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事初见端倪
日头渐渐高升，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云菁站在窗前，背手而立，看着这人来人往的金陵城。紧锁的眉宇，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有颇为严肃。
“小姐，”云沫儿推开房门，把从厨房要来的早点放到桌子上，“来吃早饭吧。”
云菁一动不动，似未听到。
云沫儿盯着云菁一动不动的背影，有些担忧。
昨夜从雁江楼回来，云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怎么说话，回到客栈倒头就睡。今日清晨更是早早的起了床，可起床后却一直盯着窗外的街道，神情严肃的不得了，与昔日总是嬉笑的她截然相反。
云菁的严肃神情，云沫儿并不陌生，她从小就跟在云菁左右，小的时候因为云不凡总是把云菁当男孩子看待，所以云菁总是一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模样，对待身边的也常常不正经，打趣捉弄更是常有的事。可是自从云菁入了暗门后，她就越来越少见到云菁没正经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肃杀的沉默。
但自从云菁决定远离朝廷纷争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好久没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了，可今日她却...
是谁？是谁让云菁如此严肃以待？
是那个罗织么？
云沫儿走到云菁跟前，摇了摇云菁的手臂，“小姐？小姐？”
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摇晃，云菁回了神，回头便看见一脸担忧的云沫儿，云菁旋即笑开了颜，“云沫儿，你干嘛啊，表情这么严肃，想吓死本小姐啊？”
她又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好似刚才发呆的人不是自己般。
明明是她的不是，却推到自己身上，云沫儿恼道，“我哪有严肃，明明是小姐你严肃的要命，把我快要吓死了，你倒好，反过来怪我，哼。”云沫儿背过身不理云菁。
菁自知理亏，干笑两声，端起桌上的粥送到云沫儿面前，好生赔礼道，“哎呀还真生气了，小姐我跟你开玩笑的嘛，来来来，喝粥喝粥，小姐我跟你赔不是行了吧。”
云沫儿‘哼’一声，却接过了粥，“你赶快把早饭吃了，饿病了我可不管你。”
“呃...”
云菁暗自叹口气，瞧瞧这话说的，‘饿病了我可不管你’，当真比主子还主子，什么时候她家听话懂事的小云沫儿变成了这奴大欺主的恶奴才了？
她云菁也着实可怜，现在都沦落到要看丫头脸色行事咯！
心中暗自为自己抹把泪，云菁摸摸鼻子，乖乖吃起了早饭。
没办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谁让她云菁向来能屈能伸呢！
吃完了早饭，云菁端坐在床前，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云沫儿，笔墨纸张伺候。”
一旁收拾桌子的云沫儿横了她一眼，“干嘛！”
云菁啊云菁，你还当真是一点主子的气场都没了啊！
云菁冲云沫儿神秘一笑，“小云沫儿，你不是总问你家小姐我打算怎么做么，小姐我这就告诉你,顺带让你看看你家小姐我的手段，哈哈哈哈。”云菁笑的颇为得意。
云沫儿撇嘴，半信半疑，却乖乖的拿来了纸张。
“云沫儿执笔，小姐我要下战书！”
战书？云沫儿眉头一皱，搞不清云菁到底打什么鬼主意，只好铺了纸张，拿起了毛笔，蘸了蘸墨汁。
“以下乃本小姐口述，你可要记下了，本小姐只说一遍。”云菁看了眼云沫儿，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杜夫人亲启：吾乃京都云不凡之女云菁。十七年前家父与杜老爷相约结成儿女婚约，即云菁与令郎杜墨庭婚事一事。然，十七年已过，吾与令郎皆早已过婚嫁之年，然婚约一事一直无人问津，不知其中是否可有变故...”
她用词委婉，陈词得当，颇有大家闺秀之风。然而，突然之间，云菁却一转刚才的柔和，眉宇间尽透犀利，陈词竟激昂了起来，“世人皆说尔已背誓，莫再强求。然，云菁不以为意，故，前来金陵一探究竟。敢问杜夫人一句，可还记得云菁与令郎婚约一事！尔若以诚相待，云菁必定不自欺，尔若欺辱我云家将门之后，云菁自不能坐以待毙。今已下榻金陵，不日自当登门拜访讨个说法，云菁敬上。”
言辞突转犀利，字里行间霸气外漏，听的云沫儿直呼痛快！
“小姐小姐，”云沫儿高兴的跳了起来，也不跟云菁置气了，“您早就该这么做了，就该向那杜家讨个说法，看看那杜家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闷声作大死，早就该让杜家吃吃苦头了。”
云菁但笑不语。
“小姐你放心，这封信我亲自去送，保证不消片刻就能送到杜夫人手上。”云沫儿乐开了花，把信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到胸前，高高兴兴的出了房门。
云菁看着云沫儿离去的背影，嘴角又是一笑。
杜墨庭啊杜墨庭，若说我云菁以前还存着想与你婚事作罢的心思，那么此刻就再也没有了，你我之间终究是要结为夫妻，你就乖乖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
云沫儿做事果然迅速，不消半个时辰，信就到了杜夫人的手上。
杜夫人看完信，惊的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手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一个云菁！
好一封言辞咄咄的信帖！
