了。”星姬回答道。维兰罗琳也不再可爱地歪着脑袋，她纯真的碧绿色大眼睛忽闪忽闪再忽闪，然后她用她那特有的绝美嗓音轻轻咏唱道：

        “破灭信仰，红莲绽放，脚下故土就此沦亡；死咒重生，黑翼笼罩，苦海倒灌群魔狂；对决的刻印，止戈了千年，终聚于血肉的修罗场；最后的骑士，光辉的战甲，出现于大地的伤痕之上……”

        她突然停住，很猛烈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颤抖的声音继续咏唱道：

        “熄灭了，少女祈愿的歌声；破碎了，看穿命运的双瞳；冲突的力量，将黑之禁断抵挡，牺牲的血脉，在世界的心灵流淌；光辉的骑士啊，用……用生命捍卫起神灵的尊严，凡尘的荣光，将破裂的轮回，再次转起，最后的神圣，陨……落……在死夜之后的晨光。”

        她的声音战栗着，渐渐戴上了哭腔。非人的绝美的声音，仿佛千斤重锤一样咱碎了所有听众的灵魂。

        血色的沉默如同死神的镰刀，凶残地割断了在场所有人的喉咙。军神·博斯克特·刘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不得不尴尬地把嘴闭上；他赤红色的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此时只有单纯的情感，叫做悲伤。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悲伤，而是为红色的视野中的三个年轻人，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也仅仅赶得上自己的孙女，然而，就是这样三个年轻的生命，他们的人生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注定为了这个说不上光明的世界而早早终结，而且是一种堪称血祭的残忍方式。

        凝眸·塞克利亚·星姬，风音·维兰罗琳·阿拉娅，两个人再次开始了目光的对决。

        她们的祖训中，毫无例外地都有着消灭对方这一条，她们的家族也都为了消灭彼此，付诸了千万条生命。她们的先祖都曾是一个庞大国家的实际统治者（塞克利亚曾经“代理”安道尔国事七百年，这就是安道尔立国千年却只有十七世的原因之一），在彼此的攻伐中建立了无数血色的功勋。然而到了今天，一切都变了，塞克利亚家族如今仅剩一人，而阿拉娅家族也因为在在三百年前妄动了神器“双天使”而蒙受永恒的诅咒与绝难启齿的黑色的屈辱。到了今日，原本是世仇的两个女孩早已没有了敌对的心情，也没有了敌对的依仗，她们用目光所表达的，只有认可，怜惜和对过往的歉意。这一条祖训在今天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然而和平来得太迟了，当她俩真诚地希望放下仇怨之时，恐怖的宿命已然降临。

        两个女孩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永业。

        光辉晨星·永业，穿越之前的名字就是永业晨星，出身中华魔宗，任第六十五代宗主，当然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是维兰罗琳，也仅仅大概知道他是“异世界的人”而已。

        光辉晨星·永业，这个魔法世界上的第五位圣骑士，人世间最特殊，最强大的天赐能力“光辉”的持有者。此时的他，依然如一刃凛冽的孤峰静静立在那里，孤独，森冷又坚硬，如刀的黑色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地面，嘴角弯起一个又冷又硬的弧度，沉默在自己的思索中。

        在自己之前，真的有四位圣骑士出现过，并且按照预言安排的一切，用自己的死，保全天下苍生。他们是真正的正道中人，至少永业觉得自己前世所见过一众正道，都和他们一个德行。相比之下，自己是个十足的魔修，他完全可以和维兰罗琳隐居起来，任凭世界毁灭，这似乎才符合魔的作风。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不仅有爱人，还有朋友，甚至是如同亲人一样的人，他要像个正道中人一样保全他们，何况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永业真的无法保证，一味的逃避可保永世平安；也因为永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魔。

        我命由我，岂能任苍天宰割！魔，就是逆天者。苍天负我，我即为魔，创立魔宗的开宗祖师，就严令弟子不可屈服于命运。为魔者逃避宿命，简直和正道中人弑师一样不可原谅。

        更何况，光辉晨星·永业有着自己的秘密武器，也有着对自身的绝对自信。其实他很清楚，在他之前的四位圣骑士，都只有光系大魔法师顶峰的水平，以及一些所谓的圣骑士战技作为支撑，面对黑暗力量没有时空止境的禁咒级黑魔法，他们也只有使用牺牲的办法，孤注一掷地去将黑暗降服。他们是伟大的，他们的事迹是永远留存的传说，但这并不能证明圣骑士就一定是真正的绝世强者。

        至少他的四位前辈的能力，还根本入不了永业的法眼，因为永业是五千年来第一个魔导师，也是第一个掌握光系禁咒的圣骑士，而圣骑士的所谓神圣战技，和堂堂中华魔宗的博大精深的魔功比起来，简直是在丢人。

        所以他信心满满。

        他唯一的担忧，就是黑暗力量也可能产生的禁咒，只不过担忧归担忧，他已经决定的道路，将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光辉晨星·永业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个轮回般的宿命彻底终结。他不再会像他的前任一样，靠着预言中的提示将灭灵法力封印个几千年，而真正像个嗜血的魔教妖人一样，杀光这个世界上一切会灭灵法术的人，根本不管他们中有几个可能的无辜者，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身边的人，可以在自己的努力下走出宿命的阴霾。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拳，“咔”的一声，袖剑弹出，预示着这位未成年的圣骑士的某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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