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金陵城内的一件客栈内！

        一名手持金刀的黑衣人拱手跪于一位俊朗非凡的贵公子面前。

        “主子！”

        “人呢？”

        “回主子，云姑娘今日出了金陵城，我们来迟了一步。”

        “去哪了？”

        “去了金陵城外的香隅镇祭祖。”

        好看的眉微微挑起，贵公子冲黑衣人挥了挥手，“下去吧。”黑衣人一个闪身消失于房内。

        翌日清晨，鸟儿在枝头扬起婉转的歌喉鸣唱，微风轻轻拂过，旋转起庭院前的稀疏落叶，阳光掠过枝头错落的叶尖，穿过房间的缝隙，洋洋洒洒落在梳妆台前。

        杜墨庭用手臂撑着脑袋，俯身静静的看着身旁还在酣睡的云菁。许是换了地方择床的原因，他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故此早早的便醒了来。可云菁却似是真的累极了，一夜熟睡，哪怕现在太阳明明升起了老高，她还是一副睡的香甜的模样。

        听

        着耳边她的呼吸均匀而舒缓，杜墨庭轻抚上她的额头，用指尖慢慢描摹于她的娥眉之间。

        她可真是太能睡了，从昨夜吃罢晚饭一觉至今，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杜墨庭心中忍不住好笑，这人怎么也是习武之人，怎生体力如此之差，只不过赶了一天的路而已，就累成这副样子！

        唉，也罢也罢，她终归是位女子，怎能跟这样的男子相比呢！

        目光不经意带了上丝丝柔情，指尖慢慢移到她的鼻尖，杜墨庭轻轻捏了捏她的俏鼻，唇又凑到她的耳边，唤道，“菁儿，菁儿...”

        眉头微微皱了下，云菁嘤咛一声，伸手拍掉杜墨庭的手，转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自顾自的睡去。

        杜墨庭笑笑摇摇头，起身坐起身，又摇了摇她的身体，“菁儿，菁儿，快醒醒，别睡了，我们今日还要去准备祭祖...”这里起了瘟疫，非久留之地，他们还是赶快祭完祖，早日离开这里才好。

        听到祭祖，云菁终于睁开朦胧的双眼，脑袋仍然昏沉沉的，胸口有些微憋闷，云菁伸手贴在额头，回头就看见身着亵衣的杜墨庭坐在她的被窝里。

        “你...”虽然脑袋昏沉，可云菁毕竟神志清晰，看到杜墨庭竟然睡在她的床上，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

        她吃惊的模样，早在杜墨庭意料之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杜墨庭的唇角扬起笑意，带着几分害羞，还有几分偷了腥的得意，杜墨庭道，“菁儿，看到为夫很吃惊么？”

        云菁直觉脑袋突然一阵眩晕，头脑里只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便眼皮一翻，晕了过去。这人，竟然偷爬她的床！

        当然，她自是不知，杜墨庭何止偷爬她的床，还偷偷占她的便宜呢！

        杜墨庭显然没有预料到云菁竟然会晕了过去，着急的摇晃着云菁的身体，唤道，“菁儿，菁儿，你醒醒，你怎么了....”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杜墨庭见她脸色发白，额角有些微细汉，眉头紧皱，马上起身让忠叔把镇子里的大夫找来。

        大夫为云菁把了把脉，说云菁只是旅途劳累而已，不用太过担心。开了几副安神的药茶，嘱咐杜墨庭让云菁好好休息。

        不过因为最近镇子里有瘟病蔓延，大夫还是吩咐杜墨庭要对云菁好好看待，一旦身体还有什么不适，马上送来就医。

        吩咐云沫儿去熬了药茶，端了碗清淡的白粥，杜墨庭进房正看见刚刚睁开眼的云菁。杜墨庭喜道，“菁儿，你醒了！”

        云菁坐起身，感觉胸口没有早晨那会那么憋闷了，呼吸也顺畅了很多。云菁道，“我这是怎么了？”

        杜墨庭把白粥放到床前的小凳子上，为云菁背后垫了个枕头，柔声道，“大夫说你是路途劳累，你呀，该好好休息。”

        “哦，原来如此。”云菁了然。她睡了太久，此刻精神仍不是太好！

        咕噜噜....

        肚子里在不安份的抗议....

