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根除罪恶
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想把我往静心村引，他到底是谁？真的是谢小璐本人吗？如果是她的话，又岂能决胜于千里之外，预知我的行动，知道我将来马蹄山暂住，事先就把线索安插好了？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枉费我之前一直认为是谢小璐在指引我行事，通过这次的字条，我断定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仿佛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到底是敌是友？静心村里面到底有什么，和那张神奇的照片有何联系？
况且现在想出城并不容易，需首先破解层层哨卡，而就算乔装改扮，也还需要最关键的ID通行卡。这是小罗告诉我的，这两日，他真的下山弄来了新式的零件，利用焕然一新的网络和设备，做到了不少事情。
“我正在试图黑进警署的官方服务器，不过防火墙似乎被人升级过，想要完全破解，还需要一段时间。待我成功黑进去之后，便能复制几张新的通行卡。”
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挺靠不住的样子，在需要认真的时候，简直可以用一丝不苟来形容。我见他的黑眼圈一层覆盖着一层，看样子昨晚又通宵了。
小陶这几天刚从张伟朝他开枪的打击中缓过来，每天都在山上练习着搏击术，打坏了好几棵刚长成熟的小树，惹来刘心爱一阵痛骂。
我每日都在关注武都大大小小的新闻，孙不二继上次在裴勇志家的事件之后，支持率再次飙升，已达90%，看来下一任市长真的非她莫属。反观裴市长，在正是卸任前的几天时间里似乎已经销声匿迹，我翻遍了大大小小的网站，都不见他的脸孔出现。
“裴市长该不会自暴自弃，选择轻声吧？”小罗随口说道。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应该吧……”说到后面我自己都失了信心，对于一个妻子被要挟为人质的丈夫，我们不能要求他做到太多。
次日，一个视频从小罗电脑里蹦了出来，本以为是中毒了，没想到竟然是全网直播。
裴勇志站在主席台上，以现任市长的身份正在宣布一项重大行动，名为“根除行动”。
他照本宣科，稿子里怎么写，他就怎么读，我早该猜到孙不二会有这一招。
“……据不完全统计，前进街的在逃罪犯有6732名，包括抢劫、强奸、勒索、纵火、杀人等150多项罪名。他们的存在，对武都市的长治久安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危害，身为武都市现任市长，我决不允许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在这里，我代表武都全体正义之师宣布，根除行动开始！武都警方将在二十四小时内全面进攻前进街，立誓将所有罪恶的匪徒一网打尽，从根本上遏制武都的犯罪！这也是我裴勇志作为武都市长的最后一项提案，希望大家给予全力支持。”
结果他收到的是来自台下民众的强烈谴责，无数鸡蛋石子砸向他的脸，不得不在保安的簇拥下离开主席台。
不好了，孙不二这很明显是借刀杀人，想借裴勇志的名义彻底清理前进街。届时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不知有多少人会丧命。那里还有昔日收留过我的兄弟，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即刻启程，清点了一下现有的装备。上次收缴的64手枪我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现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另外我们在收拾屋子时，还找到了一把仿英式左轮手枪，以及一些弹药，应该是刘心爱的丈夫留下来的。再配上一把两尺长的小刀，我一并揣在了身上。
刚训练归来的小陶见我一身奔赴战场的打扮，连忙叫住了我。见她一脸热汗，四肢都还在冒着热气，可见她真的是下了血本在锤炼自己。
“我也去！”
“不，前进街太危险，你不能去。”我当机立断地拒绝了她。
“他们一定早算准了你会去，你一个人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不得不去，我欠那里所有人一个人情。”
“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张伟也一定在，这次我一定不会失手了！”小陶说着，根本不理会我的劝阻，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沃尔特PPK”女士专用手枪。我压根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留了这么一手，而且这手枪还很新，像刚出炉的一样。
“走吧！”她换了深色的紧身衣，头发被发带扎得紧紧的。
此前我并没见她有带这身行头，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但没时间去想那么多，我留下小罗看门，与小陶一前一后踏出了马蹄山。
另一方面，警署里的张伟收到命令，先人一步率领本部警队到前进街各个隘口处埋伏，并接到上级命令，凡遇见尹黎及其同伙，可自行开火，格杀勿论。
前进街内的众弟兄们消息来得也很快，在得知警方即将举全城之兵进攻这里时，早设立好了层层防御，由西区老大老狗打前锋，南区秃头和北区露琪亚做策应。其余大部分不能参战的老弱病残皆被隐藏到大后方，由东区黑熊进行全面保护。
手持防爆盾牌的武警步步逼近，用手雷试探性发动了进攻，立刻就将一群血肉之躯的汉子们炸得四处逃窜。就算有人投降，他们也毫不留情，尽皆枪杀。
短短十五分钟，前进街火光冲天，鬼哭狼嚎。那些看似部署严密的防线在拥有绝对武器和装甲的武都警方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大部分弟兄们刚见到这些穿制服的人就吓得两腿哆嗦，毫无战心。