好一个讨个说法！
把信往桌子上一放，杜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冲下人道，“墨庭呢？”
“回夫人，公子昨儿个喝醉了，现在还未醒。”长丫鬟杏儿伏了伏身道。
“喝醉了...”杜夫人眯了眯一双凤眼，额头青筋暴起，“走，都跟我去公子房里！”
杜墨庭醒了，是被浇醒的，确切的说是被杜夫人的漱口水浇醒的。
莫要怪杜夫人不是亲娘，实在杜墨庭偏偏撞在她的气头上。
杜夫人来到杜墨庭房间之时，杜墨庭正在抱着枕头呼呼大睡，本来也没啥，叫醒就是了，可他不知梦到了什么，嘴里一个劲儿的唤着罗织罗织。
杜夫人本就因他要娶罗织之事，气他怨他，再加上云菁那封满是责难的信帖，一时间更是气上加气，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在这呼呼大睡，还好不要脸的叫着罗织小贱人的名字，杜夫人心里这叫一个气恼。当即叫下人准备了一杯茶水，杜夫人含在嘴里漱了漱口，一股脑儿泄恨似的全都喷在了杜墨庭脸上。喷的杜墨庭一个激灵就坐起了身。
杜墨庭擦擦脸上的口水，睁眼就看见杜夫人黑着一张脸，眼神跟长刀子似的直往他身上戳。
“娘，你这是作甚，大早晨还让不让人睡？”无端被会泼醒，杜墨庭心里也没好气。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杜夫人一把揪住杜墨庭的耳朵，“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在睡。”
“疼疼疼，娘，疼，松手，松手...”杜墨庭抓住杜夫人的手，求饶。
杜夫人非但没松手，反而又加了把劲儿，“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小冤家，你爹走的早，我天天忙着打理家里的生意，一时间没顾得了你，你这小子就养成了这副鬼德行，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也就罢了，还非要娶一个□□过门给我添堵...”
“娘，罗织不是□□，是清倌人。”杜墨庭纠正道。
杜夫人听此，手上的劲儿又多下了几分，疼得杜墨庭龇牙咧嘴。
“疼疼疼，娘，耳朵，耳朵...要掉了...”
“掉了才好，你这臭小子非得好好疼上一疼，才知道改！”
见杜墨庭疼得眼泪快要掉了出来，杜夫人方松了手，把云菁的信扔到杜墨庭脸上，接着又扔给杜墨庭一个闷雷，“京都云家小姐来到金陵了，你准备准备成亲吧。”
“成亲？”杜墨庭如遭雷击，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娘，成什么亲？和谁成？”
把信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杜墨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上面...婚约...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杜墨庭脸苦成一团，实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夫人冷哼一声，坐到凳子上，“有件事娘一直没告诉你，你五岁的时候，你爹救了位朝廷的大官，好像是位将军，叫云不凡。云不凡当时跟你爹相交甚欢，他膝下正好有一女儿，就与你爹商量着定下了儿女亲家，也就是你和云菁的婚事...”
“啊？”杜墨庭抽了抽嘴角，“娘，您不会是骗我的吧？我都活了二十二岁了，您竟然告诉我，我自幼与别人定了婚约？”
杜夫人也恼，冲杜墨庭吼道，“这能怪谁，还不是怪你不成材，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流连花街柳巷，你娘我好意思让你祸害人家大姑娘啊！”
杜墨庭被杜夫人吼得一愣，默默闭了嘴，不做声。
杜夫人又道，“你爹不在了，你又不成器，我本想着这桩婚事也就这么作罢了吧，故此，这些年从未派人到京都云家提及此事，可是今日云家小姐竟送了信帖，向我讨个说法,”杜夫人停了停，看了眼杜墨庭继续道，“庭儿，做人要信守承诺，云家小姐既然来了金陵，你...就准备准备成亲吧！”
杜墨庭看杜夫人，再看看手里的信，再看看杜夫人，再看看手里的信，猛地把信往地上一扔，蒙上被子，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梦，一定做梦，做梦的做梦的，没事没事...”
杜夫人见杜墨庭如此，顿时又怒火上头，冲着杜墨庭的屁股就是一脚，踹的墨庭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啊！”杜墨庭哀嚎一声，哭嚷道，“好疼，不是梦...”
“杜墨庭，你给我听好了，这婚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可是娘，你明知道我喜欢罗织，我今生非罗织不娶的。”
“哼，”杜夫人冲着桌子又是一掌，直把好端端的梨花木制的圆桌拍成了两半，吓得杜墨庭身子一抖。
敢情这杜夫人还是个练家子！
杜夫人一咬牙，嘴里蹦出三个字，“你休想！”
“休想就休想，你也休想我娶别人。”杜墨庭也恼道。
杜夫人冷笑，“这可由不得你！来人，从今天起不准公子踏出房门一步，”回头瞪了眼身后的下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你们偷偷把公子放了出去。我告诉你们，从今日至公子成亲之日，公子要是踏出房门半步，你们就收拾细软走人吧，我杜府可养不起吃里爬外的狗东西！”说罢，杜夫人甩袖离去。
杜夫人性子是出了名的泼辣，下人们忌惮杜夫人的手段，无奈，只好不顾杜墨庭的叫嚷，把杜墨庭锁在里房间里，自此尽心尽力的看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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