        杜墨庭忍不住轻笑，“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端起小凳子上的白粥，杜墨庭用勺子舀了一勺，贴心的递到云菁的嘴边，“来，喝点白粥。”

        云菁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见杜墨庭对她如此细心照顾，冲杜墨庭一笑，道，“我自己来吧，看你，好像我得了什么重病似的，只不过路途劳累而已，喝碗粥我还是很轻松做到的。”说着作势要从杜墨庭手上接过碗，不过杜墨庭却不松手。

        云菁一愣，“墨庭？”

        杜墨庭忽而冲她一笑，“还是我来吧，夫人生了病，照顾夫人是为夫的分内之事！”故意在‘分内之事’四个字上咬重了音，杜墨庭笑里带着深意。

        人都说，睡得太多，脑袋会变笨。到底会不会变笨云菁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云菁很清楚，那就是此刻她的意识正慢慢变得混乱，望着杜墨庭唇角狡黠的笑意，云菁只觉移不开眼。

        她的聪明才智似乎....离家出走了！

        乖觉的任杜墨庭往自己嘴里喂着白粥，云菁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刻他她与杜墨庭分明互换了角色，她哪里还有平日那个乖张怪戾的云菁半分！

        她，分明就是一个听话的小娇妻！

        吃过粥后，又喝了药茶，云菁感觉自己精神多了，便和杜墨庭商量着去拜祭祖坟，杜墨庭虽觉得她身体刚有些好转应该多多休息，但这里却蔓延着瘟病，还是祭完祖早些回去的好。

        跪在石碑前，杜墨庭望着眼前的坟穴不语，一抹不经意的悲色掠过眉梢。一旁的忠叔打扫着周围的落叶。

        忠叔把这里照顾的很好，坟穴上没有丝毫杂草，周围也只是有些许落叶而已。

        云菁把酒菜摆放在坟前，又斟了三杯酒放在一旁，云菁道，“墨庭，都准备妥当了。”

        杜墨庭回头看了眼云菁，微微一笑，冲云菁伸出手，云菁明了的把手附于杜墨庭手上。

        杜墨庭牵着云菁的手，两人跪于坟前，杜墨庭道，“杜家家祖在上，不肖子孙杜墨庭携妻云菁前来拜祭，愿家祖保佑我杜家繁荣昌盛不衰。”

        云菁亦颔了颔首，恭敬道，“媳妇云菁见过祖上，愿祖上佑我杜家门庭光耀，一世长安！”

        杜墨庭把酒一杯杯洒在坟前，又焚了炷香，插在香炉里。

        杜墨庭眼神兀的变了红，声音哽咽道，“爹，儿子带媳妇来看您了，老这些年您还好么...”他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哭意。

        语未尽，泪先流！

        云菁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悲戚，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他爹爹的死对他造成很大的伤痛。

        云菁知道他十岁丧父，如今已过去十几年之余，而他竟然还是如此悲伤，他心中对他爹爹的死定有很深的郁结吧！

        云菁也是幼时丧母，不过她还未记事，母亲就已病逝，所以对于母亲并没有太多的挂牵。她跟随父亲长大，父亲对她疼爱甚深，所以她也未觉的没有母亲的存在而有什么缺憾。她曾觉得自己是感情凉薄的人！以前，在暗门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她并不存在太多感情，哪怕是可怜、愧疚，都丝毫没有。她一直都是静默的看着那些生命从自己的手中流逝，然后思考这样的杀戮究竟有何意义！

        不过，她始终觉得她的心并非冰冷，她也有爱，她也可以爱得火热，爱的不顾一切！就像她爱自己父亲，爱自己的师父，爱自己的同门手足一样！

        正是怀着这样的坚信，她才选择离开暗门，她要去寻找，寻找那个真正的自己。可以爱得疯狂，死的壮烈的，而非冰冷的穿梭于死亡之间。

        握紧他的手，云菁捏了捏杜墨庭的手心，杜墨庭回头就看见云菁暖暖的笑意。懂她的无言之意，杜墨庭亦握紧她的手，冲她微微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祭祖完毕之后，杜墨庭本打算第二日便带着云菁赶回金陵，可谁成想，云菁竟然又病倒了。

        半夜突然发起了烧，云菁浑身烫的要命，一直呓语不止。急的杜墨庭大半夜敲响大夫家的门，又匆匆忙忙的把大夫拉进了杜家老宅。

        大夫摸着云菁的脉搏，点头又摇头再点头，最后对杜墨庭说，云菁的脉象很奇怪，一时之间他也看不出是病症，只是开了些退烧的药，总之先把烧退下来再说。

        按着大夫的吩咐，杜墨庭和云沫儿还有开始忙活起来，又是熬夜，又是烧水，又是为云菁冷敷。因着杜家老宅没什么仆人，所以很多事情也只好由他们自己亲力亲为。折腾了大半夜，云菁的烧才好不容易退下来。

        杜墨庭把帕子又用冷水打湿了，敷在云菁的额头，摸了摸她终于不再滚烫的脸颊，杜墨庭长舒了一口气。这人，还真是容易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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