南区和北区的弟兄被打得节节败退，唯有西区的老狗还在前线苦苦支撑，眼看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倒下，老狗怒火中烧，扛着狼牙钉锤就冲向“呲呲”赶来的装甲车。此时，装甲车早注意到他的存在，躲在里面的机枪手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
千军一发之际，我从侧翼突进，把老狗扑倒在地。在机枪扫射的线条外面拽着他的衣领奋力拖行，钻进了装甲车涉猎不到的窄巷子里。
老狗上气不接下气地瞅着轮廊逐渐清晰的我，身体怔了一下，感到十分意外。
“你他妈来做什么？”他明知故问，只想证实一下他真的得救了。
“救人。”我答道，视线平移，发现他的腿已经中枪了，正在流血。
“救人，你？哈哈哈哈……”他自嘲般的大笑起来。
“等脱险之后再由你笑个够吧！”我说道，侧耳倾听着背后徐徐逼近的脚步声，“前些天，老子撞见你弟弟了！”
“我弟弟？二狗子？他妈的，难道他没死？你他妈没骗我？”老狗兴奋地问道，忽然拽住了我的手，神情亢奋，已然忘了他受伤的事实，“格老子的，他在哪里？”
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之后他就被杀了。”
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他了，我一心只想和他冰释前嫌，好让他跟着我脱险，但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
他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懵了，继而蹲坐在原地，如鬼上身了一般，徐徐吐出每一个字句。
“是被谁杀的？”
我沉默不语。
面对背后追上的两名警察，他横眉怒目，无论是体型还是气势，都足足大了他们好几圈，他大喝一声，震得那两人无法动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钉锤狠狠砸在了他们脑门上。一个被砸得脑浆飞溅，另一个面目全非。
可就算他们已经死了，但老狗仍没有停止手中的愤怒之锤。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扯开，但两名警员已经被砸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我叹息一声，取下了他二人的证件，心里泛起嘀咕，这两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绝非原本就存在于警署的人。
这个人真是坚强透顶，哪怕小腿上的血流了一地，也不打寒颤地双脚直立，像没受伤一样。
“跟我走，我助你脱险！”我恳求道。
“你走吧。”听着外面弟兄们一个接一个的惨叫，他浑身都气得发抖，“我要为我弟弟和前进街的兄弟们报仇！”
他不顾我的劝阻，依然冲出，以血肉之躯投身于枪林弹雨之中，身中无数枪弹，却毅然坚挺，最终站着死去了。
我虽不知他曾犯了何种的罪过，但见他如此奋不顾身，不由得心生敬畏。
真没想到，为了对付一帮逃窜的犯罪分子，警署居然连重型武器也出动了，这难道就是他们所谓的正义吗？
我飞身赶往后方，路遇无数担惊受怕的群众，他们大多罪不至死，却仍然不得不面临死亡的考验。
硝烟弥漫着整座前进街，踏着无数弟兄们的尸体，我跌跌撞撞来到了大后方，见到了手上还吊着绷带的黑熊。
“尹老大，你回来了！”黑熊刚见我便把我拥在怀中，像久别重逢的兄弟一样。
我望着他那只被砍断的右臂，心间泛起无尽的悲凉。黑熊引我来到身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残兵面前，从他们迷离的眼神和颤抖的神经可以看出，这些人真的十分渴望和平安宁的生活。
“前方西区的弟兄们已经被击溃了，他们攻入这里只是时间问题，赶紧让他们准备撤离！”
“可是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黑熊说道，“到处都是警方的人，除了前进街，大家都无处可去。”
大家清一色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我，无所谓东南西北四个区的弟兄，也无所谓他们犯了何种穷凶极恶的大罪，这时候大家求生的欲望是一致的。
我终于明白几年以前，裴市长为什么不将他们斩尽杀绝了。以当时武都的实力，足以将前进街夷为平地，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尹老大，你还是快逃吧，我们反正都是一些死不足惜的人，而你不是还得证明你的清白吗？”
“黑熊……我……”没想到我竟无语凝噎。
“黑熊，你听着……”我十分真诚地说道，自认为这辈子都不曾这么真诚地对待一个人，“我尹黎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大家收留了我，现在大家有难，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深吸一口气，撇下黑熊和他身后的弟兄们，沿着大道朝前走去。左右两旁皆是南区和北区的弟兄们奋战的身影，这个时候，那些所谓的罪犯在我眼里成了正派，而攻进来的警方却成了反派。对于我这个曾经的武都第一警官，未免有些讽刺。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深深地明白身为一名刑警最终的职责，那就是全心全意为了武都市民的安居乐业而奋斗。这里的人，未尝不是武都市民，哪怕他们沦落至此，也还是急切渴望能有一片安定的生活。
我不知他们犯过什么罪，现在的我，只记得他们曾经对我的好，哪怕面临着武都所谓“正义”使者的制裁，我也义无反顾。
在一辆雄壮的装甲师面前，我站住了，面对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他们大概也觉察出一些异样，并没有立刻开枪杀我。
“我是尹黎，就是你们一直想抓的人，我要和你们的老大谈谈！”我大声疾呼，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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